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但这些宫廷秘辛,我不确定我问了之后,还能不能从摄政王府活着走出去。毕竟谢长越和谢泽华,看上去都不是太和善的样子。于是我只能委婉地提醒他:「可是我不抄的话,再过两日入宫,太后那里恐怕交代不过去。」话音未落,他忽然欺身上前,顺势将我按倒在书桌一旁的软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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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楚衍的第一面,我就非常不喜欢他。
因为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像,真像啊。」
第二句不是对我说的,是对我身边笑脸如菊花的鸨母说的:「买下她,要多少钱?」
「三万两。」鸨母报了个骗傻子的天价,没想到还真有傻子信了。
楚衍从怀里拿出厚厚一叠银票,拍在桌子上,「我买了。」
她买我花了三十两,转手卖了三万两。
这样好的生意,我也想做。
坐上那金光闪闪的马车,我才知道,楚衍是陈国首富,掌握着本国经济命脉。
这三万两于他而言,实在是笔小钱。
被卖入青楼前,我跟着爹娘走街串巷地卖艺,吞剑会,喷火行,若忍一忍疼,胸口碎大石也是可以的。
原本赚的钱不算少,可惜哥哥整日往赌场跑,便总是不够用。
娘与爹一合计,许是娶个妻便能收收心,可彩礼从哪儿来?自然得卖了我。
我就这样被卖进了京城里最有名的青楼。
风吹日晒的野丫头,自然不比闺阁里养大的。
原本十两都不值,可鸨母姑娘见多了,凑近瞧瞧,说我这一双眼睛长得还行,所以多给了二十两。
后来,我对着楼里花魁烟柳姐姐的高清铜镜看了。
确实,我有一双褐中透着粉的眼睛,盈盈透着水光,睫毛也长。
只是除了眼睛,脸上其他部分都平平无奇。
楚衍倒不嫌弃,他将我带回去,像个闺阁小姐似的养着。
每日牛奶沐浴,花粉敷面,穿的是千金一匹的软烟罗裙,戴的是全套的东珠头面。
要不怎么说,美人都是钱堆出来的呢?
这样养了不过半年,我已经脱胎换骨。
一身凝脂般细腻雪白的肌肤,唇红齿白,黑发绸缎般光滑柔软,腰间系着白玉珰,站在镜子前,险些认不出自己。
「映离。」楚衍跨进门来,扔给我一套鲜红的衣裳。
我拎起来看了看,是件嫁衣。
怎么,难道他要娶我?
「你想得美。」楚衍嗤笑一声,屈着手指敲敲桌面,「换上吧。我赎你回来,原就是为了这一天。」
我就这样换上嫁衣,被楚衍塞进花轿,嫁到了摄政王府。
走街串巷时,我也听过不少传言,据说摄政王谢长越是先皇最小的弟弟,只可惜生母出身微贱,于是他也不得宠。
不料先皇突然殁了,太子又还小,倒让他掌了一大半的朝政。
且此人性格喜怒无常,行事又很是歹毒,人人都怕他。
原本要嫁谢长越的,是山弦公主姜令仪,皇上的姐姐。
可公主不愿意,皇上也不愿意,于是楚衍特地去寻了我,代替公主出嫁。
我在房里坐了半宿,直到带着一点零星酒气的谢长越进了门。
他屏退下人,挑了盖头,仔仔细细地看着我。
我谨记楚衍的吩咐,保持着一副高傲冷漠的姿态,任由他打量。
直到谢长越剥了我的衣裳。
直到他在我后背摸到一小片伤疤。
直到他停了动作,直起上半身,居高临下地望着我,语气森冷:「你是谁?」
「山弦公主。」
他从床边的剑鞘里抽出长剑,搭在我肩上。
这已经超出了楚衍吩咐我的业务范围,于是我麻溜地交代:「我叫钟映离。」
我与那位山弦公主的名字,虽然押着韵,却各自际遇不同。
岂弟君子,莫不令仪。姜令仪的名字,讲的是美好。
春桥雪映两别离。而我钟映离,说的就是劳燕分飞了。
他不出声,我也不敢穿好衣服,就只能这么赤赤裸裸的,与他坦诚相见。
谢长越让我自觉交代来历,我大义凛然:
「你要杀,就先杀那对把我卖进青楼的爹娘吧。如果不是他们,你也不会阴差阳错娶到我。」
他勾勾唇角,收了剑,半晌终于道:「你既然流落青楼,总该会些才艺吧?」
我连忙道:「我会吞剑,还会喷火。」
谢长越:「……」
我打量他的神情,琢磨不透到底满不满意,只好将还不太纯熟的压箱底业务也摆出来:
「……还会胸口碎大石。」
谢长越嗤笑了一声,我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对我业务能力的质疑。
为了能在谢长越手下讨生活,我大义凛然地坐起来:「剑来,火来!」
谢长越抽抽嘴角,拎起一旁的衣服扔给我:「你先穿件衣服吧你。」
我赶紧趁势将衣襟拢好。
谢长越下了床,顺势坐在桌边,喝了杯酒,敲敲桌子,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我倒不急着看你吞剑喷火,只是你该想想,三日后回门,你如何过得了太后那一关?」
因为方才与我在床榻之上一番折腾,谢长越的衣裳也乱了。
此刻他衣襟大敞,露出一片如玉胸膛,甚至能隐约瞧见两点朱红。
他实在长着一副好皮囊,神情冷峻,眉眼却风流,长发披散下来,又因喝了酒,脸颊透着一层浅浅的粉红。
只差一把琴,就能挂牌在我们青楼对面的南风馆接客了。
我在心里胡思乱想了一通,才后知后觉地理解了他方才的言辞。
当即讶异道:「太后不是我的亲娘吗?难道她还会为难我?」
谢长越又笑:「你进入角色倒很快。」
「那是。」
我自豪地说,
「以前城里官兵查得严,不让街头卖艺的时候,我还去戏班子里兼过职,对角色的揣摩很是得心应手,不然楚衍也不会这样放心我。」
然后立刻闭上嘴。
糟了,说漏了。
谢长越倒是慢慢笑起来,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想不到楚衍这样的人,也能找到对他一往情深,甘愿付出的女子。」
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
谁?他说谁?
