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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介绍

苏婳心里一烫,鼻子直发酸。她快走几步,上前一把抱住他,把头埋到他的后背上,两只手臂搂住他的腰,紧紧地搂住。像是生怕一松手,他就消失了似的。顾北弦眸色微滞,回头看到是她,阴郁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被她这样一抱,他心里窝着的那口气,竟然消减了大半。…

免费试读

真是没出息啊,他想。

她一句话都没说,他就被哄得差不多了。

敷衍了顾傲霆两句,顾北弦掐了电话,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踩灭,握住苏婳的手,声音调柔问:“怎么出来了?外面凉,也不多穿点。”

“我以为你走了。”苏婳低声说,沙哑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无助。

顾北弦摸摸她的头,爱怜地把她拉进怀里抱着,“走也得跟你打声招呼再走,不会不辞而别的,你放心。”

苏婳仰起头,目光潮湿地望着他,“你明天回去?”

“嗯,你明天跟我一起回去吧。”

苏婳摇了摇头,“我想在这里多住几天,住到外婆头七过去再走。”

顾北弦顿了顿,“也行,我留两个人保护你。”

“好。”

苏婳看到散落一地的烟头,问:“怎么抽了这么多烟?”

顾北弦轻描淡写道:“心里有点烦,已经没事了。”

苏婳盯着他的眼睛,“是因为离婚的事吗?”

“不是,公事。”顾北弦目光挪开,避开她的视线。

一抬头,瞥到水塘对面的树林边,站着一抹颀长锋利的身影,穿黑色冲锋衣,乌黑的短发,脸上戴着口罩。

又是那个阿尧!

他目光瞬间冷了好几度,冷冷盯着那道身影看了好几眼,阴鸷地扯了下唇角。

他捏起苏婳小巧的下巴,低下头用力吻上去。

不离婚了

第42章 好好疼你

苏婳一愣,搞不懂顾北弦为什么忽然要亲她,还是亲嘴。

虽然现在是晚上,但还是有人来来回回地经过。

村里不比城里开放,被人看到多不好意思呀。

再说外婆刚下葬,这种时候卿卿我我的,太不合时宜了。

苏婳伸手想把他推开。

奈何顾北弦单手握着她的两只手腕,不让她动。

苏婳没他力气大,推不开,只能闭上眼睛,任由他亲吻了。

他吻得很用力,甚至可以说是霸道,不像以前那么温柔,像是跟谁较着劲儿似的。ŴŴŴ.

苏婳想起他刚才对着手机说的那一番话,肯定是对顾傲霆说的。

还以为他在跟顾傲霆赌气。

直到被他吻得快喘不过气来了,顾北弦这才松开她,抬手揩掉她唇边的水渍,温声说:“我们不离婚了。”

不是商量的口吻,是直接下决定。

苏婳心里思绪万千,“我很感激你在这种时候顾及我的感受,可是你爸他……”

顾北弦淡道:“回去我会找他谈。”

苏婳想起顾傲霆说的什么成王败寇,眼神暗了暗,“我不想你夹在我和你爸中间为难。”

顾北弦捧起她的小脸,“别说了,听我的。”

这次是命令的语气,不容置喙。

不由分说,他牵起她的手,就朝大门口走去。

走出去几步,顾北弦回头,朝水塘对面的树林扫了眼。

那个叫阿尧的男人已经不在了。

他勾了勾唇,眼底却半点笑意都没有。

头一次发现自己占有欲居然这么强。

之前说好的放手、成全,他压根就做不到,果然凡人就是凡人,七情六欲不可避免。

回到外公家里。

两人刚进卧室,苏佩兰就用托盘端了饭菜过来。

四菜一汤,两碗米饭。

把饭菜放到桌子上,她热情地招呼顾北弦:“北弦,饿了吧,快来吃饭,热乎着呢。刚开锅,我就去盛了,谁都没动过。我知道你爱干净,别人碰过的,你不吃。”

顾北弦一顿,前几次见她,态度都挺冷淡的。

今天忽然这么热情,他有点意外。

苏佩兰招呼完他,又看向苏婳,“小婳,你今晚就跟北弦回去吧,不用等你外婆头七了,这边有我。”

苏婳微微纳闷,“我请过假了,不着急走的。”

“回去吧,你外婆肯定也想让你和北弦回去。你们俩好好的,她比谁都开心。”苏佩兰眼圈红了红,笑着说:“你们小两口快吃吧,我先出去了。”

