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大雾四起,巍峨的宫殿淹没在一片浩荡雾气中,我走到更衣的后殿那,一个宫人都没有,太诡异了。我正打算一间一间找,突然,娇滴滴的声音自一间紧闭的屋子泻出来。表哥……林棠棠?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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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君选妃是国之大事,皇帝病重,管不了事,太后就张罗,设宴邀百官及其家眷,说白了,其实就是给厉驰相看太子妃的。
到了宫宴这日,皇后趁机将她的外甥女林棠棠安排在厉驰隔座。
林棠棠很殷勤,表哥长表哥短的,叫得很亲热。
皇后虚伪地笑道:阿驰和棠棠也很登对嘛。
都是场面话,我随口应了:那可不嘛,郎才女貌。
埋头剥虾的厉驰突然侧过身,朝我瞥过来一眼,眸光锋利。
我心上一个咯噔。
好吧,踩到小狼崽的尾巴了,他不喜欢林棠棠。
我只好笑眯眯哄他:阿驰,母妃给你剥虾吃。
儿臣什么时候让母妃动过手了?他的声音闷闷的,可手一伸,一碟鲜嫩晶莹的虾肉就落到我手边。
果然是我养大的崽,体贴入微,我不由得感到欣慰。
表哥,我也想吃虾,可以帮我剥一个吗?林棠棠插话进来。
你自己没长手吗?
人家指甲长,怕弄到……
那就别吃。
……这是我教的吗?
我忍不住叮嘱了他一声:对姑娘温柔点。
厉驰不情不愿,我哄他:乖,快入秋了,母妃给你做套新衣。
他神色稍缓,闷闷应了声:尺寸要大些了,母妃记得先来给我量一下。
我上下扫了他一眼,得了,就你,母妃还不是一眼就看穿。
厉驰白嫩的耳垂突然红了。
他低声道:母妃还是亲自量吧。
……他害羞个什么劲儿。
一个内侍上来倒酒,不小心洒了,弄脏了厉驰的衣服。
母妃,儿臣去更衣。
我巴不得他快走,我馋那果酿很久了,可他在这,管着不让我喝。
快去吧,别着凉了。
他一走,我就放飞了。
喝得正起劲,脸上一热。
……
左侧首席上的江聿言正沉沉地盯着我看,又像是要训我。
这人,真烦。我讪讪地搁下酒盏。
环视四周,厉驰还没回来,林棠棠也不在位置上了。
厉驰桌上的酒壶也消失了。
?
一种不安的情绪顿时浮现在心头。
有人附在皇后耳边,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皇后笑得古怪。
我小声问蓝若:林棠棠什么时候不在的?
一个时辰了,比殿下出去得还早。
去了这么久?
皇后今天这架势,就是想把林棠棠塞给厉驰,但厉驰不要。
以我对皇后的了解,她一定会强塞。
我是青楼出来的,知道太多下作手段了。
不翼而飞的酒壶,看起来,像是在销毁证据。
等会想办法给江聿言递信,让他查下刚才那个洒酒的内侍,我怀疑殿下出事了。
她很快反应过来,假意问道:娘娘不舒服吗?怕是酒力发作了。
太后和皇后看过来,我就佯装醉酒,向她们请辞。
太后一向宽厚,很快就允了。
而皇后,看了眼我那喝空了的酒壶,又瞧我脸上酡红一片,也不再多疑。
出了酒席,我和蓝若兵分两路。
大雾四起,巍峨的宫殿淹没在一片浩荡雾气中,我走到更衣的后殿那,一个宫人都没有,太诡异了。
我正打算一间一间找,突然,娇滴滴的声音自一间紧闭的屋子泻出来。
表哥……
林棠棠?表哥?
我倒吸一口凉气,表哥不会是厉驰吧?
心口笃笃跳得厉害。
我站在了紧闭的门前,深吸一口气,准备推门。
就在这时,一只强劲的手臂横过来,将我拽进隔壁那间黑漆漆的杂物间。
那人俯下身来,滚烫急促的呼吸似细碎的火焰,溅落在战栗的肌肤上。
就在我惊恐得要叫出声时,一道像被烈火燃烧过的,嘶哑的声音在我耳畔低低响起。
母妃,我很难受,怎么办?
