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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介绍

上官宏业看着她表情不对,精巧的小脸渐渐苍白,身形摇摇欲坠的样子。他眉头一拧,抬手将要倒下去的她扶住,抱在怀中:“你怎么了?”明兰若整个人都说不出话来,额头浸出细细的冷汗,在他怀里轻轻颤抖,动弹不得。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魂魄都要被抽离一样。上官宏业慌了,正要叫人:“来人……”但是下一刻,明兰若忽然捏紧了他的手臂,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我……没事。”她心底积压的那些晦暗的灰尘仿佛随着痛苦消失,也慢慢消散,整个人都灵台清明了起来。在那一瞬间,她忽然明白,那些痛也许是上辈子死前太痛、太苦了,留下对上官宏业的不甘与留恋。终于在上官宏业承认了他那些利用与心机,甚至终于正视她而感到歉意后。彻底都消散了,她不必午夜梦回,再为自己曾经的错付痛苦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

免费试读

虽然这是一场虚假的政治联姻,但是她从名义上已经是他的妻——他才是梅妃之子,是传说中那个‘悼王’。

而身为他王妃的她,却“改嫁”了,叫他那样骄傲的人,怎么能忍受?

春明迟疑了一下,还是转身去拿了一只华丽的紫檀盒子过来:“这是今儿一大早,齐公公送过来的,说是千岁爷给大小姐的添妆。”

明兰若看着那螺钿红绿宝石镶嵌的紫檀盒子,心里莫名地酸涩。

自己的妻要“改嫁”,他却必须以义亲的身份当着人前送上添妆礼,让人知道她是有他这个义舅庇护的,不叫人小瞧了去。

她抬手轻轻地抚过那盒子,轻声问:“小希呢?可将他送去东厂了?”

春明点点头:“已经依照大小姐的吩咐将小少爷给齐公公带去了东厂,景和跟在他身边照看着,您放心。”

明兰若轻叹一声:“那就好。”

她其实有预料他不会来,却必定会送礼来,于是交代了如果东厂有人送东西过来,就将小希送去东厂。

让那小魔头陪着大魔头几天,他有了孩子要看顾和陪伴,不会将那么多心思分在她身上,也不会那么煎熬。

不知他送她什么添妆……

她伸手轻轻地打开那昂贵的盒子,然后僵住了。

盒子里躺着三支步摇,一只是水头极好的翡翠莲花、一只是南珠凤凰、一只是赤金红宝石缠丝宫扇。

每一只都精致非凡,价值不菲,精工细作。

每一只都是步摇的杆身都跟她那日掉在东厂那只步摇一模一样——簪身都是半指粗细,还雕有凹凸不平的装饰纹式。

步摇尖锐的尾巴上也是同样有个精巧的拇指节大的珍珠螺帽。

这种硕大圆润的珍珠螺帽在步摇插入发髻后,会扣紧在尖锐的步摇尾巴上。

既是华丽耀眼的装饰,也能避免一头偏重的步摇轻易滑落或,以及刺伤戴着步摇的小姐、夫人们。

明兰若对这种杆尖上扣着硕大珍珠的步摇构造简直印象深刻……

她轻吸一口气,嗯,他给她送这些步摇,应该纯粹是为了给她添妆,而不是有别的什么用意。

他不是正在为她嫁人难过与煎熬吗?

怎么可能还“别又用心”地暗示什么!

春明眼尖地发现一盒价值连城的步摇下面有一张淡绿色的书签,她拿起来:“大小姐,这里有督主的手信!”

明兰若本能地劈手就抢了过来,生怕春明看见上面写的东西。

她打开一看,上面只一行龙飞凤舞的小字——

“送上新打造的步摇三支,以偿明妃娘娘落在本座处的那支宫灯步摇,万望明妃娘娘还记得步摇是怎么用的。”

直白干脆,几乎是肆无忌惮地带着——警告的味道!

他在警告她,不准让上官弘业做出任何亲密的举动!

不然,他就让她回忆一下步摇怎么“用”的!

明兰若“唰”地一下将整张书签捏紧在了手心,一张小脸先是绿了绿,然后变成一片绯红,红得要滴血!

苍乔这个混账王八蛋!

她竟然还为他伤怀难过,谁知道人家满脑子不是警告她,就是调戏引诱她!

春明担忧地看着她:“大小姐,你怎么了?”

明兰若深吸一口气,不客气地把盒子一盖:“把这盒子东西收库房去,不要让我再看见此等无耻淫秽之物!以后卖掉!”

