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我最近总是肚子疼,心脏也疼,疼得满地打滚。」我想撒个娇,奈何嗓子有些哑,所以效果不是很好,「你快点回来好不好?我想见你。」听说过狼来了的故事吗?以前陆时予要和赵伊一起去外地出差,我也想跟着,陆时予不答应,我就拿自杀威胁,在他们出发的前一晚发消息说他不带我去,我就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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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忘记了我的生日,但她没忘,还跑去整个班级宣传,让老师和全班给我唱生日歌。
我全程没有抬头,太丢脸了。」
「我不让她叫哥哥,她不听。
我不是她哥哥。
做她哥哥是不是什么都得让着她?
我爸妈是这样的说的。」
「是不是男的她都会叫哥哥?」
整本册子大多是画,偶尔有重要的事情他才会写上一篇。
「今天我听到她和小猫的墓说:不讨好他,我怕叔叔阿姨会把我送走。
那一刻。
我好像挺难过的。」
我眼睛有些发涩。
小的时候,我很希望我和叔叔阿姨,和他是一家人。
对陆时予的喜欢,也混杂进了这股执念。
我太想有一个家了。
但这不代表,我不是真的爱他。
陆时予成年之后就很少记日记了。
翻到最后一页,只有一句话:「她好像以为我喝醉了酒,笨蛋,男人喝醉酒是不行的。」
纸页发旧黏连,我撕开倒数第二页,还有一篇:「赵伊跟我挺像的,在她身上我找到很多相似之处,连灵魂上的污点都一样。
也许可以让她当我女朋友。」
我怔了一瞬。
所以在最后,他发觉赵伊才是他的灵魂伴侣。
原来,我记忆里的童年,和他的不一样。
原来,我阻碍了他那么多。
我拿起笔,在那个画册的背面写下几个字:对不起啊。
头痛又发作了,痛起来的时候,我浑身都在疼。
止痛药是不是没有用了?
我望向镜子里的自己,说实话,不太好看。
婴儿肥这下子算是褪个干净。
陆时予不喜欢妹妹款,也许会喜欢这样的我。
说是他老姨也不为过。
被疼痛折磨地战栗难安,意志模糊的时候,我忍不住想给陆时予打电话。
手指摸到他的号码。
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
我是个很自私的人。
有很多阴暗的小心思。
我明知道陆时予不喜欢我,可还是强迫他和我在一起,拿责任要挟他。
这一次,就算了。
生日那天,陆时予给我打了很多通电话。
我看着手机屏亮起,又熄灭。
最后还是接了起来。
「怎么接的这么慢?」他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
「睡着了。」我轻声说。
「吃蛋糕了吗?」他问。
我点点头,「吃了。」
「是爸妈陪你过的吗?」
我怎么敢让阿姨和叔叔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所以我骗他们说,我出去旅游了,想去见识见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要过很久才能回来。
「不是。」我笑着说,「和朋友过的。」
他沉默了一秒,「罗池?」
他的确是我这么多年还在联系的最亲近的朋友。
「对啊,蛋糕是他买的,可气的是买大了一岁。还劝我说我月份大,一岁顶一岁,真的好烦他啊。」
事实上,我已经挺久没有见他了。
陆时予嗯了一声。
「我最近总是肚子疼,心脏也疼,疼得满地打滚。」我想撒个娇,奈何嗓子有些哑,所以效果不是很好,「你快点回来好不好?我想见你。」
听说过狼来了的故事吗?
以前陆时予要和赵伊一起去外地出差,我也想跟着,陆时予不答应,我就拿自杀威胁,在他们出发的前一晚发消息说他不带我去,我就不活了。
我说气话而已,没想到他真的信了。
陆时予急匆匆赶来,我盘膝坐在地上,拿着个没开刃的西餐刀在手腕上比划。
他原本焦急的神情立刻冷了下去。
那之后,我再有什么不舒服听在陆时予耳朵里,他就会很不耐。
我越是让他快回来,他越是不会回来。
我深知这一点。
果然,那头冷冷地抛下一句等工作结束,挂断了电话。
怎么说呢,让他喜欢我不太容易,我用了二十年也没成功。
但要让他讨厌我,我太知道怎么做了。
这样当他得知我死讯的时候,会不会少难过几分。
如果他还会为我难过的话。
一个月后。
我在清吧听歌,隔壁桌是陆时予的几个朋友,有男有女。
我戴着鸭舌帽,帽檐压的很低,又是一身黑地缩在角落,所以他们没有认出我。
我从他们的八卦里听到我的名字。
原来陆时予啊,他想和我分手。
他说耗得太久了,他跟我都累了,也都厌烦了。
我思索了一阵,开始收拾家里的东西。
衣服、鞋子、牙刷牙杯,还有一些我强行带进来的所谓低俗审美的挂饰摆件,大大小小,属于我的部分,我全部搜罗了出来。
这样他新女友住进来的时候,就不会因为看到我留下来的东西跟他吵架了。
我将这些杂物打包,大部分拖去了垃圾站,还有一些我给卖了二手。
其中就有我们曾经拍的婚纱照,这是我们一家人在国外旅行的时候图新鲜拍的,阿姨和叔叔也有一份,过去我真的很宝贝它们,把它挂在家里最显眼的位置。
但是这个毕竟卖不了二手,只能扔了。
走之前,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家里。
好了。
一点我的痕迹也没有了。
哦不对。
