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在这里提供的《记一枚芍药》小说免费阅读,主人公叫蒋钦林窈窈,小说内容精彩丰富,情节跌宕起伏,非常的精彩,下面给大家带来这本小说的精彩内容:那晚躺在他怀里的人是我,救他的人亦是我。怎么……就认不出呢?后来,我坦白身份后,他沉默许久,问我妹妹去了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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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小时,我们被四爷收养。
名义上是养女,长大后变了质,四爷要其中一个作陪。
双胞胎妹妹哭着求我:「姐姐,我害怕,我想要干净地生活在阳光下。」
她成了大小姐,而我见不得光。
后来,我捡了个临死的男孩儿,他叫蒋钦。
蒋钦牢牢记着。
有人救了他,亦吻过他。
那少女背脊偏下方,长着一朵好似芍药的胎记。
生得美,偏偏心软,那是他最干净的大小姐。
他为此杀人,赴汤蹈火。
后来却发现,认错了人。
民国乱世,战火硝烟,可这声儿再响,仍有人隔岸唱。
百乐门,全上海最大的歌舞厅。
蒋钦又一次来赴约时,
我正在歌厅后台换裙子,腰上冷不丁地被大手握住,颤着音儿吐出口气。
他漆黑的眸一动不动地盯着我,像是恨不得千刀万剐、置我于死地,「下贱。」
我幽幽地在他耳边吹口热气,笑得柔情蜜意,「反抗不了,就享受嘛。」
蒋钦没回话,冷着脸任由撩拨。
自从四爷死后,蒋钦一直在找他的大小姐。
找了好久,前段日子才偶然寻到舞厅。
当时,我正抿着支烟,朝一心捧我的金主笑得暧昧,「嘛,二哥给得不够多,暂时不……」
突然,后背猛地被抱住,对方一双手锢得很牢,几颗滚烫的泪落在我的颈窝。
男声暗哑得很,一字一句像是被折磨得泛着苦味儿,「……对不起,我来晚了。」
二哥脸色一沉,提起拳头给了一拳,很凶:「放开她!」
身后的人咬着牙,那吱嘎吱嘎的声儿在我耳边,听得一清二楚。
两人猛地纠打在一起。
二哥是从国外留洋回来的,长相斯文,穿着一身西服小马甲,最在意形象不过。
在百乐门做个卖艺的,最不缺的就是骚扰和鄙夷,见色起意想要上手摸两把的客人,更多得是。
二哥这么端着的人,为我而大打出手,怎么看我都觉得有点儿好笑。
花期一时艳,早晚有败时。
趁着二哥还有新鲜感,去他手底下做个姨太太,也算不错的去路。
我稳坐椅子上,津津有味地看戏,时不时喊两声,「别打啦,别打啦。」
直到那人转过身时——
滔天倒海般的回忆喷涌而来。
被迫承欢四爷膝下时,暗无天日的那段日子,我捡了个同样濒死的小男孩儿,喂他几口饭。
不指望他长大能救了谁,只想紧紧握着这根救命稻草,多个能互相舔舐的对象。
即便只是这样,也好。
宅里人人指着我的脊梁骨骂,「狐媚子」,「小*货」,「乱*」,「指不定怎么勾引上老爷!」
被姨太太们掐过的青紫,身上消了又添。
日日夜夜的肮脏,数不尽的红痕,像个破烂的洋娃娃。
当时的我,没敢承认那个下贱的身份,永远活在阴影里的垃圾。
「嘘,我是这宅子里的大小姐,我养父很爱我的,不允许我捡个不知路数的小乞丐。」
「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
「好。」小男孩漆黑的眸子盯着我,好半晌,红了脸。
如今小男孩长大了。
蒋钦眼眶泛红,修长指尖握上我的衣角,颤着音儿要开口。
「你还敢!」
二哥喊道,一手狠狠擦了唇角的血珠。
蒋钦一怔,漆黑的眸子却还盯着我,怎么都不舍得移开。
我一抿唇,「其实不晚的。」
抬眸看向梳妆台上的镜子,里面的女人妆容精致,毫无失态,风情万种。
还好,还好……
我伸出手指,微微摩挲他的脸颊,胡茬短短,时间过得好快。
不晚的,不晚……
他眼睛朦胧起来,几乎是飞速地、依恋地握住我的手。
「真的不晚的,今晚这才轮到我上台唱歌呢。」我笑得风情,抽出手来,抚平旗袍的上摆。
桌下的另一只手攥着,指尖深深陷入掌心,我使了好大的力气,才掰扯开来。
牙好酸,大抵是忍得时候,咬的太用力了。
那晚,上台又落幕后。
蒋钦还在等我,执着地要一个答复。
二哥揽着我的腰,睨过来,抿着唇,没有开口让人把他拖下去。
二哥是金主不假,也确确实实帮过我,护着我。
他稀罕我,捧着我,想用君子风度换真心,我也乐意陪他玩。
「大小姐……」,他低低地唤我,那么冷漠倔强的一个人,这会儿像是猫儿叫。
抬起只猫爪子要挂住主人的衣角,为了什么呢?
