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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介绍

云边咖啡馆》主角为姜迎云岘,这本书内容合理,情节上没有太多的漏洞,文笔不错,值得慢慢品品味:云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放眼十里热闹非凡,比天上繁星更明亮的是城市灯火。于是他提议道:“我们去逛逛吧。”姜迎应好,站起来就要往前走。她走了几步,发现云岘没跟上来,便回头看去:“怎么了?”…

免费试读

姜迎想了想,试探着发了一句。

【落日橙:那改天我也请你吃饭?】

【见山:不用,我开玩笑的。】

【见山:专心上班吧,别又被抓到在摸鱼。】

姜迎放下手机,长舒一口气。

正当她拿了一叠文档开始整理的时候,前台的人喊了她一声,说有她的快递。

姜迎想不起自己有什么东西寄到了公司,疑惑着走了过去。

前台小吴看见她,把东西递了过来,说:“姜迎姐,好漂亮的花呀!男朋友送的?”

面对怀里的一大捧玫瑰,姜迎彻底懵了,赶紧拿起花上的卡片打开。

【周五晚上一起吃饭吧。——符晨

Ps:拉黑可是个不礼貌的行为。】

匆匆扫完两行字,姜迎低声骂了句“神经病”,捧着花回去也不是扔了也不是。

这难处理的花最后只能被寄存在前台,走之前姜迎不放心,凑近小吴小声叮嘱:“别说出去。”

小吴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既然对方来势汹汹,姜迎岂有不接招的道理。

她把符晨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发了一句“行,周五晚上不见不散”。

对方回的很快,姜迎却没再理他,专心地干着手边的事。

这几天里符晨经常给她发消息,姜迎统统视而不见,只在周五那天确认了一下吃饭的时间和地点,纯粹视作一场应酬。

——

周五,等六点下班铃响起,同事们陆续起身离开。

姜迎拎了包,没立即下楼,先去了洗手间借着镜子给自己补妆。

平时上班她都化淡妆,但今天不一样,红色系的眼影,拖长的眼线,正红色唇釉,腮红也打得比平时重了一些。

她的五官清秀,属于淡颜系,鲜少化这么元气明艳的妆容。

一个精致的略带攻击性的妆让她增添了不少底气。收拾了化妆品,姜迎给连衣裙腰间的系带重新绑了蝴蝶结,散了马尾抖抖头发,将发圈箍在手腕。

在镜子面前盯了自己一会儿,确定没有不顺眼的地方,她才深呼吸一口气走了出去。

符晨说要来接她,被姜迎拒绝了。上车之后根据他发来的位置定了导航,姜迎打转方向盘前往目的地。

符晨定的地方是一家西餐厅,也许是玫瑰花让他确定物质是攻略姜迎的关键,而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姜迎不喜欢繁琐又讲究的西餐,但好在今天本来就不是来吃饭的。她站在门口,理了理头发,跟着服务员到了符晨订的桌位旁。

“来啦?”符晨看见她来了,起身打了个招呼。

在他要过来尽绅士礼仪的时候,姜迎先自己拉开椅子坐了上去。

见符晨尴尬的表情,姜迎挑了挑眉,问:“怎么了?坐啊。”

符晨笑了笑,说了句:“你变得还挺多。”

姜迎摊开餐巾叠在腿上,问:“我以前什么样?”

这问题符晨没法回答,说是叙旧,但他心里清楚,要想今晚聊下去,以前的事最好一个字别提。

他不动声色地把话题扯到别处去,问了些姜迎的近况。

姜迎有问必答,也没再摆脸色。

她看着眼前西装革履的符晨,觉得物是人非。

几年生意场上的打拼让他变得圆滑,从前那个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人再也看不到痕迹。

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两个人都聊得心不在焉。

猩红液体倒入玻璃杯里,姜迎举起杯子晃了晃,浅浅抿了一口。

符晨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说:“这几年我总是会想起你。”

姜迎放下酒杯问:“为什么?”

“我本来也不知道,但那天看见你的时候,我好像知道原因了。”

姜迎撑着下巴,安静地听他说话,嘴角始终保持若有若无的笑意:“我也对你记忆深刻。”

符晨满意地笑了笑:“真的吗?”

姜迎保持着嘴角的笑意,拿起刀叉切着盘子里的肋眼:“没有证据就咬定流言是我传的、孤立我排挤我、把我关在器材室害我上课迟到、运动会自作主张给我报名了八百米,还有什么来着?”

