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小说主人公是乌勒淮苏云绮苏落落的书名叫《执笔者》,它是作者乌勒淮写的一本都市类小说,凭借引人入胜,非常推荐。主要讲的是:日蚀日,北狄王庭正在举行祈神仪式,忽然粮仓那边升起滚滚浓烟。我知道那时乌勒脱派人点燃的,为了把大批士兵引去救火,调虎离山之计。趁可汗身边守卫薄弱,他们掷杯行刺。乌勒淮保护着他的父汗撤退,所有侍从都在逃命,大多惨死刺客刀下。我趴在地上蠕动着,想趁乱溜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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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妹出嫁前,我伺候她洗脚。
「姐姐,你做了我三年洗脚婢,明日我嫁给太子,有点舍不得你呢。」
我抹了抹额汗,笑了:
「妹妹多回家看看姐姐就好。」
庶妹忽然掩面哭泣:
「当年姐姐为了救我,被歹人掳走,不明不白地消失了三年。
后来你跑回来了,可是……」
庶妹抬头,脸上却一滴泪没有,嫣然笑着:
「你衣不蔽体,被烙上北狄奴隶印记,守宫砂也不见了。
相府嫡女怎么能不贞不洁呢?
从此爹爹让我顶替你做嫡女苏云绮……
而你,成了低贱的奴婢。」
她摘下发簪,递给我:
「姐姐,你心里恨吗?」
我接过发簪,摇摇头。
她轻笑一声:
「这根簪子,就赏你吧…」
我捧着簪子,显得有些局促:
「这么好看的簪子,我怎么配呢……」
「不是什么好东西,拿着吧。」
「姐姐…姐姐也有个礼物想送给你,你…可以先闭上眼睛吗?」
她眉头轻蹙,在我期待的目光下,不耐烦地闭上了眼。
突然,她惨叫一声,捂住了脸,鲜血顺着她的指缝流下来。
而我的手里拿着划破她脸颊的簪子。
她看到满手的鲜血,面色惨白,望向镜子,看见了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从她大半张脸划过。
她凄厉地大喊,朝我冲过来。
我抓住她挥过来的手,把她按在桌面上,然后把盐水洒在她的伤口上。
她痛得抽搐。
一阵雷声轰鸣,我的脸被闪电照亮,镜子里,我在笑着,脸上落了血渍,如同雪里点点梅花。
我坐在镜子前,把带血的发簪给自己戴上,又将庶妹的血涂在唇上,多漂亮的口脂。
丫鬟们闻声闯进来,看见此景,都惊恐大呼:
「快去请老爷!出大事了!」
我走进大雨里,裙摆浸染了肮脏的泥水。
我的笑越来越放肆,直到父亲拎着剑,横在我的脖颈上。
「孽障,你竟如此恶毒!就应该由你死在外面!」
我用力握住剑刃,血汩汩流下:
「杀了我,爹,杀了我呀。」
我大笑:
「你只有两个女儿。
杀了我,谁来替你讨好太子赵斐呢?」
我笑着逼视着他,感觉不到手心的剧痛,字字切齿:
「让我做回相府嫡女。
拿回我应有的一切。」
母亲于我十二岁那年投湖,她还想带着我一起死。
没人知道为什么,她出身望族,与父亲琴瑟和谐,府里无人不敬。
可是有一夜,她披头散发,从房里赤脚跑出,跑到我床边。
她双目通红,浑身湿透:
「阿绮,快随我去死。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我看着平时端庄高雅的母亲如同恶鬼一样,吓得瑟瑟发抖。
她把我连拖带拽地带着湖边,状若癫狂,府兵无人敢靠近。
我大哭着,想要逃跑,喊着:
「娘,不要杀我,阿绮不想死。」
她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现在不死,难道你要将来被无数男人凌辱死吗?!」
我一口咬在她的手上,然后扑向奶娘。
母亲凄苦地望着说:
「乖,阿绮,随我去吧。」
我摇摇头,她边哭边笑:
「镜花水月啊,何为真,何为假?」
「笔墨若干,结局即定。」
她掏出一本薄书,扔在地上,转身投进了湖里。
所有人去扑进去救她,而我颤抖着拿起了那本书。
封面写着《命书》。
里面只有一行字,墨迹未干,仿佛是上一秒刚刚写上去的。
「相府主母苏若梅和其女苏云绮恶有恶报,最终沦为北狄奴隶,被凌辱致死。」
纸上那行字,就在那一刻,发生了变化。
「相府主母苏若梅」几个字消失,只剩下了「苏云绮恶有恶报,沦为北狄奴隶,被凌辱致死。」
另一行字浮现:
「相府主母苏若梅投湖自尽。」
头上电闪雷鸣,周围的哭喊惊叫在那一瞬间,涌进了我的耳里。
「夫人死了!夫人没气了!」
「夫人投湖自尽了!」
原来,娘亲是从这本书上,预见了我们母女的未来,想自尽改变结局。
在那之后,书上又浮现另一行字:
「周朝被北狄灭国,苏落落和北狄王乌勒淮成婚,母仪天下。」
苏落落是我的庶妹,生母是我娘亲买来的奴婢,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材。
可她竟能荣华至此,而我竟会如此凄惨?
