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楚云瑶拉着开墨凌渊的手一直没有松开。“我饿了,想要你亲手为我做一顿饭。”楚云瑶眸底闪着星星,“你可知我的喜好?”墨凌渊顿了顿,稍作思考后沉声道:“桂花酥,八宝鸭,乌骨鸡汤。”楚云瑶摇了摇头。“都不是,这些都是你爱吃的,所以我才吩咐厨房每日都做。”墨凌渊眼底闪过一抹惊讶。“你肠胃不好,素来口味清淡。而我一直都喜欢重口之食,我迁就了你这么多年,今日你可要照顾我一回。”楚云瑶笑着说道。墨凌渊看着她,眼中蕴藏温柔:“我现在就去给你做。”膳房中,楚云瑶看着墨凌渊认真地问询厨子调料放多放少,再笨手笨脚切菜入锅,静静坐在一侧执笔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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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定远侯府。
楚云瑶站在凉亭之中,雪一片片落在身上,化开在肩头。
这场雪,似乎比往年任何时候都要大。
大街小巷挂满了大红灯笼,今日是守岁夜。
楚云瑶有些恍惚地听着远处街角热闹的喧嚣声,耳畔却回旋着昨日大夫说过的话——
“半月有余,已是强弩之末。”
掐指算来,她还有十四日。
一道低沉的嗓音自身后传来:“怎么在这里?”
身穿玄袍的墨凌渊走了过来,同她并肩站在凉亭之中。
楚云瑶抬手接了片雪花,喃喃道:“下雪了。”
“天冷,你别冻着。”
听着他温柔却不带一丝男女之情的嗓音,楚云瑶心头涌上一抹惆怅。
她和墨凌渊是世交之家,两人青梅竹马多年,六年前一纸婚书,结为夫妻。
他们,是家人,是友人,却唯独算不上爱人。
六年来,他们相敬如宾,从未吵过闹过,亦如君子之交。
墨凌渊待人恭敬,谦谦有礼,万般都好。
唯一的缺点,大抵是……不爱她。
楚云瑶将心中酸涩收敛,半晌才回应道:“你也是。”
正在此时,墨凌渊的随从金宝匆匆走来,在他耳旁低语了两句。
“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墨凌渊对楚云瑶说道,与金宝一并离去。
楚云瑶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新年快乐。”
……
入夜,子时。
府外的喧嚣已渐渐的淡去,空旷偌大的定远侯府却依旧冷清。
桌上的晚膳热了又热,早已凉透。
楚云瑶看着屋檐上被厚雪覆盖的灯笼,神色苍白有些空洞。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房门被推开,墨凌渊披着一身寒意进了屋。
他看了看楚云瑶,又看了眼桌上的菜肴:“怎么还没睡?”
“想等你一同守岁。”
楚云瑶说着,走过去接下他褪下的披风,上面陌生的胭脂香味萦绕在她鼻翼边。
她当场愣住。
墨凌渊向来是不喜胭脂俗粉气,她也习惯素净淡雅的打扮,从不用那些东西。
一时间,楚云瑶的心仿佛被扎下根刺,将嘴中未尽的话咽了回去。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抬手将披风挂好,背后传来墨凌渊的声音。
“你还记得成亲那日你我之约吗?”
楚云瑶动作一僵,手中的披风骤然变得千斤重。
她怎会不记得,他说过的每句话她都记得。
成亲那日,他掀开她的红盖头,眼神温柔却无半点男女之情。
“日后,你我谁先遇到心仪之人,便和离。”
楚云瑶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缓缓转身:“所以,你遇到了?”
成婚这些年,她总被梦魇惊醒,梦见墨凌渊有了心悦之人,将她抛弃。
可每次醒来,她总会一次又一次地自我安慰。
整整六年他都不曾离开,余下岁月,他定会还在……
但直到这一刻,楚云瑶才发现她错了。
她看见墨凌渊那清朗的面容,涌上一抹从未见过的情愫,随即他点了点头。
“是。”
这一夜,楚云瑶又被梦魇惊醒。
墨凌渊离开的画面不断的在她脑海中重演,那决绝的背影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睁开眼,整张脸布满了泪痕。
窗外一片漆黑,楚云瑶蜷缩在床榻角落,消瘦的双臂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膝盖,坐到天亮。
起床后,她和往常一样,亲自去了厨房给墨凌渊准备早膳。
只是今日,她还多了一件事——
收拾行囊,择日离开。
整理过一番后,楚云瑶发现自己在这里生活了六年,除却一些衣物首饰,能带走的只有一个轻便包裹。
侧厅,楚云瑶刚布好碗筷,便看见墨凌渊走了过来。
她故作轻松道:“待春节过完,我们便执婚书和生辰贴去官府印章吧。”
墨凌渊执筷的动作一顿,眼底的情绪稍纵即逝。
“嗯。”
二人皆是沉默着用膳,再无一丝多余声音。
良久,楚云瑶低着头,敛去语间的苦涩:“若你早些告诉我,也不会耽误你至今……”
墨凌渊眸色微变,张了张薄唇似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缄默。
用过早膳,墨凌渊如常去了德臻阁办公,金宝跟随左右。
院子里有忙碌的下人,楚云瑶却依然觉得自己孑然一身。
突然,下人来报,吏部千金北茉来访。
北茉是楚云瑶多年好友,二人时常一同品茶赋诗。
热络一番后,北茉感叹道:“我真羡慕你,能嫁给墨凌渊这样好的男人,年纪轻轻便被今上封为定远侯。”
楚云瑶微微一怔,苦笑着未做任何回应。
世人皆知墨凌渊的好,却无人知她的苦。
“云瑶,你也莫要执着爱与不爱的,至少这些年他一无妾室二无通房,人是你的便好了。”
楚云瑶扯了扯嘴角,一时间没了继续同她寒暄的心思。
北茉走后,灰蒙蒙的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
楚云瑶想起墨凌渊出门前未曾带伞,她拿上伞出了门。
德臻阁。
透过雨幕,楚云瑶清楚的看到墨凌渊和一个娇小的白衣女子站在屋檐之下。
那女子她认得,是京城中最大盐商之女楚环儿。
楚云瑶握着伞柄的手攥紧了几分,正要走过去,忽的看见楚环儿拿着手帕擦拭墨凌渊脸上的雨水。
墨凌渊没有躲开,更没有丝毫不悦。
刹那间,楚云瑶整个人怔在了原地。
她与墨凌渊,不知多久都没有这般亲昵的举止了。
楚环儿不知说了什么,墨凌渊点了点头,她便乖巧的转身往德臻阁内走去。
楚云瑶紧抿着唇,抬腿迈着沉重的步子艰难走过去。
“凌渊。”楚云瑶收敛情绪,将伞递过去,“我来给你送伞。”
墨凌渊看着她,微微蹙眉:“下着雨,以后这种事让下人来即可。”
楚云瑶看着楚环儿离开的方向,轻声问道:“她……便是你的心仪之人吗?”
