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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介绍

我不懂,不懂祁方铭为什么恨这颗痣。追求我时,他说就算我跑去四洋五洲,也能凭着这颗痣找到我。在一起时,他吻它,说要对着我的泪痣起誓,他会永远爱护我疗愈我,不再让哪怕一滴泪流过这颗痣。可是现在,我哭得撕心裂肺。咸咸的泪水掺着血水往下滑,刺激着伤口的疼痛,满脸都是,他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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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让一颗泪痣消失。

就算是这群善于施虐的混混,现在也面面相觑,束手无策。

「拿刀剜掉。」

其中一个建议。

「见血不好吧,万一她家长报警,或者来学校闹。」

另一个怯缩了。

「那你说怎么办?祁少都发话了,我们要让祁少失望吗?」

他们一边相互调笑,一边焦灼地商议着对策,无比虔诚。

一旁,始作俑者,我「亲爱」的男友祁方铭冷着一张脸。

他眼神放空,散在每一处,唯独避开了我。

直到,手中的烟燃尽了,差点着了指尖,祁方铭猝不及防逼过来,一只手粗暴地撕开我的校服,露出里面的卫衣。

正中别着的那枚小狐狸图案的胸针,带着斑驳的锈点,瞬间痛了他的眼。

挤了挤眉梢,他眼红了,白皙的手却依旧残忍得不像话。

不由分说,祁方铭一把把胸针扯下。

卫衣「刺啦」一声撕开,露出里面若隐若现的米色背心,引来男生们一片嘘声和不怀好意的交头接耳。

「用这个。」他把胸针丢给为首那人,「别把伤口弄太大,省点麻烦。」

作案要求和作案工具都完成了,他不看血淋淋的最终现场,扬长而去。

他嫌脏。

哦,对,他还晕血。

只有我知道他晕血。

八岁那年,祁方铭意外受伤,是我给他献的血。

输血时,小小的他钻进我小小的怀里,蒙着头,捂着脸,哭着说自己怕血,不能看不能看,要愿愿抱着,愿愿抱,他才不怕。

我是愿愿,他是我哭啼啼的小狐狸,乖顺又嚣张,可爱极了。

现在小狐狸长大了,他对准我脖子咬。

「为什么?」我死死咬着后槽牙,「祁方铭,你到底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我对着他的背影大喊,吼叫得比那些拳头如雨落下时更加嘶哑无助。

「因为你丑。」他一字一顿,「丑八怪,真以为我会喜欢你?」

丑?

我丑?

我不信,我是情书收到手软的级花,是学弟排队张望的女神。

跨年庆典上,我穿着白色裙子拉小提琴时,艳惊四座,祁方铭的父亲说我比天使还要美丽。

这不是理由。

但我来不及想了,他的身影匿于转角,那群小混混迫不及待狞笑着逼过来,挑开胸针,露出尖利冷冽的光。

我后退,却无路可退。

粗粝的拇指与食指指腹一把勒住我的下巴,针头抵在我的脸蛋。

酷刑开始了。

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情,针尖戳入我眼角的痣,仿佛要到戳烂才能停止。

锥心的痛寒了全身,惨叫声在街巷里回荡着。

他还没有走远。

他一定能听见。

我不懂,不懂祁方铭为什么恨这颗痣。

追求我时,他说就算我跑去四洋五洲,也能凭着这颗痣找到我。

在一起时,他吻它,说要对着我的泪痣起誓,他会永远爱护我疗愈我,不再让哪怕一滴泪流过这颗痣。

可是现在,我哭得撕心裂肺。

咸咸的泪水掺着血水往下滑,刺激着伤口的疼痛,满脸都是,他在哪?