一件一件事列出来,符晨的脸色沉了下去:“你都记着呢?”

“哦,还有体育馆那次砸向我的篮球应该也是你故意的吧。”

符晨讪讪笑了笑:“姜迎,现在说这些就没意思了啊。”

姜迎放平嘴角,冷冷看着面前的人:“我以前忍气吞声,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你觉得没意思了就行了。当然,也是我没本事敢跟你对着干。过去的事情是没必要再提。你要是如今别再来恶心我,马路上遇见了我也会笑着跟你打声招呼。”

手中的刀尖划过瓷盘,发出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

“现在呢,我不怕惹事了。你要玩,我陪你玩。今天哪怕我在这里揍你一顿,我也付得起医药费。”

既然撕破了脸,符晨也懒得装了,他扯了扯领带,眼神透着戾气,不屑地冷哼一声:“你口嗨个什么呢?你什么样我不知道么?”

姜迎平静地看着他,想起自己以前懦弱不敢吭声的样子,点了点头:“确实,我以前是个怂逼。”

嘎吱一声,椅子滑动,姜迎越过桌子走到符晨眼前站定。

清脆的一巴掌打在脸上,果断而用力,符晨瞬间大脑空白,瞪大眼睛看着姜迎说不出话来。

这一下动静惊动大厅里的其他客人纷纷看过来。

姜迎对这效果很满意,笑着问符晨:“你看我现在敢不敢?”

“我操。”符晨唾了一声,猛地站起来要扬手。

姜迎刚要举起拿着刀的左手,就被人扯了一把跌进怀里。

刀柄掉落在地上,叮当响了两声,姜迎喘了一口气,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云岘皱着眉,同样呼吸急促。

眼前这张熟悉的脸让姜迎的怒气值瞬间清零,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云岘握住姜迎的手臂,把她带到身后,对着符晨说:“有什么事冷静下来再说。”

符晨看了看四周的看客,他最好面子,恨不得赶紧逃走,他指了指姜迎,留下一句“这巴掌算我欠你的,咱们两清了”便快步走了。

他身后,姜迎忍不住追着骂:“两清个屁,你欠我的多着呢!”

云岘哭笑不得地抓住她挥动的手,拿起桌上的背包拉着她走出店门。

夜晚七点,正是热闹的时候,大街上人来人往,城市灯光闪烁。

微凉夜风一吹,姜迎晃了晃脑袋,沉沉深呼吸了一口气,冲动的情绪也慢慢消退了。

“你怎么在这儿啊?”姜迎问云岘。

“和朋友吃饭。”

“你都,看到了?”

“嗯。”

姜迎挑了一处台阶坐下,手捂着脸。

云岘走过去,坐在她身边:“现在知道丢人了?”

“没,我就没想到你会在那里。”

云岘笑了笑:“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勇。”

姜迎偏过头,咬着下嘴唇看着云岘。

云岘问:“怎么了?”

姜迎诚实回答:“我在犹豫。”

“犹豫什么?”

为了留一个好印象,她在云岘面前其实一直是压着性子的,不过今晚这么轰轰烈烈地干了一场都被人看见了,她现在有点想破罐子破摔。

“算了,反正都这样了。”姜迎打开自己的包,拿出烟盒和打火机,熟练地抽出一根点燃,夹在指间开始吞吐。

随着烟雾缭绕在空气里的是一阵清甜的果香。

她抖了抖烟灰,看着街道问云岘:“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云岘问:“失望什么?”

姜迎列举自己罪状:“抽烟、说脏话,还打架。”

云岘说:“就是有点想不到。”

姜迎点点头,他这是在委婉地表达他的失望。

她知道云岘想问,所幸自己说了,这会儿也确实想找个人倾诉:“那个,是我的同学,我爸是他爸下属。高中的时候,有人传了一个流言,说他进我们学校是他爸花钱的,他还做过不少坏事,都是他爸拿钱摆平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他一口咬定是我说出去的。老实说,虽然我真的对他的种种事迹略有耳闻,但我真没这么无聊。不过这也不重要,他咬定是我,那我怎么辩驳也没用。然后我就,被排挤、被孤立、被欺负。他那点脑细胞,估计每天全用来想要这么折磨我了。”

曾经漫长的噩梦如今三言两语就能说完,姜迎轻轻叹了一声:“本来是陈年往事的,这弱智不知道最近犯什么病,和他的狐朋狗友打了个赌,说一个月就能追到我。本来今天就想会会他看他要说些什么,刚刚脾气一上来没忍住,就……”

姜迎要说的话戛然停止,因为云岘突然把手放在了她的脑袋上,还摸了摸。

“你做的没错,但太冲动了。先不说别的,刚刚要是我不来,他一拳砸下来怎么办?”

