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冯斯年韩如卿分手大师》这部小说的主角是冯斯年韩如卿,故事整的经典荡气回肠下面是章节试读,是属于言情小说。主要讲的是:“他见色起意。”我泫然欲泣,“我说我是冯先生的人,他说他看上的女人才不管是谁的,他说完就过来抱我——”我拉着冯斯年的手,摁在自己臀部,“摸这里。”又往大腿移动,“摸这里。”冯斯年看着我,“你还不老实。”我委屈极了,“我在场景还原。”我从轻声哽咽到声嘶力竭,层次感循序渐进,力争真情流露,“我拼命反抗才从他的魔爪逃脱,他还扬言让我在华京待不下去。冯先生,他要是向您诋毁我,您千万别当真。”他抽回手,若有所思摩挲着衣袖覆住的腕表,“演得尽兴吗。”我眼泪挂在睫毛上,风一吹,一颤一颤,像下一秒会碎。冯斯年出乎我意料的点破了,“以前勾引过李文博。”…
免费试读
周五下班后,我和赵秘书交接了工作,冯斯年周末要出差,我负责安排他两日的行程,交接完毕我回到办公室,冯斯年站在镜子前,背对着门口,黄昏一束夕阳穿透落地窗投射进房间,他英挺的轮廓虚成一条弧线。
我突然发现,江城的冬天像极了冯斯年。是一个寂寞的吻,落在更寂寞的人脸上,沉重又深刻,阴暗又光明。
我靠近他,“听赵秘书说,您晚上去江都会馆。”
冯斯年嗯了一声,挑拣着衣架上的领带。
我仗着胆子问,“需要我陪同吗。”
他干脆拒绝,“不需要。”
我知道他会拒绝,我丝毫不气馁抢过冯斯年手里的领带,环绕在他颈间,“我来系,这是我的工作。”
我踮起脚后跟,不露声色挨向他,一寸,缩短至半寸,食指似有若无抚摸过他的喉结,他察觉到我的触碰,毫无征兆滚动了一下,我刹那停住。
“我弄疼您了?”
冯斯年没反应,他望着我头顶的发旋儿,又望着光影朦胧的远处。
我温声细语,“我轻点。”
他呼吸释放在我额头,我只需一掀眼皮,便是他紧实刚毅的面庞,咫尺之遥。
“我没涂口红。”我一边系一边说,“不过喷了香水,晚香玉和玫瑰。”
我问,“您对花香过敏吗。”
他否认,“不。”
“那您对有体香的女人过敏吗?”
冯斯年很敏捷,他听出这句话暗含的玄机,我脱口而出,他却及时刹车,没有答复我。
我并没过火,适可而止松开手,“系好了。”
冯斯年看着我系出的领结形状,端详了许久,我以为他不满意,伸手去扯,“我再改一种系法。”
他隔着衣服握住我手腕,从胸口撇开,“不必改了。”
冯斯年的右手长着很厚的茧子,在指根通向掌心的位置,虽然间隔一层布,我也能感受到粗粝的摩擦。极少有养尊处优的男人会长茧子,尤其还生得一副斯文白净的样貌,他的一切似乎都矛盾,矛盾又迷人。我难以想象在冯斯年沉着清朗的皮囊之下,藏匿了怎样野蛮烈性的力量
我蹲下整理他裤脚,“冯太太系领带一定比我系得好。”
冯斯年面无表情任由我,我没得到回复,有些委屈抬头,“冯太太系得好,我系得很差吗。”
他垂眸,“你和她比什么。”
我更委屈了,“不能比吗。”
冯斯年收回腿,“她是我太太,你是员工。”
我险些被噎死,他压根不进我的圈套,还相当泾渭分明,几乎堵死了我下一步。
我深吸气,告诫自己心态要平和,棋逢对手也挺刺激,有助于拔高我的技术水准,轻而易举就上套的猎物,反而会降低我的斗志。
我拿起桌上梳子,梳理着冯斯年的短发,“冯先生的头发又黑又硬。”我梳了几下,用自己的手替代了梳子,纤细的五指穿插在他发间,无声无息的柔情最撩人,痒到心窝里。
冯斯年没动。
我鼻尖贴上他乌黑的鬓角,温热气息拂过皮肤,他隐约僵直了脊背,我嘴唇也沿着他耳廓蠕动,一缕湿漉漉的哈气,“你的洗发水好香啊,是Bvlgari白茶吗?”
