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上官楠拿出几本公文递了过来:“景侯还是自己看看昨夜批阅的公文吧。”顾夜恒接过翻开一看,只见落笔处竟写着:牧浅歌!他愣了很久,反应过来后才重新用朱砂笔划掉名字,重写。上官楠看着他未青的眼睑,问了句:“景侯这是还没把夫人哄回来?”听到这话,顾夜恒手一顿:“她才不值得本侯浪费心思。”自己身为北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常胜将军,又是皇上最器重的外姓侯,才不会为了个女人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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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颠簸十几日。
牧浅歌终于如愿回到了景南
她没有直接回乔宅,而是来到了乔家族墓。
一直以来,顾夜恒都告诉她要孝敬爹娘,可那只是他的爹娘。
而她自己的爹娘却连最后一面也没能见到。
往日有专人打扫的族墓,此刻破败不堪一片荒凉。
迎着满天飞雪,牧浅歌在寒风中摇摇欲坠,往前迈的每一步都格外沉重。
时隔三年,她终于回来了……
望着眼前的两座衣冠冢,牧浅歌缓缓跪下,泪水也跟着滑落。
“爹,娘,乐乐回来了看望你们了……”
景侯府。
顾夜恒从梦中惊醒。
梦里,他梦见牧浅歌死在大雪纷飞的景南。
顾夜恒捏了捏眉心,将心底的不安抹去。
喝了十碗陈年烈酒都没死成的女人,怎么会死呢?
然而残余的睡意也被那个梦一扫而空。
他看了眼外头未亮的天,随后起身披着衣服坐到榻上。
以往这个时候,牧浅歌会将热茶端来,细心地替他整理衣裳。
一室寂静,顾夜恒望向窗外的目光渐远。
已过一月有余,除去乔知画那封信,他再没有收到牧浅歌任何消息。
他拧着眉,就这么坐到了天明。
束发时,顾夜恒打开檀木盒,却看见发冠旁两缕被红线缠在一起的青丝。
他眸色一紧,不由得动怒要将其扔掉。
可耳畔忽然响起牧浅歌刚嫁进侯府时所说之话。
“夫君,民间有句话,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我只愿能陪你从青丝到白发……”
夫君……
顾夜恒眸光渐渐暗下。
不知何时起,牧浅歌也如旁人那般称他为“侯爷”了。
半晌,他合上檀木盒,索性不戴发冠。
洗漱之时,顾夜恒抬头便看见一块绣着他生肖的帕子落入眼帘。
“夫君,今年是您本明年,我只愿你平平安安。”
牧浅歌的声音又出现了……
顾夜恒眸光一沉,转身离开。
偌大的侯府,好像他走到哪儿都能听见她的声音。
她就像影子,跟随在他左右。
校场。
几个副将见今日的顾夜恒脸色更加憔悴,不由问:“侯爷,可是因军务烦恼?”
顾夜恒不答,冷眸扫过后,副将们也不敢多问了。
行至校场营帐。
顾夜恒刚坐下不久,上官楠就来了。
看到向来意气风发的侯爷满眼血丝,也忍不住问了句:“牧浅歌还未回来?”
二人自小相识,他也发现唯有牧浅歌能影响顾夜恒的情绪。
顾夜恒嗯了一声,眉目拧的更紧。
他也没想起一向温顺贤淑的牧浅歌会有这么倔强的时候。
见顾夜恒脸色难堪,上官楠话锋一转:“皇上今日为婉姚郡主设宫宴,郡主还特意让我来叫你一起去。”
“不去。”顾夜恒没有半丝犹豫。
冰冷的回答让上官楠一愣:“为何?你们自幼一起长大,若不是郡主被送去越国和亲,你们这算是对神仙眷侣。”
说着,他又小声地嘟囔了句:“何况你和牧浅歌之间并无情谊,何不借机和郡主再续前缘?”
顾夜恒眉目一横:“你何时这般多嘴了?”