然而,除了娘亲投湖自尽的那行字笔墨已干,其它字都还湿漉漉的,还未干掉。
母亲投湖前曾说:
「笔墨若干,结局即定。」
难道是说,上面的预言,在笔墨干掉之前,都是可以改变的?
父亲两日后赶回来,他与娘亲青梅竹马,感情很好,身边只有一个娘亲硬塞给他的妾侍,也就是苏落落的娘。
那夜他哭倒在灵堂里,酩酊大醉,次日却从苏落落的娘亲床上醒来。
我并不意外,命书上已写了,「丞相在大醉中,抓住一双女人的手,是若梅吗,他心想,不是若梅,她已经弃他而去了。
可是女人身上的馨香给了他安慰。
他愿意将错就错。一夜沉沦。」
书上还写着,「丞相虽深爱发妻,悲痛之际却发现了身边侍妾的柔情小意。」
娘亲死后不过数日,爹爹如同变了一个人,开始宠幸苏落落的娘亲。
我看着我的生活如同话本一样,按着命书上预言的轨迹走着。
走向我为奴为妓的结局。
可是我不甘心,我不想像娘亲一样不明不白地死去,我想改变结局。
笔墨未干,一切未成定数。
它说我「恶有恶报」,我便做个菩萨心肠。
我一改往日娇纵,日日在善堂施粥,学医救人。
随着我所做善行越来越多,书上我的结局字迹越来越淡,我暗暗欣喜,可是每当它就要消失时,苏落落就会出现,笔墨又会加深几分,抵消我之前所有的努力。
我明白了,只要她在我身边,我就无法避免悲惨结局。
要活下去,我必须要除掉她。
我找到了把周朝的少男少女卖到北狄的人贩子。
那人笑着:
「人说苏大小姐菩萨心肠,原来是,面若观音,心若蛇蝎。」
我没有理会,苏落落没有错,可我也没有错,我只是想好好活下去。
庙会时,我故意把苏落落丢下,我站在高楼,看着她在人群张皇失措,然后被人捂住口鼻,拖进了巷子里。
我紧紧攥着手帕,压抑着心底的愧疚。
我打开命书,上面的字竟然没有消失,反而在迅速变干,还多了一行字:
「苏云绮的恶果,在她让人贩子掳走苏落落时,就种下了。」
我大骇,原来「恶有恶报」,便是说这个。
我赶上了人贩子,让他们放掉苏落落。
可一个人贩子被相府前来营救的府兵一箭穿心。
他们痛失同伴,不肯放人了。
我咬咬牙:
「我跟你们走,你们放她走。」
因为我想害苏落落,「沦为北狄奴隶」那几个字墨迹已干,既然这点无法改变,不如顺势而为,博得一线生机,避免「被凌辱致死」。
我把苏落落推向了府兵。然后被卖到了北狄。
等我们抵达北狄边境的时候,一个小女孩病得很重,我将药草给她服下,她临死前哀求我照顾她的小兔子。
看着脏兮兮的那一团,我嫌恶不已,正要拒绝,流匪来了。
他们烧杀奸掠。
一个满口黄牙的流匪揉着裤裆,向我走来。
我打开命书,发现「被凌辱致死」的笔墨变干了。
他朝我胸口踹了一脚,撕扯我的罗裙。
忽然,我暼到远方山坡上似乎站着一队人马,在冷眼旁观这里的人间惨剧。
这时,书上浮现了一行字。
「乌勒淮初见苏洛洛时,她抱着一只小兔子,哀求他救救小兔子。」
小兔子?为什么书上会突然出现北狄未来的王乌勒淮?我无暇去想,拼命挣脱,向小女孩跑去。