他依然无动于衷。
柔顺的发梢缠绕住他下巴,极尽暧昧的厮磨,“我爱上白茶味了,它很诱惑。”我脑袋虚虚实实枕着冯斯年手臂,“是那种要人命的诱惑。”
“我用的不是白茶。”冯斯年说了一款意大利的小众品牌,我故意用欲盖弥彰的眼神凝视他,“独一无二的气味就更诱惑了,我以后也会给我的男人买这个牌子的洗发膏。”
几秒钟的暗示交锋,冯斯年神色平静穿上西装,“我品味特殊,应该不会有男人喜欢这款。”
我笑得风情灵动,“我可以选择喜欢这款的男人,做我的爱人啊。”
我装模作样掸了掸他西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个与众不同的男人,我愿意被他征服。”
冯斯年一言未发走出办公室,我不管他是否答应带着我,在身后跟上,他最终也没开口抛下我。
我们七点钟抵达江都,一名经理装扮的中年男人在台阶上恭候,车停稳,他认出冯斯年,亲自过来拉开车门,“冯董,您有日子不捧场了。”
冯斯年下车,脱掉外套递给男人,我不远不近跟着他,几十辆豪车泊在街口,不少西装革履的男子陆陆续续进出,年轻的也有三四十岁,五六十岁的老头子居多,全都衣着不菲,平时和他们打交道,这些人一张嘴我能猜出哪个是暴发户哪个是真豪门,暴发户嗓门大,一身行头过百万,酷爱金饰,真豪门低调亲和,明面的牌子不超过六位数,但细节品味高,比如胸针纽扣的价钱非常昂贵,一粒琥珀玉的扣子能买一块百达翡丽。我做生意更乐意对象是暴发户,真豪门眼力太毒,段位再厉害的女人只要揣着企图,就逃不掉被识破。
我越过冯斯年肩膀,看到一群丰满靓丽的女孩聚集在大厅,约定的客户出现了,立刻挽着胳膊带上楼。难怪江城的上流社会有传言,没到过江都,就不知花花世界纸醉金迷为何物。
我附在冯斯年耳畔,指着一位妙龄女郎,“冯先生,那个最漂亮。”
冯斯年看过去,我观察他的神情,“是不是呀?”
他很冷淡,“什么算漂亮。”
我又指自己,“我这种。”
冯斯年皱着眉头。
我向他隆重介绍,“比我漂亮的是极品,和我一个档次的是佳品,佳品百万里挑一,极品千万里挑一。”
冯斯年望向我,“你怎么不说亿里挑一。”
我一本正经,“因为我谦虚。”
恍惚中他好像笑了,可仔细看还是平平淡淡的一张脸,兴许霓虹太热烈,晃了我的眼,冯斯年那一丝笑也成了被灯红酒绿掩埋的错觉。
“您认为我漂亮吗?”
冯斯年说,“我不关注。”
男人引领我们走进会所,冯斯年环顾四周,“买卖不错。”
“托您的福了。”男人给冯斯年敬烟,他一扫牌子,是软中,没接,“抽不惯。”
冯斯年只抽黄鹤楼,典藏版的1916,短支的。喝纯净水,下午一杯现煮的黑咖啡,加一毫克砂糖祛除酸味,他味觉对酸涩很敏感,一丁点也不行。
冯斯年问,“林董来过吗。”
男人收起烟盒,“林董是常客。”
“最近一次什么时候。”
男人回忆了片刻,“我记得是周三。”
冯斯年找我要公文包,我交给他,他从夹层内掏出相片,“林董组局有他吗?”
