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比如我想象出自己怀孕那天,沈延知已经答应我了,不给我喝带药的牛奶。 比如宋有星带我走的那晚,我连着好几天偷偷把药给倒掉了。而后来沈延知逼着我喝下药。宋有星的身体就开始渐渐变坏。因为我慢慢停止了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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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忆里没有宋有星这号人物。
可他总告诉我我们很久之前就见过。
「你忘记我没有关系,因为你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
他陪我练琴。
带游戏机跟我玩。
我知道他的存在很奇怪,也许他也不怀好意吧。
可是我没法讨厌他。
因为他总是对我笑着的。
因为他不像我妈,总是以泪洗面。
因为他不像沈延知,总是半夜到我床头,跟鬼魂一样。
宋有星就是宋有星,只有他对我好。
这种感觉很奇怪,或许是人的感情本就能被感受到的。
他对我笑,我就能短暂地忘掉那些痛苦。
「姐姐,你想不想我带你走?」
某天下午,他忽然对我说。
其实我不觉得自己能逃脱沈延知的掌控,但鬼使神差地,我还是点头相信了他。
于是那天,宋有星一直藏在我的病房。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偷偷带我溜出去。
是从病房的窗户走的,二楼也不算太高。
我被他牵着手,心从没有这般剧烈地跳动过。
少年穿着白色的衬衫,指腹划过我手腕。
今夜没有月亮,光朦朦胧胧。
自眉骨而下,他眼角有颗再小不过的痣。
我忽然就哭了。
他蹲下来,拿袖子擦掉我的眼泪。
「我想不起来你是谁,宋有星。」
可你为什么那么那么的熟悉啊。
「其实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啊,秦子卿,我们要往前看。」
他的坐骑是一辆自行车,我就坐在他的身后。
夜风晃晃悠悠地划过,我所在的这家医院就在海边,所以一直沿着道路骑,就可以见到波涛汹涌的大海。
他蹬着自行车,领着我往道路的尽头走。
而我们的身后,渐渐逼近了好几辆机动车。
所以啊,人终究要回到现实里。
不管相遇多浪漫,不管面前的人你有多喜欢。
宋有星一言不发地蹬着车,可他怎么也超不过四轮的汽车。
悬崖的风那么大,最后他还是堪堪停住了。
逼停我们的汽车车灯多么刺眼啊,从车上下来的人,跌跌撞撞地朝我走了几步。
沈延知将我搂进怀里。
他身上的烟味好重,我怎么挣扎,也挣不开他的怀抱。
他声音嘶哑,像是要把我揉进他身体里。
「卿卿,他要是想带你走。」
「我就杀死他。」
「……」
我和沈延知大吵了一架。
也可以算做我单方面发疯。
谁能逼迫得了他这种身份和地位的人呢。
最后,我出了院,却没有回到沈延知那里。
我以绝食做威胁,他同意我住回自己的屋子。
代价是,我每天要在他的监督下把那瓶牛奶喝完。
事到如今,每天喝的牛奶要是没问题,他自己估计都不信。
不过我也无所谓了。
他让我喝,我就喝。
我盯着他,一口气将牛奶喝完,然后猛地关上了门。
将他拒之门外。
第三枚戒指被我摘下来当掉,当然,我也没有指望再把它赎回来。
宋有星忽然得了很严重的病。
我知道我这么想很奇怪,我和他认识其实不久,可我想拼尽一切救他。
如果真要说理由,大概是,从没有人对我好得那么纯粹吧。
好像所有人的感情都是带有目的的,只有他,笑是对我一个人的。
我带他去了很多家医院,都治不好。
讨人厌的是,沈延知一直跟着我。
简直阴魂不散。
他说,他能给宋有星提供最好的医疗服务,叫我别折腾了。
我懒得理他。
可是每一天每一天,宋有星的身体状况都在渐渐恶化。
他开始走不了路,在我面前咳血,或者猛地晕倒。
最后,宋有星还是住进了沈延知安排的病房。
他的身体却每况愈下。
六月下了好几场暴雨,而在倾盆而下的某一天傍晚。
在找不到夕阳和晚霞残红的傍晚,宋有星走了。
人生总是有很多别离,那天早晨,他还跟我约好去看听月公园的海棠花。
宋有星对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明明我和他才认识不久。
明明我不该生气也不该难过。
明明我早已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其实那天我没哭,只是在他的病房里坐了很久。
我只是失去了最后一个可以失去的人。
仅此而已。
……
「你看,你又只剩我了。」
天忽然在宋有星离开的第三天放了晴,沈延知依靠着房门,将牛奶递给我。
他穿着黑色的风衣,他这人总是这样,外表看来衣冠楚楚。
谁知道内里腐烂成了什么样。
男人低垂着眼看我把牛奶一点一点喝掉,然后抬手习惯性地想揉我头。
被我躲过了。
其实仔细看,沈延知眼尾也有一颗痣。
漆黑的双眸恍若浪潮将我吞噬,我盯着他看。
他知道宋有星死了吗?宋有星的死,跟他有关吗?
