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掌之上(清河白一彦)小说免费阅读无弹窗_(股掌之上)最新章节列表清河白一彦

股掌之上(清河白一彦)小说免费阅读无弹窗_(股掌之上)最新章节列表(清河白一彦)

小说介绍

死寂,在空气里蔓延。所有人质抱着头蹲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清河抱着小女孩,手脚冰凉,但是,还搭着她的肩膀安慰她。小女孩早就吓傻了,缩在她的怀里不敢露头。一彦四处看了看,都是惊惶不安的人。三个匪徒站得累了,坐在旁边的供桌上休息。刀疤男粗鲁地放下枪,直接拿了供盘里的一个冷馒头,狠狠咬了口。…

免费试读

你还没有发觉的时候,我坦白,我已经慢慢爱上了你。也许,我最先看上的是你美好的外表,但是,渐渐地被你温馨和婉的气息所吸引。

尔后的很多年,你所在的土地,就是我的天堂;你呆过的地方,就是我的乐土;你呼吸过的空气,就是我唯一的救赎。

你总是认为我冷酷无情,其实,你伤我很深。

边境

这是云南边境处的一个小镇。

狭窄的街道,灰白墙瓦堆砌的民居,和一些垂着铁闸门的杂货小店混杂在一起,在青石板堆着的高低起伏的路上走出几步,有时也可以看见红黄木板筑成的阁楼。

清河在这个地方,已经住了半年多了。

她家在一条溪边,是间黑色尖顶、白色墙面的屋子,门板用红色的漆涂上了一层又一层,显示点喜庆。小溪对面排着几棵挺拔的槐树,临水而照,这个季节正好是叶落的时候,杏黄色的叶片在水面上飘了一层又一层。

今天是礼拜六,本来她可以呆在家里休息,不用出门的,但是为了那件事,一大早的她还是起了床。

撑着条小船在河上晃荡了会儿,停在溪水边靠近市集的渡口。

岸边的桥头上去后,是条长长的走廊,左边用木质的雕花栏杆拦住了下水的道路,右边是参差林立的店铺,弯弯曲曲地沿着廊道排着,有一些已经拉开了卷闸门营业。

上了岸后,她拿着要来的地址,分辨了一下前后的路。

卖面的老板拿着刚擀出来的面条摊在桌上,“清河先生,买面吗?”

这样的边陲小镇,有学识的人极少。所以,像清河这样的中学教师,也被称为先生。

清河对他笑着摇头,走进了面店旁边僻出的一个弄堂。昨夜下过一场雨,脚下布满了青苔,路面还有些潮湿,往前走了几步,头顶多了几根木杆,右边墙面上出现了一扇木门。

清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敲响了门。

隔了很长一段时间,门才打开。

站在门口的是个高瘦修长的少年,穿着件鸡心领的黑色紧身汗衫,露出一片精壮的胸膛。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仿佛常年不见阳光,被冰雪覆盖了一层,显得有些清冷寡淡。眉目却是极深远的,双眉飞扬上挑,乌黑的眼睛深邃有神,明明是苍白的一张脸,就莫名地有了点奇妙的丽色,像落日中被霞光映红的秀丽山河。

这真是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年?

清河仰努力仰起头来看他。

虽然之前在学校里见过他的照片,清河还是有些被煞到了。的确是张能让异性疯狂的脸,怪不得学校里那些小女生老是谈论他。每到课间,就叽叽喳喳个没完。但是,自从她教他们班开始,他就没去上过一次课。

“你好,我是……你的……”

“清河老师?”少年笑了一下,眼睛从上到下把她快速地打量一番,退开几步一摊手,让她进门,“我认得你。”

“认得我?”清河倒是有些诧异,她还没有正式和眼前这个少年见过面。

白一彦道,“你是我们学校最漂亮最有学识的老师,去年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同学向我提过,就记住了。”

清河有些不好意思,低头顺了一下垂在肩上的发丝。

进门后,院子倒是很大,一排玉米挂在架子上,洗皂台上还堆着泡着的衣服。清河看了一眼,柔声道,“你一个人住吗?”