她已断气,我抱起了那只小兔子,正要跑走时,又被抓住了。
两个流匪按着我,对着我的脖子又啃又咬。
而我一边挣扎,一边把小兔子护在怀里。
就在我衣服几乎被他们剥光时,一道剑光闪过,两人脖子几乎被斩断,血喷溅到我脸上。
两个流匪倒下,一个少年骑在马上俯视着我,背后是万丈光芒。
长靴,马裤,绣着鹰隼的北狄华服。
五官立体,剑眉下一双深邃的眼,充满野性和攻击性。
少年蓬勃的朝气让他凌厉的气质多了丝柔和。
我知道,他就是乌勒淮。
我想起了命书上他与苏落落的初见。
「少女扬起脸,一派天真,小心翼翼问他能不能救她的小兔子。」
鬼使神差的,我抱紧了兔子,开口问:
「你能…
…救救我的小兔子吗?」
命书上,苏落落三个字消失,被苏云绮代替。
成了我和乌勒淮的初见。
我因为扮演苏落落,而让乌勒淮心软,成了他的奴隶。
「乌勒淮带王帐骑兵过境时,看见一群洗劫的流匪。
他信奉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流匪是群鬣狗,贪婪卑劣,但他无意插手。
可他看见了一个少女。
他看着哪些丑陋的鬣狗趴在她身上,即将分食她如月亮般的身躯,她哭喊着,紧紧护着怀里的兔子。
他握紧了手里的马鞭。」
那只兔子死了,乌勒淮看过来时,我挤出了几滴眼泪。
转过身,我脸上却一片冷漠,把兔子随意扔掉,用手帕擦了擦手。
后来,命运每次出现属于乌勒淮和苏落落的情节,我都会趁笔墨未干之时,代替苏落落,完成那些情节。
我装作不会骑马射箭,假装喜欢小动物,喜欢笑,性子活泼。
我装作我的庶妹的次数越多,「苏落落」被「苏云绮」替代得越多,我的凄惨结局的墨迹就越淡。
直到一天,命书上出现了一行字:
「苏落落和乌勒淮共赴云雨。」
只要我代替苏落落,和乌勒淮欢好,就能改变结局。
可是,我尚未出嫁,便失贞洁,往后如何自处?
我要勾引他。
可问题是,乌勒淮,不近女色。
北狄民风开放,贵族豢养众多美艳女奴宠幸。
乌勒淮除外。
女奴们不是不觊觎他,毕竟英俊王子,谁不想攀高枝呢?
只是乌勒淮少年老成,不怒而威,女奴们见他都吓得不敢动弹。
也曾有个胆大的,自荐枕席,不到片刻,便花容失色衣不蔽体地从他帐里跑了出来。
所以我怀疑,乌勒淮……
不行。
我也怕他,我自幼养在深闺,对风月之事一窍不通。
堂堂相府嫡女,竟沦落到要出卖身子,简直奇耻大辱。
可没办法。
命都快没了,还要什么尊严?
乌勒淮的贴身侍女提着热水正要进他帐里,我与她擦肩而过时,不易察觉地向她撒了把药粉。
我从前在医馆,相较于救命药,对毒药更感兴趣。这药会让她躺上一小阵子。
她身子晃了晃,我扶住她,趁机提出接替她准备沐浴热水。
乌勒淮还未回来。
我将澡桶里倒上热水,撒上花瓣,然后静待猎物。
很快,我听到了脚步声。
我深吸口气,憋住,然后躲进了浴桶里。
立刻,我就后悔了。
我为什么要倒,这么烫的水。
脚步越来越近,我从水里站起来,水花四溅。
美人出浴,千娇百媚,他能不心动?