淅淅沥沥的太阳雨,揉进了室内。
男人低头看了我片刻,而后吻我。
我讨厌被他熟知的身体,讨厌被他手掌蹭过时残存的温度。
唇齿厮磨,心脏如擂鼓般在耳畔响个不停。
「沈延知,我会带你下地狱。」
「我已经在地狱之中了,秦小姐。」
我和沈延知结婚,获得了一众亲朋好友假惺惺的祝福。
他变得无比纵容我,不管我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
我只是随口说了句天太热,他就带我去了地球另一边的新西兰。
那里确实有终年不化的雪山,而且正处冬季。
「冷不冷?」
我早已被他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他还要给我披个围巾,被我躲开了。
身后传来他的轻笑。
「怎么像小熊一样?」
「……」
呼出的气会在空气凝结成一团水雾,我们住在库克山山脚的一家旅店里。
一看就是为高端人士打造的住所,各种设备一应俱全,此时算是旅游淡季,但在旅店里也碰见一两个国人。
「明天想去哪里玩?」
他修长的指节执刀将黄油抹在面包上,我抹面包就会抹得歪歪扭扭的,可他就赏心悦目。
最后他叹了口气,把我的换到他餐盘里。
店家养了只猎犬,看起来是挺凶狠的,但几天相处下来,我明白了它是个给吃的就会摇尾巴的二货。
于是我将沈延知刚抹好换到我盘子里的面包,丢给了狗吃。
对面的男人明显没想到我会这么做。
沈延知的腿在桌下顶了顶我,有些被气笑。
「我没惹你吧,秦小卿?」
「……」
我懒得回应他,窗外的风雪比起昨晚的肆虐,要好上一些。
院落里厚厚的积雪能没过人的膝盖,有不少旅客都在外面玩花白的雪。
旅店的宣传册上,讲述着这座山脉千古而来的传说。
除了当地的毛利语,也有英文版。
我随手当阅读物看的。
宣传册说,一路随着雪山而上,在即将到达最高峰的地方,也许能找到代表好运的小精灵。
很无聊增加噱头的故事,我看了两眼就放在了一边。
可沈延知一直在我耳旁叭叭不停,弄得我有些烦。
「你要真闲的,就把这个找给我看啊?」
其实,这只不过是我不耐烦时脱口而出的敷衍之语。
可他愣了一两秒,看到宣传册,眉眼就轻弯了起来。
「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吗,那也许我真的很需要。」
「……」
我叹了口气。
没想到这个人还真就准备出发去山上,旅店里还有几个登山客,是奔着山顶去的,沈延知能跟他们一路。
我不知道这人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以前他明明很稳重的,现在却因为我的一句话就……
毕竟是登雪山,要准备的专业工具还是很多,晚上他收拾行李的时候,我抱着臂倚着房门看他。
沈延知将冲锋衣的拉链拉到顶,露出的那双黑色眼睛,似因为雪景而有些湿漉漉的。
我对登山完全没有兴趣,所以不跟他们一起出发。
他眉眼弯了弯。
「怎么,舍不得我走啊?」
「……」
「我希望你死在半路上,最好永远别回来。」
我狠狠地瞪他,可他只是轻笑。
走过来还顺手揉我的头。
「别这样,卿卿,有些话,很容易说着说着就灵验了。」
「……」
沈延知他们出发的那天,天气很好。
日光反射在雪面,有些刺眼。
所以我连面前人都有点看不清。
沈延知说,让我等他回来。
我轻哼一声,懒得理他,转身回了旅馆。
沈延知不在,我就自由很多,至少他不黏着我,我能随心所欲地干自己想做的事。
旅馆里的国人不少,我认识了一个小妹妹。
大概十六七岁,暑假的时候跟家里人一起来这里玩。
可清晨的天还一望无际,万里无云,到了下午,阴云就笼罩了整个雪山。
傍晚突降暴雪,阴沉的环境见不到一点天光。
正好沈延知那一行去的人不少,一时间大家人心惶惶。
反正好几个家属都在说已然联系不到他们,不知是不是突然没了信号。
旅馆的大堂挤了不少人,工作人员说先别急,他们去的人里有好几个都是经验丰富的登山客,突遇风雪的处理能力比一般人要强很多。
先不说他们到底有没有遇难,就算是等搜救队,也得到明天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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