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新月如勾,室内一灯如豆,飘忽的灯影里,一袭破败灰袍长发披散的沈千寻,拿着一把梳子,一下一下认真的帮宛真梳头,前尘旧事,仿佛在这一瞬间全数堆积心头。
在上一世,她的爸爸为求高升,竟设计陷害跟他从贫贱一路走来的结发之妻,若不是一位法医以一把解剖刀破解迷题,妈妈此生将永陷于深牢大狱之中。
从那时起,她便对法医这个职业充满了崇敬和向往。
可是,经历这样一场情变,妈妈最终还是郁郁而终。
往事凉薄如刀,割得心口尖锐的疼痛,她垂下头,紧咬住嘴唇,将涌上眼眶的泪水生生的逼了回去。
安静的小院,这时突然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中间夹杂着一个女子狂骄傲的叫嚣:“我还就不信邪了,那个贱骨头就是变成鬼我也不怕!我非得给二姐出口气不成!”
话音未落,那女子已破门而入,手中一把长剑明晃晃的搁在了沈千寻的脖颈之上!
“我当是谁?原来是三妹!”沈千寻笑得残忍,“三妹是来给主母磕头的吗?”
“我呸!”沈千雪唾了一口,“那老贱人……”她本想大骂一通,可当目光落在浴桶的浮尸之上,立时尖叫起来:“沈千寻,你……你在做什么?”
“给我娘洗澡啊!”沈千寻的声音温婉柔和,“相请不如偶遇,三妹妹一起来吧!”
她说着骤然伸手,一把按住了沈千雪的头,毫不客气的将她按入了浴桶之中,沈千雪的嘴正好触到了宛真的脸,那冰冷僵硬的感觉让她头皮乱炸,发出惊人的尖叫。
沈千寻冷笑,手劲不减,反去撕沈千雪的衣裳,沈千雪咕嘟嘟喝了几口尸水,直觉得七魂已走了六魄,全然不顾自己衣衫已经半褪,屁滚尿流的爬出了浴桶,被那些随行的丫环们架着,鬼哭狼嚎的去了。
沈千寻拖着长剑相送,行至某矮墙处,突然扬手一劈,一声惨呼再度响起,却是受命躲在墙头上监视她的家丁被剑尖戳到了眼睛,滚落在地惨号不已,他的同伴抬着他仓皇逃窜,很快,小院里又恢复一片死寂。
“总算安静了!”沈千寻紧咬的唇松开,低叹了一声,嫣红的血从她的嘴角流出,在雪白的脸上,留下凄厉鲜艳的痕迹,这张脸,美极艳极却也诡异至极,像极了一只寻仇的女鬼!
而木屋的破大衣柜里,潜藏着的龙天若也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一颗心剧烈的抽搐起来!
或许,他不敢躲在这里偷看的。
只是,他实在太好奇了,不明白那只小白兔怎么会突然变母豹子,身边的人都惊悚的说她是鬼魂附体,他便恶作剧的要来看这只鬼魂现身。
可是,看到她抱着宛真的尸体时,那又温柔又凄厉的神情,他的心瞬间似被一股莫名的情绪击中!
害怕吗?不!他只是突然觉得悲伤痛楚,无以复加的悲伤!难以名状的痛楚!
他闭上双眼,强自抑制自己的声息,良久,才重又睁开眼睛。
沈千寻已经将宛真料理好,安放在床上,从外面又拖了一只浴桶来,正拎着一桶桶热水往里面倒,等到水满了,她噗地一声吹灭烛火,缓缓褪下/身下的灰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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