看着眼前俊朗挺拔的乌勒淮,我咬着下唇,羞涩笑着,正要抛个媚眼。
白光一现,刀刃横在了我脖颈上。
猝不及防,我一动都不敢动。
他的刀削铁如泥,只需多点力,便能令我血溅一地。
「你做什么?」
他薄唇轻启。
「奴…奴…爱慕小可汗已久…但求…」
那几个字难以启齿,我脸上滚烫,咬着下唇。
我再抬脸望向他时,目光盈盈,泪光闪烁。
他微怔,仿佛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慢慢放下匕首,神情如冰雪消融,目光多了丝侵略性。
突然,我顿感天旋地转,回过神来,已落在一个滚烫的怀里。
篝火熊熊燃烧,我想着一些画面,羞得不敢抬头,心里惴惴不安。
……
然后,我被扔出帐外。
摔了个屁股蹲儿。
我坐在地上,很迷惑,有点懵。
他俯视着我,仿佛天神俯视着蝼蚁。
「送她回去。」
他命令了侍卫,转身进帐。
回去路上,侍卫们冷嘲热讽:
「下贱货,也敢爬小可汗的床。小可汗连北狄第一美人都不要,会看得上你?」
我冷眼看向他们,大概从未有奴隶敢挑衅他们,一人扇了我一巴掌。
巴掌不轻,脸肿了半边,嘴角流了血。
另一巴掌又要落下,我一把抓了他的手。
「你算什么东西,敢打我?
「你看清楚,我身上披着谁的衣?
「上次那个女奴被赶出来,衣不蔽体,还受了鞭刑。
「但这次小可汗给我披了衣服,还命你们护送我。是为什么,你们想想。」
他们被唬住了,再没敢招惹我。
今日虽事败,却让我看到了,乌勒淮对我的一丝纵容。
这丝纵容大概是我扮演苏落落得来的。
可这点纵容就够我得寸进尺了。
既然他那儿不行,我就加把火。
数日后王族宴席,我侯在一旁,给乌勒淮斟酒。
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再没看过我。
殊不知,我手中酒壶里是催情酒。
我眼见着他把酒杯端至唇边,即将喝下去。
心提到了嗓子眼,有着即将得手的紧张兴奋。
可突然有人把我拉到了另一边。
是乌勒淮的王叔乌勒脱,醉醺醺地把我拉进了他怀里。
汗臭味几乎让我窒息。
他抢过我手里的酒壶,对着壶口大口喝起来。
他浑身燥热,流着口水,朝我淫笑。
我大感不妙。
难道我偷鸡不成,要蚀把米了?
他的手不安分起来,在我身上上下其手。
我无法逃脱,只能求助地望向乌勒淮。
可他一脸淡定喝着酒,看也不看我一眼。
我倒给他的酒被放在一边,原来,他知道酒有问题。
乌勒脱强行掰开我的嘴,给我灌催情酒。
我挣扎不脱,被呛得半死。
「救我……」
我真地怕了,低声哀求着。
可他毫不动容,任由我被拉得越来越远。
我绝望地看着他挺直的背影,突然,我被乌勒脱扛在了肩上。
周围有人起哄。
北狄宴会经常会这样,有了兴致,宾客便抓起侍女奴隶行云雨。
他把我带到一处,压了上来,撕扯着我衣服,我拼命挣扎着。
绝望之际,我忽觉身上一轻,乌勒脱被推倒在地。
眨眼间,我被抱在了乌勒淮怀里。
「小可汗,你做什么?!」
乌勒脱气急败坏。
「王叔,她是我的女人。」
乌勒脱盯着他看了很久,仿佛一只龇牙的豺狗。
我紧紧攥着拳头,燥热难耐,催情酒的功效发作了。
突然,他哂笑几声。
「小可汗想要的婆娘,自然动不得了。」
他走了,可我看到了他眼里的阴毒和嫉恨。
我在命书里看到过,乌勒脱对他王兄的可汗之位觊觎已久,对乌勒淮也是恨之入骨。
药效越来越强。
「小可汗……」
他轮廓分明的脸紧绷着。
「奴爱慕你……」
少年神色不变,却呼吸急促起来。
哼。
终于能拿下他了。
我再要凑上去时,嘴里却被塞了一颗药丸。
一阵清凉袭来,我清醒多了。
……
他到底行不行?
