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周生妤那条短信的时候，江拓刚刚结束一个视频会议。
之前周生妤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直接摁断了，并给手机开了静音。
但在接下来的会议中，却不自觉的加快了进程。
这则短信让他非常不快，原以为她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呢，没想到了为了要钱，竟然这么快就答应了。
江拓将手机扣在桌上，皱着眉接了内线电话，把林侨叫了进来。
林侨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江拓十分不耐烦的坐在办公椅上，手指在桌面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显然心情不好了。
她理了理领口，走过去问道：“江总，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吗?”
“嗯，”江拓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你去找人拟一份离婚协议书，拿去给周生妤签字。”
“离婚协议书？”林侨有些懵，怎么好端端，突然要办离婚。
江拓和周生妤之间的事情，她自然是知道的。
当初两个人结婚，也不过是因为江拓答应了他爷爷的要求，婚后两个人的关系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
但她一直觉得，江拓对周生妤也许并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只是江拓这个人的性子简直冷到了骨子里，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林侨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要和周生妤离婚，但是老板的事情，她也不敢过问，得了命令就只能去照做。
……
医院的特护病房里很安静。
周生妤看见林侨手上拿着的文件，便知道她是来做什么的了。
她朝林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床上的宋茗还在休息。
林侨知道宋茗有抑郁症，也不敢吵她，跟着周生妤一起出了病房。
“林秘书，是江拓让你来的吗？”
“嗯，”林侨把文件翻开呈给她，“江总让我来，给你这份离婚协议书。”
周生妤随意瞥了一眼，便没再看：“协议书我会签，但是，我也跟江拓说了，我需要一笔钱，而且……”
她忽然顿了下，眉头紧紧皱起，胃部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差点站不住。
“夫人，您怎么了？”林侨见她脸色突然发白，有些担心。
周生妤咬牙忍下了疼，摇了摇头又接着道：“我没事……而且，江拓必须答应，以后都要好好照顾我妈，不需要陪伴，只是需要给钱，成吗？”
这是当年，他在江爷爷面前承诺过她的。
余生都会好好对她。
如果要离婚，那就好好对她妈妈吧。
“夫人，为什么这么说？”林侨直觉有些奇怪，为什么周生妤会突然说这种话，听起来……就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
周生妤却没和她多做解释，只说：“你只管转达我的话就行，如果他不同意的话，这个协议我是不会签的。”
林侨也没多问，把离婚协议书留给了她，回了江氏。
在和江拓转述周生妤的话时，林侨顺便告诉了他周生妤的情况，又多嘴提了一句：“夫人的状态看着不太对劲，您这样逼着她……是不是，不太好？”
江拓忽然怔了怔，从林侨的描述中看来，周生妤确实不太对，可是他既然都要和她离婚了，又管这么多做什么。
“这些事情与你无关，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林侨只得闭嘴。
阳明医院里。
宋茗的病情又恶化了，医院安排了下午的手术，江拓答应给的钱已经打了过来，周生妤看着那个转账信息，心里忽然觉得冷得厉害。
好像之前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自己一个人去做手术，是十级的孤独。
有些微热的液体涌上了眼眶，周生妤摸着手机，盯着通讯录第一个名字看了半晌。
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想念江拓。
而且刚刚医生说了，这是大手术，意外时常有发生，虽然他们会尽力，但是……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就算没有这一场手术，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或许这一场手术过后……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周生妤的手指不自觉的按下了拨号键，本以为不会有人接的，却猛地听见了那道熟悉的声音。
那一刻，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的往下滚。
但江拓是不可能看到的，他的语气仍旧是冷冷的：“怎么？拿到了钱想反悔？周生妤，你可别……”
“江拓。”
周生妤的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些鼻音，但江拓有意忽略了这点。
“你能来医院一趟吗？我想……见见你。”
来吧，只要让我看看你，我就不会这么怕了……
电话那头停顿了数秒，江拓冷声道：“我并不是很想见你。”
一阵疼痛从腹部翻涌上来，周生妤眼前有些发黑，她屏住气息死死的按住胸口，然后轻声说了句：“嗯。”
“江拓，再见。”
“可以准备手术了。”挂了电话后，周生妤朝旁边的医生道。
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她想着：也不知道，死在手术台上，会不会太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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