说完,她转身走了。

顾北弦扯了扯唇角,“岳母今晚挺反常。”

苏婳仔细想了想,“可能是看你这几天辛辛苦苦地照顾我,被你打动了吧。我妈那人别看嘴巴厉害,其实心可软了,刀子嘴豆腐心。”

“岳母的确是个性情中人。”顾北弦极淡地笑了笑,拿起筷子递给她。

苏婳接过筷子,挨着他坐下,夹了一块炸酥肉放到他的米饭上,“这种肉特别好吃,可香了,你尝尝。”

顾北弦夹起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是挺香。”

平时他是不吃这种食物的,油太大,不健康。

但是苏婳夹的,老鼠肉估计他都会吃。

吃完饭,苏佩兰进来收拾碗筷,催促两人:“你们快走吧,两三个小时就到家了,回去洗洗好好睡一觉。今晚回,明天一早北弦就能回公司忙了。在这里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太影响他工作了。”

顾北弦正中下怀。

留下来夜长梦多,他怕苏婳和阿尧相见。

心里膈应是一回事,真要拱手相让,他发现自己不甘心,更舍不得。

他突然就想自私那么一次,想把她留在身边。

苏婳是不想回去的。

她留恋外婆,还是想陪着她过了头七。

奈何拗不过苏佩兰,被她连推带搡地推到门外,直接塞进了顾北弦的车里。

等车子开出村了,苏婳收到苏佩兰的信息:闺女,妈这几天突然发现顾北弦对你还是可以的。这婚能不离的,尽量就别离了吧。离婚后再嫁,下一个男人不一定会比顾北弦更好。再说他那腿能好,有你一半功劳,凭什么你辛辛苦苦伺候了那么长时间,拱手让给别人?

苏婳微微拧眉,回道:可是他爸不同意。

苏佩兰说:父母最终是拗不过孩子的,你们小两口还是努力一把吧,都没努力就放弃,以后会后悔的。

苏婳默了默,回道:好。

晚上十点钟的时候,两人回到位于日月湾的家。

苏婳进浴室洗了头,冲了澡。

出来,她拿起吹风机,刚要吹头发。

顾北弦从另一个房间的浴室洗好了,过来找她,从她手中接过吹风机,要帮她吹。

苏婳笑道:“我左手好得差不多了,自己可以的。”

顾北弦没什么表情地把她按到旁边的小沙发上,淡声说:“我就是想好好疼疼你。”

这话说得也太情意绵绵了。

尤其他这样一副高冷禁欲的模样,冷冷淡淡地说出来,一点都不腻,反而特别撩。

苏婳心里涌起一股浓浓的暖意,说:“谢谢你。”

顾北弦把吹风机插上电,眼皮一抬,轻描淡写道:“说好的相濡以沫,谢什么。”

苏婳莞尔。

她喜欢“相濡以沫”这种关系,比“相敬如宾”更结实,更有温度。

苏婳仰起小脸,大眼睛湿漉漉地望着顾北弦。

那么高高在上的人,能说出这种话,可以说很不容易了。

她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呢?

她都快喜欢死他了。

要真说有不喜欢的地方,那就是他的脾气太坏了,但是这一年,他在她面前一直都很克制。

还不喜欢他有个让人膈应的前女友,可最近他一直都站在她这边。

自从她说过,她很介意楚锁锁之后,他就很刻意地和楚锁锁保持距离了。

苏婳心软了,刚要开口答应他,有人敲门。

门推开,走进来一个前台模样的小姑娘说:“苏婳小姐,楼下有人打电话找你。”

苏婳换婚纱的时候,把手机锁进更衣室的柜子里了。

以为谁有急事找她,便对摄影师说了声“抱歉”,下去接电话了。

来到一楼,她拿起座机。

手机里传来顾傲霆不咸不淡的声音,“苏小姐,做人要讲诚信,我这人最不喜欢出尔反尔的人了。”

苏婳像被人当众打了一耳光,脸上火辣辣的,缓了缓才说:“我没有出尔反尔。北弦昨天刚从国外回来,今天周末,民政局不上班。”

顾傲霆冷冷道:“下周一,我让助理给他空出行程,希望苏小姐不要再让我失望。”

苏婳嗯了声。

顾傲霆意味深长地说:“我是很器重北弦,但是如果他惹我不高兴了,我也不是非他不可。我大儿子顾凜,经商资质是比他稍差一点,但是性格杀伐果断,不沉迷于儿女情长,且听我的话。我们这种家庭跟你们那种家庭不太一样,我们家大业大,商场就是战场,只有成王败寇,没有父子兄弟亲情。北弦不成王,便成寇,苏小姐能听懂我的话吗?”