「回你的帐里去。」
他抛下我,冷冷说道,那神情仿佛碰我一下都嫌脏。
我忽感屈辱,他连苏落落都没见过,还为她守身如玉?
如果是她,大概已成事了吧?
我哪里比不上她?若不是命运弄人,我会嫁给太子赵斐,哪里会自甘下贱?
我咬牙,转身离开,一边跑一边哭,痛恨地哭。
我痛恨自己的下贱,痛恨命定杀我的乌勒淮。
大雨倾盆而下,我摔倒在了泥坑里,我想爬出来,手脚并用,却在雨里摔得更惨,狼狈至极。
我已从高门贵女苏云绮变成了下贱至极的奴隶。
而苏落落呢,她依然洁白无瑕,高高在上。
可她凭什么?
她凭什么干干净净,不争不抢就掳获乌勒淮?
她一个庶出的蠢货,凭什么母仪天下?
再抬起头,大雨拍打在我脸上,乌压压的天空,电闪雷鸣,向大地压迫而来。
我擦干了软弱的眼泪,做了一个决定。
乌勒淮,既然我睡不到你,那我就……
杀了你吧。
我翻开命书,上面浮现一行字,墨迹未干。
「日蚀日,乌勒脱暗杀乌勒淮,乌勒淮险遭不测,幸被苏落落救下。」
我冷笑一声。
机会来了。
这一次,我不会再代苏落落行事,她要救他,我就杀他。
没有苏落落相救,乌勒淮会如何呢?
我没有可输的了,就算死路一条,我也要拖害我之人下水。
日蚀日,北狄王庭正在举行祈神仪式,忽然粮仓那边升起滚滚浓烟。
我知道那时乌勒脱派人点燃的,为了把大批士兵引去救火,调虎离山之计。
趁可汗身边守卫薄弱,他们掷杯行刺。
乌勒淮保护着他的父汗撤退,所有侍从都在逃命,大多惨死刺客刀下。
我趴在地上蠕动着,想趁乱溜出去。
按命书所写,苏落落会为乌勒淮挡箭,我可没那么好心,就让他被刺个透心凉吧。
可是,有人抓住我后领,把我提了起来。
乌勒淮沉声道:
「跟着我!」
啊?这跟命书说的不一样啊。
「苏落落害怕至极,抓住了乌勒淮,求他带上她。」
我又没求他,他为什么要抓我啊?
我拼命蹬腿,不想跟他一起死,他干脆把我扛在肩上,飞奔出去。
他拉着我奔向马厩,追兵赶到。
我抬头望,看见乌黑的天空,冒出了日光。
就是现在。
「东南方向冒出一支冷箭,射向乌勒淮后心,苏落落挺身挡箭。」
余光看见了东南方向的弓箭手,我冷笑一下,飞快躲在乌勒淮身后,让他直面那只冷箭。
乌勒淮转身,看见了那只飞来的箭。
他挥剑,那支箭被他扫落在地。
我还没来得及失望,下一刻,一阵剧痛袭来。
我中箭了…
箭从我背后射来,穿透我的胸膛。
怎么会这样?
