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兮《待人间游倦》第十六章免费阅读

待人间游倦
白芷轻身落在树上,拨开了一树杈放眼瞧去,只见场中白芍与乌桕乌药三人围着一墨衣绣纹的男子,但瞧那男子出手无形,却带动周身气流暗地里翻涌,直如那大海深处生生不息的吞吐,一呼一吸之间如矫龙闹海,无物能阻。白芍三人无论出什么招,皆被他翻掌拂袖轻描淡写化去。气势不滞反而带动白芍三人步法颠乱,阵势难成。
那厢马车上坐着一白裘女子,是那白芍四人惯常的服饰,却正是那扮作白芍的秦家四小姐,秦时欢!但瞧她眉间紧蹙,消瘦的脸颊青冷冷地,一双灵透的眼忧虑沉重地盯着场中的男子,薄唇再度轻启:“乾上艮下,巫山客,远!”
那男子一声冷哼,“九宫之变,你还是莫要班门弄斧的好。”
秦时欢脸色一白,冷道:“变与不变皆在人为,是道是路虽是人的一句话,也终究不过心底一念生,一念灭,一念举。引在指,车在足,巽下有风命四方,枉照镜来明夷影。”
这厢白芍三人闻言立时脚下深宫辇行七步,乌桕乌药占两乾位,白芍居中交错小八卦艮下位,借阵中风相青丝引连三使出,引动那男子周身气流入得枉照镜中翻覆成团,再借廊回影之势续借到白芍短匕之上。此间又听秦时欢轻道:“坎上洛水反隆道,损客巫山怒牡丹。”
乌桕乌药立时又转到坎位,两举临洛水带着银索欲拒还迎送出白芍一招隆道行带着早先蓄积着的男子气流击向那男子。两人随即又转至艮上,巫山客破泽而出亦击向那男子。
那男子瞧得白芍一剑竟借己势反攻而来,不由得暗道一声好。单掌攸地翻出,直直对上白芍短匕锋锐,一掌三成力击得白芍短匕脱手。继而肘间一拐,邀过白芍肩胛,翻身平到白芍身子上空,双足蹬向乌桕乌药的两方短匕,身子沉地往下一压,肘角直击白芍后心!
乌桕乌药被那男子一蹬,短匕虽未脱手,但觉一股大劲倒涌入臂,顿时半身酸麻。眼瞧白芍就要被砸到就见一方褐影双掌劈得那男子肘角一偏,人却立时闷哼一声,袍袖一捎迅急把白芍卷了出去。
那男子一招三式将三人招数系数封死,迫其硬拼。竟将秦时欢苦心思虑的巧击之势一息破去。秦时欢一惊而起,竟从马车往下跌去。只见林中攸地窜出一练白光迅捷接住了她,正是白芷!
而那褐影正是薛掌柜。
原来就在众人相斗之间那厢又来一方马车,正是袁明远带着薛掌柜奔来了。
薛掌柜眼瞧场中势紧,马车还未停当,人就如乘大风,铺天刮至,与那男子硬拼一招,带了白芍出险。
一时人影俱落,但瞧那男子长身挺立,仰天长啸道:“好鸢紫,总算把你们都招来了!”一时声震幽林,林叶窸窣落下。他意在压场,故而一啸用上了内劲,当下受伤的乌梅顿觉心口烦闷,翻涌欲吐。
白芷听他言语,心中暗道:“果然如此!”口中却道:“小姐,没伤着吧?”
秦时欢摇摇头,狠声道:“你来的正好,四四势冲,绝杀!”
白芷点头,就听薛掌柜咳了一声,长声答道:“艅艎,你到底为何赶尽杀绝?”心中霎时惊道:“这人就是艅艎,难怪!”
那人正是艅艎,但瞧他苍瞳蓝光精闪,沉声道:“也不为何,为了钱而已。”
薛掌柜闻言负手一笑道:“既然为了钱,那岂不好说。整个昭朝都知道我家小姐商贾奇女子,囊中金钱多如脚下泥土。买家出多少钱,我们三倍给你,另再加三倍,求买家名号,如何?”
这厢秦时欢听得薛掌柜此言,冷声道:“薛老儿当真糊涂。”
白芷闻言问道:“薛老是心忧小姐,一时糊涂难免。倒是那艅艎所言半真半假。怕是借着名号,拿钱是真,绝小姐生路也是真。”
秦时欢眸间陡现阴狠,哼道:“三哥怕是仗上大人物了。”
白芷微一点头,正要再言就听那艅艎再次长笑道:“薛云风,你躲了二十年,脑子也躲糊涂了么?”言毕人影一晃,单掌推向薛掌柜。
薛掌柜见他来势汹涌,立地生根,身子左倾右倒,躲过这一式,随即翻掌兵相化出回击艅艎。
艅艎轻笑道:“来得好!上次看在柏青面上,饶你一命,今日看来,还是此间我了断了你的好,免得来日柏青好了,下不了手,让他作难,更免得你也作难。合该你还是得谢谢我来不是?”