听他语气带着几分愠怒,上官楠怀疑道:“莫不是你对牧浅歌动了真情?”
顾夜恒神色微凝,良久后才冷飕飕回答:“就算世间再无其它女子,本侯也断不会喜欢她。”
见他说的决绝,上官楠也不好再开口。
不一会儿,夜七进帐将边关公函交给顾夜恒,又附耳言:“主子,夫人还未有消息。”
顾夜恒墨眸一沉,起身看着正准备离开的上官楠。
“进宫赴宴。”
景南三月,残雪渐化。
乔宅内。
牧浅歌头上扎满了银针,奄奄一息地躺在床榻上。
回家不过才几日,她病越发厉害,幸好乔知画不放心赶过来,才在乔宅内看到了倒地不起的她。
大夫取下银针,语气沉重:“药石无医,不必再费工夫了。”
闻言,乔知画心霎时一紧,慌忙拉住要走的大夫:“您再想想办法吧,无论多少银两我都给!”
大夫无奈叹言:“老夫行医数十载,岂是贪恋钱财之人,不如多陪陪她吧,也好让她走的心安……”
话落,大夫就背起药箱离开了。
乔知画红了眼眶,双手扶着桌角才不至于瘫倒。
她派人去找顾夜恒已经走了三日,但上京离景南至少要八天。
可牧浅歌现在的情况,根本等不到顾夜恒。
病榻上,牧浅歌缓缓睁开眼,气若游丝地唤了声:“长姐……”
乔知画忙拭去泪,走过去坐下握住那只冰凉的手:“长姐在呢。”
牧浅歌眼前已是一片模糊,只能看清乔知画的轮廓。
她想说话,但头疼的让她难以张口,就连呼吸都浅了几分。
看着强忍痛苦和泪水的妹妹,乔知画再也控制不住怒意:“顾夜恒这个混账,当初乔家就算抗旨也不该把你嫁给他!”
什么荣华富贵,什么高门,都通通都是关住牧浅歌的囚笼!
看着怀里枯瘦如柴的人,乔知画满心悲凉无助:“浅歌……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可不能留下我一人……”
父母为救百姓亡故,丈夫战死沙场,如今仅剩的妹妹难道也要离开她了吗?
滚烫的泪水滴滴落在牧浅歌的脸上,让她分不清此时身体和心哪个更痛。
她只能尽力回握住乔知画的手,费力的张口:“姐姐莫哭,我……不疼。”
说话间,眼泪却顺着她的脸庞滑落。
自己何尝想丢下她。
姐姐送走了爹娘,又送走了丈夫,现在又要送走唯一的妹妹。
她如何舍得啊……
乔知画轻轻擦去牧浅歌的泪,轻声问:“姐姐不哭,浅歌可有什么地方想去?姐姐带你去。”
闻言,牧浅歌黯淡眸子亮了亮,半晌后才喘着气回答:“望月湖。”
望月湖,那是儿时姐姐带她放纸风筝的地方。
乔知画扯出个温柔的笑容:“好,姐姐带你去望月湖。”
望月湖。
风拂过碧青的湖面,荡起层层涟漪。
牧浅歌靠在乔知画坐在马车上,遥望着远处的青山和空中的飞鸟。
已经开春了。
许多年前的春天,她就在这里跟着乔知画放风筝。
也是这样一个初春,她奉旨上京,嫁给了顾夜恒……
忽然,牧浅歌苍白的脸上泛起孩童般的抗拒:“爹娘,乐乐不要去上京!不要嫁人!”
乔知画知道她是病糊涂了,忍痛耐心地安抚:“乐乐不上京,也不嫁人。”
好一会儿,牧浅歌才清醒过来,眼神却一点点开始涣散。
她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可看到乔知画的泪眼,她压着刺骨的疼痛,轻声开口:“姐姐再给……乐乐买个风筝好不好?”
