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云初念看着冰冷的墓碑,喉间异常苦涩。“祖母,过不了多久,念儿便会来陪您了。”她中毒已久时日无多,大抵不会让祖母等太久。云初念在祖母的坟前跪了许久,才趔趄起身朝着山脚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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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进了房间,看到了床榻上的祖母。
曾经慈眉目善的祖母已经永远闭上了眼睛安静躺着,再也不能睁开眼眸看着她,再和蔼拉住她的手,亲昵唤‘念儿’。
“祖母……”云初念跪在床边,脸色惨白。
没有回应,只有无尽的呜咽在房间内回荡。
再也不会有任何回应了。
对她最好的那个人,不在了。
南诏山。
云氏祖坟之地。
阴雨绵绵,气候阴沉。
云初念看着新竖起来的青灰墓碑,涩红的眼眸一片空洞。
她怔怔弯腰跪下,在冰冷的石阶上重重磕头。
恍惚中,她想起幼时祖母说过的话。
“念儿,你就是你自己,没必要活在你长姐的影子之下。”
“祖母心中的念儿,是独一无二的好孙女……”
每一句,都在耳畔回旋,仿若昨日重现。
可眼前的一幕,却在提醒着她。
物是人非,她和祖母已经阴阳相隔,再也不复相见。
云初念看着冰冷的墓碑,喉间异常苦涩。
“祖母,过不了多久,念儿便会来陪您了。”
她中毒已久时日无多,大抵不会让祖母等太久。
云初念在祖母的坟前跪了许久,才趔趄起身朝着山脚下走去。
云昭的墓,就在前面。
尚未靠近,云初念身形一顿,愣愣看着墓前的玄袍身影。
本应和城主商讨边界动乱事宜的萧云祁,正爱怜地轻抚过墓碑上的‘云昭’二字。
云初念定定看了许久,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枯枝,惊扰了前面的男人。
萧云祁转头看了过来。
云初念下意识嘴角微勾,扬起一抹云昭贯有的笑容。
只是,她笑得苍白而又可悲。
因为她知道,无论自己怎样努力,都变不成云昭。
而萧云祁心底的那个人,永远都只会是云昭。
“你还好吗?”
萧云祁看着她,喉头微微有些发紧。
不过短短三日未曾见面,眼前的女人就消瘦得不成人形,仿若随时都会被风刮走。
见云初念一直未曾言语,萧云祁朝前走了两步,又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往后的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
云初念低下头,轻轻点头。
“谢谢。”
她的声音很平静,萧云祁却莫名心一紧。
他上前握住云初念的手,嗓音柔和了几分:“我带你回去。”
他话音刚落,云初念下意识道:“不了。”
萧云祁不解看着她。
“我想一个人静静。”云初念重复道,将被萧云祁攥住的手抽离出来。
说罢,她转身下了石阶,一步步离开南诏山。
萧云祁看着云初念的背影渐渐消失,咽回了想说的话。
不知为何,莫名有抹不安之绪萦绕心头……
安心寺。
云初念再次来了母亲赵氏静心修养的地方。
不管如何,母亲已是她最后的亲人。
推开门的一瞬,赵氏一脸欣喜地看着云初念。
“昭儿,母亲正想着你,你便来了。”
闻言,云初念眼神悲哀。
她一字一顿轻声说道:“娘,我是云初念,不是云昭。”
赵氏脸色一变:“昭儿,你要听话,莫要再提那个死人了。”
云初念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所有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她攥紧手,哑声道:“三年前死去的人是云昭,不是云初念。”
“我不是云昭,我是云府二小姐云初念。”
一字一句,她说得艰难而又费力,却也异常清晰。
只是话音刚落,赵氏就拿起桌上的砚台狠狠朝她砸去!
“闭嘴!不要再说了
僧侍听到动静奔了过来,拉开了疯癫的赵氏,又带着浑噩的云初念出去处理伤口。
云游回来的方丈看着云初念嘴角的乌血渍,眉眼瞬间凝重。
“姑娘已中七星海棠之毒,为何头上还戴着海棠花簪?”
云初念愣呆住。
这发簪是三年前大婚之时,萧云祁赠予她的。
难道,自己所中之毒……
云初念没敢再往下细想。
她怕自己三年的付出,一朝崩盘。
从安心寺离开,天色已经到了傍晚。
少城主府。
云初念孤身一人走了回来,不见萧云祁的身影。
她未多在意,径自回了碎玉轩。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云初念抬手缓缓拂过脸庞。
“我到底是谁……”
她一时有些茫然,镜中人到底是云初念,还是云昭。
两姐妹很像,却也不尽相似。
她们一个生于亥时,一个生于子时。
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子,生辰却不在同一天。
两人长着一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却一个备受宠爱,一个常遭冷落。
云昭喜欢的早点是米粥肉包,云初念喜欢的却是鸡蛋面条。
她们都心仪灵霁城少城主萧云祁,可那个男人的心仪之人却只有云昭一人。
纵使,陪在他身边的人是云初念。
就像戏曲里的生旦净丑,拂袖对吟的只有主角。
她的存在,从一开始便是多余。
床幔上挂着的香囊随风摇曳,沁人的花香让云初念有些晃神。
她鬼使神差地摘下来解开绳索,倒出里面的干花瓣。
入目一瓣瓣粉色海棠花,刺痛了她的眼。
“原来如此……”
这一刻,云初念终于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
她想起了三年前的过往,一场瘟疫席卷了灵霁城。
她和云昭双双感染,最后活下来的人却只有她。
母亲疯了,萧云祁也在半年后将她迎入了府,赠了镶金海棠花簪予她。
大抵从一开始,那个男人也有过和母亲赵氏一般的想法——
为什么死去的人不是云初念。
云初念蜷紧手心,敛去眸底的涩意,开始收拾行囊。
但收拾了半天,她却发现整个碎玉轩几乎都是回忆。
属于云初念和萧云祁的回忆。
她红着眼,迟缓地停了下来。
……
夜深。
萧云祁回府,听闻云初念早已回来,匆匆赶来碎玉轩。
房间内一片漆黑,他端着烛台走进去,看到了房间角落坐着的女人。
“怎么在这儿坐着?”萧云祁被吓了一跳。
云初念转动木讷的眼眸,仰头看向他:“我在等你。”
她的嗓音沙哑得不像话。
萧云祁点燃房间内所有蜡烛,这才看到云初念身侧的行囊。
他心骤然一沉:“等我作甚?”