我反手指指自己:「你说我?」
谢长越点头,我撇嘴:
「谁喜欢他啊?我是他从青楼里花三万两买回来的好不好?」
「你——三万两?」他仿佛很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他真是钱多得疯了。」
和谢长越说了会儿话,我倒觉得他没有传闻中那样嗜血残暴。
何况他刚才原本要提剑杀我,这下竟然坐下来与我促膝长谈,想必已经没有了杀心。
想到这里,我干脆实话实说:
「他要买我,还不是因为我长得像山弦公主,想让我代公主出嫁呗?」
「对了,你是先皇的亲弟弟,不是山弦公主的亲叔叔吗,你们怎么能成婚?!」
我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不妥的地方,谢长越却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说:
「山弦若真是谢泽华的亲姐姐,太后怎么会看她这么不顺眼?」
谢泽华是当今圣上的名讳,而谢长越把真相给我透露了一点,便不再往下说了。
我闭了嘴,安静坐在床边。
他又稀奇地打量我一眼:「你不让我展开讲讲吗?」
「皇室秘辛,不得外传,知者必死。」我说,「话本子里都写过,我也演过,这些东西,我都懂。」
谢长越忽然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伸手抬起我的下巴,令我仰头望向他。
我眼睛正巧对着他那片赤裸的胸膛,当即红了脸,想偏过头却不能,只得垂下眼睛。
他却淡淡地说:「你虽与令仪长得相像,却比她机灵许多。」
语气很是莫名,一直到睡着之前,我都没揣测出他这话的深层意图。
不是说摄政王谢长越一心恋慕姜令仪,痴情不改,如若被他发现我替嫁,我必死无疑吗?
事情怎么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第二天醒来时,谢长越跟我说,从今天起,我就要把自己当成姜令仪,当成山弦公主。
因为替嫁一事,真正的姜令仪已经被楚衍送去了山间隐居,身份链不能断裂。
虽然我不得不端着山弦公主冷漠高傲的姿态,但也有个好处,那就是姜令仪的那些嫁妆,都归我了。
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按照我的劳动力价格换算,这份嫁妆,足够我在街上翻七十万个跟头。
民脂民膏,这都是民脂民膏啊。
不知道是不是怕我身份暴露,明明是个公主,身边却连一个丫鬟都没有。
到我三日回门那天,只有谢长越陪着一起去。
上了马车他就跟我说:「今日太后设宴款待众妃嫔与官夫人,与你的回门宴合办了。」
我「哦」了一声,抬眼却见他兴致盎然地望着我,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然后他说:「这些人,你都认得吗?」
我:「……」
我以求救的目光看着谢长越,他好整以暇地欣赏了一会儿,终于施恩般开口:
「放心,届时,你就跟在我身后,我会提醒你的。」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谢长越与我刚一入宫,皇上那边便遣人将他请了过去。
说是要商议一件国家大事,徒留孤独无助的我,一人面对太后和其他妃嫔夫人们。
别人我是不认得的,但太后稳坐高位,满头珠翠,神情威严,想来我不会认错。
于是我火速跪下行礼:「令仪见过母后,愿母后长命百岁,福寿绵长。」
太后冷哼一声,没说话。
旁边一个鹅蛋脸的明艳女子便捂着嘴开口了:
「想不到这令仪嫁了人,性子竟然温和了许多。」
呃,这是?