白一彦淡淡地点点头,跳上凳子,随手一揽,干净的衣服都到了手里。动作之迅捷,着实晃花了她的眼睛。

来的时候,她本是想和他的家长谈谈的。现在这样,倒不知说什么好了。

“老师渴了吧?进来喝杯水吧。”

清河犹豫了一下,跟着他的脚步进了门。从开门到现在,他的态度都很随和,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原本她以为,这样总是旷课的问题学生一定很难搞,心里想了各种各种的话来劝诫他,现在却有种力气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室内很干净,也很亮堂。

进门就是一个大厅,里面是一条铺了红黄蓝三色方转的走廊,左边有两间卧室,红色的木板门阖着,右面还有一个紧闭的洗手间,更里面的地方有水泥砌成的台阶延伸下去,远远看去,似乎是个厨房,厨房右边门口连着扇小门,用铁丝当锁拴着。

一彦把她请进了左边的第一间卧室。

不大不小的屋子,雪白的墙壁没有一丝杂色,除了靠墙壁的地方一架床和靠窗台上的一个写字台,这个房间干净空旷地不像人住的地方。

清河双手抚顺了身后的长裙,在床头坐下来。

白一彦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的语气像聊家常一样自然,清河迟疑道,“……你很多天都没去上课了……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吗?”

白一彦听了,眼中极快地掠过一丝促狭,垂下蜷曲的眼睫毛。

他不说话,清河心里的猜测就更深了——这么小就一个人住,也不知道父母还在不在。她的目光变得非常同情,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说,“不管怎么样,上学是一定要去的,有什么困难的就告诉我,我是你的老师,一定会帮你的。”

白一彦静静地听她说完,嘴角含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清河有些奇怪,“怎么了?”

“没什么,谢谢老师。”白一彦慢慢说道。

清河没有多想,接下来又交代了一些简单的事情,叮嘱他星期一一定要去上课,就和他告了辞。说到底,她虽然是他的老师,他们之间却不算很熟。

出门的时候,她在走廊里停顿了一下,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有些不确定地问,“一彦,你这儿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生锈了,我怎么闻到一股铁锈味?”

耳边似乎还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

她四处看了看,皱起纤秀的眉,幽黑的睫毛在雪白无暇的肌肤上扑了几下,习惯性地捏了颊边的一丝头发。

白一彦眼底的笑意深了点。

刚才没有在意,现在借着光线仔细看看,才发现这是个很年轻很漂亮的女老师。怪不得同桌那个王胖子天天在他耳边烦,一说起来就两眼发绿光。听说是半年前从北方的大城市来的,也不知图什么。

“……可能是下水道的管子生锈了,一会儿我看看。”白一彦微笑着说。

清河没想别的,叮嘱道,“那你好好休息,把之前空掉的功课好好看看,有什么不懂的问我。下个礼拜有一场测验,准备一下吧。”她写了张纸条递到他手里,还留了个地址,“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话,也不要一个人扛着。星期一一定要去上课,知道吗?”

白一彦斯文地点点头,一直把她送到门口的巷子外。

清河慢慢走远了,纤柔的背影消失在巷道深处。她一向比较保守,身上还穿着及脚的长裙,白色为底,边角处缀着淡淡的紫色,被风吹得在风中飘扬,露出脚下自己编织的草制凉鞋,仿佛晴空下一片片飞舞的花瓣。

白一彦站在门口,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才缓缓地把门关上。

只有一个人的屋子,比刚才更加寂静。

“滴答、滴答、滴答”的声音也渐渐清晰起来。

白一彦在大厅里换了鞋,穿着长靴,慢慢踏过走廊,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气味一下子浓郁起来,漫开在走廊里,就是清河刚才闻到的味道。不过,不是铁锈味,而是——血的味道。

昏暗的浴室里,安静地只有血滴在地上的声音,顺着发黄的地砖缓缓淌到门口,流进了开槽的砖洞里。

一道道暗红的血迹,混着新鲜刚流出的,在地上斑斑驳驳。浴缸里的水也满了,被血液染出透明的浅红色。

他按下了灯的开光,狭小的空间一下子亮起来。原本昏迷着躺在地上的男人,也因为这刺眼的亮光而难受地睁开眼睛。

白一彦俯下-身,修长的手捏住了他的下巴,“醒了,睡得怎么样?”

