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公司的人说宋总变了。不是变得更冷,反而变得更温柔了。宋总以前惜字如金,也总冷着一张脸。最近却莫名爱笑,不过是一点小事,他也会温柔地夸上你几句。公司里的人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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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随在岛上待了半个月。
他找到了年年现在的家。
他去了好几次,想从那个人手里要回年年。
接手年年的是个长得一脸凶相的男人。
蛮横又不讲理。
不管开多高的价,男人都不理会,甚至拿着扫帚几次想把他赶出去。
他也不肯放弃,就一直去磨,被赶出来第二天再去。
拖到七八天,男人忍无可忍,站在门口骂他,骂完又问:「一个小土狗,你抽什么风非要它?」
宋随站着,像小学生一样默默挨完了骂,听到他问时愣了愣。
空气沉默半晌。
男人不想管他,准备回屋,却忽然听见他说:
「……是亡妻的遗物。」
五大三粗的男人回头,看了他几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宋随沉默地站在门口。
不过片刻,他又出来,还抱着那只小白狗。
男人把年年给他。
「好好照顾。」
「要不然以后再见她,她要怪你喽。」
年年和他并不亲近。
宋随带它回家,它的窝和玩具都在原来的房子里。
年年却每天都待在岑念曾经住的那间屋子。
宋随知道,因为那里面,都是她的气味。
小狗将自己缩成一团,埋在枕头上。
不吵也不闹,乖得很。
日子比起之前好像没什么变化。
宋随还是照样上班,下班,吃饭,生活,日复一日。
只不过是少了岑念。
他是个成年人,饿了会吃饭,渴了会喝水,困了会睡觉。
年年某天早晨趁着他开门也溜了出去。
一跑就没了影。
他急得到处找。
最后晚上回来时,看见它蹲在家门口。
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他,然后低头叫了两声。
宋随将它抱起来,搂在怀里,就像以前岑念抱它的时候。
家里没有开灯。
一片黑暗中。
宋随抱着年年,好久,才叹了口气。
「她才不会怪我。」
她已经,不会愿意再见他了。
公司的人说宋总变了。
不是变得更冷,反而变得更温柔了。
宋总以前惜字如金,也总冷着一张脸。
最近却莫名爱笑,不过是一点小事,他也会温柔地夸上你几句。
公司里的人议论纷纷。
「要是宋总没结婚,那一笑,真的要把我魂都带走了。」
「宋总怎么了?被人夺舍了?怎么变了个人一样。」
「有没有可能,」女孩子捧着咖啡笑,「宋总是被他夫人同化了。」
宋总的夫人,是个很漂亮的女人,见到她们的时候总是笑着,温温柔柔的,可又干练得很。
她有时候来,见到她们也会问好,从来没有什么架子。
「说起来,念念姐好久没来了。」
宋随路过茶水间,听到的就是这一句话。
时间像在这一刻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
宋随站在门前,迈不开步。
她不会再来了。
年年还是每天都往外跑。
下午又在家门口等着宋随,等他回来,又小跑着上楼,进到岑念的房间里去。
宋随忽然好奇。
它每天在外面做什么。
他跟在它身后,看着它绕了一圈路,去公园,它找到一个沙坑,刨了一会儿土,又离开,顺着原路返回,在小区里又转了两圈。
然后就回家,蹲在家门口,等他回来。
宋随刚开始不明白。
直到某天,公园里有个女孩子摸了摸它,轻声问:「年年,你的姐姐呢?」
年年叫了两声,然后又沉默。
他忽然知道了。
这是岑念每天带它走的路。
岑念不在了。
它还继续走。
那天回家宋随跟着年年又进了岑念的房间。
小狗钻进书桌底下,叼出来一个空瓶。
宋随拿着空瓶看了看,上面印着安眠药。
他忽然想起那行被划掉的字。
我再也去不了海岛了。
再见,宋随。
「岑念死在了这一天。
可是年年救了她。」
空掉的安眠药瓶,门上的抓痕,被泪晕开的字迹,得不到回复的短信。
和本来要死在那天的岑念。
那些压抑着不发的悲伤立马化作山洪海啸,将他冲垮。
悔恨化成一个巨大的怪物,一下将他吞噬,又反复咀嚼。
宋随瘫坐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回忆那天的细节。
像是自虐一般,反复回想。
他到底,都他妈的做了些什么。
周煜三天后终于敲开了自己好友的门。
苏唐给宋随发的短信,打的电话他一个没回,无奈之下才求助到了周煜。
周煜站在他家门口足足敲了有三个小时的门。
宋随只穿着一件白衬衫,上面沾满各种酒渍,开门时把周煜吓了一跳。
冲天的酒味熏得他只想吐,好在宋随只是看上去邋遢了点,酒味重了点,情绪还是比较稳定。
和往常一样冷着一张脸,看上去还是可以沟通的样子。
好友一言不发地进了屋,周煜跟在他身后,看清屋内的一瞬间,他差点破口大骂。
稳定个屁。
客厅里摆满了各种酒的空瓶。
被人整整齐齐地码放在地上,一点也没有乱。
屋内所有的东西都井井有条。
宋随坐在沙发上,拿起了茶几上一瓶刚喝一半的酒,对着嘴巴,仰头。
疯了。
周煜上前把酒抢过来。
无色的液体浇了宋随一身。
他抬眸看了一眼周煜,什么也没说,只是慢吞吞地,又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一瓶,准备拧开。
「宋随你他妈疯了吧?」
「你他妈现在没死都算命大,你还喝!?」
周煜把酒抢过来,骂人的话只说了两句,就见好友倒在沙发上闭了眼。
真踏马疯子。
宋随在医院醒来的时候,睁眼就看见边上的周煜。
脑袋浑浑噩噩,好像有他冲着他叫骂的场景。
宋随想了一会儿,只记得自己一直喝,喝不下了就去厕所吐,吐完了就继续喝。
可是他一直没醉。
周煜放下手机就见好友正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没什么表情就更吓人了。
周煜心头火大:「你他妈……」
「岑念走了。」
突然冒出来的话打断了周煜的怒火,好友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走了?去哪里了?」
他的脑袋一时没转过来。
宋随敛眸:「她生病了。」
「什么病?」
「胰腺癌。」
周煜一下安静了。
「我们结婚纪念日那天,苏唐给我打电话,说她生病了,让我去看看她。」
「走的时候岑念问我能不能不要去。」
「我没回答。」
「那天晚上她一个人在家里吃了很多安眠药。」
「周煜。」
宋随抬眸,眼神如一潭死水。
「你说,」
「她最后送我走的时候,她在想什么?」
周煜沉默。
「她吃了安眠药,躺在床上等待死亡的时候,她在想什么?」
没有人回答。
床上的人忽然坐了起来,红着眼,声音晦涩又痛苦。
不知道是在问他,还是在问自己。
「你说,她会想什么?」
周煜忽然起身。
头也不回地往外走,病房的门在一声轰响中再被关上。
屋内只剩下他一个人。
剩他一人失魂落魄地望着雪白的墙。
最后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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