我迟疑地望着她,正在思索怎么圆过去,旁边一位瓜子脸的柔弱女子又开口了:
「贵妃姐姐说得极是,一个月前,令仪将太后心爱的玉如意打碎时,还给了我们冷脸呢!如今变化居然这么大,实在令人吃惊不已。」
贵妃再叹一口气:「看来荣嫔妹妹也与本宫有着一样的感慨。」
我瞬间明白了,这两位一个是明贵妃,一个是荣嫔,都是最近比较得宠的妃嫔。
她俩这么一说,旁边其他人果然配合地窃窃私语起来,还兼带着对我指指点点。
可惜这事又不是我干的,再说我们卖艺的走街串巷讨赏钱,拼的就是脸皮厚,因此我无动于衷,直挺挺地跪着听。
这下太后满意了,轻咳一声,淡淡道:「令仪,入座吧。」
我坐下,开始进食,吃了没两口,忽然一位夫人将她女儿推出来,说她最近新作了一首曲子,想弹给太后听听。
我本来觉得这事跟我没关系,结果太后听完曲子,话锋一转,忽然对我说:「哀家听说,令仪出嫁前也学了一段时间的才艺?」
我忽然就明白那天谢长越问我的意图了。
我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行了个拙劣的礼:「那令仪便献丑了。」
我实在不明白,我只不过是当着太后的面,表演了一边翻跟头一边喷火的小技巧。
她就气得胸口起伏,指着我怒道:「姜令仪,你好大的胆子!」
怎么回事?好歹是上一届宫斗冠军,胆子小成这样?
明贵妃捂着嘴,惊讶道:
「听说令仪出嫁前曾前往江南富庶之地小居数月,还学了不少规矩礼仪和才艺,想不到竟然学的是这种东西。」
语气很有几分轻蔑。
我知道,像她这种养尊处优的后宫妃子,最看不惯街头下九流的玩意儿。
「没事。」我十分温和包容地笑,「要是太后和明贵妃第一次看觉得不习惯,令仪可以多表演几遍。」
说完我当场后空翻接一个原地劈叉,然后又喷了个火。
抬起头,发现全场寂静……盯着我身后。
我回过头,看到谢长越正和一个明黄衣袍的男人并肩而立,就站在我背后的大门口,神色很是莫名。
这个男人,显然就是当朝皇帝谢泽华。
「想不到令仪如今竟然有这样大的本事。」
他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我,以及以前对姜令仪是个什么态度,只好求助般看向谢长越。
他却只是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看着我。
我一时摸不透他怎么个意思,莫非觉得我表演的才艺太丢人了,不好意思来认领我?
想到这里,我放下火把,十分娇俏地一笑:「夫君,你快来扶一下人家。」
隔着挺远的距离,我竟然清晰地看到了谢长越的瞳孔地震。
皇上大笑两声:
「令仪嫁人后,这性子倒是越发可爱了。皇叔,既然她都开口了,你就快些去扶她起来吧。」
谢长越走到我身边,像拔一颗葱似的把我提了起来,然后和我一起坐在了刚才的位置。
他用酒杯挡着脸,语气很奇异:「我本以为你说你的才艺是喷火,只是谦辞。」
「是啊。」我谦虚地说,「没想到吧?我还会后空翻和劈叉。」
谢长越:「……」
一直到宴会结束,他都没再跟我说过一句话,也不吃东西。
我倒是吃得很饱,这辈子没吃过皇宫里的东西,不管什么都觉得很好吃。
桌上那一碟红豆凉糕和一整只酥皮鸡,让我一个人吃了个干净,谢长越盘子里的清蒸鱼也被我吃了。
到最后我揉着胀鼓鼓的肚子,打算跟他一起出宫的时候,却有个太监来传话,说皇上召见我。
我立刻看了谢长越一眼。
他说:「我同你一起去。」
太监立刻说:「皇上说,只召见山弦公主一人,摄政王只管回府休息便是。」
「哦?」
谢长越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这眼神不具攻击性,却莫名令人遍体生寒。
他伸手替我整了整身上的斗篷,将我鬓边散乱的碎发别到耳后去,轻声对我说,
「既然如此,你去吧,记得早日回府,不要让为夫过于想念。」
我眼皮跳了跳,莫名有些不安。
皇上在他的书房内等我,我进去时,他正背对着我站在桌前,仰头望着墙上挂的字画。
我观察了半天,没看出那里面有什么玄机,只好提醒他我来了:「令仪给皇上请安。」
他转过头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站在暗处的缘故,那双眼睛总让我觉得怪怪的,带着一点森冷的打量。
然后他缓步走到我面前,垂眼看着我:「不必多礼。」
我站直身子:「皇上叫我来,不知所为何事?」
「你进摄政王府也有三日了,可还习惯吗?」
谢泽华凝视着我,没等我回答,他便忽然伸出一只手,钳住了我的下巴。
指腹冰凉,与我皮肤相贴的那一块却渐渐滚烫。
更要命的是,他一寸一寸地凑近了我,呼吸于近在咫尺的地方炽热,微微急促。
我毛骨悚然,忍不住提醒他:「那个,我是你皇姐,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你是不是朕的皇姐,朕还不清楚吗?」
谢泽华轻笑一声,「若无朕的命令,楚衍怎么敢做出换人替嫁这样胆大包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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