他的手脚还被捆着,嘴上封了黑色的胶布,只能惊恐地睁着双眼睛,双脚死命在地上挣扎,想逃到角落里,只想离他远一点,仿佛眼前人不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而是什么修罗恶鬼。

白一彦也不勉强,就任他一直缩到角落里,拍了一下手背垂在膝盖处,眉眼弯弯地笑着,似乎看着个任性的孩子。

“你怕什么?你我无冤无仇,我抓你来,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而已。一会儿我撕开你嘴上的胶布,你不能叫,同意的话,现在就眨眨眼。”

男人死命睁着眼睛,拼命地开合了几下。

白一彦笑了,“不用这么大幅度,我看得到。”

说完,撕开了他嘴上的胶布。

男人动了动嘴唇,舒缓了一下麻木的嘴唇,神经还是紧绷着,仿佛一根快要崩断的弦。从台北远道而来,原本以为这是一次轻松的任务,出来的时候,他就是抱着旅游的心态,顺便泡上几个水嫩的妞,想不到会在路上碰上这种事情。

他是在兰江三闸口的一艘游艇上被抓的,当时内部正在举行一次拍卖会。他用十万台币拍下了一个内地的少女,包下了一个高级VIP包厢,正打算好好享用,脑子一昏就晕了过去。昏迷前,他只喝过一杯那少女递给他的果汁。

之后就被这个少年带到了这里。

“看来,你也清醒地差不多了。那么,我们就开始吧。”白一彦起身坐到浴缸边上,伸出脚尖,勾着他的下巴慢慢抬起来,“你是从台北来的?”

男人点点头。

“李一雄的人?”

“是。”

“货在哪儿?”

“我……我不知道。”男人脸色惨白。

“好好合作,我不想动粗。”他温声道,双手交叠,轻轻盖到膝上。

男人嗫嚅着嘴唇,“我……我真的不知道,真的……我……”

白一彦低头叹了口气,猛然一脚踹翻了他,把他的脸踩在地上碾了碾。黑色的军用长靴,脚底的锯齿形纹路在他脸上踩出深深的痕迹,疼地他的脸皮火辣辣的,像被刀割着一样。

男人本能地在地上挣了挣,像条溺水的鱼一样,却只是徒劳无功。他的力气,还比不上这少年的一丝一毫。

“其实你说不说都一样,台北、云南、缅甸,三线两接,这是你们一向的交易路线,我都知道地差不多了。现在问你,不过是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是说了,我就留你一个全尸,你要是不坦白,我就把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削下来,送给隔壁卖肉的刘大婶包饺子。我不会让你死,我会每天给你止血,在你伤口上新长出来的嫩肉上割,一刀一刀慢慢地割,反正我不急。”

男人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抖起来,两条腿不断地颤动,不敢置信地望着他,这么漂亮的一张嘴,怎么会说出这么残酷的话?

一股骚臭味顿时冒出。

淡黄色的液体顺着他的裤脚渗出来。

白一彦忙收了脚,退到一边,“考虑清楚了没?”

男人忙不迭地点头,说了个地址。

白一彦静静听完,在他恐惧的眼神里,用保鲜膜把他的头裹了一层又一层。快速处理一下,换了身衣服出了门。

小河两旁是高于水面两米左右的平台,用木质的雕花栏杆拦了半人高、做成廊下朝里的一排椅子。

脚下的青石板踏起来没有声音。

傍晚的时候,天边一片云霞烂漫,像燃了血的锦缎,和小镇后方连绵的群山交接覆压,慢慢消失在天际线处。

小巷深处的拐角处有个偏僻的旅馆,敞开的大门,两个店员坐在门槛上剔牙,老板打着哈欠,在柜台上倒着这地方特色的药酒。大厅里三三两两坐着些人,围着老旧的八仙桌,还有几个衣着暴露、到处揽客的妓-女。

穿过重重人海,越过几个想上来搭讪的女人,白一彦提着黑色的箱子径直上了楼。

二楼。

207室。

他在门口站了会儿,抬起手指叩了两下。

等了很久,门才从里面被打开。一个穿着工字背心的矮个子男人站在门口打量他,尖鼻子,小眼睛,一脸凶相。在打量他的同时,手还警惕地按在门上。

“我是台北来的,来取约定的货。”

矮个男人像猫头鹰一样四处一望,压低声音道,“进来!”

白一彦信步进了房间。

一间9平方米左右的小套房,泛黄的墙纸,金红二色的地砖,除了边角处靠墙的一架床就是中间一张可以收起边角的黄色四角桌。

矮个男人给他拉了座位,“自己座。”

白一彦把位子推了回去,回头对他笑了笑,“谈事情的时候,我不喜欢坐着。”

矮个子男人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叼在嘴里,回头到右边的小厨房给他倒了杯咖啡,“啪”地一声放在他面前,“小子,你几岁了?”

“这个很重要吗?”

