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她撑着无力的身体走向妆台从中拿出一木盒放在小昭手上。“这里是你的卖身契和我之前为你存下的一些银两地契,不知什么钱,却也能让你安安稳稳过完下辈子。离开吧,去你想去的地方……”“小昭不要,小昭要跟着夫人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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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辰安。
姜知意心里轻嚅着这个名字,从前只觉得甜,现在却像鱼刺,哽在喉咙,上下不得。
可迎着叶芷吟得意的目光,她还是强迫自己开口问:
“你就这么急吗?”
“不急。”叶芷吟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但是怕你急。”
“什么?”姜知意有些不解。
叶芷吟却没解释,只是说:“我知你不想同陆辰安和离,但他已注定是我的夫君。若你执意不改,便只能选择母妃赐你的那把匕首。”
“姜知意,要不我们来下个注吧,你说在与我的婚事和你的命之间,陆辰安会选择哪个?”
姜知意面色苍白。
她心知肚明,陆辰安的答案只会有一个——叶芷吟。
叶芷吟见姜知意说不出话,脸上笑意渐深,语气得意:“看啊,曾经你拥有的,现在我也将拥有了,姜知意,我从不比你差。”
说完,她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姜知意一个人站在原地,明明前面就是陆府的石阶,她却怎么都迈不动一步。
就在这时,一道脚步声响起。
陆辰安从门内走出来,瞧见姜知意,他脚步一顿:“你又去了哪儿?”
姜知意凝望着他身上的飞鱼服,这个男人,同最初遇见时别无二致。
自始至终,他的眼中都不曾有过自己!
她喉咙发哽,血腥气蔓延,又被生生咽下。
“你要去哪儿?”
闻言,陆辰安愣了下。
过往,姜知意从不会多嘴问他的去向,如今却……
出神只是一瞬,陆辰安便直接回:“公事。”
只是不知为何,姜知意总觉得他神情间似有些许异样。
没等细思,就见陆辰安迈步要走。
“陆辰安!”
姜知意张口叫住他,随后从怀中将那纸放妻书拿了出来:“我,不愿和离。”
刚刚叶芷吟那个赌,她并不想下注。
但看到陆辰安的这一刻,姜知意改变主意了。
她终归是不信,三年夫妻,自己的命顶不过一场圣旨赐婚。
姜知意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好,有错。
但作为一个女子,她爱了三年,等了三年,盼了三年,自己总该有身份,赌一个结局!
而陆辰安看着那张明显被人紧攥过的纸,竟也伸手拿了过来。
一张信纸,一头一尾,两只各握的手。
姜知意手指紧了紧,最后松开:“你……”
陆辰安只说:“和离一事等我忙完,再同你说。”
话落,上马离去。
深夜的凉州城,家家闭户。
只剩马蹄声在长街上奔腾。
院落内。
姜知意坐在烛下,一针一针绣着那幅《百寿图》,眼看着就剩最后一笔就要完成了。
不知怎的,她神思一晃,针便扎进了指腹。
一瞬刺痛。
姜知意下意识的松开手,看着指腹上那抹鲜红的血珠,久久没有动作。
一旁,小昭见状,忙拿了药来,给她涂上。
“夫人,贵妃娘娘的寿辰还有段时日,您何必非要熬夜绣制呢?”
姜知意收回手,捡回针:“有些事还是早早做完了好。”
就像她不知赌局结果如何,她也不知自己还能活多久,又能都赶上贵妃的寿辰。
既然此,倒不如早些绣好。
届时便是自己不在了,也算是尽过为人子女的孝道,也好过到了底下后悔,遗憾。
只是这些,姜知意不能同小昭说。
她们八年主仆,自己这条命,小昭或许比她还要在乎!
“小昭……”
姜知意刚开口要说些什么,只见原本漆黑的屋外突然一片大亮,然后铁甲之声呼啸而过。
她转头看着,瞧着那光去的方向,心中不安莫名加剧。
“小昭,你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是。”
小昭领命退去。
姜知意试图绣制《百寿图》,让自己能安下心。
但却毫无用处。
突然,门推开,小昭回来了。
她语气急切,满眼慌张:“不好了,夫人,他们说姜大人叛国通敌,要满门抄斩!”
纸,轻飘飘的落在黑玉砖石上,白的刺眼。
姜知意紧掐着掌心,愣是没有捡。
辛冷的空气从敞开的门外吹进来,呛的她忍不住想咳。
但陆辰安在,姜知意生生忍下,哑声开口:“陆辰安,是不是在你心里,我就只会任性,只会欺负人?”
陆辰安皱了下眉:“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直说什么呢?
难道要在明知他心里没有自己时,还要去自讨苦吃,问他对她可曾有过片刻心动?
姜知意做不到。
末了,她只是问:“若我说,那块玉佩是叶芷吟偷了我的,我才是贵妃娘娘走失的那个女儿,你可信?”
陆辰安面无表情:“荒谬。”
姜知意心一颤。
就听他继续说:“姜知意,你就这么见不得人好吗?”
扔下这句话,陆辰安大步离去。
呼啸的冷风从敞开的门扇灌进来,一瞬间,将姜知意包裹,冰冻。
她就这么在屋内站了整整一夜。
直到朝阳照进屋内,洒下一片金色暖光。
姜知意才动着发麻僵硬的四肢俯身将那纸放妻书捡起。
其上,陆辰安的字还是那么苍劲有力,也还是那么冷漠无情。
“兹有妻姜氏知意,温婉贤淑,良善恭谨,奈何夫妻无分,命定非卿,至此各还本道,嫁娶不相干。”
姜知意沙哑着嗓子一字字念着,犹如刀割。
“温婉贤淑,良善恭谨……”
姜知意眼中含泪,多荒唐,又可笑。
前一刻陆辰安还在说她妒心太重,可落于纸上的文字却这般冠冕堂皇!