春明纳闷极了:“这……步摇哪里有问题吗?”

这么精工昂贵,一匣子价值连城的首饰怎么就无耻了?还要卖掉?

“而且,千岁爷说,这是他的心意,您今日出嫁必须挑一支上头,否则他会亲自来替您梳妆。”春明小心翼翼地又道。

明兰若僵住了,他要来替她……“梳妆”?!

不,那大魔头绝对不会单纯来替她梳妆的,东厂今日可是派了和公公几个来观礼的。

如果她等会不戴这步摇,只怕今晚那大魔头就得杀过来找她麻烦!

而且宫里给她准备的嫁衣盖头是红罗纱绣牡丹的,半透明的,能看得见她戴没戴!

她深吸一口气,忍了忍,瞥了眼三支步摇:“就那只红宝石宫扇的吧。”

春明笑了笑,取了步摇,给明兰若插进发髻间:“这步摇真是精致,杆子都是赤金雕出凤凰纹路的,尖尾上的南珠这么大一颗,一点不输上次小姐你掉了的那支宫灯步摇!”

上次那支宫灯步摇是小姐嫁妆里最漂亮贵重的一支,男人拇指大的南珠扣可是珍宝了,大小姐特意为了迎接千岁爷出关才从库房里取出戴的。

可惜骑马去东厂的路上不知掉哪里了,着实可惜了。

明兰若完全笑不出来,看着春明将硕大的南珠穿进她步摇尾扣好,她只觉得羞耻恼火得捏紧了衣袖。

心里把苍乔祖宗十八代骂了一百遍。

那支步摇落在了他手里,他不肯还她,说是什么第一次对食的纪念!他用在她身上后……洗都没舍得洗收起来了!

简直是不要脸的疯子一个!

现在居然照着那玩意打了三支杆身一模一样的步摇!

春明见自家小姐冷着一张绯红的小脸,一副闷气至极的样子,虽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聪明地决定换了话题——

“小姐,徐家大小姐和莫家二小姐在院子外头,不如叫她们进来陪陪你?”

大小姐对皇帝说秦王迎娶平妻这件事不合适大操大办,只叫些相熟人家的小姐们来就是了,陛下很满意小姐的识趣,同意了。

但徐家夫人、莫家夫人,应该是得到大理寺卿、御史中丞莫大人们的授意,这次除了大人们没有到场,徐家夫人和莫家夫人并着与她们交好的夫人小姐们都来了。

而且送的礼物也不少。

虽然不如秦王府娶周长乐的那样摆了满院子的席面,吃了三天流水席。

但徐夫人、莫夫人等人倒也把明妃府颇为宽敞的正厅坐满了,像个婚宴的样子。

徐秀逸和莫飞燕两个放了礼物,直接相携着来看新娘子。

明兰若闻言,终于浮现出一点笑意:“唤她们进来吧。”

不一会,徐秀逸和莫飞燕两个姑娘便笑吟吟地进来了,一见满身红妆,清艳华贵的明兰若,她们眼里都露出惊艳来。

“难怪当年都说明家有女,耀京城,明姐姐当真好看极了,那周长乐庸脂俗粉,怎么跟姐姐比!”莫飞燕忍不住感慨。

她这样直白简单的夸赞,让明兰若和徐秀逸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莫飞燕的目光落在明兰若头上,又忍不住惊叹起来:“这步摇真好看,好大的南珠,用在姐姐身上正好!“

明兰若瞬间抖了抖,抑郁了:“不……用我身上一点都不好!

这步摇的话题,是过不去了吧!

她要疯了!

徐秀逸看着明兰若笑不及眼底,就坐下来轻声宽慰:“明姐姐,秦王虽非良配,但既然事已至此,你要为自己打算。”

明兰若伸手抚摸了下自己的脸,淡淡一笑:“原来,我把不情愿表现得这么明显吗,放心,我有分寸的。

“明姐姐,百草堂,你一定要守好了,不要让任何人找理由拿了去,哪怕是秦王殿下。”徐秀逸忍不住又说了一句。

随后她有些尴尬,觉得自己僭越了,便轻声道:“本来这话,也不是我该说的,可是……”