男人一看,立马说,“有,林董每次组局都有他,听同行的人称呼他黄董。”
冯斯年没再问什么。
我们直奔会所里面的VIP电梯,电梯直达六楼,中途不经停其他楼层,我早有耳闻江都的六楼是一些顶级富豪玩牌的专场,而冯斯年光顾的2号包厢是这家会馆最大的一间,入场门槛高得吓人,据说玩上两个小时,至少要拎着四个装钱的皮箱,名副其实的销金窟,比澳门博彩还疯狂。
进去之前冯斯年在走廊接了一通电话,是殷怡打来的,具体内容听不真切,他讲电话的过程抽了根烟,烟抽完,他挂断电话推开门,包厢里已经有两个男人提前到了,其中一个是那晚在皇家酒庄和冯斯年谈事的男人。
他们打了招呼落座,我小声征询冯斯年,“您喝酒还是喝茶?”
他专注与男人交谈,微不可察点了下头。
我明白他的意思,老规矩。
我喊侍者进屋,“普洱用纯净水煮,第一遍过滤,第二遍筛掉茶叶再倒进茶杯里。”
男人观望这一幕,对冯斯年感慨,“冯太太挑选助理的眼光确实很好。”
冯斯年用塑料叉子叉了一片哈密瓜,他没吃,只在灯下摆弄着解闷儿,“太太的良苦用心。”
我偷瞄他,总觉得他口中的良苦用心是意有所指。
很快侍者上来茶水,我有条不紊给男人和冯斯年斟满,男人端着茶,“韩助理比上次见面更游刃有余了。”
我看向冯斯年,“是冯董会调教人。”
男人大笑,“调教?冯董是如何调教小姑娘的?”
冯斯年笑而不语,男人的笑声顿时更激烈了。
我只顾着同他们说话,没留意脚下的桌腿,后退时绊了一跟头,我下意识撑住麻将桌,仍旧遭了秧,恰巧碰洒冯斯年的那杯茶,滚烫的开水倾溅在肌肤,瞬间泛起红肿,飞溅的水滴也波及到男人,我惊慌失措去擦拭他的西裤,冯斯年在后面看着我手背鼓起的水泡,笑意淡去。
我仓促捂住,“冯先生,我去一趟洗手间。”
我拔腿要走,他说,“等下。”
冯斯年摁下桌角的绿色按钮,有声音从传音筒响起,“先生有什么吩咐。”
冯斯年目光始终停留在我伤口,“烫伤膏和冰块。”
没多久服务生把东西送来,冯斯年示意对方给我,“自己处理伤口。”
我接住药盒和一篓冰块,冯斯年这时背过身,继续和男人谈论公事,没有再看我一眼。
我找到尽头的洗手间,把水泡挤破后在冰水里浸泡了一会儿,又涂上药膏,我盯着镶嵌在墙壁的镜子,现在完全拿不准冯斯年的态度了,说他没有半点动摇,他一直在默许我接近,他本可以告诉殷怡我的所作所为,然后借机解雇我,可是说他动摇了,他又一直谨守防线,我从没面临过如此琢磨不透的难题。
我从洗手间出来,准备原路返回包厢,被突如其来的一只手拉住胳膊拖进了男厕,男人用力一推,我摔了个趔趄,撞向最里头的格子间墙板,我磕得头昏眼花,伏在窗台喘息,男人紧接着反锁了门,“臭娘们儿,老子找了你两年!”
听话茬像是仇家,我咬着牙转身,竟然是李文博,隔壁城市最有名的娱乐城老板,他的小情人是自家场子的模特,一来二去勾搭上了,模特还怀孕了,检查是个儿子,李文博非要离婚,还转移了大半财产,打算一毛不拔把老婆赶下堂,他老婆没辙了请我出马,于是我去李文博的场子也做了模特,活生生撬了墙角,把模特逼走了,后来李文博知道我是他老婆雇的,联系了一帮混混儿绑架我,放狠话要教训我一顿,我躲到南方躲了半个月才敢回来。
冤家路窄啊。
我刚要爬起,李文博窜到我跟前,揪住我衣领又是蛮力一甩,我再次跌倒,接连摔了两下,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腿也止不住打颤。
李文博从背后揪住我头发,我不得不跪在地上仰视他,他五官狰狞,“当年你跑了,老子分了黄脸婆三千万,都是你害得老子!”
我一怔,“你老婆和你离婚了?”
李文博使劲扯着我,“装他妈什么傻!”
