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我去看林知州,探望室里,全身是伤的我十分钟有五分钟都在哭。林知州的手碰着玻璃,就这么看我。他告诉我,要好好学习,要学习好到让那些从不正眼看我的老师抢着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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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回到旅馆,林知州告诉我,旅程结束了。
回程的车票花光了我们剩下的钱。
到家时,月牙已然攀上了树枝。
林知州倒了杯牛奶给我,让我早点睡。
我拉着他的衣袖。
「林知州。」
他回身看我。
「林知州,你是故意找到我的吧。」
「那天在跨江大桥上,也是你跟踪的我。」
黑暗里,他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望着我。
「在旅馆的那些天,你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睡眠都很浅的。」
「你采集我的指纹,通过画册收集我的日常习惯。」
「……」
「你在利用我,对吗?」
我拉着他的袖子,很紧地攥着。
他笑了,一如往常般的笑。
可我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我的眼皮越来越沉。
我的身体落入黑暗时,被他接住了。
……
第二天,是有人把我推醒的。
像是和现实世界有了割裂感,满屋子都是警员。
我懵懵地被叫去问话,后来,我才知道,林知州自首了。
他杀了人,杀的是强奸他姐姐的人。
所以他才不去上课,这几天警方一直在整理线索,已经快找到这里了。
警察说,现场有做到一半的伪证。
他……本来,是想把罪全部嫁祸给我的。
说起来,我还真是个完美的替罪羊。
无家可归,失魂落魄,谁对我好,我就跟谁走。
所以他才会接近我,捡回无家可归的我,对我那么好,那么温柔。
可他停手了。
我被带去警局问话时,见到了林知州。
匆匆一瞥,他只是指了指口袋,他还有心情朝我笑。
出警局时我手碰到口袋,那里,多了个什么。
一个 U 盘。
我在附近找了家网吧,把优盘插了进去。
U 盘好像是身为心理医生的他姐姐的,里面是一页一页患者的诊断报告。
我起初觉得很奇怪,直到我鼠标移动,看见一个熟悉的名字。
李秋芳,江至的……妈妈。
诊断报告上写着病名:
心因性偏执性精神病。
患者有自残倾向。
致
小江同学。
昨晚凌晨,看见你知道你妈妈身上的伤了。
思来想去,却不敢将事情的全部真相告诉你。
因为你马上要高考,怕此事对你产生重大影响,斟酌良久,又怕不告诉你,你要多想很多。
所以写了这封信,准备等你高考后,再交给你。
你妈妈是在去年六月时发现心因性偏执性精神病的,也许她潜伏的发病期更长,但波动较大,还是从六月份开始的。
不知你是否留意到,去年暑假,我带你妈妈出去旅行了很长时间,当时,你和小杏嬉笑着调侃我俩要去度二人世界,其实,是上大城市跑了好几家医院。
医生建议我不要让更多的人干扰到你妈妈的生活了,我想,大概你妈妈的情况已经很严重,受不了多少刺激。
于是归来后,我先且将这些事瞒了下来。
很多个夜晚我都彻夜难眠,我不想用那样的词语形容秋芳,可当她夜晚拿剪刀划到自己胳膊上时,我确实觉得我的天也塌下来了。
我总是觉得对不起你们两个孩子,小杏的家长会,我总是缺席,上次说好要接她,却被工作耽误很久,我一个老父亲站在马路中央望着她时,是把眼泪硬生生憋回去才走上前的。
可是,我没法扔掉工作,今天去茶水间倒水,听到公司两个后辈在议论我,说我阿谀奉承,溜须拍马。
唉,若多发点工资,若你妈妈的病能好,我想,给领导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拍着胸脯愿意。
小江,你是个好孩子,我一直很感谢你对你的妹妹这般照顾。
最近有些糟糕的事,我的老毛病又犯了,前些天倒在工位上,又在第二天凌晨自己醒来,瞧着东方鱼肚白,心里却隐隐发慌。
但我不能停下脚步了,所以,这封信还有点我的私心,照顾好你的妹妹,当然,你肯定会照顾好他的,我想,这是我最不用担心的事,你对她,一直都很好。
却不知不觉倒了这么多苦水,当然,也有些好消息。连着这么拼着命工作,还是有作用的,你妈用的药配得好了些。
我想,她很快就能跟以前一样笑起来了吧,她喜欢吃提子,下班前,我为她带一串回来。
希望你高考有个好成绩,日日顺利。
你不负责任的 爸爸
小杏小朋友。
这封信是连写给你哥一起写给你的。
昨天你老师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你成绩进步了,我高兴地在食堂里又多干了两碗饭,但我不准备告诉你,我怕你骄傲。
我在你小时候最后悔的是没法为你带来母爱,你长大后最后悔的是没法陪着你。
上次去开家长会,你的作文被贴在墙上,高分作文,刚巧,写的是你的爸爸。
我想,这写的是我啊,可作文里偏偏没一件是我干的事,我没有在寒风凛冽里早起接你放学,也没有在你伤心难过时耐心地安慰你。
可看你那篇作文我还是哭了,别人以为我是自豪,只有我知道,是愧疚。
你妈妈得了很严重的病,所以爸爸要加倍努力地挣钱,这几天你总缠着我不让我上班,我凶了你,对不起。
回房间的那天晚上,我狠狠地扇了我自己好几个嘴巴。
不过好在,你妈的病情有好转,单位这几天发了个刚开的游乐园的票券,周六我们一家子去那里放松一下吧。
你不负责任的 爸爸
……
我爸说,周六要带我们一家子去游乐场玩。
可是他在周五倒在了他日日夜夜操劳的岗位上。
连着那两份他藏在柜子里的信。
他再也没有醒来。
19
医院里好像总是会充满消毒水的味道。
我踩着高跟,小护士把缴费单递到我眼前,我点点头就把钱付了。
「你……不看看你哥吗?」
小护士问地小心翼翼,而我盯着她的眼睛,愣神了有一瞬。
自那之后,过去了多久呢?
林知州进去了,江至疯了。
是,江至疯了。
他的妈妈,吊死在了他的眼前。
李秋芳某天收拾屋子时找到了那两封信,看完后,似乎是恢复了些记忆。
于是在地上留下字条,就吊死在了每日吃饭时那晃晃悠悠的灯盏上。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江至把自己关进屋子里,抱我,开始变得疯疯癫癫,开始不愿意我离开分毫。
后来,他确诊了和他妈一样的病。
这种东西,好像确实是有家族性遗传的。
他总是嘟囔着要找自己的妹妹,说他把他的妹妹弄丢了,怎么也找不到。
我高三的那些天,总是一有时间就去探望林知州。
他先开始在教管所,后来成年了,就去监狱。
每次探望就十分钟,他抬手想摸我头发,却总是扣到玻璃。
他笑。
「要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人啊。」
……
高三,林桃她们那群人还是会霸凌我。
可我开始学会反抗了,我反抗得越激烈,她们霸凌地越狠,可某一天,她们发现我的挣扎会让她们疼,她们得不偿失。
我去看林知州,探望室里,全身是伤的我十分钟有五分钟都在哭。
林知州的手碰着玻璃,就这么看我。
他告诉我,要好好学习,要学习好到让那些从不正眼看我的老师抢着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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