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手机“叮咚”一声响。
叶曦在征得婆婆的同意下,查看手机的信息,刚鲜活起来的一点气色慢慢褪色。
光影把她折叠,她蜷缩得像只早被人废弃的木偶。
她的声音含糊不清,可杜月萍听懂了。
她说:“婆婆,不怪止妍。止妍是一个善良的孩子,不会想害我的。而且今天我出院,是个喜庆的日子,才特意请她到家里来做客的。也是我自己不想坐车的。”
没什么信服力,但这样说,杜月萍肯定不会再深究下去。
杜月萍看着家里早已焕然一新的装饰,看着蜷缩着身子的叶曦,不怒自威。
“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更深层次的意思是说,她不需要自己的出头,自己真的就放任不理了。
叶曦缓慢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杜月萍踩着恨天高,拿过自己的包,没再看叶曦一眼,冷冷离去。
姜止妍似永远嫌自己的笑容不够甜腻,半真半假地道:“叶曦姐姐,谢谢你刚才替我说话了。”
叶曦看着自己手机里的信息,眼神空洞,也不知有没有把对方的话听进去。
信息是傅云庭发过来的。很简短的两个字。
可就是“叶家”那两个字,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口让她喘不过气来。
粥菜的香味飘过来,姜止妍立刻黏乎上去了。
“云庭哥哥,刚好我也饿了。”
傅云庭不着痕迹先看了叶曦一眼,而后把粥递给了姜止妍,软声软语:“刚才没来得及在外面和你先吃完饭再回来。你先吃些粥垫垫肚子。”
叶曦刚好抬头,看见一个陌生的傅云庭。他在面对姜止妍的时候眼神温柔,充斥柔情蜜意;话语也温柔,全身心都挂在了她身上。
他的眼里永远只有她,姜止妍一人。
什么时候,她也被那样温柔的眼神注视过,只是那双眼睛的主人属于许巍文,只是叶曦自己明白,她这辈子已经没法再面对许巍文了,哪怕只是做朋友的资格都没有。
叶曦慢慢地站起来,拿着自己的手机,从两人身边走过。
她躲在厕所里,给许巍文发了条信息,感谢他在医院里对自己的照顾,还说自己现在已经好多了,让他不要担心。
冲马桶的水声响起,叶曦熟练地删除信息,又把许巍文的备注改好,这才走出了卫生间。
叶曦刚想绕过那两人回自己的房间——储藏室,而姜止妍还不打算放过她。
“云庭哥哥,你说阿姨怎么突然就回傅家了?还偏偏是这个节骨眼上,会不会是有人背地打了小报告?”
傅云庭相信杜月萍来这儿是偶然的可能性比较大,但还是顺着姜止妍的话,哄着她。
“云庭哥哥,你给叶曦姐姐请个家庭医生来看一下吧?她只晕了半个小时就醒过来了,不可能是有意装晕的,还是要让人检查一下身体的。”
傅云庭最讨厌卖惨装可怜的人了,这会儿看向叶曦的眼神如群狼环伺。
“故意装晕?求助婆婆?这就是你叶曦的本事么?看来以前是我小瞧你了。”
叶曦嗤笑一声,这傅云庭放在古代,妥妥的商纣王级别的人物。
她晃了晃手中的手机,“我刚拿到我的手机,什么时候有空给婆婆打电话了?还是我那么有心机又去借别人的手机打电话给我婆婆,只为让她骂我一顿?”
姜止妍也肯定不敢把刚才杜月萍打了自己一耳光的事情告诉傅云庭,那么她只能证实自己杜月萍刚才就只是骂了她一顿。
“还有你,姜止妍,你不觉得你自己恶心吗?傅云庭比你还小两岁呢,天天‘云庭哥哥’不离口。我也比你小三岁呢,你却还要叫我叶曦姐姐,不委屈么?”
姜止妍的脸色堪比调色盘,但始终好看不到哪儿去。
她没别的本事,但是能让傅云庭为她心软就足够了。
那卡姿兰的大眼睛很快就水汪汪的了,偏偏她还抚着胸口,一副随时要被气晕的样子。
傅云庭也有些不堪,一生气就口不择言:“叶曦,够了!你记住,当初是你求着要嫁给我的!这就是你有求于人的姿态吗?”
“你们叶家,早就岌岌可危了!你那个愚蠢的父亲,前些天还像条丧家犬一样摇着尾巴苦苦哀求着我们给叶氏集团融资。你现在要逞口舌之快没问题,可你想清楚代价了吗?”
“嘭——”窗外打雷了。
叶曦偏过头,不堪看眼前景象。
叶家,她爸爸……原生家庭和所谓的家人,始终都是她的软肋,或者更具体的来说,就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你想怎么样?”清清冷冷的声音,不夹带任何感情。
“跪下道歉!”姜止妍抢先道。她现在有些拿捏不准,傅云庭会不会为叶曦心软了。
窗外响雷阵阵。叶曦想,老天爷肯定也很压抑。
傅云庭也看着她,等着她下一步的行动。
叶曦心里默念:男儿膝下有黄金,不可跪。可她不是男儿啊,跪一下也不会少二两肉。
单膝跪地,眼泪却率先流下来了。傅云庭嘴唇微微翕动。
双膝跪地,叶曦声音麻木,瞳孔也失了焦。她字字铿锵,说道:“对不起。”
多么讽刺。
傅云庭心头升起一阵诡异而扭曲的快感,迟迟没有发话。
可他也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在狠狠地掐着左手的虎口,手很快红了起来。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大颗大颗的雨滴从天空砸下来,串织成雨帘,也串织成一张密网,将无路可退的人网住。
叶曦想:老天爷都压抑得哭了,她也想哭。
“我没看到你的诚意,不如你去外面跪吧?”傅云庭冷冷发话。
姜止妍看着窗外黑压压的天空,扯了扯傅云庭的袖子,小声地道:“外面正下着雨呢,叶曦……姐姐她还大病未愈呢。”
表面上看着比谁都心疼她的伤势,实际上还不知她心里是怎样的开心。
叶曦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扬起下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来。
她从来这样,痛到极致反而不求痛痛快快地哭出来了,而是扬起明媚的笑容做自己的伪装。
“傅云庭,真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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