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明叔要解释一下他的收入情况:“公子,不要以为我这一趟生意赚的钱都进了我口袋。税钱一半,还有一半必须买柴油来作燃料,这灯顶上的特制篷子必须经常用贵重的油漆来护理。这算一下我每趟生意就只有二成利润,还没扣除我自己的劳务费呢。那就所剩无几啦。”
“听您这么一说才知我是个井底之蛙不懂世事的人了。此次出门一行,长了不少见闻啊。”沈乘风感慨喟叹:“孔明叔,为什么这灯一直湖泊上方飘飞呢?”
孔明叔阐明诠释这个复杂问题:“这就要考虑周到了。说得难听些有个万一,跌在湖里,还可游水捡回一条命。但若掉地面,就怕会一摔不起喽。所以每次开灯,我都总是问游客懂不懂游水。”
“孔明叔,原来这灯看似简单却有不少道理的,跟你闲聊也长了不少知识见闻,这游灯的银子花在刀刃上了!”沈乘风愉快说着。
孔明叔一言点破梦中人:“这位公子,你这时候跟我这老头子说话有什么意思,只一刻钟而已,这该说的情话得赶紧说,过期不候。”
这话让木小卉着急羞涩:“你这是取笑我们有龙阳之好吗,两个书生说什么情话?”
“看看这丫头,脸羞红地像我的灯,就别忙我了,我已经修炼成半仙了,不要以为你穿了男子衣裳就可在我这火眼金睛面前掩盖你的女儿身。”孔明叔沧桑如老钟笑声此刻响彻天际。
沈乘风觉得木小卉被老头儿逗得羞怯害臊的模样可真真别有一番风韵滋味:“小卉,就别遮遮掩掩了,没必要了。”
远离地面的木小卉暂时忘却了复仇,忘却了地面上的沈府,享受着飞翔的乐趣,低眉撅嘴说:“我可没什么情话,要说你自己说。”
这个撅嘴的样子更令沈乘风喜爱地将她揽入怀中:“小卉,如果没有遇见你,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幸登上这美妙如你的载人孔明灯,更不会有“脚离俗世尘寰,手及青天白云,翱翔雄鹰之恻,梦幻羽化成仙”的可望不可即的感觉。”
木小卉转身,背靠沈乘风:“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感觉,你自己慢慢感觉去吧。”
空中新鲜空气将木小卉的体香吹向沈乘风,他毫无顾忌地呼吸着:“不管什么感觉,只要有心上人在侧,都是无与伦比的。小卉,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在飞?”
这下木小卉猛地点头:“像鸟儿一样飞离地面,没有人来抓我,打我,骂我,赶我。孔明叔,我们别降下去,好吗?”
孔明叔没说话,让沈乘风去回答这个做梦的姑娘。
沈乘风疼惜地拍着她的脸:“小卉,你现在有我了,以前的担忧,都不必担心。”
“真的吗?”木小卉背靠沈乘风,仰头望他,沈乘风正好亲吻她的额头一下,然后脸贴着她的青丝,慷慨激昂说:“小卉,你看这触手可及的蓝天白云,必定听得到我的声音,我就对它们发誓:青天,白云,我沈乘风此生都会在木小卉的身边守护她,不让她受丁点伤害,若我违此誓,任你们处置!”
木小卉听到沈乘风的肺腑真言,感动之情难言,但她却大声喊:“青天,白云,刚才沈乘风为我木小卉所作的誓言都不算,我不接受!你们也不必当真。”
沈乘风不乐意了:“小卉,你说,为什么否定我的誓言?我们不是说好相互挚爱的吗?”
木小卉深沉了:“乘风,我的爹娘也曾经相互发誓,许诺对方一生一世,却在灾祸中不情愿地违逆了,都没能兑现誓言。你的誓言一旦发出,就像是给自己戴上个手铐,你就要戴着这个手铐过一生。我爹娘就是戴着各自给自己的无形手铐,遗憾地度过了他们残缺的一生。我不想你像他们一样。”
“小卉,让你流泪了。”沈乘风心里,木小卉的泪珠美如兰花露珠,而今在空中,那这泪滴就是观音瓶仙水,真舍不得拭去。
木小卉自己擦掉眼泪:“乘风,你我相互有心就可,誓言虚无缥缈,像云朵一样,就在眼前,却怎样都抓不住。我们不需誓言。”
沈乘风感动的心,心潮澎湃,面对面看着心中至善至美的木小卉,兴起随意赋诗一首:“
喜怒哀乐皆尔颜,心纯善美难舍弃。
泪颦花笑总相宜,教吾怎可不恋你。”
“乘风,你又在说什么,欺负人家没学问。”刚流泪过的木小卉更娇气了。
沈乘风沉沦在木小卉的举手投足,言辞神情中:“这一生宠你爱你都嫌不够,怎么会欺负你?刚才我的话,就是说喜欢你,你懂与不懂,都是喜欢你。小卉,你知道我此刻抱着你的心情吗?”
