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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介绍

十日后。夜七只传回了一封信,信中只有寥寥几字:侯爷,夫人不在江南。自从收到那封信后,裴云起便每晚都从噩梦中惊醒。梦到最多的便是江苒死在雪中,要么就是看到她落泪的模样。在梦里,他从未见江苒笑过……五日后。校场营账。巡逻完一圈将马交给随从后,裴云起回了营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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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什么!”江知画连忙起身低呵。

丫鬟见江苒醒了,自觉说错话,慌忙住了口。

看到这一幕,江苒都明白了。

她把床头的包袱打开,拿出里面仅有的四件首饰:“长姐,我有钱。”

看着那她出嫁时戴的发钗,江知画心疼之余又倍感心酸。

妹妹嫁到裴侯府七年,和离后包袱里竟只有这些。

江知画转过头,不愿让江苒看见自己泛红的双眼。

她吩咐丫鬟:“你先带吴大夫去客厅,我等会就来。”

若非为了江苒的病,她也不会丢了江家风骨,写信找裴云起拿钱。

“是钱不够吗?”江苒问。

江知画背着身,许久后才艰难地点点头。

闻言,江苒攥着发钗的手紧了紧,却还是出言安慰:“无妨,那便不治了。”

姊兄战死沙场后,姐姐一个人管理这偌大的府邸,还要照江二老,所有的重担都压在长姐一人身上。

她不能成为姐姐的拖累,更何况她本就活不久了。

望着江苒苍白的病容,江知画抑着苦涩,将人轻轻揽入怀内。

温暖的怀抱让江苒想起了江母,她噙泪弯起嘴角:“长姐,我想爹娘了。”

听到这话,江知画再也忍不住落下了泪:“瞎说什么,爹娘可不想你……”

翌日。

天还未亮,江苒将首饰和一封辞别信放在桌上,只带了些许盘缠。

她背着来时的包袱走到江知画房门外。

寒风凛凛,江苒缓缓跪下,对着紧闭的门磕了个头。

“爹娘故去,长姐如母,原谅妹妹不孝,若有来世,苒苒还与你做姐妹……”

雪悄然落下,寸寸染白她乌黑的发。

迎着飞雪,江苒离开祁府,踏着不舍和孤寂一步步离去……

一路颠簸十几日。

江苒终于如愿回到了江南

她没有直接回江宅,而是来到了江家族墓。

一直以来,裴云起都告诉她要孝敬爹娘,可那只是他的爹娘。

而她自己的爹娘却连最后一面也没能见到。

往日有专人打扫的族墓,此刻破败不堪一片荒凉。

迎着满天飞雪,江苒在寒风中摇摇欲坠,往前迈的每一步都格外沉重。

时隔三年,她终于回来了……

望着眼前的两座衣冠冢,江苒缓缓跪下,泪水也跟着滑落。

“爹,娘,苒苒回来了看望你们了……”

裴侯府。

裴云起从梦中惊醒。

梦里,他梦见江苒死在大雪纷飞的江南。

裴云起捏了捏眉心,将心底的不安抹去。

喝了十碗陈年烈酒都没死成的女人,怎么会死呢?

然而残余的睡意也被那个梦一扫而空。

他看了眼外头未亮的天,随后起身披着衣服坐到榻上。

以往这个时候,江苒会将热茶端来,细心地替他整理衣裳。

一室寂静,裴云起望向窗外的目光渐远。

已过一月有余,除去江知画那封信,他再没有收到江苒任何消息。

他拧着眉,就这么坐到了天明。

束发时,裴云起打开檀木盒,却看见发冠旁两缕被红线缠在一起的青丝。

他眸色一紧,不由得动怒要将其扔掉。

可耳畔忽然响起江苒刚嫁进侯府时所说之话。

“夫君,民间有句话,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我只愿能陪你从青丝到白发……”

夫君……

裴云起眸光渐渐暗下。

不知何时起,江苒也如旁人那般称他为“侯爷”了。

半晌,他合上檀木盒,索性不戴发冠。

洗漱之时,裴云起抬头便看见一块绣着他生肖的帕子落入眼帘。

“夫君,今年是您本明年,我只愿你平平安安。”

江苒的声音又出现了……

裴云起眸光一沉,转身离开。

偌大的侯府,好像他走到哪儿都能听见她的声音。

她就像影子,跟随在他左右。

校场。

几个副将见今日的裴云起脸色更加憔悴,不由问:“侯爷,可是因军务烦恼?”

裴云起不答,冷眸扫过后,副将们也不敢多问了。

行至校场营帐。

裴云起刚坐下不久,上官楠就来了。

看到向来意气风发的侯爷满眼血丝,也忍不住问了句:“江苒还未回来?”

二人自小相识,他也发现唯有江苒能影响裴云起的情绪。

裴云起嗯了一声,眉目拧的更紧。

他也没想起一向温顺贤淑的江苒会有这么倔强的时候。

见裴云起脸色难堪,上官楠话锋一转:“皇上今日为婉姚郡主设宫宴,郡主还特意让我来叫你一起去。”

“不去。”裴云起没有半丝犹豫。

冰冷的回答让上官楠一愣:“为何?你们自幼一起长大,若不是郡主被送去越国和亲,你们这算是对神仙眷侣。”

说着,他又小声地嘟囔了句:“何况你和江苒之间并无情谊,何不借机和郡主再续前缘?”