“没关系,我知道秀逸你是好心,我的产业谁都拿不走。”明兰若也很欣赏徐秀逸这聪慧灵透的性子。

这姑娘读书读得多,被徐大人养得极好,很有些女中小诸葛的味道。

而且徐秀逸能与她说这些话,可见也是徐大人是卖了她个好,在暗中告诉她即使她被逼嫁给秦王,他们也认可她的本事与能力——

她在他们依然是明家大小姐,而不只是秦王的平妻。

说话间,就听见门外炮仗声响起,有喜婆子远远的叫声响起:“新郎官来了。”

明兰若看着已经昏暗的天色,面色微凝,淡淡地道:“准备盖头吧。”

看着明兰若盖上了盖头,被丫鬟、喜婆子们送出了门,莫飞燕忍不住难过:“明姐姐这样漂亮聪明的女子,竟也一次次身不由己地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徐秀逸轻叹:“这就是我们女子的宿命,半点不由人。”

莫飞燕咬牙,小圆脸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哼,我要嫁也是嫁自己喜欢的,贩夫走卒,只要我喜欢,才要被逼着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徐秀逸淡淡地瞥了闺中密友一眼:“你脑子里只有男人了么,就没有想过不嫁人?”

莫飞燕愣住:“你说什么呢,哪个女子不嫁人。”

徐秀逸捏紧了袖子,神色复杂:“我不想嫁人,如果我是男子,一定会参加科考甚至习武,不想这一辈子好像只能注定囚在小小一方天地里。”

这也是她为什么特别喜欢欣赏明兰若的缘故,那些礼教对她好像没什么用。

明明面临那么多死局,寻常女子早就活不下去了,可明兰若仿佛都有办法盘活死局,一步步转危为安!

连父亲都赞她有手腕有本事,心智坚韧。

这一头,上官弘业换了新郎红袍,领着人策马来了明妃府。

看着一派热闹,人人恭喜他连娶两房娇妻,他心情就很好。

娶到周长乐是一直以来,母亲的安排,但娶到明兰若是意外收获。

人人都觉得他娶了二婚的明家大小姐是屈就,可他心里清楚,娶了明兰若能带来的利益绝不下于迎娶周长乐。

当看见明兰若戴着红纱盖头从不远处的房里出来那一刻,他眼底闪过惊艳。

红纱盖头下,步摇华美,赤金珍珠流苏摇晃下,盖头下清艳绝色的美人脸若隐若现。

上官弘业忍不住心跳如鼓,他娶周长乐的时候,也从未曾有这样的感受。

他蹙眉,揉了揉自己心口,并不喜欢自己这种毛头小子见到心上人一般的感觉。

明兰若正打算扶着春明的手走向上官弘业,忽然不知哪来的一只修长白皙的大手一把抓住了她的纤细小手。

明兰若一愣,转头一看,正是同样一身猩红蟒袍,头戴描金乌纱的苍乔。

她忍不住愣了:“你……怎么来了?”

“本座的小姑娘出嫁,作为你的长辈,怎么能不来?”苍乔淡淡地道。

他的目光落在她发髻上那支宫灯步摇,凤眸闪过幽暗晦涩的笑意:“很乖,你戴这步摇很好看,本座很喜欢。”

明兰若微微僵住了,她从牙缝里挤出声来:“呵呵——谢谢您老的赏赐!”

“不客气!”他扣紧她试图抽回的小手,微笑着强行牵住她向前走。

“别动,教人看着你不情不愿的样子,还以为你不识抬举,本座给你送嫁,是多大的脸面,你该知道的。”苍乔悠悠地道。

明兰若深吸一口气,柔软的胸口起伏不定,她就知道这大魔头但凡病好些了,就还是那副张嘴闭嘴,讨人嫌的样子!

她上辈子讨厌这家伙,真不是没道理的。

她皮笑肉不笑:“是啊,多谢督主给我脸面。”

如果是其他男人把心爱的女人送嫁给别人,应该是凄美又悲伤的场景吧。

到了这大魔头这里,他就能把人气死,倒是不觉得有多悲伤了。

苍乔握住她的手,没说话,只长指紧紧地扣住她的柔荑,仿佛永远都不会放开。

上官弘业站在院子外,看着苍乔忽然出现在明兰若身边,握住她的手一路牵出来的样子。

他眼神顿时复杂起来,只觉得那画面莫名的刺眼——

苍乔一身象征着权力的猩红蟒袍,肩膀上暗金绣云纹的华丽披风让他看起来气势非凡,站在同样一身金红的明兰若身边,无比般配。

像……他才是盛装而来迎娶新娘的那个新郎。

上官弘业眼底闪过厌恶冰冷的光:“苍乔这个阉人不是说不来婚礼么?!”