“什么啊,觉得我是小猫小兔吗?”木小卉问。
沈乘风目光深邃朦胧:“我抱着你,似群山环抱着一轮湖水,清澈甘冽,碧波荡漾的湖水。我们相互的爱意,就融入在这轮湖水中。我情愿溺死在你这轮湖水里,溺死在我们的爱里。”
沈乘风本想让念书少的木小卉更懂他的心意,可木小卉来不及反应,孔明叔却笑得乐不可支:“今日这话说给我家那老太婆听,保准她张嘴就笑。
木小卉蹲下,坐在飞翔的孔明灯中,双手抱膝,头伏在上面:“乘风,你说话都不怕别人笑话吗?”
“畅所欲言,无所遮掩,痛快,不怕别人笑话,”此时的沈乘风,一派雄姿英发:“原来你这个落地而坐,抱膝埋头的美人羞比诗词中的半遮面的害羞更爽心,惹人疼。”
“不管你说什么,不理你了。”木小卉微微嘟起嘴笑。
沈乘风把她扶起:“乘坐这难得的孔明灯怎么可以蜷缩着,当然要站起来,俯瞰木山绿水,熙攘人群,仰视蓝天白云,展翅雄鹰才对。”
两人站起,观赏了一遍无际地野,无尽苍穹后,沈乘风偷偷看了孔明叔一眼,孔明叔会意,忙说:“这灯里就你们两人,没有我。”
于是沈乘风在空中拥吻他视如浣纱明珠的木小卉,忘记了一切,只有她,仅此她而已。木小卉没有拒绝,不知为什么,她自己也不知。复仇的心暂时淡了。
孔明叔在一旁自语:“虽说有点伤风化,但年轻的我……算了,人不疯狂枉青丝。”
夫妻和谐,祥睦的孔明叔,还翱翔于空中,是我来福州的奇遇。晚辈祈祷能借孔明叔的福气与爱人携手共老。”
“这个,口头说是空,携手共老,至少要到我这个年纪才能辨别真伪。”孔明叔教导他。
沈乘风点头回应:“孔明叔说得在理,晚辈当牢记在心。
随着孔明灯的降落,木小卉的心情逐渐变化,一落地,她感觉瞬间从浪漫的空中跌落到现实的地面:刚才我是怎么了,与沈乘风完全无虚话,难道真情流露?不对,我的复仇之路走到哪了?
“小卉,你好像有点不太舒服?”沈乘风问。
“没事,只是头晕而已。”木小卉简短回答。
两人告别孔明叔。老头心里念着:这小子对心上人是实在的真情实意,可这姑娘,对情郎,怎么就不像我家老婆子当年对我那般呢?
木小卉照自己的计划:用光沈乘风所带的银子,回到沈家,那样才可看到沈平南的愤怒,然后继续自己的复仇之路,用他们的苦难给我妹妹陪葬!
木小卉与沈乘风两人在鼓山附近追打,嬉闹着。她跑着撞到了一位老先生,忙说:“晚生莽撞,撞到了先生,请见谅。”
这位先生一身儒雅之相,慈笑着看了木小卉一会:“是位姑娘吧?”
怎么又被人看出我是女儿身?木小卉想,是不是装得不够像?
“先生错了,这是我的书童,怎会是姑娘呢?”沈乘风上前说。
这位老先生笑他们:“不但是位姑娘,还是一对伉俪吧?我钱谦益虽老,可眼神不老。”
沈乘风听此人自称钱谦益,又喜又疑:“您就是江浙名儒钱谦益先生?晚生沈乘风见过钱先生。敢问身在江苏的钱先生如何会在福州呢?”
他们聊了许久,像是忘年交。聊了之后,沈乘风没钱结账,钱先生给他结账后离开。
这时,沈家的管家,沈平南的贴身奴仆沈全派的人及时出现:“大少爷,奴才好不容易找到你。老爷请你回去,一切事情好商量。”
沈乘风惊讶不已:“你们这么容易就找到我了。原来私奔,保护心爱之人,成家立业,是如此不易。但为了小卉免受伤害,我会想办法养活自己和小卉的,所以你和老爷说,我不会回去。”
“大少爷,奴才知道你心疼木姑娘,但老爷夫人有话,难道你不心疼二夫人吗?”这位下人说。
这话戳中了沈乘风的痛处,还有个懦弱无能的亲娘在家呢,沈乘风拿他没办法:“爹和大娘居然拿娘亲来要挟我?”
木小卉不失时机地劝沈乘风:“乘风,我们还是听老爷的,回泉州吧,就当是为了二夫人,她可是你的生母啊。”
也只能如此,两人各怀心思地踏上了返乡之路。沈乘风是极不情愿的。
木小卉则想着沈乘风与钱谦益的谈话:听钱谦益对沈乘风的赞赏,他应该是个有才华能力的人。可这个钱谦益对我说做人如作画,“色不及形,形不及神”这八个字是想说我什么呢?是意指我心地不善吗?钱谦益,你一朝臣相,一代儒生,风流半世,怎知我一介民女的痛苦无奈之处,你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
一路返回,泉州,南安县,沈府,沈平南听沈全的汇报:“老爷,我派去的人已在福州找到大少爷和木姑娘。他们在福州一路游玩,所带银两都花光了,大少爷还不肯回来,奴才的手下无奈,只好按夫人的吩咐,让大少爷心疼一下二夫人,大少爷这才带着木姑娘回来。”
沈平南微笑:“他是我生的,我还不知道他,孝顺是他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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