姜迎小声嘀咕:“我拿了把刀防身的。”

“就那?给他胳膊上划道口子眼睛都不会眨吧。”

姜迎鼓着腮帮子没说话。

她当然也知道冲动,但情绪使然,克制不住心里那股气。

沉默了一会,姜迎老实认错:“以后不会这样了。”

云岘把手搭在她的脑袋上轻轻压了压:“嗯,乖。”Xxs一②3.co

姜迎抬眸,看着云岘,软声道:“你能不能忘了今天的事情啊?”

云岘失笑:“知道了,我删除记忆。”

姜迎试图挽留自己的形象:“我虽然抽烟,但我真是个好女孩。”

云岘笑着没说话。

眼前的姜迎红裙妖冶如滴血的玫瑰,指间夹着一点星火,愁容淹没在烟雾缭绕里。

云岘只是想着,她是不是很烦恼,要说些什么安慰她。

旁边是一条步行街,两边全是琳琅满目的摊贩,空气中飘散着各路小吃的香味。

姜迎一晚上没吃什么,这会儿闻到香味突然觉得肚子饿了。

云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放眼十里热闹非凡,比天上繁星更明亮的是城市灯火。于是他提议道:“我们去逛逛吧。”

姜迎应好,站起来就要往前走。她走了几步,发现云岘没跟上来,便回头看去:“怎么了?”

云岘摇了摇头,跟上她的脚步:“就觉得有什么事忘了,算了,走吧。”

——

西餐厅内。

李至诚狂敲键盘。

【人呢?】

【人呢?】

【我上个厕所回来你去哪了?】

【喂?云岘?】

步行街人声鼎沸,路灯亮着橘黄色光芒,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狭窄的道路挤满了行人。

云岘和姜迎并肩前行,步伐不紧不慢,权当散步。

看路边有人卖关东煮,姜迎买了一杯,鲜嫩的鱼丸浇上番茄酱,比刚刚那盘沙拉美味多了。

走了没几步,姜迎察觉到异样,低头看了一眼。

“云岘。”她喊住他,“等一下,我鞋带散了。”

闻言云岘垂眸,视线落在她的鞋上。

姜迎今天穿了一件到膝盖的红色连衣裙,领口偏低,露出锁骨的线条,乌黑微卷的长发披散在肩背,脚上是一双白色帆布鞋。

平时她是清冷的池中白月,今天却明艳地像盛开在枝头的凤凰花,又像在春日成熟的樱桃果实。

姜迎的五官不算出众,江南多美人,她也仅仅是个耐看的长相。

但云岘愣愣地借着月色看了她许久。

直到姜迎要把手里的纸杯递给他,云岘才恍然回神。

“你穿着裙子,不方便,我来吧。”

没等姜迎反应过来,云岘已经单膝跪了下去。

男人的手指修长,灵活地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姜迎低头望着云岘,只觉身体里炸开了一簇烟花,火星子四处飞舞,心怦怦,连带着呼吸也错乱了频率。

即使心里知道对方只是出于绅士风度,但姜迎还是不可抑制地心动了。

她对着白色帆布鞋上的蝴蝶结发呆,突然觉得心里乱糟糟的。

本来她都打算全身而退了,刚刚那样的场面被他撞见,她几乎可以算社会性死亡。

但是,因他而掀起的怦然心动却无法克制。

姜迎低着头,掐着自己手背,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个人就是这么好,对别人也一样,你别想多了。

云岘见她一直没跟上来,停下步子转身:“姜迎?走了。”

姜迎咬着下唇,没吱声,只默默迈步走到他身边。

步行街很长,街头街尾却是两种光景,他们快走到尽头,周遭渐渐安静下来。

晚风吹乱头发,姜迎将拂在脸上的一缕夹到耳后。

“云老板。”她叫了云岘一声。

云岘停下脚步看向她:“怎么了?”