裴云起眉目一横:“你何时这般多嘴了?”

听他语气带着几分愠怒,上官楠怀疑道:“莫不是你对江苒动了真情?”

裴云起神色微凝,良久后才冷飕飕回答:“就算世间再无其它女子,本侯也断不会喜欢她。”

见他说的决绝,上官楠也不好再开口。

不一会儿,夜七进帐将边关公函交给裴云起,又附耳言:“主子,夫人还未有消息。”

裴云起墨眸一沉,起身看着正准备离开的上官楠。

“进宫赴宴。”

江南三月,残雪渐化。

江宅内。

江苒头上扎满了银针,奄奄一息地躺在床榻上。

回家不过才几日,她病越发厉害,幸好江知画不放心赶过来,才在江宅内看到了倒地不起的她。

大夫取下银针,语气沉重:“药石无医,不必再费工夫了。”

闻言,江知画心霎时一紧,慌忙拉住要走的大夫:“您再想想办法吧,无论多少银两我都给!”

大夫无奈叹言:“老夫行医数十载,岂是贪恋钱财之人,不如多陪陪她吧,也好让她走的心安……”

话落,大夫就背起药箱离开了。

江知画红了眼眶,双手扶着桌角才不至于瘫倒。

她派人去找裴云起已经走了三日,但上京离江南至少要八天。

可江苒现在的情况,根本等不到裴云起。

病榻上,江苒缓缓睁开眼,气若游丝地唤了声:“长姐……”

江知画忙拭去泪,走过去坐下握住那只冰凉的手:“长姐在呢。”

江苒眼前已是一片模糊,只能看清江知画的轮廓。

她想说话,但头疼的让她难以张口,就连呼吸都浅了几分。

看着强忍痛苦和泪水的妹妹,江知画再也控制不住怒意:“裴云起这个混账,当初江家就算抗旨也不该把你嫁给他!”

什么荣华富贵,什么高门,都通通都是关住江苒的囚笼!

看着怀里枯瘦如柴的人,江知画满心悲凉无助:“苒苒……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可不能留下我一人……”

父母为救百姓亡故,丈夫战死沙场,如今仅剩的妹妹难道也要离开她了吗?

滚烫的泪水滴滴落在江苒的脸上,让她分不清此时身体和心哪个更痛。

她只能尽力回握住江知画的手,费力的张口:“姐姐莫哭,我……不疼。”

说话间,眼泪却顺着她的脸庞滑落。

自己何尝想丢下她。

姐姐送走了爹娘,又送走了丈夫,现在又要送走唯一的妹妹。

她如何舍得啊……

江知画轻轻擦去江苒的泪,轻声问:“姐姐不哭,苒苒可有什么地方想去?姐姐带你去。”

闻言,江苒黯淡眸子亮了亮,半晌后才喘着气回答:“望月湖。”

望月湖,那是儿时姐姐带她放纸风筝的地方。

江知画扯出个温柔的笑容:“好,姐姐带你去望月湖。”

望月湖。

风拂过碧青的湖面,荡起层层涟漪。

江苒靠在江知画坐在马车上,遥望着远处的青山和空中的飞鸟。

已经开春了。

许多年前的春天,她就在这里跟着江知画放风筝。

也是这样一个初春,她奉旨上京,嫁给了裴云起……

忽然,江苒苍白的脸上泛起孩童般的抗拒:“爹娘,苒苒不要去上京!不要嫁人!”

江知画知道她是病糊涂了,忍痛耐心地安抚:“苒苒不上京,也不嫁人。”

好一会儿,江苒才清醒过来,眼神却一点点开始涣散。

她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可看到江知画的泪眼,她压着刺骨的疼痛,轻声开口:“姐姐再给……苒苒买个风筝好不好?”

江知画强忍着心尖的顿痛,只应了一个字:“好。”

她轻轻放下江苒,让她靠着马车门后朝不远处卖风筝的店铺而去。

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江苒又哭了。

她不愿江知画看着自己离开,

自己这一生对得起所有人,唯对家人愧对。

终其短暂一生,不过大梦一场。

来生,她只求一个完整的家……

等江知画拿着纸风筝回来时,只见江苒闭合着双眼。

而她纤细的手已经无力垂落在半空……

皇宫,御花园。

宴会过半时,皇帝便陪着太后先行回了宫。

一群官家子弟喝的很是尽兴,醉意也让他们胆子大的忘了规矩。

“此次谢郡主归来,裴侯也算是得偿所愿,可喜可贺啊!”

“那当然,估计下次喝酒便是喝裴侯的连理酒。”

你一句我一句的附和惹得谢婉姚满脸羞红。

这时,又有人提议:“何不借此共饮一杯?”

谢婉姚噙着笑意,倾身为裴云起斟了杯酒:“裴云起……”

她的声音软柔,媚眼如丝。

裴云起年少时也曾寻花问柳,面对谢婉姚逾越的举动,他还未觉不妥。

可闻到她身上那股脂粉味时,他突然想起了清淡如水的江苒。

她从不用香料,也鲜少打扮……

裴云起瞥了眼酒杯,直接拒绝:“本侯不喝冷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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