哦,他在发号施令,唯恐这群人轻纵了我。

行刑结束,人群四散。

我捡起那枚染血的小狐狸胸针,攒在手心里,沁满冷汗的手不住发抖。

一起读幼儿园时,老师给我们读《小王子》,祁方铭不好好听,总是偷看我。

第二天一早,他拉我去榕树下,打开掌心,露出这枚胸针。

「驯养我,我们就会彼此需要。」他奶声奶气地背着书里的台词。

他可能并不懂自己在说什么,但依旧虔诚如信徒。

「愿愿,以后,你是我独一无二的小王子,我是你独一无二的小狐狸。」

后来,小王子的狐狸离开了它的驯养者。

可是我的小狐狸露出尖牙利爪,要把我撕碎,把我踩踏。

我手攒得更紧,胸针的棱角扎得人生疼。

我扬起拳头,狠狠把它掷出去。

生锈的小小金属翻滚了两下,落入阴井盖的缝隙,滚进城市腌臜的下水道。

发烂,发臭去了。

事实上,霸凌不是第一次发生。

一切从半个月前开始。

先是一贯把我捧在手心、往天上托的男友祁方铭,莫名地冷落起我。

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学校里不期而遇的擦肩也形同陌路。

欺辱和孤立紧随其后。

一个课间,回到教室,满地的纸飞机。

——那是我的课本和作业被一页页撕下,折成的满目「巨作」。

宣传委员齐怡捡起一个,飞向我。

尖头戳中我的眼睛,我吃痛地蹲下,另一个女孩立马揪住我的头发,又把我从地上提起来。

她腾出一只手,把一把粉笔猝不及防塞进我嘴里。

「林愿,我们看你不爽很久了。你和你那不要脸的妈一样,都是天生的下贱货!」

「听说你妈是陪人睡觉,破坏别人家庭,才换来你上我们这所国际学校?」

污言秽语潮水般涌来,没上胸膛,掀起浓稠的窒息感。

「勾上祁方铭又怎么样,你问问他现在还要不要你?」

齐怡的最后这句,把我拉扯回清醒。

我不是坐以待毙的受害者。

我手里攒着吐出的粉笔,满嘴是令人作呕的、干涩的石膏味。

走到齐怡面前,趁她趾高气昂地发笑之际,我猛地扯住她的头发,狠狠下拉,把这把粉笔塞回她的嘴里。

我特意碾得碎碎的,细细的,够呛得她鼻涕掺着泪,趴在桌边一会咳嗽一会干呕。

痛快吗?

一般吧,但这一般的痛快也要付出代价。

铃声响起,班主任走进班级,「目击者们」众口一词,指认我欺负齐怡。

班主任捡起一架纸飞机,打开,里面是我的名字我的笔记,一眼,他就看懂了。

他张口,不等宣判,祁方铭吊儿郎当地插着口袋晃进来。

身上带着烟味,他过去从不碰这些东西。

「走错班级了。」他故意说。

冷冷扫了一些面前的「惨状」,祁方铭若无其事地开口,

「孙老师,你们班怎么了?林愿为什么要欺负齐怡?」

校董儿子发了话,这场闹剧就可以盖棺定论。

班主任阴着脸:「林愿,和齐怡道歉,然后去门口站着上课。」

不等我开口,他堵死我的路:「如果齐怡不接受,按照校规,学校可以要求你退学。」

我不吝于「对不起」三个字,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没有公道可讲的地方。

出乎我意料的是,齐怡痛快地接受了。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也是祁方铭的意思。

他让他们随意打我,欺辱我,把我当狗一样霸凌取乐。

唯独两条,一不能逼走我,二不能伤了我的一双手。

我该谢他吗?

也许吧。

我学了十二年的小提琴。

考去音乐学院,成为一名真正的小提琴家是我打小的追求,小提琴家的手就是他们的命。

感谢他,把我的身体踩在脚下,却仍不忘把我的梦想护在手上。

挺朋克,挺感人。

齐怡的发难只是一个开始,之后,死蜘蛛、502 胶、红色墨水、腐烂的食物,频频出现在我的课桌和书包中。

这一切都是祁方铭默许并支持的。

我妈也没有坐视不管,她毫不犹豫地带我去报警,可惜没有证据,难以立案,只能让我们母女先回去等消息。

后来她又来过学校一趟,强势地要求学校对此负责,并停止这类的霸凌行为。

齐怡被叫去校长办公室,她说了些什么,倏然放大了我妈的瞳仁。

惊愕、无奈、自责攀上她的面庞。

我妈突然和校长鞠了个躬,说给校长添麻烦了,她以后会管好我的。

我没听清齐怡说了什么,但却依稀听到了「祁方铭」的名字。

那时我启动了保护机制,我过滤掉了。

我实在不愿相信,这一切和他有所关联,哪怕线索已生长得枝繁叶茂,不容无视。

直到,胸针的尖刺扎上我的肌肤,我不得不相信。

「怎么弄的?谁弄的?」

我妈,其实不算一个不合格的妈妈。

当我穿着破烂的卫衣,顶着脸蛋的鲜血,一开家门,她就心疼地冲了上来,发疯似的摇晃着我的身体。

我相信,现在我随意报出一个名字,她都会提着刀冲出去。

除非,我说的人是……

「祁方铭。」我涩涩地咽了口唾沫,怔怔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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