言外之意:不离婚,你就是顾北弦成功路上的绊脚石,是罪人。

老江湖就是会说话啊,一个脏字儿都没带,却让听的人如芒背刺,抬不起头来。

苏婳还能说什么呢。

再不离婚,都成罪人了。

她苍白着脸,微微颤抖的声音说:“我知道了。”

顾傲霆掐了电话。

苏婳脚步沉重地离开前台,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躲了起来。

要很努力,才能平复好情绪。

觉得自己差不多了,她才佯装若无其事地返回摄影棚,但是,再也没兴致拍照了。

草草拍了几张,她就对摄影师说:“可以了,就拍这些吧。”

离开摄影棚,她安安静静地去更衣室换衣服,卸妆,同顾北弦离开。

出门后,顾北弦问她:“刚才谁给你打电话了?”

苏婳摇了摇头,“没谁。”

顾北弦凝眸看着她,“跟我说实话。”

苏婳避开他的视线,低下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半开玩笑道:“说好的要养你,恐怕做不到了,就请你吃顿饭吧。”

顾北弦默了默,眼底那抹隐匿在深处的光,一点点散去了。

他不动声色地揉揉她的头,调侃的口吻说:“一顿饭就想打发我?小气鬼。”

苏婳勉强笑了笑,“一顿不够,那就再加一顿。”

顾北弦没说话了。

两人就近找了家饭店。

吃过饭后,出来,天已经黑透了。

上车。

顾北弦问:“去哪?”

苏婳拉了安全带系上,说:“送我去医院吧。”

“这么晚了,还去医院做什么?你外婆不是有护工照顾吗?”

“外婆最近不知怎么了,特别依恋我,尤其是晚上,不要护工,不要我妈,就只要我陪。”

顾北弦抬手把她耳边垂下来的头发,仔细撩到耳后,漆黑的眸子沉静地锁住她,想说:我也很依恋你,尤其是晚上。

又觉得一个大男人说这种话,太矫情了,终是没说出口。

说了也没什么意义了。

车子开到医院,下雨了。

顾北弦停好车,从后备箱里拿了把伞,送苏婳去住院部。

伞几乎全倾到了苏婳那边,顾北弦半边肩膀都露在外面。

苏婳察觉到了,推了推伞柄,把伞推到他那边。

但是没走几步,伞又罩到她这边了。

苏婳抬手又去推,顾北弦握住她的手,温声说:“我一个大男人,淋点雨没什么,你一个小姑娘,受不得寒。”

苏婳眼眶一酸,挽住他的手臂,再也没松开。

直到到了病房门口才松开。

晚上,苏婳帮外婆洗脸,洗脚。

看着她脸上松松皱皱的皮肤,苏婳一阵心酸。

她从小是外公外婆带大的,对外婆的感情大过母亲。

夜深了,她躺在外婆身边,从后面搂住她。

以前高高大大,树一般的外婆,现在瘦瘦窄窄一把,像棵风中摇曳的枯草。

前几天做全身检查时,体内各个器官都已经老化了,尤其是三年前换的那颗肾。

这个年龄,医生已经不支持再做手术了,风险太大,只能数着日子过一天是一天。

苏婳有心事,睡不着。

外婆也没睡。

黑暗里,她听到外婆沙哑着嗓子,慢腾腾地说:“孩子,是外婆拖累了你啊。如果不是我,你不会嫁进那样的家庭,更不会离婚。”

苏婳把头埋到她瘦骨嶙峋的后背上,半晌才开口:“我不后悔嫁给他,真的。”

外婆没说话,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隔天,周一。

苏婳和顾北弦相约来到民政局。

下车的时候,苏婳一抬头,看到路边一家装修雅致的咖啡馆,顿了顿,脚步停下了。

三年前,她和顾北弦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那里。

她记得那天倒春寒,天很冷,他穿了件黑色的羊绒大衣,长得比照片上还要英俊,气质清清冷冷的,有种高处不胜寒的帅。

虽然坐在轮椅上,却难掩一身清贵之气。

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漆黑深邃,双眼皮折痕很深,睫毛因为太长在外眼角略微下垂。