我留了一只棕色大熊在客厅的沙发上。
当初买它的原因,是因为觉得它和陆时予很像。
我在上面别了一张纸条。
「熊熊送给赵伊啦。」
陆时予有多喜欢赵伊呢。
那时候我们三个人坐的一张车子,我开的车,陆时予坐在副驾驶。
赵伊坐在我身后的位置。
被那辆失控的货车撞到的时候,陆时予替我挡住了飞来的石块,可变形的车体却牢牢困住了我,两条腿被卡在方向盘下面,破碎的玻璃扎破我的大腿,鲜血直流。
可能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能,那一刻我的感觉是麻木的,甚至没能感觉到痛。
身后传来赵伊痛苦的呻吟,陆时予不顾骨折的胳膊,下车替她打开了车门,把人抱了下来。
那之后,他才有余力来顾及我。
陆时予是什么时候回国的,为什么人没有告诉我。
在小区门口看到他从计程车上下来,我脸色煞白,慌张到不知所措。
只是想着,不能让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或许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他有所感应似的扭头看向我的方向。
我转身,有些狼狈地加快了步伐。
我在附近租了个小房子。
到家,才松下一口气,陆时予的电话打了过来。
他应该是回到家,发现我不在。
我定了定神,接起电话,「喂?」
陆时予略嫌冷质的声音传过来,「你在哪?」
我没回答。
他又问了一遍,带着一丝压迫性,「你在哪?」
我脑子有些乱,随意编了一个借口,「我出去旅行了。」
他冷笑,「旅行要把自己的东西都搬走了?我还以为家里遭贼了,你什么意思?」
「……我想自己搬出来住。」
他轻轻吸了口气。
再次开口的时候,嗓音里的不悦几乎要溢出屏幕,「我再问你一遍,你在哪里?」
我想了想,握紧手机说,「我们分手吧。」
那头沉默了。
我挂断了电话。
两天后的夜里,我偷偷去了原来的别墅。
我留下来的那只大熊被丢在了院子里。
被雨淋过,脏兮兮的。
他那样的脾气,被我这么对待,肯定忍受不了的。
我摸摸大熊的耳朵,把它带走了。
抱着它很吃力,也很滑稽。
塞进了计程车后座也废了一番功夫。
我还是有点私心,希望他和赵伊以后可以偶尔想念一下我。
又希望他不要把我当一回事。
你说要是我死了,陆时予吃不到我烧的菜,听不到我的声音,没有我天天在他眼前转悠惹他烦了,会不会想我呢?
夜里,我坐在床头发呆。
陆时予合上电脑,闭目缓和了一下酸涩的眼睛,起身掀开被子上了床。
他习惯性地背对着我,中间留出可以放下一个枕头的距离。
睡姿是骗不了人的。
在一起也有八年了,他依然不能适应和我躺在一张床上睡觉。
我在他面前一直很厚脸皮,就算他不愿意,也会趁着他睡着时凑过去,紧紧贴着他的后背,抱住他的腰。
甚至于我们的第一次,也是我厚着脸皮求来的。
那时候,我二十岁。
依稀记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密集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窗户玻璃上,空气阴冷、潮湿。
我脱下小外套,慢慢走向他……
抱住他。
而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男生白衬衫下的腰肢,原来这样薄,这样窄瘦。
和我不一样,他的体温很高。
我羞耻地浑身都在颤抖,心里想的是,如果他拒绝,我可能死的心都有了。
我仰起头卖力朝他笑,可是眼泪糊湿了视线。
我那时候多怕从他嘴里听到,诸如不要脸,犯贱,恶心之类的话。
到底还是个小女生,有无脑的勇气,却没有承担后果的能力。
他冷冷望着我。
仿佛下一刻就会推开我。
我哆嗦着手解他扣子,腿抖地几乎支撑不住。
“你做什么?”他问。
我嗫喏着说不出话。
他低头吻下来,混杂着眼泪的苦涩滋味,“连勾引都不会,笨。”
他女朋友移情别恋,心情不好。
我趁虚而入,从此他有了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一片漆黑里,我望着天花板上隐约的吊灯轮廓。
可能人之将死,心态反而平和起来。
曾经荒废青春奋力追逐的人,曾经为之撕心裂肺的感情,现在看来,都不如我能见到明天早上的太阳重要。
第二天醒来,窗外的晨曦洒落在我脸上,让我生出了些许迷茫。
医生说可能是肿瘤压迫了视觉神经,我现在看东西总要过一会儿才能对焦。
陆时予靠在床头读财经杂志。
以往周末我们一起赖床,我都会和八爪鱼一样缠着他,手脚必然有一样在他身上。
这是身体无意识中做出的反应。
陆时予低头,“醒了?”
我朝他笑笑,“早安。”
他扫了一眼我的肩膀,意味不明,“昨天晚上倒是睡得挺老实的。”
我依然笑。
他忽然蹙了蹙眉,“你刚才在梦里,说什么胡话?”
我摸了摸脸,是湿的。
我哭了吗?
担心他深究下去,我半坐起身,严肃地看着他,“我梦见我到了挪威,看到了雪和极光。”
“我真的很想去。”
“可不可以?”
我眼巴巴的,带着一点哀求。
陆时予无视了我,“没时间。”
我张了张嘴,慢慢笑了,“那好吧。”
可能是我的反应太过平淡,他反倒侧头睨了我一会儿,不咸不淡地开口,“明年三月吧,今年腾不出时间。”
我点点头。
应该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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