姜迎说:“忘了和你说谢谢了。”

云岘点点头:“嗯,不客气。”

姜迎:“还有抱歉,不好意思啊,给你添麻烦了。”

云岘:“没有的事。”

姜迎还想说些什么,却见云岘驻足在了一个卖首饰的摊前。

老板是个年轻姑娘,正坐在椅子上打游戏。

听到动静,飞快地抬头扫了他俩一眼,和队友急急说了一句:“我客人来了,先挂下机。”

姜迎朝她笑了笑,体谅道:“你继续玩吧,我们自己看看。”

“好嘞好嘞,不好意思啊。”姑娘又风风火火地杀回峡谷。

见云岘俯着身子在认真挑选,姜迎问他:“你要买啊?”

“嗯。”他点点头,拿起一对给姜迎看:“这个怎么样?”

云岘挑的一对耳环是樱桃样式,金色的叶柄,圆润的果实鲜红晶莹。

姜迎点点头:“挺漂亮的。”

老板娘边操作人物边抬头看了一眼,问:“帅哥拿一对嘛?”

“嗯,就要这对。”云岘爽快付了钱。

店主问:“要给你拿个盒子不?”

“不用。”

云岘握着耳环,转身对姜迎说:“戴上试试?”

姜迎这才反应过来,指着自己一脸不可思议:“这是买给我的?”

云岘失笑:“不然呢?”他把耳环递给姜迎:“戴上看看。”

姜迎接过耳环,俯低身子凑在镜子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太暗,她怎么戴都戴不上。

“嘶——”针尖刮到了肉,姜迎轻呼了一声。

“我来吧。”云岘接过她手里的一只耳坠,抬手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揉了揉姜迎的耳垂。

男人的指腹冰凉,耳垂又是个敏感的地方,姜迎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借着一盏照明灯,云岘找到耳洞,他的动作生疏笨拙,但十分小心,生怕拿银针戳疼了她。

云岘俯身靠近的时候,姜迎屏住了呼吸,移开视线偏头看地上的影子。

亲密地贴合在一起,像在拥吻。

老板娘抬头看了他俩一眼,笑眯眯地说:“你男朋友眼光太好了,好配你今天的裙子。”

等两边都戴好,男人直起身子看了看,满意评价道:“不错,挺适合你。”

耳垂上多了一点重量,姜迎屏着气,手背快被自己抠破皮。

她咽了咽口水,连耳尖都泛起淡红色。

老板娘击杀了一名敌方,霸气的女声宣布:“Youhaveslainanenermy.”

姜迎只觉得她也在疯狂掉血,即将被对方收割人头。

“为什么突然要给我送这个?”她问。

云岘说:“觉得适合你,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当戴着玩玩。”

顿了顿,他又道:“姜迎,今天晚上的事情,你只要从这条街开始记忆。”

晚风吹拂,姜迎摸了摸耳坠,只觉得这本来糟糕的一晚,好像又没这么糟了。

他们回到餐厅,姜迎喝了酒没法开车,喊了代驾。上车前云岘叮嘱她到家报个平安。

姜迎平静地挥手和他道别,平静地回到家,平静地给云岘发消息说到家了,平静地准备卸妆。

周末,晴空万里,暖风吹过窗边的藤萝。

姜迎抱着电脑推开云边的玻璃门,一进门就看见云岘抱着手臂站在一面白墙前,一动不动,仿佛在面壁思过。

她走到前台,问赵新柔:“他这是怎么了?”

赵新柔解释道:“昨天店里有几个小朋友调皮,往那墙上踩了几脚,老板在盯着那脚印看呢。”Xxs一②3.co

姜迎不解:“脚印有什么好看的?”

赵新柔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人似乎总爱跟自己过不去,越看不顺眼的东西就越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想往那儿瞟。

云岘今日路过那墙四五次,明知道那白墙上的脚印让他心里不舒坦,像被人捏皱的白纸,视线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跟过去。

每看一次,他就会皱着眉叹声气。

姜迎看不下去,和他提议:“要不拿颜料覆盖一层?”