墨凌渊蹙着的眉舒展开,坦然点头。
楚云瑶知道他没有说谎,那带着悸动的眼神骗不了人。
“凌渊,环儿借到伞了,我们走吧。”
楚环儿抱着一把油纸伞走来,看到楚云瑶顿住了脚步。
“凌渊,她是?”
墨凌渊正要开口,楚云瑶抢先应道:“故友,偶然遇上而已。”
墨凌渊静静看着撒谎的她,清冷的眼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楚环儿闻言,不失礼节的对着楚云瑶笑了笑:“你好。”
楚云瑶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墨凌渊,“我先走了,改日再叙。”
说完,她转身撑伞,一步步走进雨幕。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血从鼻腔慢慢滑过下颌。
她知道,自己只有十三日了……
楚云瑶没有回府,而是将血渍擦拭干净,独自将她和墨凌渊曾经一起走过的街头小巷又走了一遍。
可无论走到哪里,她发现记忆中的墨凌渊永远都是不苟言笑,欢喜的只有自己一人。
天色渐暗,楚云瑶拖着沉重的步子回了府。
厅内,墨凌渊看着她,一向温和的神情带着一丝不悦。
“去哪儿了?”
楚云瑶垂眸:“雨太大,我回不来。”
墨凌渊一怔,这才看见她身上还湿漉着的裙摆和鞋子。
“去给夫人准备姜糖水,再备好热水沐浴。”
墨凌渊对下人吩咐道,随即将楚云瑶拦腰横抱起来,回了厢房。
怀中人清瘦如鸿羽,空荡荡的让墨凌渊脸上露出了诧异之色。
“怎么瘦了这么多?晚上让厨房多准备些菜肴补补身子。”
楚云瑶笑了笑:“你也一起,可好?”
墨凌渊双眸深邃:“好。”
傍晚时分,墨凌渊说令牌落在德臻阁,要去一趟。
“我很快便回来。”他匆匆出门。
可过去两个时辰,他却依旧不见人影。
桌上的饭菜已冷,楚云瑶心底升起一抹不安。
墨凌渊从未对她食言过,难道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楚云瑶心中一紧,连忙撑伞朝徳臻阁走去。
可到了徳臻阁,整个阁楼上下三层全是漆黑一片,空无一人。
楚云瑶心慌不已,又去了与墨凌渊常有来往的几个世家问询。
皆是杳无音信。
雨大如瓢泼,无助感近乎让楚云瑶窒息。
回了侯府,楚云瑶无措的蹲在门口的石阶上。
时间流逝一分,她的心脏就被莫名的恐惧攥紧一分。
直到天明,一辆马车停在府前,墨凌渊从车上走了下来。
楚云瑶悬着的心终于松懈下来,疲惫与委屈接踵而至。
“怎么坐在外面?”墨凌渊看到楚云瑶,大步走来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到她身上。
“你……”楚云瑶刚要说话,却清晰闻到了披风上萦绕着的胭脂香。
她瞬间噎住。
又是那抹胭脂香,所以墨凌渊才整夜未归。
不是因为出事,而是去找楚环儿了。
楚云瑶倚靠着柱子站起来,伸手将披风还给墨凌渊:“多谢侯爷,我不冷。”
墨凌渊蹙眉看着她:“怎么了?”
楚云瑶压下涩意,一字一顿道:“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整整一宿……”
墨凌渊黑如深潭的眼眸之中有一丝波动:“突然有事不能回府,忘了与你说。”
楚云瑶心脏一阵阵抽痛,仿若置身寒冰地窖。
她转身往屋内走,不愿让他看到自己眼眶中的水雾。
只是才走没几步,她便感觉一阵气血翻涌,喉间有腥味。
“咳……”
楚云瑶拿着帕子掩嘴而咳,强烈的眩晕感让她视线再次模糊不清。
药……
她紧咬下唇,慌乱地在袖中摸索,想寻到药袋。
好不容易摸到,却因手抖无力,袋中的漆黑药丸尽数洒落。
“你病了?”
墨凌渊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药丸,眼神晦暗不明。
“滋补身子的罢了。”楚云瑶从他手中接过药丸,忍着疼痛镇静将药放回袋子里。
墨凌渊一瞬不动地盯着她看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照顾好自己。”
听着他随风消散的声音,楚云瑶含泪将药丸塞进嘴中。
嘴里的腥味伴随着药丸的苦涩,让她胃里一阵阵灼烧。
前几日大夫说过的话,再次回响在她耳畔。
“头疾已无力回天,告知家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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