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季未央没有想到，祁川看上去反而相当的平静，慢条斯理的换了鞋，又起身往卧室走，找到家居服，准备换上。她无声的跟了过去，站在门边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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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希惨笑着跟季未央说：“他小时候啊，好几次偷偷给我打电话，说他过得不好，说他想见见我。我想他有祁则初这个父亲，这辈子不愁吃不愁喝，说呼风唤雨都不为过。所以我每一次，都拒绝他……”
她一边说着，一边觉得连呼吸都苦了几分，“我在想，其实他是不是每一次，都跟这次一样，真在受委屈？”
谢希扪心自问，如果她早知道，祁川是真过得不好，她还会不管祁川么？
不会的。
不会的。谢希想。
如果早知道，她一定不会不管他的。
谢希不管祁川，是觉得跟着自己，祁川的物质条件没保障，也怕祁则初另娶，把属于祁川的东西给其他人。她断然不接受原本属于祁川的东西，落到其他女人手里。
既然没打算让他跟着自己，她便不能亲近祁川，一个太过依赖母亲的孩子，失去母亲，会比本来就没有母亲的，更加痛苦。所以她才狠心斩断对祁川的好。她只有越冷漠，祁川才会越不在意她。
只是这冷漠假装多了，这母子关系就僵化了，缓和不了了。再加上谢希恨极了祁则初，身体也不算好，在他面前，根本不肯表现出半点，对祁川的喜欢。
季未央听了谢希的话，想说句话，却说不出来。
祁川第一个联系她，是不是早已经不信任这份母爱。或者说，把所有对爱的渴望，都压到了她身上。
……
祁川是在十几分钟后，回来的。
陪同他一起的还有院长。
季未央跟谢希都没有说话，祁川也没有，只有院长让他坐下，在给他处理伤口。
整个办公室里，安静的连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见，只有各种药罐撞到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傅女士虽然年轻，但是会器官衰竭这也是大家没想到的。何况只是手术失败，不是手术失误，不是你的问题。”院长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多患者家属接受不了这种情况，毕竟也是痛失所爱，需要咱们互相理解。”
祁川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祁医生，你很年轻，也很专业，一次手术失败，代表不了什么。毕竟谁都不能保证手术的结果。是手术就会有风险。”院长说，“你平静平静，明天休个假吧。”
祁川道：“谢谢院长。”
院长离开前，朝谢希点了点头。
只不过在院长离开之后，室内又恢复了安静。
谢希看着祁川脸上的伤，一度几乎落泪，最后咬着唇把头给偏开了。
季未央也依旧担忧的看着祁川。
几分钟后，祁川平静的开口解释道：“一个刚刚生完一个月孩子的宝妈检查出急性化脓性乳腺炎，她丈夫托关系找到我，希望我给她做手术，我没有拒绝。然后术后两天，意外出现器官衰竭，去世了。”
季未央跟谢希都没有说一句话。
“事情就是这样。”祁川云淡风轻的说，“外科医生遇到医闹比例不小，一点皮外伤，你们别担心，他也是想不到他前两天还活蹦乱跳的妻子会去世，我理解他，换成谁也接受不了。”
他说完话，心不在焉的门的方向瞥了一眼，道：“没事了，我送你们回去。”
谢希张了张嘴，跟季未央对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祁川先是把车开回祁家，谢希一路上都没有什么话，下车的时候才沙哑的开口说：“祁川，妈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儿子。”
“嗯。”良久之后，祁川没什么语气的应了一声。
季未央看见谢希的嘴唇直发抖，下车后的背影看上去有几分瑟缩的味道，走回去的一路屡次抬手，是不是在抹眼泪。
祁川很快又发动车子，跟季未央也是如同往常那样，正常聊天。
“祁川，你到底有没有事？”
祁川风轻云淡道：“一点都没有不可能，多少还是被影响了。”
“真的只是被影响的程度么？”季未央却多问了一句。
祁川微微一顿，回头看着她淡淡说：“你在关心我？”
“不可以吗？”季未央弯着嘴角，说，“我还想抱抱你。”
祁川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会儿，说：“抱我要收费。”
“去你的。”季未央却主动解开安全带，往他怀里扑，祁川倒是大方的接住了。
两个人无声的抱了一会儿。
“祁川，你不要瞒着我，什么都可以跟我说，千万别憋在心里。你可以相信我。”季未央小声的说。
祁川沉默。
“你要是不愿意，当我没说。”她说着话，就往后挪。
他却将她重新拉进怀里，笑说：“本来是没什么问题的，你这么一问，我也就不确定了。”
“那你今天，要不要留下来？”季未央有些迟疑的说。