有只白色的波斯猫从厨房蹿了出来,循着香味攀上了桌子,闻了一下咖啡杯,掉头就跳下了桌子。

白一彦勾住杯环抬起来,在鼻息下放了一瞬,低头抿了一口。

“雄哥让你来的?”矮个男人也给自己倒了杯牛奶,灌了一大口。

“让我来取货。”

“钱呢?”

“急什么?以雄哥和高老大的关系,还在乎这点?”

“亲兄弟明算账,我们只是下面打手的。”矮个子男人冷冰冰地看着他。

“开个玩笑,你不会当真吧?”白一彦把箱子提到桌面上。矮个男人伸手要去摸,被他拉到自己面前,“货呢?”

矮个男人吐了烟,一脚踩灭在地上,进了厨房。过了一会儿,也提着个同样的箱子出来,放在桌面上。

“数1、2、3,我们一起打开。”

白一彦笑着,“1、2、3——”

两个箱子一起打开,一个装满了一沓一沓的纸钞;另一个满满的都是装满了白色粉末的小塑料包。

白一彦用指尖戳破一个袋子,捻了点粉末在鼻下一嗅,轻轻弹去。他把箱子扣上,“那就后会有期。”

“就这么走了?”矮个子男人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白一彦回过头,笑道,“难道你还想留我过夜?”

“我不想留你过夜,最好把你埋到地下去。”

“你可真会开玩笑。”

“谁说我在开玩笑?”

“难不成你还是认真的?”白一彦嗤笑了一声,“你不是疯了吧?”

矮个子男人道,“你就不觉得自己的头很晕吗?”

白一彦脸色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脚步踉跄了两下,倒退两步,横过箱子压在桌上,撑住快要倒下的身子。白净的额头渗出一点汗液,指尖微微颤抖,“为什么?难道你想黑吃黑?”

“高大哥可没教我这个,不过,我这货只给台北雄哥派来的人。你是哪面的人,坦白吧?”矮个子男人冷笑一声,把装着钱的箱子抬到了自己面前。

“……你在咖啡里下了东西?”白一彦的眼前已经有些看不清了。

矮个子男人一边打开箱子,一边说道,“只怪里自己不够谨慎。出道的时候,你上面的人没教过你万事要小心谨慎吗?敲门为三声,两长一短,这是我们这边接头的惯例。”

“原来是这样。”

这声音到非常平静,完全没有被算计后的懊恼和悔恨。矮个子男人愣了一下,回头去看他,顿时大吃了一惊。

眼前少年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精神奕奕,脸色没有任何吃了药后的疲惫和虚弱。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道红色的影子从装钱的箱子里闪电般蹿出,狠狠撞在他的脑门上。头上一痛,他的身子已经麻痹着倒地。

白一彦踱到他面前,一手贴膝缓缓蹲下,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捂住自己的喉咙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矮个子男人口吐白沫,额头青筋暴突,双脚还在不停抽搐。

“是不是很难受,恨不得马上就去死?”白一彦笑了,唏嘘一声,弯着食指在地上有节奏地叩了几声,红色的影子从角落里游了回来,攀上了他的手,在他的手臂上缠绕了几圈。

矮个子男人努力抬起头,才看清——这是一条有着红黄条带状斑纹的眼镜蛇。

“早知道你们有这种伎俩了,那家伙知道自己离死不远了,想必也不会告诉我实话,我就多准备了一点。”白一彦温柔地抚弄着蛇头,“这么浓的味道,连猫都闻了出来,难道我会闻不出吗?”

“你想怎么样?”

白一彦微微一笑,“要是杀了你,尸体恐怕不好处理。”

“那就放了我吧,我只是一个接头人,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不喜欢留隐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杀了你以后,把你的尸体砌进水泥墙里,想必短时间内也不会被人发现。”

“我操-你妈了个B,臭小子,干-你祖宗的!”矮个子男人疯狂地大骂起来,白一彦还是显得好脾气,走到床边拿了一个枕头,慢慢按住了他的头。

箱子里的钱被他一张一张点燃,灰烬也冲进了下水道里。

很快,室内就被恢复了原样。

没有人想得到,这里曾经死过一个毒贩,更不会有人想到,那个人的尸体还被安静地封在水泥墙里。

一段时间后,就算被发现也没有关系,那时,他已经出境了。

在这之前,只需要一点点时间而已。

李一雄每次运货到缅甸交易,总会在云南和高老大的人转折接头。一方提供金钱,一方出货,一直都没有变过。他挖了这条线有段日子,才挑今天这个好日子下手。

出门的时候,白一彦把箱子里的货稀释又浓缩了一下,装进了牛奶瓶里,顺便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9点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很黑。