那么漂亮的眼睛却忧郁冰冷,像蒙尘的珍珠。

看着他的眼睛,她莫名心疼。

那双眼睛太像阿尧的眼睛了。

十三年前,她在医院里见他最后一面时,他脸上戴着氧气罩,说不出话来,就用那双眼睛默默地看着她,一直看着,眼神那么忧郁,那么令人心痛。

看到顾北弦同样忧郁的眼睛,她好想去抱抱他,想去亲吻他的眼睛,想一点点抚平他眼底的伤痛。

丧事结束后,顾北弦扶着苏婳往回走。

接连几日,茶饭不思,苏婳瘦到极致。

单薄的身影像细瘦的竹,细骨伶仃的,仿佛风一吹就要倒。

顾北弦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恨不得替她承担所有的痛苦。

走着走着。

突然,他瞳孔一硬,瞥到村边的断桥旁,站着一抹高挑的身影,正远远地朝这边看过来。

男人身姿锋锐,穿黑色冲锋衣,乌黑的短发,脸上戴着口罩,腿很长,浑身散发一种普通人没有的气势。

他如同一尊石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黑漆漆的眼睛很深很静地望着苏婳。

哪怕隔这么远,都能感觉到他眼里沉痛的深情。

顾北弦心脏猛地一沉。

直觉那就是阿尧。

身形和楚墨沉给的照片里那个人几乎一模一样。

眼底渐渐寒霜弥漫,顾北弦把伞朝前倾了倾,挡住苏婳的视线,不让她看到阿尧,也不让阿尧再看到她。

阿尧现身

第41章 不离婚了

苏婳视线被伞挡住,看不见路,见伞全罩到了自己身上,顾北弦的衣服都被雨淋湿了。

她抬手推了推伞柄,往他身上推。

顾北弦本能地先朝断桥那边看过去。

叫阿尧的男人已经不见了,神出鬼没的,仿佛昙花一现,又像个幻影。

他暗暗松了口气,把苏婳朝自己怀里拢了拢。

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刚才那一刻,他竟然害怕她被抢走。

生平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回到外公家,已经到中午了。

两人草草吃了点饭。

苏婳又累又困,走进卧室,脱了衣服想睡会儿。

这几天给外婆守灵,都没怎么合过眼。

顾北弦也跟进来,脱了外套搭到床边的椅子上,要陪她一起睡。

苏婳沙哑的声音轻声说:“你去隔壁睡吧,我三天没洗澡了,身上都有味儿了。”

顾北弦靠过来,俯身,在她头上闻了闻,“是有点味。”

苏婳窘得不行,急忙用手捂住头不让他闻。

顾北弦淡笑,“没事,我不嫌弃你。”

他掀开被子,把她推进被窝里,脱了鞋子,在她身边躺下,抱住她,很温柔地说:“你亲戚都盯着呢,我们要是分房睡,肯定会有人说闲话。”

苏婳想了想也是。

三年前她嫁给顾北弦,有几个知道内情的本家亲戚,背地里都说她妈为了钱,把她卖给一个残疾。

如今顾北弦腿好了,那些人指不定都等着看她笑话呢。

人都是要面子的。

哪怕真要离婚了,在外人面前,该装的还是得装。

苏婳不再勉强。

这几天实在熬得太狠了,头一挨到枕头上,没过多久,就睡沉了。

睡着睡着,她开始做噩梦。

梦里夜色漆黑,狂风卷起烈火,浓烟弥漫。

灼热的火苗燎过她的皮肤,鼻尖是浓重的汽油味和刺鼻的烟味。

清瘦的少年吃力地把她从大火里推出去,自己却被烧断的房梁砸到了腿。

她伸着手用力去抓他拽他,想把他从大火里拉出来,却拉不动。

她大声哭喊着:“阿尧哥,阿尧哥……”

顾北弦被她的哭喊声吵醒了,见她闭着眼睛,满脸痛苦,眼角全是泪。

他微微蹙了蹙眉,从床头柜上扯了抽纸,把她脸上的眼泪一点点擦干净。

擦完,他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把她搂进怀里,像以前那样不停地摩挲着她的后背,轻轻拍着她,哄着她。