“这……。”他周围的侍从们面面相觑,也不敢说什么。

说话间,苍乔已经牵着明兰若到了他面前。

上官弘业伸手过去,要牵明兰若的手,微笑:“难得千岁爷百忙之中还来送嫁,参加我和兰若的婚礼,为她送嫁,您老前厅请。”

看见上官弘业摆出一副男主人的样子,苍乔凤眸阴鹜危险地眯了眯——

“秦王应该知道,本座并不喜欢若若嫁给你,但既是陛下的旨意,希望你好好待咱家的若若,不要强迫她做她不想做的事!”

明兰若一听,脸上发烫,心底发紧,这大魔头又开始作妖了,当众说这些话,分明是在警告上官弘业不许碰她!

上官弘业本也是个傲气的人,在战场上十多年,他战无不胜,可在京城里,他却要对太多人低头,连苍乔么个弄权的大太监都能命令他。

此刻,他心情愈发不舒服,

这大太监那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明兰若不愿意被他睡,他还不能睡自己的妻子吗?

阉人就是阉人,看不得别人好!

他身边的谋士白先生见上官弘业表情不对,立刻上前打圆场:“千岁爷果然对大小姐视若己出,我家王爷必定不会辜负明妃娘娘的,您老放心将明大小姐交给殿下。”

这视若己出四个字一出来,在场的三位主角都沉默了。

苍乔:“……”

什么狗屁视若己出,他很老?怎么可能生得出那么大的女儿?!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了!

明兰若:“……”

不行,现在不能笑,她早已训练过自己的情绪,喜怒不形于色才对。

上官弘业:“……”

原来如此,明国公不在,九千岁这是代入了老父亲的角色来送嫁。

可他陷入了纠结,他要怎么表态呢?

上官弘业想了想,其实他发现自己其实也挺喜欢明兰若的,不管是因为明兰若本身的价值,还是因为她一次次刷新他对她的观感。

既然娶到了手,他就没像外界想的那样要虐待她,故意对她不好来磋磨她。

上官弘业收敛起原本愤怒的表情,很认真地对着苍乔作揖:“督主,您老放心,本王知道您对兰若视如己出,以后本王必会好好照顾若若的,您是若若的长辈,自然也是本王的长辈。”

这句话,上官弘业难得真心。

苍乔看着一副——“本王会尽量做个好女婿,干岳父,您老就放心吧”模样的上官弘业,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原本就苍白的俊脸越发阴鹜到泛出阴狠的青色来:“谁是你长辈……”

“噗嗤……哈哈哈。”明兰若终于憋不住,侧脸低笑了起来,眼泪都要忍不住笑出来。

她不会随便笑,除非实在忍不住……

每次都看见苍乔给人吃瘪,这次竟叫上官弘业给他吃了个瘪。

而且这两人的对话实在太好笑了。

苍乔一把狠狠地捏紧了掌心的小手,咬牙切齿地睨着她微笑:“很好笑?”

她竟然敢在别的男人面前笑得这样千娇百媚,上官弘业直勾勾看着她,眼珠子都移不开了!

明兰若被他捏得一疼,低呼一声:“啊!”

苍乔下意识地松开了手:“你……”

下一刻,明兰若的手就被上官弘业眼疾手快地抓在掌心:“好了,兰若,我们该去拜堂了!”

说着,上官弘业不客气地挤进苍乔和明兰若之间。

上官宏业知道苍乔一身武艺修为鬼神莫测,但是再次面对这种碾压式的差距,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明明他在战场上也是一员悍将,为什么到了苍乔这里,就能被对方这么随便扣住琵琶骨!

如果这里不是婚礼现场,他真忍不住要和这狗阉人打一架!哪怕是打输了,也要让对方知道他不是好欺负的!

他咬牙侧脸看着苍乔:“您到底要干什么!”

苍乔冷哼一声:“没规矩,放开若若!”

说着,他看了一眼附近瑟瑟发抖的几个喜婆:“还不把红绸拿来!”

