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两人说话间,桌上的饭菜已经被丫鬟们撤了下去。
r苏致远脸上一片后悔之色,夸张地叹息说道:“唉,早知道就不回来学什么蜀绣了,学西医多好啊。”
r苏锦绣闻言,对着苏致远大概的方向,轻声笑着说道:“哥,你就是嘴硬,现在要真让你回去学西医,你还会回去吗?”
r只有在此刻,她才稍微会流露出一分女儿家的憨态。若是有旁人看着,她肯定是如同往日一般拘谨。
r苏致远神情一僵,伸手在苏锦绣的额头点了点,故意生气第说道:“小丫头,都知道打趣你哥。”
r现在苏家的情况,前有一个朱家虎视眈眈,后有一个日本人趁机作乱。他就算是有心回去继续学医,也不会是在这个时候。
r“好了,天色也不早了,哥送你回去吧。”苏致远起身,对着苏锦绣说道。
r苏锦绣乖巧地点头,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
r夜,一片寂静。
r天上乌云散尽,皎洁的明月高挂在天空,将世间的一切都披上一层朦胧的轻纱。
r明月倒影落在假山边上的池塘里,池塘里波光粼粼,锦鲤偶尔在水面浮动,很快又沉入水底。亭台楼阁,假山明月,倒映在水中仿佛又形成了另一个世界。
r微风吹拂,旁边垂着的柳树下,几片落叶落入池塘,漾碎了满池皎皎月光。
r“哥,今天的月亮一定很美吧。”走在假山旁边的小桥上,苏锦绣仰望着明亮的天空。
r苏致远闻言,抬头看向天上的圆月,想起苏锦绣已经十多年不曾见过这般景色了,开口给苏锦绣描绘着,说道:“是很漂亮,很大,很圆,很亮,路上都不用点灯了。”
r听见他这没有一点文采的形容,苏锦绣忍俊不禁,情不自禁轻笑了一声。
r晚风吹拂,树枝摇曳,乘着微风,坠下些许花瓣。
r苏致远瞧着一瓣嫣红落在了苏锦绣头上,当即伸手,将她乌黑鬓发间的花瓣摘了下来,唤道:“锦绣,给。”
r苏锦绣有些不解,但还是伸手。
r苏致远将花瓣递给她,继而笑吟吟地看着她。
r苏锦绣将手中的那花瓣捻起,送到鼻尖嗅了嗅。
r苏锦绣的眸光之中浮现出一丝了然,嘴角带着淡淡地笑容说道:“是桃花,四月了,桃花都开了。”
r苏锦绣的眼眸深处溢出一丝渴望,渴望能够有一天看到五颜六色的世界,而不是只能在每每花开的时候轻嗅它们的芳香。
r苏致远看着苏锦绣手中的桃花,笑着说道:“还是残瓣,你头上这些,还没盛放呢。”
r说着,苏致远怜惜的摸摸苏锦绣的脑袋,带着些愧疚。
r苏锦绣的眼睛,是因为他才看不见,如果不是他当时年纪小不知事,也不会害得她现在看不见这世间的姹紫嫣红。
r因为自小眼睛看不到,苏锦绣的其他感官变得很是敏锐,更是学会了从言语中发觉他人情绪的变化,很是会察言观色。
r察觉到苏致远情绪中的愧疚,苏锦绣将手中的桃花瓣放开,任由它落在了地上,岔开话题一般温柔地说道:“哥,我们回去吧。”
r“好,小心着点。”苏致远点头,扶着苏锦绣为她引路。
r新巧跟在两人的身后,手中提着灯。但是因为月光落了满园,倒是亮堂。灯没用上,只能空提着。
r雕花的旧式窗格下,透出些许阳光。何容华静静的坐在床上,背靠在靠枕上正喝着刚熬好放凉了些的药汁,眉头微微拧在一起。
r即使是喝了这么久的药,但是每每再喝的时候她还是习惯不了这般苦涩的味道,连嘴巴里面都觉得时常会有淡淡苦涩的味道。
r见何容华将药喝完,伺候何容华的丫鬟巧珠连忙递上蜜糖给何容华嘴巴去去苦味。
r何容华摆摆手,让巧珠把蜜糖拿下去。药喝得多了,这些去苦味的蜜糖都已经没有多大用了。
r巧珠无奈点头,转身将手中的蜜糖交给身后的丫鬟。
r房间的窗户门正大打开,阳光从窗户透进来,只是看着就让人感觉到暖洋洋的。
r院子外面的两株玉兰花开得正盛,地上花瓣落了一地。另外的三株桃花也含苞待放,散发着阵阵香气。
r何容华看着窗户透进来的阳光,缓缓地说道:“巧珠,今儿个天气不错,扶我出去走走吧。”
r一听何容华的话,巧珠面带担忧地说道:“夫人,你这身体,大夫说了不能吹风。”
r何容华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这天天都闷在屋里,没病都要闷出病来了,还是扶我出去走走吧。”
r每天都在喝药,房间里弥漫着满屋子中药的味道,尽管是窗户开着,房间的空气也不是很好。
r看着巧珠还有些为难的神色,何容华拍拍她的手,神色有些叹息,劝说道:“放心吧,没有看着锦绣出嫁,我是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扶我起来吧。”
r见何容华是已经下定决定了,巧珠也没有办法了,只能伺候着何容华穿衣起身,同时眼角扫过外面的暖阳,想着就一小会儿,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r何容华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即便是已经熬过了最难熬的冬天,如今春天回了暖,也还是没能让她的身体好些。
r巧珠搀扶着何容华,在走到门口的时候,看着门槛对着何容华小心地提醒道:“夫人小心。”
r今日无风,春日的暖阳照在人的身上格外的舒服,桃花朵朵,仿佛空气中都散发着淡淡的花香,让人心头微熏。
r何容华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这样晒过太阳了,也不记得多久没有闻过花香了。似乎是从缠绵病榻开始,她就再也没有晒过这般温暖的太阳,闻过这般好闻的花香了。
r巧珠扶着何容华,看向那一株株长着花骨朵的桃花树,对着何容华笑着说道:“夫人你看,这桃花的花骨朵都已经长出来了,再过几天怕是就要开了,待会儿我剪几枝给您插房间里,您就是在房间里也能看到桃花盛开。”
r“好,你看着办吧。”何容华温声说道,嘴角扬起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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