云岘摇摇头:“还是会脏。”

姜迎看向那白墙,远看那小小的脚印其实根本不显眼,于是她意识到什么:“云岘,你是处女座吧。”

云岘:“……”

沉默代替回答,姜迎满脸写着“我就知道”。

她打量了那面墙一眼,位于楼梯口,上面挂着一排装饰相框。常有小朋友在楼梯上跑上跑下,所以那面墙才格外容易脏。

姜迎提议道:“要不试试墙绘?那面墙还挺适合的。”

云岘的目光从墙移到她身上,点了点头:“好想法。”

“画个夜景吧。”姜迎坐在高脚凳上,伸出手比量,“这儿画夜空,月亮在右边,这里画一个咖啡馆的轮廓,旁边一颗大树。你觉得呢?”

云岘摸着下巴,想象姜迎所说的画面:“嗯,不错,但这个得去哪里找人来画?”

姜迎勾起嘴角,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啊,我可是专业出身的。”

她从椅子上起身,走到那面墙前:“我大学的时候画过墙绘,不难,几个小时就能搞定。”

云岘挑了挑眉,笑着问:“那你什么时候能给我画?”

“就今天吧,正好明天周末我不上班。”姜迎偏头看向云岘,话里带着笑意,“也怕再不抓紧,我们处女座云老板就要抓狂了。”

当天晚上云边咖啡馆打烊后,云岘和姜迎留下来开了个夜工。

姜迎先制定好一个草稿,大片的铺色云岘来,姜迎负责勾勒细节。

即使穿着灰色围裙,没一会身上和衣服上还是沾到了颜料。

姜迎边捧着调色盘画画边不忘调侃云岘:“你身上也脏了,能忍吗?”

云岘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语气严肃地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洁癖,也没有强迫症。我只是不喜欢看到白色东西上的污点而已。”

姜迎赶紧哄着他:“好好好,我知道了,我懂我懂。”

他俩专注在绘画上,等进度快过半,云岘起身,甩了甩有些酸的手臂,问姜迎:“渴不渴?”

刚刚不觉得,这会儿问起来姜迎才发觉喉咙干涩:“给我拿杯水吧。”

云岘回了前台,倒了杯水,拿了根吸管插着,走到姜迎身边递给她。

姜迎两只手都拿着东西,低头凑过去,咬着吸管一口气喝了半杯水。

看她豪饮的样子,云岘笑了笑:“要是累了今天就画到这儿吧。”

姜迎摆摆手:“马上就结束了,我不累。”

一直在工作,姜迎出了汗,觉得有些闷热,长发被汗沾湿黏腻在脖子上,很不舒服。

画完咖啡馆的轮廓,她从伸缩梯上下来,放下手中的调色盘和画笔,取下手腕上的发圈给自己随意绑了个马尾。

姜迎今天穿着一件方领的白色法式短衬衫,乌黑的发被握成一簇束起,露出她的脖颈和肩,线条流畅,皮肤白皙。

云岘的视线落在她左肩的纹身上——好像是一颗星球和红色玫瑰。

姜迎喝着水,站远了打量自己的作品,问云岘:“这就是大概的样子了,还差点细节,你觉得怎么样?”

原本单调的白墙变得斑斓,墨色夜空悬一轮明月,星星散落四周,咖啡馆亮着暖黄色灯光,树下站着一个男人。

云岘指了指那个男人的背影:“他身边再画个人吧,看上去好孤独。”

姜迎点了点头:“好。”

夜深了,等姜迎画完最后一笔的时候,窗外月光皎皎,万籁俱寂。

她伸了个懒腰,长长舒了口气:“画完啦!”

云岘看着姜迎,笑意温和:“辛苦了。”

姜迎揉着酸痛的肩膀,在云岘的笑里又消退了满身疲惫。

他们并肩站着,和墙上的一双人影重合。

“现在就不孤独了吧。”

“嗯,不孤独了。”

——

云岘送完姜迎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夜里两点多了。他简单洗漱完,从冰箱里拿了两瓶啤酒推开李至诚的房门。

键盘和鼠标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李至诚带着耳机,盘着腿坐在椅子上,正全神贯注在游戏里。

云岘在床沿坐下,把一瓶啤酒放在他手边,问:“什么时候打完?”

李至诚双手忙着,掀眼看了他一眼,又快速回到屏幕上:“等等啊等等——操啊,不是让你等等,你给我上啊!”

