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婍筠看着狼狈为奸的局面,冷笑道:“单凭一个奴才的猜测就妄下定论是不是早了些。”
顾寒绝笑意更盛:“本座东厂办事一向有实效,若要证实清白与否,不若将后宫搜查一番,看看谁那里藏有大量砒霜不就知道了么。”
他的笑告诉姜婍筠,他是有备而来的,让姜婍筠心头一拧,渐渐产生忧虑。
两人视周遭如无人之境,只深深对望,他眼中藏有狠绝,她眼中藏有怒涛。
太后深深一叹道:“嗯,也就只有如此了,来人……”
“不劳太后费心,宫中有锦衣卫,办最具成效,来人!”
顾寒绝虽是体量之言,但言语中带着不容反驳,毫无商量可言。
只见他手下一人,锦衣加身,面容冷峻,跪于他身前,颇有些姜婍筠的暗卫暗绝那样的风骨。
“寒承,知道该怎么做,去吧!”转过头对楚胤恒道:“皇上,不出半刻,答案自由分晓。”
楚胤恒点点头,“有劳顾爱卿了。”
乌泱泱一群人带着一身杀戾之气在皇宫中有序排查,吓得众人连口气都得缓缓呼出。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寒承来报:“大人,已有结果。”他呈上一本簿子,上面记录着各宫内务,十分详实。
顾寒绝直接打开,连呈给圣上之意都未有,只看着打开的那一页,然后露出满意笑容。
“上面记着皇后娘娘曾派人去取过少量砒霜,原因是有殿中有老鼠。”寒承一一道出。
贾盈儿一听,心里乐开了花,她知这是顾寒绝安排的。
虽不知其原因,但一切皆有利于她,于是也直接略过了顾寒绝为何暗中帮自己这个问题。
这时,寒承再次开口,说出的话语直接让顾寒绝嘴角化开的笑意霎时消失。
“但皇后娘娘宫中未搜出砒霜下落,听宫人说只是用来除鼠,早已用尽,可在黎贵妃宫中却发现了砒霜,何时取得,所取计量皆无记录。”
顾寒绝黑眸微微眯起,自己拖延时间,只为暗中动手脚,但未想到姜婍筠也早已手脚,留了后路。
真是一个顽强的敌人呀!
他心中赞叹不已,眼前女子他之前一直留着不动,确实是有点想看她如何成长,慢慢与自己逼近、抗衡。
如今看来他没有早早解决了她,倒不知是不是个正确的选择。
“怎么可能?”贾盈儿刚刚还在得意,听到寒承后半句后,瞬间一落千丈。
姜婍筠也是一个懵,她确实留了后手,安排自己人在寝殿内守着,若有人悄悄在她殿内放置砒霜诬陷她,便第一时间清理掉。
但她却从未在贾盈儿殿中做过手脚,这是怎么回事?
“臣妾,臣妾宫中从未用过砒霜,还望皇上明察。”
楚胤恒捏了捏眉心,但他也不是傻子,此刻从证物下手是无用的了,于是对跪在地上的绮莹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实招来,否则不用你背后之人出手,朕便可直接诛你九族。”
绮莹浑身剧颤,一时哑然,吓得发不出声。
她脑中混乱,努力平息,然后看了一眼冷冷斜视她的姜婍筠,又偷偷看了一眼正盯着她的贾盈儿。
一直以为姜婍筠柔儒可欺,未想到她独具实力。
“绮莹,我待你和你的家人不薄,你可还记得是我将他们接出那破败的窄室,让他们从此殷实无忧。可你如今却背叛我,叫我实在心痛。”
绮莹大惊,不可置信地望着姜婍筠。
她家人始终住在那破败房屋内,如今姜婍筠却说早已安顿好他们,可见家人早已被控制。
贾盈儿气结,本想用绮莹家人来做筹码,未想到姜婍筠思虑更甚,竟比她早了一步!