薛掌柜一听,顿时心中气得狠了,掌中兵相变化频出,一时只见刀光如练劈出,剑影随风撩出,长枪似蛇咬喉,画戟挑天破星,端地纷涌凌厉。
艅艎道:“天地成相,倒是柏青悟得比你好些。有这么好个儿子,你也算后继有人了。”单掌直入,一掌也不见变化,就似毫无阻挡般推到了薛掌柜心口。
就看薛掌柜脸色瞬息几变,最终褪尽血色,一退四步,跪地不起。
秦时欢见状,立时急道:“白芍,乌桕乌药,四四绝杀!”
三人一听互望一眼,阴阳流转,各成九宫,阳归乾位,阴走坤位,银索勾弦,短匕出锋,双宫齐出,四方短匕合成一剑,电光利啸而出,劈天破地之势无人能挡。
艅艎闻风回首,瞧出正是那几乎斩杀柏青的绝杀之招,与那时两人招意却又有不同。一剑虽绝势一方,但四方皆顾,无形无相,杀机团出。艅艎眸中精光一闪,双掌齐出,滔天吞海的气息封向剑锋。但闻撕裂声气,艅艎袍袖碎裂随风而落。四人其势不止,再起变化,连身僭越,一锋快过一锋,气机一重浓过一重,迫近艅艎。
艅艎双足一顿,拂手腰间掠出一方软剑来。其音矫鸣,破空入耳,直如那剑之名,鲸歌一般透过万丈深海,传至千里之外,似与同类杳杳相合。细缕如丝,缭绕间竟是连破四人僭越叠逾剑势,一点四透,霎时只见朱红飞溅,四人身上俱都血沁衣袖,落地成梅。
艅艎身落,翻手仗剑将破损的外袍唰唰交划,顿时外袍落地,露出一身贴身墨衣,矫健身形立时凸显出来。艅艎腕间一翻,起了个剑势道:“虽然买家只买了秦时欢一人的命,但是你们竟然逼得我用剑,那就都别想活了!”长剑化出墨芒,竟是先时柏青与连初晓对过的一剑‘孤蝶向晚’。与柏青不同的是,这一剑本是孤绝直入,但到艅艎手里,孤绝径直之间又绵缠分出四朵剑花,分击四人!
四人一击无果,反而受伤,这本是白芷料想的结果,但是真临了,心中终究惨然。但见艅艎再起势,散乱之间还是齐齐聚到秦时欢身旁相护。这厢薛掌柜亦是拖着残力,运起一式‘圆坤一合洞八方’,扫向了艅艎剑锋。
艅艎一声冷哼:“找死!”剑花顺成一击,破方而入,透出薛掌柜肩胛三寸。薛掌柜闷哼一声,掌风扫到艅艎左肩,但觉艅艎内息浑厚,一收一卸,便将这掌化了去。艅艎单掌一翻又是一掌拍到薛掌柜胸腹,借势将剑拔出,又奔向白芷四人。
白芷四人霎时惊醒过来,再成九宫,招式虽慌不乱,迎击艅艎长剑。艅艎长剑翻花四出,让人瞧得分明,却仍旧挡之不住。一时叮碎之声频现,四方银索皆被击碎。四人短匕再出,艅艎眼也不斜,长剑唰唰画圆,一圆画完,四人短匕皆尽齐柄而断。长剑再度撩出,但见白芷左肩被洞穿,白芍腰上横拉出一条血口,乌桕大腿剑口见骨,乌药则是背上负得五六寸长的剑伤。艅艎穿身而过,剑势不止,直冲秦时欢而去!
秦时欢当这关头要命,仍旧眼也不眨,嘴角微抿,冷眼瞧着艅艎一点寒芒欺近。
就听凌空淡然飘来一声轻斥:“艅艎,你要杀的人在这。”
艅艎一听那声音,眉间一皱,难得有了一丝燥意,冷斥道:“你拦得了么?”
“你瞧了便知我拦得拦不得。”灰影夹着青芒突入艅艎锋前。
艅艎与那青芒一交,便觉阴冷之气瞬间突入。艅艎心中一忖,内劲催出,剑势陡转,横劈过去。但觉身旁又掠来一股阴冷之气,比那青芒交来还要甚之。
但听剑击相错之声瞬息十余来响,艅艎一退三丈,提剑斜睨这方。只见一灰一红两条人影落在秦时欢身前。灰影的正是那连初晓,但她身旁那个黑裘红袄的女子却是从未见过,一双咕噜噜的大眼,傲气飞扬。
艅艎将两人打量了几眼道:“小师父,两日不见,技击又见厉害啦。人可救出来啦?”
连初晓乌瞳静静看着艅艎,微微点头道:“在你身后。”
艅艎回头一看,只见早先腌臜的女子换了一身淡绿色的衣衫正俏生生地坐在薛掌柜那方马车上,抱着那男童一脸的惊泣交加。
“小师父好本事,那方境地都能把人救了出来。”艅艎嘴角阴阴一笑,“恐怕也难善了吧?”原来艅艎瞧连初晓两人衣衫尘土颇多,鬓角发丝尚潮,估摸着两人是一路恰巧奔到这的。再来,要那腌臜女子的主子也是个技击高手,怎能善了的了。
耳间一动,果真再有人来。但听林中一声冷哼:“当然了不得!”随着身落,场中落下一双持细长弯刃的精装黑色轻短甲胄的男子。
正是在那滩上大肆杀戮的男子,也是那谏山落儿口中的谏山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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