出了弄堂,在小巷里拐了几个弯就到了闹市区。

道路两旁都是四角翘檐的老式店铺,刷上了一层红漆,黑色的瓦片、红色的窗棂、碎石砌成的台阶,还有家家户户门前垂下的大红灯笼,都带着点古色古香的味道。

从路口向前走去,在人海里穿行,远处房屋在视野里高低起伏、层层叠叠,一直延伸到庙口的地方,才被青烟渐渐覆盖。

几个小孩子拿着烟火在路上玩闹,大人在后面追赶呵斥。

他在路边的一个摊头停下来。

这是个卖面人的小摊头,卖主是个六七十岁的老汉,穿着件短衫,坐在身后的台阶上现场捏着。他的手虽然粗糙又难看,但是非常灵巧,一个小小的面人只要几分钟就完成了。白一彦看着有趣,路又实在拥挤,就在旁边看了会儿。

旁边有些细碎的小声音,回头一看,是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扎着两条羊角辫,眼巴巴地盯着面人。

白一彦微微笑了笑,付了钱,买了个猪八戒的面人给她。

小女孩很单纯,兴奋的表情溢于言表,“谢谢漂亮哥哥!”

“小嘴儿好甜啊。”白一彦笑着拉拉她的羊角辫,忽然想起小时候那个屁颠屁颠跟在自己后面的妹妹,那个被自己耍地团团转还把他当英雄的笨妹妹,心里就软了一块地方。

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小女孩揉了揉肚子,抬头盯着他,“饿……”

白一彦回头去看。

右边的廊道口有家两面敞开的饭馆,也都是用木板造的屋子,看上去像旧时的酒家。他揽了小女孩就提起来,几步跳上了台阶,叫了碗面条。

热气腾腾的面马上就端上来了,他掏出纸巾把筷子来回擦了几遍,挑了一条吹凉了,像吃意面一样卷在筷尖上,送到小女孩嘴边。

小女孩饿急了,狼吞虎咽起来。

“慢点。”他只觉得小女孩的吃相很可爱,小小的牙齿扯动着筷子,让他握惯了刀枪的手有些微震。

外面忽然传来沉闷的爆破声,斜对面银行二楼的玻璃窗寸寸碎裂,像是电影特技般爆发出一大块的火烧云,热浪滚滚地翻开。几个持枪的匪徒从上面翻出来,在铺着黑色瓦片的屋顶上快行,手里还劫持着一个年轻女人做人质。

街上顿时乱成了一团。

人们争先恐后地向庙口的方向逃去,踩踏情况屡屡发生。

白一彦抱了小女孩,钻进了人群。他的速度很快,奇怪的是,身边的人在碰到他的时候都会被一股巧力隔开。

好不容易到了庙口,人群争相涌入庙旁墙上的两道窄门,导致人流根本无法疏通。白一彦抱着小女孩进了尚算空旷的庙里,进门就撞到了一团柔软的物事。

年轻的女孩倒退了两步,后背撞在了庙口的红木门板上。她揉了揉火辣辣的肩膀,抬头就看到了一彦,“是你?”

白一彦看到宋清河,也微微怔了一下,随即一笑,“老师也在这儿?”

外面更乱了,有一些人见无路可去,也逃进了庙里,在里面找藏身的地方。

白一彦抓了她的手臂,藏在了放贡品的桌案下。黄色的桌布呈三角形垂下来,边角还缀着流苏,在眼前晃来晃去。

清河的心也随着那流苏晃来晃去。

桌子下非常狭隘,旁边还有一尊堆放着的矮个子佛像,已经积满了灰尘。清河只能往一彦的方向移了移,和他紧紧挨在一起。怀里的小女孩已经吓傻了,在一彦怀里发抖。清河摸了摸她的头发,亲了亲她的面颊,“别怕,没事的。”

她的脸上挤出一点微笑,纤长的睫毛却在不断颤动,手捏在一起,骨节都有些发白。

——明明怕地要死。

白一彦心里生出些笑意,撩起黄色的桌布往外面看了看。

庙口的广场上已经空无人烟,能逃的都逃出了门。后来的却被人海堵在门外,拼命缩在墙角的地方。几个持枪的歹徒站在广场中央,劫持着两个银行女店员。

警车停在远处的路口,全副武装的警察有秩地跳下车,沿着街道迅速逼近。十几架冲锋枪对准了广场中央的三个歹徒。

——看这形势,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

白一彦放下了桌布。

几个匪徒走投无路,只能退进庙里。领头一个一脸凶相、左脸上有一道刀疤的男人朝天上开了一枪,粗声粗气地大骂,“活着的全都他妈给我滚出来,到中间来!”