其中一个喜婆这才如梦初醒一般,赶紧把捧着的红绸花球拿过来,小心地递给明兰若和上官宏业。

他们这才想起,是了,因为没有送嫁出府去新郎官家的过程,新郎就得在这用红绸花球牵着新娘子去前院拜堂。

上官宏业瞥着明兰若接过那红绸,又看了下被他捏在手里的小手,她的手和周长乐、府中其他妾室的娇嫩都不一样,纤细却柔韧,像握住了细长柔软的柳枝。

让他莫名地竟有些心猿意马,想着她的手抚在自己肩上会是什么感觉。

“殿下,该接红绸了!”苍乔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那些心猿意马,强行把一段红绸塞进他手里。

他有点不甘不愿地松开了明兰若的小手,拿过红绸。

但上官宏业瞧着明兰若在红绸的那一头,心情莫名其妙地又生出一点得意或者说满足来——明兰若终于落到他手里了。

今后,他有很多时间可以想牵她的手,就牵她的手。

他心情很好地在众人的恭喜中,牵着明兰若去前院。

明兰若拿着花球,抬起眼有些担忧地看了苍乔一眼,还是提步跟着上官弘业走了。

苍乔看着明兰若被上官弘业用红绸牵着一路往前院去,他凤眸里闪过难以忍耐的痛意,但很快眸里又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与暗色。

“主子爷,要不咱们回去吧,小希少爷还在东厂等着您。”和公公上前低声问,他比谁都清楚自家主子爷心里有多煎熬。

苍乔垂下长长的睫羽,在他皙白的面孔上烙下莫测的阴影:“急什么!”

说着,他也提步跟着去了前院。

前院里一派热闹,礼部派来的负责唱吉时的唱礼官却有些担忧和尴尬,等会拜堂的时候,拜天地和夫妻对拜都好说,可这拜高堂……

新娘子是被明家除了族的,明国公现在还在东北,国公夫人覃氏还下了禁令,所有明家的人都不许来。

至于秦王的老子——皇帝陛下更是不会来了,这高堂位置空悬,也不知要拜谁。

来参加婚宴的众人看着空荡荡的高堂之位,也都有些尴尬,但也只假作不知道罢了,这场婚礼比秦王娶正妃的婚礼规模差远了。

明兰若倒是毫无所谓,她恨不得干脆不要办这婚礼,可却不得不办,便只能做出一副为明帝考虑的样子,把规模压缩到最小。

她能看得见苍乔情绪刚才是不对劲的。

进了正厅,众人摆开热闹的架势,喜乐声起,礼部的唱礼官开始唱吟:“新郎、新娘入场!一拜天地!”

明兰若没什么表情地跟着上官宏业拜了下去。

“二拜高……!”礼部唱礼官刚开始唱吟,就看见一道猩红优雅的身影慵懒地在高堂的位置上坐了下去。

众人愣住了,齐齐看着坐在上首的矜贵身影。

“千岁爷,您这是?”礼部唱礼官小心又讨好地问。

苍乔淡淡地道:“方才看着干外甥女嫁人高兴,忘了说,本座是替陛下来的。”

说着,他随意地看了眼和公公,和公公立刻拿出一把玉如意放在桌面上:“这是陛下赏赐给明王妃的。”

唱礼官闻言一惊,众人也都很是惊讶,陛下派人替代自己参加婚礼,这可是天大的脸面!

秦王娶周长乐当正妃的时候,也没这一份荣耀!何况九千岁是什么身份,那是陛下面前独一份的荣宠!

众人心知肚明,九千岁这是在陛下面前为自家干外甥女求的脸面!

唱礼官赶紧笑得谄媚地冲着苍乔作揖:“使得,使得,您老坐这位置最合适不过。”

明兰若却透过盖头红纱看着苍乔坐在上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她轻颤了下,不自在地别开眸子。

这叫什么事儿呢?

给自己的‘前夫’行拜父母的礼?

这人果然不是个让人省心的,非要亲眼坐在上首看着她和上官宏业拜他,无非是他要她把一幕刻在她脑子里。

让她记住,他的‘不甘’,记住她“欠”了他一场拜堂,记住她欠了他的……

他做事一向就是这样决绝又狠厉,哪怕对他自己。

上官宏业只觉得气氛古怪,却也只以为苍乔不愿意明兰若嫁给他,坐在父母之位,是为了当长辈替明兰若压阵。

好叫他知道明兰若有他这个干舅舅撑腰。

他暗自邪笑一声,干舅舅就算是亲爹都管不到嫁出去女儿的闺房中事,他还能看着他们洞房不成?

但拜个太监当高堂,还真是叫人不爽!

“二拜高堂!”唱礼官再次高吟起来。

上官宏业轻哼一声,还是牵着明兰若向苍乔再次拜了下去。

“夫妻对拜!”