我不是装傻,我是真没想到,李文博老婆挺没主见的,我以为她既往不咎了,看来女人的心要是伤透了,男人也别想好过。
“李总…”我叫了他一声,忽然瞥见他口袋里的消毒巾,标记着数字2,我猛地一激灵,“你也是2号包厢?”
李文博没回答我,他反手一巴掌打在我左脸,力道之大震得我一阵耳鸣,那片皮肉起初只是钝麻,随后演变到火烧火燎的灼痛。这下麻烦了,李文博和冯斯年是同个牌局,代表他们认识,李文博清楚我的底细,难保他不会揭发我卖冯斯年一个人情,干我这行神秘最重要,露一回马脚业务就完了,当务之急必须安抚好李文博,别闹到冯斯年的耳朵里。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抬手捋顺被打散的卷发,“你干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还想废了我?”
他怒不可遏掐住我脖子,“你坑了老子,你说干什么!”
我试图掰开他手,可拼尽全力也未能挣脱李文博,我停止和他较劲,“李总,你猜我今天是陪谁来的?”我两根手指抽出他口袋里的纸巾,在空中晃了晃,“和你一样,2号包厢里的人物。”
他动作一滞。
“华京集团冯斯年,李总不陌生,对吗?”我直视着他,“我是他的小蜜。”
李文博半信半疑,但禁锢我的力度小了。
我倾身,说得要多逼真有多逼真,“我们如胶似漆,你打他的心肝宝贝,不怕惹祸上身啊?”
他破口大骂,“冯斯年不玩女人,你少他妈蒙老子!”
我说,“他明面上不玩,背地里玩不玩,你会一清二楚吗?”
李文博表情阴狠,舌头舔着后槽牙,“老子在你身上砸了几百万,床都没上,你搞冯斯年倒是舍得岔开腿!”
我一脸得意,“谁让李总就喜欢对着得不到的女人犯贱呢。另外,我没花你的钱,那几百万我还给你老婆了。”
我缓缓站起,用那张纸擦干净膝盖处的污秽,“李总,要杀要剐随便你,不过我是冯太太的人,太岁头上动土,别怪我没提醒你。”
李文博脸色铁青,“臭婊子,你拿一个女人压我?”
我笑里藏刀,“能压得住李总就行,管什么雌雄啊。”
他转动着眼珠子,“冯斯年的老婆什么心思。”
我郑重其事警告他,“和你无关。可假如你出卖我讨好冯斯年,等于得罪了冯太太,冯斯年当初靠岳父发家,就算他如今势大,殷家照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揭我老底,是和冯太太过不去,冯太太出手,冯斯年会搭理你的死活吗?你这点人情恐怕换不回什么利益,李总,不要得不偿失。”
李文博权衡利弊,彻底打消了报复我的念头。商业界地位分明,只要被谁压了一头,动对方的人就得再三掂量。
没成想我跟着冯斯年还保了一条命。
李文博离开后,我又等了一会儿,确定走廊无人,才推开门迅速逃离男厕。我回到包厢,倒满新鲜的热茶依次摆放在四个人手边,全程气定神闲,像什么没发生过。
李文博当场泼了我斟的茶水,把杯子一扔,砸了个四分五裂,他阴阳怪气,“从前我受得起,现在都傍上冯董了,再服务我可当不起。”
我抿着唇不理睬,坐回冯斯年身边。
我心里有数,这次多多少少要露馅了。一个富贵风流的男人,一个青春漂亮的女人,要说没有乱七八糟的纠葛,冲这副讥讽难堪的场面,我自己都不信,何况是一贯多疑的冯斯年,不猜忌才怪。
我打量冯斯年,他不言不语,手上全神贯注码牌,像听到了,也像没听到,看不出明显的波动,他摸了一张幺鸡,拇指在牌面一厘厘蹭着,完整露出才打进牌池,“李总认识我的助理。”
我心脏咯噔一跳。
李文博也许是顾虑冯斯年的颜面,毕竟招聘女骗子当助理还发展成了小蜜,传出去不光彩,也许我搬出殷怡做靠山震慑住了他,再者他自己那点烂事也羞于启齿,总之没戳穿我,“认得,不熟。”
冯斯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高深莫测。
李文博也意识到有漏洞,又补充,“两年前我在外地租场,和她有过交集,是巧合。”
冯斯年捏着牌,有一搭无一搭地叩击桌沿,“你去过外地。”
我清楚他在和我说话,我回应,“实习。”
他看似漫不经心,“什么公司。”
我敷衍说,“外贸。”
冯斯年点燃香烟,“我问你名字。”
我生怕他察觉到我心虚,故作轻松俏皮,“我叫韩如卿呀,冯先生又忘了?”