更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姜婍筠何时变得如此狠辣了。
绮莹以泪洗面,她知道无论得罪哪方,下场必然凄惨,她只盼家人能有一丝生机。
一方已控制她的家人,虽说不知真假,但她不能赌。
另一方同样不好惹,且好似还有权倾朝野的顾寒绝为后盾。
片刻后,心中已下决定。
“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呜~~~~~~一切皆是奴婢所为。”
在场之人心中已是缭乱,今天的戏不仅比歌舞精彩,变数是层出不穷。
大家只当是冒着生命危险看一场精彩的六宫纷争,想一想也值了。
绮莹看着用丝帕轻轻拭泪的贾盈儿,然后咬牙道:“是奴婢在茶水里下了药,意图陷害皇后娘娘和黎贵妃。”
“那朕问你,你为何要如此做。”
绮莹早已想好答案。
“回皇上,奴婢在皇后娘娘宫中当差,一向任劳任怨,却从未得到提拔,而之前奴婢只是犯了点小错,却被黎贵妃严厉责罚,怀恨在心,于是便趁此时机下药陷害两位娘娘。不料一时失手,留下了线索,才得以被查出。这件事与两位娘娘无关,还望皇上明察。”
楚胤恒眼下已恢复理智,这答案对他来说有些牵强。
“照你先前所说皆直指皇后,若无后续搜身,恐怕还连累不到黎贵妃。可你刚刚说的是针对的是她们两人?”
楚胤恒觉得事情并非如此简单,他隐隐觉得倘若再继续纠察下去,结果恐怕不是他想要的,可还是想讨个说法。
人就是这样矛盾,越是害怕,越是想探究。
“这还用问,若谋害皇后不成,还可嫁祸给贵妃,说不定还可一石二鸟,这奴才心机不浅啊。”顾寒绝顺着事态发展,将罪过全都加诸绮莹身上。
绮莹不在颤抖,绝望道:“不错,一切皆是奴婢有意为之,若害皇后不成,还可将罪责推给黎贵妃。”
一人作案,结果成了谋害两个人的罪责,绮莹全部承担。
但,如此仍旧有许多地方有疑点,没等人们细想深究,这罪名就已被一人定下。
“既已水落石出,皇上、太后还有何疑问?”
顾寒绝看似询问他人意见,实则是在下定论。
这么迂回曲折、错综复杂的一件事,就这么轻巧的解决了,任谁心中也是猜疑不断。
但嘴上却不能深究,因为在宫中这是禁忌。
一个宫婢怎么会如此大胆?在森严的宫中得此药并成功得手,岂会这般简单?
绮莹虽有接近黎贵妃的机会,可怎会如此轻易将药放在她的寝宫中?
就因为主子苛责、怠慢便起了杀机,宫里的奴才哪个不是任劳任怨,岂会心窄到如此程度?!
……疑点太多。
沉默许久的楚晔轩也淡淡开口:“说药放在了皇后身上,又在黎贵妃身上搜出,真是奇怪。”
单凭这点就让很多人怀疑,怎么看都像是绮莹只针对姜婍筠,后来又突生了变数。
楚胤恒更是诸多猜测,于是蹙眉道:“你确定这一切皆无人指使,是你……”
“皇上,既已有定论,那这奴才必当严惩,还是交由臣来处置,不劳皇上忧心。”
顾寒绝毫不客气地打断,说完笑眼斜睨楚晔轩片刻,嘴角露出饶有兴致的笑。
与此同时,太后也轻轻拉了拉楚胤恒的衣角,示意作罢。
太后年岁并不高,如今也是风韵不减,然而这后宫腌臜她见多了,明里和睦、暗中倾轧是一成不变的“规矩”。
这层“保护”不可被打破,应懂得适当收手。
楚胤恒本不想被顾寒绝牵着走,见他决意阻挠,太后又暗示住手,这件事他也只能当做是信了。
沉默良久,他压下情绪,和善道:“既如此,那就有劳顾爱卿了。”
“为皇上效劳和诸位娘娘效劳,是臣之本分。”
锦衣高冠之人笑得格外明媚,也满意回应。
“慢着。”姜婍筠引来众人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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