如雷轰顶。
袭击我的,是熟悉得可怕的,少年的强势气息。
就像走入了一个罪恶的夜。
懵懂的少年紧紧拥着我,低哑着声询问我该怎么办。
本能反应,我见不得他委屈,想帮他舒缓痛苦。
可是,现在我什么都帮不了他。
我只能安抚他:阿驰,母妃就在这,陪着你。
蓝若去找江聿言了,他们会找到解药的吧。
忍一忍,好吗?
我动了动,试图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
他像困兽,按紧了我,耸兀的喉结克制地上下滚动,语气有些难忍。
母妃,别动了。
察觉他的困境,我不敢再动。
一种罪恶感在急剧地积涌。
他埋首于我颈间,深嗅着香气。
母妃好香。仿佛这样能缓解他的焦躁。
迷离荒诞的梦与这腐朽肮脏的杂物间相重叠。
危险恐惧的感觉弥漫全身。
隔壁的声音,简直火上浇油。
母妃……他一声比一声低地,呢喃着。
少年那蔷薇色的唇干涸得似乎要龟裂,水雾朦胧的眸泛着破碎的红。
他的脊背紧绷得像一拉就断的满弓。
阿驰……
母妃,帮我。
他望着我,那双湿漉漉的眸子叫人很难抗拒他的请求。
想帮他。
令人恐惧的,危险的念头咻地,一下子钻出来,像阴雨后长出的霉,沾在每个阴暗的,见不得光的角落,一发不可收拾。
不想让他难受。
疯了吗?
罪该万死。
他还在求我,一遍又一遍。
大雾涌进来,水汽氤氲了他惊艳的眉眼。
他眼梢下那滴鲜艳小泪痣,摇摇欲坠,似一滴泫然的眼泪,要落到人的心墙上。
腐蚀世俗纲常搭建起来的一砖一瓦。
汹涌的酒意发作起来,我不想看他痛苦,着魔般,我颤抖地抚上他紧绷的脊背,低声安抚:阿驰……
他似得到鼓舞,俯下身,一手按着我的头,迫我上仰,干燥的,渴求的唇,罪恶地落下来。
门就在这时候被推开。
纪云芙。来人声音冰冷,打破一切旖旎。
我如梦初醒,猛地推开身上的人。
来的人是江聿言,他脸色铁青,一把将我拽过去,又将手上的小瓷瓶扔给厉驰。
解药。
……
我心有余悸地混入人群中,看皇后的热闹。
她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冲进去隔壁,结果,撞破了她的亲生儿子锦王和林棠棠的好事。
是表妹勾引我的。锦王一把推开林棠棠,丢出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表哥,我在更衣处等你。
林棠棠哭着大喊:我那纸条是写给驰表哥的。是姑姑教我做的,她说只要今天生米煮成熟饭,我就能做驰表哥的太子妃了。
皇后反手就甩了林棠棠一个耳光,下贱玩意儿,自己贱还污蔑旁人。
锦王趁机讥笑:就是,你要是认错人,刚才怎么不推开?
那么暗我怎么知道?
你就是贱,上赶着倒贴,母妃都跟我说过,你之前还落过几次胎呢。
人群一片哗然。
啪。冷眼旁观的太后一巴掌扇在锦王脸上,皇后急忙护道:母后,他又不懂事。
又是一声啪,这巴掌落在皇后脸上。
太后冷笑:好啊,皇后,你就是这么给阿驰选妃的?
已经恢复常态的厉驰姗姗来迟,他上前扶住太后,乖巧无辜,祖母,别动气。孙儿无妨。
……
这事闹得挺大,太后下旨,将皇后哥哥李统领革职,他手上的京军指挥权一应移交给厉驰
我被江聿言秋后算账。
纪云芙,你疯了是吗?他眸底风雨暗涌,我毫不怀疑,下一刻,他要弄死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不能否认,在那个黑暗的杂物房里,我起了罪不可赦的念头。
大人想怎么处置我?
你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我低下头,没回答他。
江聿言突然将我一扯,狠狠吻上来。
纪云芙,只有我能碰你。
我挣扎,咬他,血腥气弥漫开,他吃痛地松开我。
我和他互相瞪着对方。
他在发什么疯。
我破罐子破摔:要杀要剐,随便你好了。
我真是受够了他,受够了被他操纵。
他拭着唇边的血,眸光冷冽,呵,你还真的对他动了心思。
你怎么谁都喜欢?