祁川顿了顿，才揉了下眉心，道：“不用了，我今晚还是得冷静冷静。你回去好好休息，用不着太过担心我。”
季未央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祁川就给她发了早。
他还是去了医院，说今天有个病人来复查，已经在网上挂完号了，不方便让人家改时间。
季未央给他发了条消息，他没有再回。
谢希也找她，让她这段时间，多关心关心祁川。
季未央便在下班之后，特地跑去医院接祁川，走到门口时，却整个人僵住了。
昨天那个闹事的男人跪着，身上挂着一张牌：无良医生祁川，害死我妻子。
路过的人，都抬头望过来，评头论足。
季未央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她快步走上前去，想把那人拉开，想把那人碎尸万段，她太讨厌这样颠倒黑白的人了。
只不过他很快被保安架走了。
季未央的脚步停下来，听见旁边的保安不耐烦的说：“早上跪了一回，劝回去了，晚上又来。这人有毛病？也不知道祁医生早上看到，心情会不会被影响。”
“肯定受影响了，早上祁医生在大厅里，站了很久很久，才抬脚上楼的。”
季未央听到这，有一瞬间动弹不得。
她没有办法想象，祁川看到这块牌子，是何种心情。
季未央到达祁川办公室的时候，收拾好了所有情绪，满脸笑意，说：“你是不是快下班了，我来接你回去。”
祁川挑眉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季未央说：“刚好有空，买了点菜，晚上去我那做饭吧。”
祁川没拒绝，收拾了一会儿，便跟着季未央往外走去。
路过门口时，保安喊住祁川说：“祁医生，那个人晚上又来门口跪着了。”
季未央脸色微微僵硬。
而祁川只是冷淡的“嗯”了一声，看上去并没有怎么被影响。
“祁医生，我跟你说，只是想提醒你最近小心，指不定他会跟踪你什么的。”保安叹口气说，“这都是摊上了什么人，太影响祁医生你的生活了。”
祁川说了一句谢谢，便抬脚拉着季未央往外头走了。
季未央跟着祁川回家之后，让他先坐会儿，便去洗菜做饭了，等到她做完饭，却发现祁川睡着了。
她看着他的睡脸，慢慢逼近，没想到很轻的动作，他却醒了。
“昨晚没怎么睡好。”祁川道。
季未央点点头，正打算走出去让他好好休息，不料却被他拉住了手。轻轻一拽，就把她给扯了过去。
他坐在床上，她站在床边。他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把她脖子压下来，凑上去跟她深吻。
季未央往后躲了一下，说：“还没有吃饭呢。”
祁川把她往床上带，然后解着皮带，风轻云淡说：“等会儿吃。”
……
季未央醒的特别早。
但她没有去吵祁川，一直到了他往常起床上班的时间点了，她才凑过去把他给弄醒了：“该上班了。”
祁川缓了片刻，困意没了，才淡淡说：“今天休息。”
季未央顿了顿，祁川看了她一眼。
“正好，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公司。”季未央很快神色如常说。
“我不去了，补补觉。”祁川道。
这是季未央这一段时间以来，第一次被他拒绝。
这很不对劲，但是她没敢用复杂的眼光看他，只点着头说：“也对，你得好好休息，那我自己去了。你要是想回家，就自己回去，手机上跟我说一声就成。”
季未央是哼着轻快的小曲离开的。
只是到了门口，却生不出半点笑意。
她也没有去公司，愣愣的在车上坐了半晌，一直到谢希约她见面。
季未央再次见到谢希的时候，她又变成了那副端庄优雅的模样，问起祁川时，语气也是淡淡的，跟那边在医院里相比，那是天壤之别。
她只问了问祁川的状况，也是随意两嘴，并没有细问。
季未央突然说：“我还以为，您一点不爱祁川。”
谢希看了看她，点了支烟，打火机咔哒一下的声音，似乎打开了某些话匣子。可是她却偏偏沉默不语。
“他被绑架那次，您为什么，挂断他的电话，让他去找他父亲？”
谢希缓缓吐出一口气，平静而又稀疏平常的道：“因为我就在现场。”
“他父亲，向来禁我的足，我出现在哪，都得经过他的安排。每天唯独那两天，他允许我去见他。”说到那两天时，她明显的停顿了一下，良久才继续说，“只不过，我不想让祁川知道，永远只会远远的看他两眼。他被人带走的那一天，我就在他不远处的小摊上买枣泥糕。我是眼睁睁，看着他被带走的。”
“那两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么？”
谢希顿一顿，从容道：“那是我爱人离世的日子。”
季未央朝她道了声歉。
谢希摇了摇头，抖抖烟灰，继续说：“所以我发了定位给祁则初，就跟了上去。绑匪带着他去了一个废弃农宅，祁川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农宅外头。我怕被发现，也怕分心，只能说些无情的话，让他放弃跟我讲电话的念头。”
“后来，我接到通知，祁则初的人带着警察找来了。可是我又害怕，那人要是恼羞成怒，一气之下真用带了艾滋病毒的针头扎祁川。所以故意发出了一丁点声响，装作是无意中路过要报警的模样，那人果然果断出来追我。毕竟一个被绑着的孩子，还能怎么样呢？我报警了，他不仅没钱，人也完了。”