乔知画强忍着心尖的顿痛,只应了一个字:“好。”
她轻轻放下牧浅歌,让她靠着马车门后朝不远处卖风筝的店铺而去。
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牧浅歌又哭了。
她不愿乔知画看着自己离开,
自己这一生对得起所有人,唯对家人愧对。
终其短暂一生,不过大梦一场。
来生,她只求一个完整的家……
等乔知画拿着纸风筝回来时,只见牧浅歌闭合着双眼。
而她纤细的手已经无力垂落在半空……
皇宫,御花园。
宴会过半时,皇帝便陪着太后先行回了宫。
一群官家子弟喝的很是尽兴,醉意也让他们胆子大的忘了规矩。
“此次谢郡主归来,景侯也算是得偿所愿,可喜可贺啊!”
“那当然,估计下次喝酒便是喝景侯的连理酒。”
你一句我一句的附和惹得谢婉姚满脸羞红。
这时,又有人提议:“何不借此共饮一杯?”
谢婉姚噙着笑意,倾身为顾夜恒斟了杯酒:“阿宸……”
她的声音软柔,媚眼如丝。
顾夜恒年少时也曾寻花问柳,面对谢婉姚逾越的举动,他还未觉不妥。
可闻到她身上那股脂粉味时,他突然想起了清淡如水的牧浅歌。
她从不用香料,也鲜少打扮……
顾夜恒瞥了眼酒杯,直接拒绝:“本侯不喝冷酒。”
闻言,谢婉姚手一僵。
她以为是因为众人的嬉闹让他不悦,便轻触了下他的袖口:“他们的玩笑话,你莫放在心上。”
顾夜恒不言。
或许是酒太烈,他莫名心头一刺,恍惚间,只觉什么正在离自己而去。
他站起身:“本侯出去走走。”
话落,顾夜恒转身离去。
天回暖后,御花园中染回了几分绿意,而一株晚开的红梅最是惹眼。
顾夜恒出神望着梅花,思绪飘回了七年前。
他与牧浅歌也是在初春成婚的,而那晚的新房外梅花也开的正好。
牧浅歌很喜欢,还曾言:“我要把梅花收集起来做成花包,如此夫君便能日日闻到梅花香味。”
后来,果真做了个花包给他,但他从未带在身上。
至此,她也再没做过。
顾夜恒不知道站了多久,等回去时,袖内已装了一小袋梅花。
他才走到假山背后,一阵嬉笑声便传来。
“整个上京谁不知道景侯和牧浅歌不过是表面夫妻,成婚七年连孩子都未有。”
“那当然,毕竟景侯唯一爱的人那便只有郡主。”
里面谢婉姚听闻这话,假意揶揄,实则得意不已。
“景侯不过是看在乔大人为救百姓而亡才可怜她,是她自作多情不肯下堂……”
听到这里,顾夜恒墨眸划过一丝冷厉。
眼尖的上官楠率先看到他,忙轻咳一声提醒众人。
顾夜恒阴沉着脸走过去,所有人也随之噤了声。
谢婉姚眼底闪过抹慌乱,连忙起身向他走去:“阿宸,天色不早了,不如我们一同回府吧?”
顾夜恒闻言,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谢婉姚见状,笑意更甚。
郡主府与侯府同一方向,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离了宫。
夜风寒凉,马车停在了侯府外。
顾夜恒下了马车,目光落在敞开的府门上。
这时,谢婉姚也下车走了来:“阿宸,方才你我之间有些体己话不好说……”
她看了眼月亮,眉目一弯:“不如我们再饮几杯,也不辜负这月色。”
闻言,顾夜恒直接对小厮吩咐道:“送谢郡主回府。”
谢婉姚愣住,眼底掠过丝不甘:“我身体有些不适,我能否在侯府先歇息一晚?”
“不妥!”
“为何?”
顾夜恒眸光渐沉:“你如今还在丧期,住这会惹人非议。”
丧期?
谢婉姚的脸色陡然一白,手上的锦帕也揉皱成一团:“你我多年的情谊难道还敌不过一个奉旨成婚的牧浅歌?”
顾夜恒一字一顿:“郡主,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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