我初见他时,曾听过,那是为了活命。
如今呢?
我斜他一眼,懒懒散散地伸手披上雪白的毛绒坎肩,「你认错人了。」
蒋钦定定地望着我,漆黑的眸光晃了晃,摇头说,「我没认错。」
「我不是什么大小姐,哪家的大小姐来卖唱卖艺、自甘下贱?」
蒋钦眼圈泛红,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二哥冷着脸瞪他一眼,要带我走,低笑着哄:「我知你心软,可这世上疯子太多,总不能干耗在这儿,我带你去看电影。」
抬脚走出门槛那一刻,我听到背后的黑暗中有人说,「要是能选,她绝听不得别人骂下贱,更不会唾弃自己。」
「你不想认我,我会等;你最护着你的姐姐,我也会尽全力帮你找到她——」
眼前一晃。
细长鞋跟猛地踩空,差点顺着阶梯仰了下去,好在身旁的二哥及时揽住了我。
牙龈又苦又涩,说不清什么滋味。
双胞胎之中,我才是姐姐。
说他认错了,也不尽然。
说他认对了,亦不完全。
二哥在耳边低声问,「窈窈,怎么还能踩空的?没事吧?」
我站稳了,挣开他的手,转身看向蒋钦。
语气里半是嘲讽,「你真那么爱大小姐?」
蒋钦下巴绷得紧紧,漆黑的长眸燃了点光,「……爱你。」
荒唐。
我笑了,笑得莫名其妙,「看来你这份儿爱,不够真啊,连人都能认错。」
他微蹙眉头,恍惚了下,「你是……」
这太可笑了。
不是说爱一个人再怎么着也能一眼看中吗?
其他人再怎么着也抵不上正主吗?
那晚躺在他怀里的人是我,救他的人亦是我。
怎么……就认不出呢?
后来,我坦白身份后,他沉默许久,问我妹妹去了哪?
我讥诮地戳了戳他的唇,「不是没有认错吗?」
蒋钦说,「对不起……」
双胞胎一模一样,但他隐约记得大小姐的眼睛,看过来是迷蒙无望,眼角又带着撩人不自知的风情。
以及脊背后方的一枚芍药胎记。
我推开二哥要牵我的手,蹙着眉叹了口气,缱绻地缠了缠他的手指,「确实是熟人,我得和他说会儿话。」
二哥冷笑了声,他也是好面子的,白出一场英雄救美,结果美人还铁了心要留下。
万般往事无非一个情字,说白了,除了男男女女那点事儿,还有什么好聊的?
「走了。」金主撂下话,夹着支烟走了。
蒋钦冷淡的长眸扫了我几眼,有些欲言又止,「你不该在这儿,自甘……」
「打住,她卖艺就是迫不得已,吃了太多苦;我正儿八经地唱歌就是自甘下贱?」
蒋钦住了嘴,想起眼前女人对待金主游刃有余的态度,只觉得自己刚刚是急红了眼,一时上头才认错了人。
大小姐绝不会心甘情愿的做这种人。
我越想越气,抽了支烟没等吐烟气儿,又气冲冲地碾灭了,甚至想戳他手心当烟灰缸。
好在我忍住了,只是笑得咬牙切齿,「我这个人就是下贱,这会儿见识得多了,整日大鱼大肉的,突然瞅见清粥小菜,突然觉得你也挺合胃口的。」
「这么着吧,你来给我捧捧场,把我伺候爽了,我告诉你她在哪。」
他一怔,整个人瞬间危险起来,冷声吐出字,「你连妹妹的男人都好意思抢?」
我重新点了烟,半蜷着眼皮,吐了口烟圈儿,「怎么不好意思?再说了,你算是他的什么人?无非一个捡来的小乞丐。」
轻笑了声,我像是要和谁较劲,泛着酸讽刺自己,「四爷算,碰过她的,有一个算一个,就你?」
「一个没啃过骨头的狗,仅此而已。」
尽管蒋钦紧紧压抑着怒意,但垂在身侧、紧握的拳头还是出卖了他。
我笑得放肆,可总觉得这烟太冲了,熏得眼睛有点酸啊。
一把火嘭得烧起来,烧得裂而艳,却是拿我的骨肉做柴。
燎人的烟,烧完的灰烬,也只扔给我。
我嘲讽他,「太笨了啊,蒋钦。实在不行,我教教你吧?」
我作势伸手,要勾他上身的衣角。
蒋钦一时恍惚,脑海中升起过往那些漆黑而沉郁的夜晚,瞬间醒过来神,他的大小姐——
蒋钦缓过气来,猛地推开我,迈着又沉又急促的步子走开了。
我望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笑得懒散,「没那么喜欢,就别再装模作样了吧。」
后来,隔了很久一段时间,他答应了。
蒋钦颓靡地站在我面前,红着眼没说话,修长的手垂在身侧,紧握。
我心口说不出什么滋味,讶然又泛酸,「你来做什么?」
「我答应你,」他的声音嘶哑暗沉,满是疲惫,像是掉入谷底的断了翅膀的鹰,「但是,你也要守约。」
蒋钦每周一三五都会来赴约,每次必然会沉声唾弃我几句。
「下贱。」
紧接着,他又会茫然地追问:「大小姐到底在哪?」
在哪?