他成功地羞辱到了我。
我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对啊,我就是青楼出来的,谁都可以,不,大人说得不对,谁都可以,就你,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不可以。
他被我激怒,扬起手,我以为他要打我,下意识闭上眼睛。
可半晌,他的手砸在了墙壁上。
指关节渗出血来,很狼狈。
空气一度沉寂。
他转过身,背对着我,声音异常地冷静。
我那好外甥,真行啊,一场宫宴,拿走京军指挥权,还顺带把你骗得昏头涨脑的。是我小瞧了他。
他不是这种人,你别诬陷他。厉驰是我看大的,他怎么可能哄骗我?
江聿言气急反笑:行,纪云芙,你留在宫里也没用了,该离开了。
我呼吸一窒,什么意思?
你淮州的父亲身体抱恙,你需要回家省亲。
我是个孤女,淮州的家是假的,父亲也是假的,都是江聿言安排的。
而他说,宫里不需要我了,他让我回家省亲。
心里一个咯噔。
江聿言是不是要杀了我?一个死了的妃子才不用回宫。
太后很快就恩准我回家省亲。
蓝若收拾着行李,还兴致勃勃:娘娘,听说淮州很美,这回我可要跟着娘娘好好见识见识了。
我打断了她的幻想,将其中一个装满银票的包裹塞给她:你别跟着去了,这钱留着给你用。
啊?蓝若委屈巴巴地看着我。
蓝若是我从青楼带着出来的,和我关系挺好,这回淮州之行,我还搞不清江聿言想干吗,如果他真的要杀我,我不想拖累蓝若,况且,一个人逃跑比较容易些。
母妃要走也不通知儿臣一声吗?一道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望过去,厉驰抱着手臂,斜倚在屏风前,深眉俊目陷在阴影中,阴沉沉的,让人不寒而栗。
心上一颤。
自从那晚后,我就没脸见他。
他是被药物驱使,而我,我能找什么理由,酒?
不管什么理由,都挺恶心的吧。
我扯了扯嘴角,有些僵硬地干笑道:怎么会?我正打算找人去跟你说一声呢。
母妃为什么躲着儿臣?是不是那晚……
我急声打断了他:你也知道你那晚酒喝多了,总是不听母妃劝告。我望向蓝若,你先出去吧。我跟殿下有点事要交代。
蓝若出去了,就剩我和厉驰两人。
我没有躲着你,只是忙。
儿臣以为母妃介意那晚的事。
我没有。
他走过来,俯身,直视着我。
母妃生气的话,就打骂儿臣好了,不要不理儿臣。
我说了没有。我别过视线。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我不得不看着他。
阿驰,把那晚的事忘了,那只是意外,母妃不会怪你。
他低下头,声音落寞。
你明明生气了。你都要丢下儿臣走了。
像极了怕被遗弃的小动物。
真想把他打包带走啊。
差一点就心软了。
可是不行,他是未来的天子,还是我养大的崽。
他叫我母妃。
而我担着母妃的名号,差点引诱了无知的少年,是个人都干不出这种事。
我没脸待在他身边了,就算江聿言不让我走,我也得走。
我叹了口气。
我只是回家省亲。
回家省亲?需要把所有贵重的首饰都带走吗?
我第一次觉得他的聪慧令人害怕。
这叫衣锦还乡,你懂不懂?
那母妃把儿臣也带去。
他的眸里闪烁着某种令我恐惧的光芒,偏执的,炙热的。
我心烦意乱。
阿驰,你不能总是跟着母妃,这样很没出息。李皇后总想着把你拉下储君之位,虽然京军指挥权是移给了你,但是军队里有多少他们的人,你应该多琢磨琢磨怎么整理军队,巩固权势。你父皇一旦驾崩,你能不能顺利登基,这都是未知数。
他思忖片刻。
他们不足为患,登基也不是什么难事,母妃要儿臣办的,儿臣都能办到,母妃不必忧心。
我哑口无言。
请母妃把儿臣带着,儿臣陪着母妃也能把事务处理好。
……
打发他,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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