庙里一片尖叫声,不管男女,六神无主地抱着头。

“快点!妈B的!”刀疤男后面一个扎着头巾的男人提着把45 mm 口径的HK-UMP,猛地提起基座,朝着地面就是一阵射击。

掉落的金属子弹壳在地上溅起一阵火花。

人们尖叫着跑到中间,抱着头紧紧缩在一起,有几个已经吓得尿了裤子。

一阵难闻的尿骚味在空气里蔓延。

矮个子的男人大骂几句,一脚踹翻了地上一个唯唯诺诺的男人,“老实点!别他妈的搞什么小动作。”

清河和白一彦也到了人群里,被挤在最外面。她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抬头看了一彦一眼。出乎她的意料,眼前少年神态自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还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清河心想,难道她连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都不如吗?随即,也提起了一点勇气,回了他一个清浅的笑容。

清河的笑容很美,像透过云层的阳光,干净清冽,似乎能驱散阴霾的雾气,越看越舒服。巴掌大的一张脸,每一处都是点睛之笔,只是她太过安静了,也没有四射的艳光,不去注意的话,很难发现身边的她是这么漂亮。

身处危境,一彦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托着腮帮子,慢慢欣赏着女老师姣好的脸颊。

嗯……皮肤很白,腰也很细,好像他两只手就能环过来似的……

女人的本能让清河警觉起来,小心地四处看了看,发现了一彦的目光,伸手一摸脸颊,“我脸上有花吗?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沾上了一点灰。”一彦自然地伸出手,在她脸上摸了一下,好像拂去了什么。

收回手的时候,他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手指。

——呵,居然没有擦粉,又滑又嫩。

清河的脸有些发烫,雪白的脸颊染上一片红晕。她这副羞怯的样子,就像十几岁未经人事的少女一样,一彦觉得好玩,唇边不由自主地抿了丝笑意。

外面传来扩音喇叭的声音,一个穿着防弹衣的武警躲在建筑物后大声喊道,“里面的人听着,立刻释放人质!法院会从宽处理,如果你们一意孤行,我们会采取强攻手段。”

白一彦暗骂了句“白痴”。

果然,刀疤男朝天猛然开了一枪,“半个小时内,给我们准备一架直升飞机,迟一分钟,我们就杀一个人质!”

武警队长抢过喇叭,“这是不可能的,我们弄不到。”

刀疤男抓了一个短发女人推到庙门口,拉开枪栓一通连射。女人雪白的汗衫前爆出一朵朵血花,倒在血泊里。临死前,她还惊恐地大张着眼睛,双手极力向门槛外伸去。

又是一阵不断的尖叫声。

矮个子男人道,“别废话,半个小时看不到直升飞机,我们就立刻动手!”

死寂——在空气里蔓延。

硝烟的味道很刺鼻,清河的体质本来就不是很好,长时间闻着这股味道,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摇晃了会儿,她一头向旁边栽去,身手有双手揽住了她的身子。被这股力气一带,清河扑入了一个陌生的怀抱里。

温暖、坚实,只是一只手抱着她,就让她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抬头一看,一彦眉眼弯弯地望着她,“老师没事吧?”

清河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不敢看他的眼睛。总觉得他的眼睛里像含着一汪春水似的,多看几眼就要陷进去。明明比她还小的年纪,笑起来怎么就这么感性?

清河正纳闷,外面警队的喇叭声又响起来了。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弄不到直升机,只能给你们一辆车。”

头巾男拖起地上一个少女,把她扔了出去。少女翻过门槛,在地上滚了几下,顺着台阶摔下去,魂不附体地朝庙外爬。子弹无情地穿透了她的四肢,却不打中要害,她一边爬,冰冷的金属一边射进她的身体。爬了大概有10米远,她离开了庙口,终于倒在了广场上。

地上一条长长的血痕,从庙里拖出,一直延伸到广场中央。

触目惊心。

——他是故意的。

清河心里说不出的愤恨,咬了咬牙,眼角都有一些泪渍,不敢去看广场上少女被射地千穿百孔的身体。

刀疤男朝天上又打了一枪,“再给你们半个小时。”

说罢,直接关了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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