苍乔看着明兰若和上官宏业再次对拜,指尖深深地扣紧了桌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唱礼官宣布礼成。

一对新人被送进了新房。

不少人想过来巴结,又畏惧于苍乔身上那种阴冷威压的气势。

秦王身边的长随过来客气恭谨地道:“千岁爷,王爷一会出来敬酒,您请上席坐。”

他却忽然起身面无表情地道:“本座还有公务,不奉陪了。”

说罢,拂袖而去!

和公公几个立刻跟了上去。

东厂的人走了,众人都松了口气,方才热闹地推杯换盏起来。

上官宏业牵着明兰若进了洞房,他就准备去前厅会客了。

明兰若却叫住了他,淡淡道:“秦王殿下不要喝多了,晚间,你我还有要事商谈。”

上官宏业一愣,看着戴着盖头的无双美人,笑容深了深:“放心,不会耽误洞房的。”

说罢,他得意地转身离开。

明兰若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的背影,她上辈子怎么没发现上官宏业那么能脑补!

她瞥了眼房间里礼部派来的喜婆和喜娘,便吩咐:“你们都下去吧。”

喜婆和喜娘看着明兰若直接自己掀了盖头就已经表情一言难尽了,再看这位明妃娘娘连她们都要赶走,都懵了。

“明妃娘娘……可是这礼未成啊!”为首的喜婆硬着头皮道。

怎么说都是王爷娶平妻,这位明妃娘娘身份可不低,怎么这婚礼搞得跟扮家家酒似的。

明兰若冷淡地道:“我乏了,你们都在春明那里领了红包下去吧,不要叫我说第二遍。”

一群喜娘和喜婆子立刻头皮一麻,这位娘娘看着美貌,只是冷着脸的样子气势叫人害怕。

她们立刻都领了红包离开。

明兰若有些烦闷:“替我脱这身喜服,摆膳吧,天黑了。”

她可没兴趣真当那新娘,在这里等上官宏业,连饭都没得吃。

春明看着明兰若,知她在牵挂什么,一边取了常服过来,一边小声道:“千岁爷回了东厂了。”

明兰若闻言,既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失落。

春明才要替她解了喜服外袍,却忽然听见大门被人吱呀一声打开。

她蹙眉看去:“谁那么没规矩。”

谁知门口,站着个眉目极漂亮清秀的太监,他笑眯眯地道:“春明姐姐是吗,千岁爷让我来的,咱家以后就跟着王妃娘娘了。”

说着,他也不等明兰若允许,径自进来,对着明兰若作揖:“小焰子见过明妃娘娘。”

明兰若看着那十来岁模样的娃娃脸蓝袍小太监,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那块苍乔的赤金腰牌上,确认他是东厂的人。

她眉心微拧:“千岁爷让你这么没规矩么?没瞧着我在换衣衫?”

小焰子笑吟吟地道:“爷说了,要小焰子亲自伺候您把这身衣衫换下来烧了,小焰子在宫里也是贴身伺候过贵妃和德妃娘娘的,必能伺候好您。”

太监不是男子,是不讲究男女大防的。

明兰若一脸无语,苍乔这人真是睚眦必报,这有必要非得现在烧喜服吗?

还专门派了个小太监过来说是跟着她,其实是为了监视她会不会和上官宏业有一腿吧?!

她有些无奈:“行吧,你出去,我一会就换下来,让你拿去。”

小焰子摇摇头,一脸无辜:“娘娘,您别为难小的,爷说了要伺候您换下来。”

春明刚想骂人:“你这小子……”

明兰若却忽然弯起明眸盯着他,盯得小焰子都有点不自在。

“娘娘?”他试探着问。

好一会,明兰若却忽然微笑着问:“你说你们爷要你伺候我换喜服?”

小焰子顿了顿,还是点点头:“是。”

明兰若淡淡吩咐:“春明,你出去准备饭菜吧,这里有小焰子伺候就行。”

春明一愣,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家大小姐:“可是……”

明兰若:“去吧。”

春明只得转身离开,走的时候还狠狠瞪了小焰子一眼:“小太监也不可以乱看。”

小焰子温软乖觉地点头:“是,春明姐姐,小焰子宫里出来的,懂伺候女主子的规矩。”

目送春明离开,小焰子关上门,刚转身,就看见明兰若已经半褪了外裳,露出里衣和漂亮的锁骨。

他呆了一下:“你……怎么。”

明兰若淡淡道:“大惊小怪做什么,不是在宫里伺候过贵主子们的么,过来宽衣。”

小焰子漂亮的大眼里闪过复杂神色,随后垂下眸子,乖巧地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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