我颓然倒地,被他扶住:
「你替我挡箭?」
…我没想替你挡箭啊。
命书上说东南方向会放冷箭,没说西北方向也有冷箭啊。
他把我抱上马,我颤颤巍巍拿出命书,原本那句话变成了:
「东南和西北方向各冒出冷箭,乌勒淮扫落一支,苏云绮挡住另一支。」
……
我捂着汩汩流出的鲜血,只想骂人。
不过我并不害怕,写着我结局的墨迹并未变淡,说明我不会因中箭而亡。
大夫替我拔箭时,我还是装作害怕,握紧乌勒淮的手。
「别怕,会没事的。」
第一次听到他语气这么温柔。
「小可汗…若奴活下来…能不能…给奴赏赐…」
「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奴要…」我声音越来越微弱,他凑近倾听。
「一夜欢好…」
他身子一僵,沉默片刻,慢慢点头:
「好。」
我带着一丝得逞的微笑昏迷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的待遇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乌勒淮每天都会来看我,给我讲草原的传说,带我看星星。
甚至给我讲了他母亲,她本是汉人奴隶,被可汗的妻妾们针对,在他小时候,就郁郁寡欢去世了。
难怪乌勒淮不像很多北狄人那么粗犷,他的长相锐利又俊秀,就算在京城,也会是众多女子的梦中人。
那日,他带我去草原深处上看星星。
「小时候,每当我想阿妈了,我就来这儿。
「阿妈说她会变成那颗星星,守护着我。」
他坐在我身旁,看着星星,说着。
我管你娘是哪颗星呢。
我现在急的是,我结局的那行字快变干了。
我丢下最后的矜持,靠着他的肩膀。
「小可汗,虽然你阿妈离开了,但还有我呀,阿绮会永远陪着你。」
他看向我,神色温柔。
「真的吗?」
我点点头,埋进他怀里。
「小可汗还记得答应过阿绮什么吗?」
我听到他胸膛有力的心跳在加快,他的手慢慢握紧。
我也很紧张。
他握住我的手:
「你想好了?」
我点点头。
「跟了我,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你明白吗?」
我愣住了,他眸子里似有星光,我有些不敢看他,可我还是点了头。
他覆身过来,我躺着,攥紧了裙摆,有些发抖。
他轻笑一声:
「别怕。」
那晚的星空划过很多流星,而我的守宫砂,也消失了。
半夜,我钻出他的怀抱,偷偷翻开了命书。
写着我悲惨结局那行字慢慢消失了。
我一颗心终于放下来,心满意足地睡去了。
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到娘亲拉着我去死的那夜,她投湖之前,癫狂地嘶喊着:
「镜花水月啊,何为真,何为假。」
可在梦里,是我被推进了湖里。
我努力挣扎着,却一直在下坠。
我看见了娘亲,她在岸上,俯视着我,笑着流泪:
「阿绮,错了,全都错了。
「你上当了。」
我大口呼吸,猛地惊醒,已是天光大亮,我身处乌勒淮的帐里。
我翻出命书,正要打开。
忽然外面有人惊呼:
「可汗这是要打死小可汗呀!」
我跑了出去,问侍女发生了什么。
侍女向我行礼:
「小可汗今早一回来,就向可汗禀报,要娶姑娘您,可汗很生气。」
我让她带我过去。
乌勒淮笔直地跪在可汗帐外,鞭子一道道落下,皮开肉绽,他却一声不吭,神情坚定。
我看着他为了娶我,不惜顶住他父汗的勃然大怒,不惜承受酷刑,怎么会不感动呢?
那一刻的心动不是假的,那一刻想跟他一起的冲动不是假的,可我想起昨夜的梦,隐隐不安。
我翻开命书,上面正浮现出,我新的结局。
「乌勒淮将苏云绮一箭穿心,后封苏落落为后。」
墨迹已干,已成定局。
我望向正为我承受鞭刑的乌勒淮,日光之下,我的心渐渐凉透了。
原来,经过如此种种,我还是无法改变他是杀我之人,无法改变他和苏落落的姻缘。
那他昨夜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算什么呢?他此刻的坚定,又算什么呢?
我身处黑暗,可偏偏又让我看见一线光,可那线光,又被夺走。
我跑开,找到了火折子。
我要把命书烧毁。
即将点燃时,命书上浮现一行字:
「住手。」
我意识到它在对我说话。
我放下火折子,问它:
「你是谁?」
「我是执笔人。」
「是你在操纵我的命运?」
「是。」
「你凭什么?!」
「凭你只是我的笔下人。」
「我乃相府嫡女苏云绮,你敢说我是你的笔下人?!」
「你不甘心?」
「我当然不甘心!」
命运上的空白停顿了一会儿,浮现了一行字:
「好,若你找到我,杀了我,我让你执笔。」
「你让我执笔?让我主宰众人命运?」
「对。」
「你在哪儿?」
命书浮现最后一行字:
「我自你来处来,到你去处去。」
「自我来处来,到我去处去。」
我东望京城,我所来之处。
难道执笔人在京城?
执笔人会是谁?
难道是,苏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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