云岘有时候特别羡慕这二愣子,他半夜不睡觉只可能是在打游戏或看球赛,玩累了看困了就倒头睡下,一觉到天亮,睡眠质量好的出奇。

李至诚情绪激动地与游戏里的队友交流:“操,这三号是个德国人,云岘,你教我两句德语骂人的,快点!”

云岘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你今天火气这么大干什么?周以又怎么你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李至诚又闹心了,管他德语法语英语,想到什么就骂了过去。

李至诚的纯粹发泄式战斗很快就结束,他摘下耳机,疲惫地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啤酒拉开拉环灌了一口:“什么事啊?大半夜的。”

云岘小口抿着酒:“我妈又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回去。”

李至诚从电脑旁的零食盒子里找出两包牛肉干,扔给云岘一包:“那你怎么想的?”

云岘说:“我当然不乐意了,但凡能多忍一天,也不至于刚升职就辞职。”

李至诚嚼着牛肉干,点了点头:“嗯,是,放着这么好的工作不要,我是你妈我也骂你。”

云岘白他一眼,继续说下去:“我以前觉得我来溪城是为了逃避,等有一天我也厌烦了这里我就走了。但是这两天……我突然就想留在这里也挺好的。”

“遇见喜欢的人了?”

云岘抬眸看向李至诚,表情复杂。

“我猜对了?”

云岘沉默以对。

李至诚的一针见血打懵了云岘。大概是认识的时间太久了,李至诚总是被他腹诽“二愣子”,他忘了面前这个人聪明又敏锐,并且最了解自己。

无论是身边的好友还是以前的老师,都说云岘要比李至诚稳重很多。但其实云岘心里明白,反倒是李至诚比他成熟,比他更通人情世故。

他这两天心里乱着,各种事情堵在一起找不到个豁口发泄,这才大晚上来找好友聊聊。

“差不多吧。但你知道的,说好听点,我来溪城是想换种生活方式,但其实我就是来‘治病’的。我自己的人生都还没过明白,这种时候去谈这些,不合适。”

“那哪种时候合适?”李至诚看着云岘,啧叹着摇了摇头,“你把这事儿想的太复杂了。难道只有那些功成名就生活如意的人才谈情说爱吗?可遇不可求你懂吗,人海茫茫里挑出一个顺眼的就不容易了,你顾虑总是这么多,小心错过良人。”

李至诚正经完,又凑近云岘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八卦道:“那姑娘漂不漂亮?哪家的啊?你喜欢人家什么啊?”

云岘往后缩了缩,移开视线,抬起酒瓶喝了一口。

李至诚兴致来了,喋喋不休道:“我说实在的,你要真想把人生过个明白,就得谈场恋爱。你知道吗?在一个女人身上你能学到的东西无穷无尽……”

云岘揉揉眉骨,起身道:“走了,你早点睡。”

“欸,等等。”李至诚叫住他,“我话还没说完呢。”

云岘没理他,挥了挥手,迈步回房。

回了自己房间,云岘躺上床,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却生不出困意。

黑色厚重窗帘阻挡了所有光亮,屋子里漆黑一片。

深夜的寂静在某种程度上能给他一种安抚。

他讨厌失眠,却又矛盾地喜欢凌晨时分。

云岘闭上眼,打开歌单,从淅淅沥沥的雨声到海浪怕打礁石。

脑袋里回想起刚刚李至诚说的话,心里又变得烦躁。

他睁开眼睛,摸到手机解锁屏幕,无聊地翻着朋友圈,看到姜迎分享了自家阳台种植的月季花,他停下滑动的手指点了个赞。

往下翻翻没什么有趣内容,云岘想退出微信,却发现一分钟前姜迎发来了消息。

【落日橙:还没睡?】

【见山:嗯,有点失眠,睡不着。】

刚发完这行字页面上就跳出一个语音通话。

云岘点击接受,把手机放在耳边。

“我给你读英语吧。”姜迎说,“我读英语特别催眠,上学那会儿每次早读课读英语都能给我同桌读困,也算个超能力吧。”

她的声音贴着耳边响起,云岘笑了笑:“行啊,你读。”

姜迎那儿发出窸窣声,好像是起身在找什么,她问:“你想听什么?”

云岘想起她左肩的纹身,说:“《小王子》吧,有吗?”

“有。”姜迎打开蓝色封面的纸书,页面摩挲发出轻微响声,“你现在躺好,换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把手机放在耳边。”

云岘听话地照做,懒懒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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