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婆媳几个你一句我一句就商定好怎么埋葬王氏了,另一边,杜风浩哭着从家里跑出去,正碰上杜风眠二人。
杜风眠拉着七妮往杜家赶,还没走到呢,就看到杜家门口火把亮堂堂的,黑烟直冒,她正心里犯嘀咕,该不会是杜家良心发现要出来找她。
可下一秒,远远一阵哭声跑过来,杜风眠下意识眼皮一跳,定睛一看,那边哭边朝这边跑的小孩不正是杜风浩吗?
“姐!你快回去!呜呜呜”杜风浩一头扎进杜风眠怀里,把她撞个踉跄,“你这是咋了,家里咋了?”
“呜呜呜……你快回去看看娘,娘……娘被奶奶打死了!”杜风浩说到这里哭的更加撕心裂肺,七妮也忍不住哭了起来,两个孩子一起叫娘的声音吵得杜风眠耳膜疼。
她心往下一沉,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别哭了,先说清楚,娘到底发生了什么。”
杜风浩被她按着脑袋,抽抽鼻子,镇定了不少,开始一五一十讲自己看到的经过。
“你是说娘是被二婶推倒,然后又被奶拿锄头打?”
“嗯,我看的一清二楚!”
杜风眠再也抑制不了内心的怒气了,她以为王氏在家只不过是干的活多点,可没想到居然是个人都能欺负她,那杜李氏简直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虔婆,至于那个李氏……
姐弟三人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是小跑着回到杜家,刚到杜家门口,就看到李氏从屋里拿了张破草席往王氏身上裹。
这是准备杀人抛尸?杜风眠推开人群,小声吩咐杜风浩道:“你快去叫族长来。”
七妮一看到躺在地上的王氏,立马撒开杜风眠的手朝她跑去,却被杜李氏拽着脖子后面的衣服给拖开了,七妮人小力气小,哭着去打杜李氏,“放开我娘,我要娘,奶奶是坏人,奶奶是坏人!”
被她踢个正着的杜李氏立马火冒三丈,抬手就是一巴掌朝七妮打去,“你个小兔崽子闹翻天了还敢打你奶,明个就把你卖了让你去陪你死鬼老娘!”
可她那一巴掌还没下去,就被赶过来的杜风眠给拦住了,她把七妮拉到身后,愤怒地看着杜李氏:“你就是这样对我娘和我妹的吗?卖了我还不够,还想把我们全家都卖了?打死我娘,卖了我和我妹,你觉得我爹和我弟能原谅你?”
杜李氏吓的愣在那里,旋即推开她道:“那是我儿子!我孙子!我要他们原谅?你娘是我花钱娶进门的,女人值几个钱?成天你们娘几个就知道惹事!真是反了天了!”
杜风眠被她这番歪理给气的浑身打颤,她从来没想到能有人重男轻女到这个程度,孙女不是人,儿媳妇也不是人,偏偏说出这句话的还是个女人,再看看周围人麻木的脸,好像都认同杜李氏这句鬼话。
王氏活着的时候为了三个儿女操碎了心,死了还要被人当着她尸体的面欺负她的女儿。
周围人都默默看着,寒心,又不敢轻易插手。
不管是儿是女,都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王氏不像杜李氏那样偏心,她疼儿子,可是更心疼女儿。
儿子有奶奶疼,可她的两个女儿都不是享福的命,明明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大女儿被婆婆抱去卖给别人做童养媳,小女儿从出生就没喝过奶水,能囫囵着长大就够不容易了,才几岁就开始知道帮她这个当娘的干活。
王氏以为自己忍让些,多干些活,婆婆就能对自己女儿好一点。
可她万万没想到,人心比豺狼还要狠,你退一步就是退一万步。
至此,她在家里一点地位都没有,丈夫麻木地只知道干活,儿子被婆婆娇惯着不知爱护姐妹,只有一个小女儿,完全在她身边长大。
七妮长身体饿,成天啃手指头,她这个当娘的只好省下口粮,分给女儿。
谁不心疼孩子呢。
七妮似乎也知道那个唯一对她好的人没有了,扯开细嫩的嗓子哭的哀愁,直哭到人心里去了。
杜风眠本来不想哭的,可她心里怎么也这么难受呢,眼泪噗簌噗簌往下掉,她这个娘啊,下辈子千万别做人了,不然还要被豺狼欺负啊。
“一个两个哭给谁看呢?”杜李氏的脸色这会是真不好看,这姐妹两个诚心不让她好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好像她杜李氏多坏一样。
李氏这会也不害怕了,王氏又不是她推死的,指不定就是她婆婆拿锄头打死的。
她朝没动静的王氏看一样,冷不丁看到王氏垂落在一旁的手指头动了动。
晚风徐徐,她吓的背后直冒冷汗,连忙对杜李氏说:“娘,咱先不管她俩的,赶紧把我大嫂埋了吧,放院子里怪不吉利的。”
现在不埋,等白天别人一看,万一是摔死的,可不就她担责任了吗?
李氏小算盘打的贼响,杜李氏和她想的也一样,连忙找两个人搭手要把王氏抬出去。
“你们都别动我娘!”杜风眠风一样地拿起锄头,冲着人群挥舞两下,“谁敢上来我就打谁!你们都别动,让族长来看看我娘到底是咋死的!她要是被人害死的,就要那个人血债血偿!”
“咋回事啊,大半夜的闹什么闹,都不春耕了吗?”一道威严的声音由近及远,直到杜风浩跑进来喊一声:“我把族长爷爷叫过来了!”
杜李氏才大吃一惊,有些手足无措,狠狠地瞪一眼杜风浩,这死小子,啥时候去找的族长啊?
“杜李氏,你来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族长杜问先,是杏花村大姓杜家的嫡系长辈,平日里村子有什么争斗,都是靠族长来平息争斗的。
要是往日,杜李氏肯定不怕,毕竟她有三个儿子三个孙子,在村里都可以横着走了,可现在她可能害死了自己的媳妇,这就是放族长那里也不会有啥好果子吃啊。
她捏诺着不肯讲,可族长还是看到一旁的王氏,杜风眠跪在王氏身边,侧着耳朵趴在她胸口。
刚刚七妮突然说娘的手动了,杜风眠静静地听着胸音,发现王氏居然还有些轻微的心跳!
她连忙开始做胸口共振,掐人中。
李氏被她吓坏了,瞪着腿后退:“疯了疯了,老大家的都疯了!人都死了你还要糟践你娘尸体!”
周围人都又惊又怕,他们哪里见过这阵仗啊,就连读过书的族长都站在那里没有言语。
杜风眠的额前冒出一层细腻的汗,而地上,王氏嘤咛一声,胸口猛然起伏,叹出一口长长的气。
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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