云初念一点点扫过他的眉眼,拿出手中攥得皱褶的信封。
“和离”二字,在摇曳烛火下有些模糊不清。
“我们之间,该结束了。”她低声道。
乡下老宅。
云初念回了幼时住过的苑子,看到了和祖母一起种下的月桂树。
曾经郁郁葱葱,此刻如她一般萧条颓败,隐有枯萎之际。
她拖着残败的身子日日浇水,依旧无济于事。
大抵,过些时候也会随她一同去了。
“二小姐……”张嬷嬷看着云初念这副模样,心痛不已。
她却总是笑着摇头,示意张嬷嬷宽心。
“嬷嬷,日后这树要是枯了,记得带去我和祖母坟前……每年八月月桂飘香,祖母总要吃念儿亲手做的桂花酿,今年可不能落下了。”
张嬷嬷眼眶涩红:“老奴都依二小姐的。”
云初念心满意足的靠在月桂树下闭目休息。
她的身体状况愈来愈差,时不时的虚弱昏睡让她常常以为自己一觉睡去再也醒不过来。
这天,云初念拖着疲惫的身体,有些吃力地坐在月桂树下晒着太阳。
她拂过月桂树的枝干,斑驳的痕迹仿若祖母布满皱纹的手。
“祖母,念儿好想您。”云初念喃喃唤道,眼眶涩红。
突然一阵气血翻涌,一口黑血猝不及防呕了出来,喷洒在了月桂树叶上。
刹那间,树叶枯黑一片,彻底坏死。
云初念怔怔看着,眸底一片死寂。
她静静靠着树干,仿若小时候倚靠在祖母怀中一般,感到了许久未有过的温暖和心安。
她闭上眼,感受着阳光照射在脸上,越来越冷,越来越凉。
她的脸色,逐渐苍白,眸底的光也越来越溃散。
祖母,念儿好冷……
少城主府。
萧云祁看着云初念亲手写的和离书,心乱不已。
那个女人走了这么多天,竟然一直都没有回来。
她是铁了心要和自己分开吗?
这般想着,萧云祁的心底又一阵烦躁。
他将信封放至桌上,不慎碰落了桌上的木盒。
“啪!”
木盒落地,里面的玉梳碎得四分五裂。
萧云祁看着一地碎片,心没由得漏了一拍。
这玉梳,是去年乞巧节灯会上云初念要他买的。
梳子寓意结发定终身,一辈子纠缠到老之意。
可现在玉梳碎裂,他和云初念还能到老吗?
萧云祁心中一片烦闷。
他出府走到街上,看到沿街商铺都开始挂上七彩琉璃灯笼,还有各种鸳鸯贴纸。
他后知后觉才想起来,今天是乞巧节。
想起那个女人每年乞巧节都要拉着他上街猜灯谜,今年身侧却空无一人,心头涌上莫名的情绪。
“少城主,要不要给少夫人买个锦鲤灯笼?”路上的商贩认出了萧云祁,热情地打着招呼,“少夫人每年都要买锦鲤灯笼,今天怎么不见她和您在一起?”
萧云祁怔了怔,一时无法作答。
他有些牵强地扯了扯嘴角,转身回了府。
萧云祁想了许多,最终从马棚牵出马匹往外走。
当年说好要一起过每一个乞巧节,猜遍街头每一盏灯谜,少一次都不行……
这般想着,萧云祁直接策马扬鞭直接去了云氏的乡下老宅。
那个女人在灵霁城无依无靠,能去的地方也只有那里。
路程颠簸,天色暗沉。
萧云祁的心也越来越不安。
明明路途并不遥远,他却觉得自己好似奔波了半生路程,依旧到不了终点。
破晓时分,终是抵达。
萧云祁下了马背,大步朝宅院走去。
却看到大门上屋檐下,挂满了素白灯笼和白布。
萧云祁呼吸一颤,心跳猝然加快。
他正要进去,却看到几个穿着孝布衣裳的下人抬着漆黑棺材从大门缓缓而出。
一旁的张嬷嬷哭得悲痛欲绝,好几个婆子一同使力才堪堪扶稳她。
黑棺临到萧云祁跟前,他有些晦涩地问道。
“张嬷嬷,这黑棺中人是谁?”
张嬷嬷看着他,老泪纵横:“棺中人,是云二小姐……”
萧云祁瞳孔猛地一沉,看着黑沉沉的棺材,声音有些夹杂着颤抖:“你说什么?!”
张嬷嬷眼底含泪,说道的声音已经沙哑:“云二小姐,在三日前便已经中毒而亡……”
轰隆一声!
像是有巨雷在萧云祁的脑海中炸开!
恍然间,他想起了云初念前些日憔悴的模样,和那日她落下的药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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