在你眼前,但你认不出来。
我没忍住笑了声儿,无端生出一种报复的快意。
敛紧衣领,垂着眸子笑他,「哎呀,小贱骨头,还真能够忍的。」
「到底要怎么样,你才会告诉我?」他眼角泛红,几滴汗水顺着眉骨落下来。
我不回话,只抬眼望他。
「恶心。」他说得咬牙切齿。
我这才漫不经心地敷衍了个答案:「什么时候,我厌倦你了,就告诉你。」
某一次,蒋钦面色冷漠地把我拦在后台时——
被二哥撞见了。
二哥在门外,顿住脚步,犹疑着叫我的名字,「窈窈,窈窈……你在这里吗?」
我没应。
蒋钦瞬间僵住身子,刚要拔身走开,被我环上他腰脊的手拦住了。
我懒洋洋地回了二哥,「不在。」
二哥一怔,死死地盯着这扇禁闭木门,他不是不经世事的少年了,怎么能听不出来?
腔调急促,微哑,像是一荡一荡地勾着人的魂儿。
他冷笑两声,用力地拍锤几下门,问得冷漠而嘲讽:「他给的钱有我多吗?」
二哥没再来找我。
我常租了一个小阁楼,平日里住那儿,剩下几次也都和蒋钦在那里见面。
盯着他健壮的胸膛,我忽然觉得,承认过往那些肮脏也没什么。
我受下了他骂我下贱,故意拿这种事儿捉弄他,不惜去歌舞厅卖艺,朝着客人们笑得艳美精致,又怎么差一点儿过去?
更何况,我的过去,在他的口中是和下贱、肮脏不沾边儿的。
最糟糕的是,我不得不承认,脑海中紧绷着的一条线,见到这条小狗时,会柔软、安静下来。
再说了,以往那些事儿,也许浮云一场……
我跃跃欲试,只等着下一次见面,就坦白、交代,或者说安定下来。
但,周五那天,他没来找我。
妹妹出现了。
她从那位小日本高级军官的手里折腾一遭,被玩腻了,送给十几个手下玩了几天,又扔出来了。
衣不遮体地被扔在大街上,众人对她指指点点,几个不怀好意的人正要上手时——
蒋钦出现了,把她带回了家,明明对着我连笑都吝啬的一个男人,对着她却连眼泪都没能忍住。
蒋钦毫不嫌弃她的经历,捧回家里,每天小心翼翼地开解她。
大概是喜事成双的定律。
那两天,二哥又回来听我唱歌了,每天送花买酒,只差明晃晃地说一句「和好。」
我继续受着,好在他没和我要个解释,只是偶尔肢体接触时更轻浮了几分,眼神也压着火色。
又过了没一段时间,我的好妹妹来了百乐门。
她穿着雪白的狐裘,衬得下巴削尖,脸色却只更白几分,红着眼睛,欲哭不哭。
对上我的眼光,她擦着眼泪,低下头朝身旁面色沉沉的蒋钦问:「姐姐,怎么沦落到这种下九流的地步……」
「明明,明明当时我替姐姐留了下来……」
我端倪着她的唇形,想了想她会说出点什么台词,不用猜也知道,她一定又朝我头上泼了一盆盆脏水。
毕竟她心思纯净,美好无瑕,哪怕当初是她主动朝着军官凑上去,献媚着挤开我。
她咬着下唇,用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做出羞涩,诱声道:「大人,我才是您看中的姐姐,谢谢您……」
万般回忆皆苦。
下了台后。
二哥眉眼愉快地替我接过披肩,声调斯文,像是在评点哪一朵花更娇艳,「窈窈,我还是最喜欢听你唱歌,好像有把小钩子在钓我的魂儿。」
「不是很懂,不如二哥形容一下?」我照着镜子,十分认真地补着艳色的口红。
他上身是平整的白衬衫,温润年轻,一副金丝眼镜,依然盖不过他眉眼间迫人的危险性,「说来简单,但,不好形容。」
我把手搭在椅子上,借着力回头,懒洋洋地笑着看他,「那我是越发地好奇了。」
二哥的手很长很大,指腹带着微微的粗茧,虎口也有。
他的手猛地覆在我的脖颈前,力道不大地微微收紧了,粗粝又温柔的触感,好像一下一下地磨着小时候盖过的被褥,格外地具有安全感。
二哥的声音暗哑了些,「大概就是,不听了觉得心痒,听着了又更想和你睡觉。哪怕这掐着脖子的手再怎么收紧了,再怎么喘不过气来,我还是想——」
没等他讲完,叩门声响起。
「姐姐,你在吗?」女声泫然欲泣,同时,一道节奏有力的长筒靴也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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