心里却像塞了块石头,硌得生疼。

过长的睫毛在他眼底下,覆盖出一层阴影。

那抹阴影让他英俊的脸庞,看起来说不出的阴郁,气压也低到了极点。

这几天,他抛下一切,不眠不休地陪着她,照顾她。

他觉得自己做得够可以的了。

可她却躺在他的怀里,痛苦地喊着她的阿尧哥。

他感觉自己一片真心错付。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忍了她整整三年。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很少容忍别人,却对她一忍再忍。

忍,是有情绪的,一边忍,一边会忍不住怨,这是他们之间的一条隐形裂痕。

连日缺觉,让他的情绪濒临失控,耐心也差到了极点,很想冲她发一通脾气,然后甩袖离开。

可是她太好了,聪明漂亮,温柔懂事,眼下又这么脆弱。

他连冲她发个脾气,居然都舍不得,吵架更是不可能的事。

深深呼吸了好几下,顾北弦才勉强压下心底的怒意,紧紧抱着噩梦中的女人,把她一点点安抚好,给她掖了掖被角。

从床上下来,拿起外套穿好,走出去,想抽根烟。

院子里还有人,他走到大门外。

门前有个废旧水塘。

水塘对过是一片稀稀拉拉的杨树林,凌乱的电线穿过树木顶端的枝丫,在风中微微晃荡着。

顾北弦从裤兜里拿出烟,抽出一根,扣动打火机,用手挡着风点燃,深吸一口,缓缓吐出青白色烟雾。

他眯眸,看着对面的树林,一根接一根地抽起来。

一贯斯文禁欲的脸,渗出一丝寒意。

从日影西沉,抽到夜色漆黑。

地上是一个一个凌乱的烟头。

抽了整整半包烟,他烦躁的心情还是不能彻底平静下来。

手机忽然响了。

顾北弦把烟含在嘴里,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扫了眼来电显示,是楚锁锁的。

他皱了皱眉头,直接掐断。

没过几分钟,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父亲顾傲霆打来的。

他按了接通。

顾傲霆问:“什么时候回来?”

顾北弦没什么情绪地说:“苏婳外婆今天下葬了,明天一早就回去。”

顾傲霆的声音隐隐透着责备,“怎么去那么久,前前后后加起来快四天了。”

“她外婆去世了,她很难过,我不放心她一个人。”

“她不是有妈,有亲戚吗?”

“她妈也很难过,自顾不暇。她那些亲戚,也就那样吧,眼下她能依靠的就只有我。”

顾傲霆鼻子哼出一声气流,“都要离婚了,干嘛还对她那么好?多给点钱就行了。你的时间比金钱宝贵得多,你参与的那几个项目,因为你的缺席,都延期了。知道给公司造成了多少损失吗?”

顾北弦眼睑微敛,淡淡地说:“给公司造成的损失,从我的私人账户里扣。”

顾傲霆不悦道:“这不是钱不钱的事,是公司的信誉!”

顾北弦默了默,“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顾傲霆低嗯一声,命令的语气说:“回来记得把婚离了,离个婚拖拖拉拉的,这么费事。”

卧室这边。

苏婳睡梦中翻了个身,下意识地去抱顾北弦,抱了个空。

心里咯噔一下,醒了。

她眼开惺忪的睡眼,没看到他,心里有点空,又隐隐担心他。

揉了揉眼睛,让昏沉沉的大脑清醒一下,她掀开被子,穿上衣服,下床去找他。

找了几个房间没找到,在院子里也没看到,苏婳慌了,急匆匆跑到大门外。

借着门口灯光,看到夜色里一抹修长傲然的身影,挺拔如松地站在水塘边,正在接电话,左手指尖一抹微弱的橘色火光。

男人穿一件黑色长风衣,气质矜贵疏离,自成风骨。

是顾北弦。

他太与众不同了,哪怕只是一个背影,都能让人一下子把他和其他人区分开。

苏婳慌张的心,忽地就安定下来了。

怕打扰他接电话,她脚步放轻,慢慢朝他走过去。

走近了,听到他对手机里的人说:“我是人,不是畜生,在我最难的时候,是苏婳陪着我。如今她这么脆弱,我不可能扔下她不管。离婚的事,还是算了吧。”

苏婳心里一烫,鼻子直发酸。

她快走几步,上前一把抱住他,把头埋到他的后背上,两只手臂搂住他的腰,紧紧地搂住。

像是生怕一松手,他就消失了似的。

顾北弦眸色微滞,回头看到是她,阴郁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被她这样一抱,他心里窝着的那口气,竟然消减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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