滚烫的泪顺着脸颊话落,砸在纸上,晕开了墨痕……
许久后,姜知意慢慢将纸合起来,放进了梳妆台上的妆奁中。
她还是不想就这么放弃,三年夫妻,她总是还妄想陆辰安对自己能有些感情!
但姜府,她确实该回去看看了。
想到之前大夫说的那些话,姜知意眼中一片茫然……
一个时辰后,姜府。
餐厅内。
姜母挨着姜知意落座,不断给她碗里添着菜品。
姜知意攥着筷子,却食不下咽。
眼前这个妇人明明看上去那么好,那么爱自己,满口担忧,却为何又能做出对自己下毒的事?!
姜知意心绪越发复杂。
一旁姜父将她的样子看在眼里,放下筷子:“知意,你怎么了?可是在陆家受了委屈?”
姜知意倏然回神,抬头就迎上姜父深邃的眼。
这时,姜母也跟着放下了筷子:“是啊,知意,你有什么就同我们说,爹娘为你做主!”
眼前两人鬓角上染着白霜,同八年前去慈幼局将她带回时的样子,苍老了许多。
唯一不变的,就是他们眼中对自己的爱。
意识到这一点,姜知意突然有些释然了。
是不是母亲下的毒也许也没那么重要吧?
这么多年他们对自己的爱与维护不是假的!
人活一世,难得糊涂,不如就装作不知吧……
想着,姜知意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想爹和娘了。”
闻言,姜母笑弯了眼:“你啊,就是嘴甜。”
……
气氛慢慢回暖,一切好像回到了姜知意还未出嫁的时候。
然而眼见着天色暗下,她也不得不回陆家了……
姜家门前。
姜知意抬头凝望着那块匾额,微微失神。
跟在身边的小昭看在眼里,刚要开口说些什么。
突然一阵马蹄声。
两人回头看去,就见一个小太监从马上下来:“姜小姐,贵妃娘娘请您,入宫一叙。”
锦华宫。
姜知意跪在地上,看着眼前一身华贵宫服的女人。
她,便是自己的生母吗?
她此次唤自己来,可是知道了真相?
姜知意胡思乱想着,神情有些恍惚。
而后就听高位上的贵妃开了口:“本宫听闻,陆辰安回拒了陛下赐你们和离的圣旨,此事你可知晓?”
姜知意怔了下,随即顿首:“是,此事……”
然而,她话刚冒头。
贵妃便直接打断了她:“此事已是定局。”
“无论陆辰安也好,你也好,待你们和离之后,嘉宁会嫁进陆府,与陆辰安成夫妻之美。”
姜知意怔愣了半晌。
所以她召自己进宫,便是为了告知此事无从更改吗?
她是为了叶芷吟吗?
可明明,自己才是她的女儿!
但是这些话姜知意不能说,最后只问:“如此强拆他人婚事,贵妃娘娘于心可愧?”
“棒打鸳鸯是错,可据本宫所知,陆辰安并不喜欢你。”
贵妃一句轻飘飘的话,姜知意却听的脸色煞白。
“甚至陆辰安待我儿嘉宁,都要比你亲近些。姜小姐,和离一事你未必委屈。”
姜知意跪在青石地上,冷意穿透衣衫,刺进骨头缝里。
是啊,陆辰安不喜自己人尽皆知。
便是和离再娶,他与叶芷吟说不准还是一桩佳话!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姜知意心中却像涌动着股气。
见她依旧不松口,贵妃神色冷了下来:“姜小姐,古言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嘉宁早年受了不少苦,本宫膝下也只有这一个孩子,为完成她所愿,本宫并不在乎别人如何。”
“本宫言尽于此,你也莫要太执拗,免得伤到自己。”
她话里的威胁意味浓厚,姜知意自然听得出来。
“所以若我仍不愿和离,娘娘打算如何?”
她字字喑哑。
贵妃没说话,只朝宫人招了招手:“本宫准备了些赏赐,你自己好好选选吧。”
话落,她便起身由着其他宫人扶着,朝内殿而去。
与此同时,那些赏赐也呈到了姜知意身前。
托盘之上,红布之下,不是金银玉器,而是一柄泛着寒光的匕首!
要陆辰安,还是自己的命。
这是贵妃留给她的选择!
姜知意只觉得手脚冰凉,她凝望着那个几乎已经消失在拐角的身影,终究是没忍住喊问。
“娘娘,您就那般确定叶芷吟就是您的女儿吗?您就不怕错认吗?”
然而,贵妃娘娘连脚步都没停,直接消失在了路尽头……
不知是如何走出锦华宫的。
宫门外。
小昭正等在陆府马车前,瞧见姜知意走出来,忙迎上前:“夫人……”
瞧见她手中托盘时,愣了下。
姜知意没说话,只是自顾上了马车。
小昭见状也不敢多问,只叫马夫往陆府回。
半个时辰后。
姜知意终于回到了院落,屏退了小昭,她刚推门进卧房。
就看到躺在软榻上,闭目休憩的男人。
陆辰安,他……怎么会在这儿?!
姜知意有些茫然,但脚步还是不可抑制的走上前。
窗沿上立着的红烛随着跑进来的风微微摇晃着。
映照在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越发显得他俊朗。
窗外似乎还有雪花在飘,大片大片,像极了柳絮。
窗内暖意盈盈。
姜知意抿了抿唇,轻声唤:“陆辰安,醒醒,别在这儿睡,会着凉。”
“陆辰安……”
她伸出手轻轻去推他。
下一秒,手腕却被陆辰安一把抓住。
与此同时,男人温柔的声音响彻耳际:“芷吟,别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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