“我用尽全力去跑，想把他引得远一点。最好在他追我的时候，祁川就能被救下来。可是我身体不好，几百米之后，我就被他给抓住了。他把我的手机踩得稀碎后就要回去。所以我直接伸手，去抢那支带了病毒的针筒。针筒我抢到了，也被扎破了手指。
我怕他再来抢去伤害祁川，怕被趁机抢走针筒。只敢在手里紧紧握着。也猜出为了隐藏自己，他大概没有用他自己的血。所以那一刻我打算，他要是来抢，我就把血注射进自己的身体里。”
绑匪骂她有病。
谢希又哭又笑：“可是那是我儿子。”
季未央听到这里，抿了下唇。
谢希笑了笑，语气如常，说，“没发生什么事，后来警察及时来了，那个人就逃了。我吃了阻断药。被祁则初带了回去。我怕我万一真出事了，祁川因此自责愧疚，所以就把功劳，全部归给了祁则初。”
季未央说：“他因为这件事，一直记恨你。”
“我知道。”谢希的烟一直燃烧到了尽头，却不太介意这事情了，“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抑郁，觉得自己每天都可能会死，想着母爱他没有享受到，也没必要让他承受丧母之痛了。”
其实这件事之后，谢希也不是一无所获，起码祁则初不会再禁她的足，她的自由终于不止是爱人死去的那两天。她再也不用因为那两天的自由刻意被提醒而记起那人。
因为她救祁川，祁则初还真真正正给了她娘家一条活路。也让她在祁家，有了不能撼动的地位，成为出去只会被人羡慕的祁太太。
原本她出轨，祁则初不放过那人，又怎么可能会真的放过她？全是因为她救了他的宝贝儿子。
那一次，谢希唯一失去的，只有祁川。
她在最后一次检查结果呈阴性的那一天，接到了祁川的电话。他客气而又疏离的说：“谢女士，原谅我再一次打扰您。我是想知会您一声。您放心，我大概，再也不需要妈妈了。”
季未央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话，来缓和缓和气氛。
尽管谢希依旧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模样，反而跟季未央说：“只是偶尔觉得有些遗憾和对不起他，但我早就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他也不太需要我，遇到事也是最先找的你。”
“所以你当时帮我父亲，不是你有多喜欢我吧？”
谢希笑道：“当然是为了祁川。留一条路不至于事后难相见。”
“你还劝我跟其他人在一起。”
“想看看他到底什么反应。不过他到底是祁则初的种，想法挺难琢磨。”谢希无奈道。
季未央沉默了一会儿，说：“您当时对我未免也太过自信。”
谢希摇了摇头，道：“我是在后来无意中发现，祁川画过你，画得很丑，长了翅膀，反倒像只鸟，不像人。”
季未央皱了皱眉，不过随即释然，祁川对鸟类，似乎有一总特殊感情，周意的燕子，他自己的鹰。尽管他跟她说过，周意的燕子，是她自己喜欢，而他只是练手。
这一段毕竟都过去了，真假还不是任由他说。
“未央，祁川最近，拜托你了。”谢希提起祁川，笑容终于勉强起来，“他那天的道歉太诚恳了，就像他认为自己错了的模样，我总是心慌。”
……
跟谢希告别之后，季未央并没有立刻回去。
她去看了个喜剧片，把心情调整到愉快状态了，才带着笑容的心情回去。
祁川依旧没有起床，躺在床上，视线放空，有些走神。
“祁川，你今天不会都没有吃饭吧？”季未央皱眉说。
他这才回神，“嗯”了一声。
“起来帮我打下手。”季未央走过去掀他被子，没想到他光溜溜的，一时之间不由得脸热，赶忙把被子放下来，“穿个衣服再起来。”
祁川看了她两眼，眉梢微挑，说：“你这占了便宜，是不是也该给我看看？”
季未央懒得理他。
不过祁川倒是很快起床了，她喊他切菜时，他沉默片刻，然后随意说：“不想碰刀。”
季未央一怔，垂眸说：“那你洗菜。”
“嗯。”祁川说，“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来看看家里的睡美人。”季未央打趣说，“我要不回来，你打算躺多久。”
“好不容易休息，当然能躺多久躺多久。”祁川声音很淡。
这顿饭，吃的随便，祁川饿了一天，倒是吃了不少。
吃完饭，顺带着连季未央，也给吃干抹净了。
祁川在浴室里看着镜子时，莫名其妙折腾了她两回。
季未央温顺的抚摸着他的后背，轻声说：“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呢。”
祁川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第二天季未央醒来，发现祁川还是睡着。她看着他还闭着的眼睛，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柔声说：“祁川，该起床了。”
他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又把眼睛闭上，淡淡的说：“我不上班。”
“又休息么？”季未央有些复杂的说。
祁川猛的睁开眼睛，淡淡的说：“多陪陪你，不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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