冯斯年衔着烟蒂,雾气熏得他微眯眼,“你觉得我脾气好吗。”
我自知打马虎眼没用,只好硬着头皮,“公司名字没印象了。”
青灰色的雾霭深处,冯斯年那张面孔晦暗不明,看得我胆战心惊,“刚才去哪了。”
我说,“洗手间。”
“男的女的。”
我一霎慌了神,莫非他瞧见我和李文博在男厕打骂纠缠了?
冯斯年偏头,“没看清就进去了,是吗。”
他语气平常,没有半点怀疑和试探,我却感觉更可怕。
与此同时冯斯年摸到一张二筒,他目光定格在上面,饶有兴味问,“李总,缺二筒吗?”
李文博一直在盯着我,冯斯年这一句点醒了他,他们视线隔空碰撞,他低下头看牌,“就缺二筒了。”
冯斯年把玩手中的牌,“底注翻十倍,李总跟吗?”
李文博毫不迟疑,“难得冯董兴致好,我奉陪。”
冯斯年指节嗑了嗑烟灰,利落甩出牌,“那我送李总一把大的。”
果然是二筒,李文博眉开眼笑,“冯董慷慨,我和了。
他亮出一列牌,冯斯年不慌不忙也推倒牌,“地和。”他从唇边拿下烟蒂,碾灭在烟灰缸里,呼出的一团烟气吞没了房梁上的水晶灯,“真不好意思,兵不厌诈。”
李文博这才理解冯斯年所谓送一把大的,不是让他赢一把大的,而是输一把大的。他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冯董在牌桌和生意场如出一辙,无论敌友,从不手软,更无情面。”
冯斯年从容不迫端起茶杯,“我在生意场讲究原则,不是自己的尽量不放肆。打狗要看主人,李总说呢?”
李文博抓着牌,额头青筋暴起,冯斯年的话激怒了他,“我也奉劝冯董,养狗擦亮眼,别被狗咬了还当它是宝贝儿。”
我心烦意乱攥紧拳,手心全是汗。
冯斯年抬眼,“烟。”
我去拿桌子上的烟盒,他叼住一支,我控制不住颤抖,按出的火苗哆哆嗦嗦,冯斯年扼住我手,固定打火机的角度,猛吸一口。
李文博后仰,靠住椅背,“冯董,精明一世却栽在女人怀里的男人,社会上不在少数。”
冯斯年注视焚烧的烟头,“李总有经验。”
李文博说,“冯董也即将步我后尘,您的小心肝,不是什么好货色。”
我瞪着他,李文博冷笑。
冯斯年吞吐着烟雾,“什么小心肝。”
李文博从散乱的麻将牌中拾起一枚东风,“等损失大了才悔悟,悬崖勒马可来不及了。”
一旁的男人想要打圆场,被冯斯年手势制止,“李总不如直言不讳。”
李文博皮笑肉不笑,“冯董是聪明人。”
冯斯年夹着半截烟,没吭声。
钱数清算后,李文博一共输给冯斯年二百二十万,前期输了二十万,末尾一局直接输了两百万。输这么多他自然不痛快,李文博借口还有应酬不再继续开局,三缺一索性就散场了。
我跟随冯斯年从会所出来,他坐进后座,我正打算上去,他忽然关住车门,命令司机,“开车。”
“冯先生!”我死死地拽住扶手,“我有事坦白。”
冯斯年目视前方,我只看见他模糊的半张侧脸,下颌线条紧绷,显然充满抵触,不是放松接纳的状态,“我不关心下属的私事。”
“可我不希望您误解我。”
冯斯年沉默。
我小心翼翼钻进车里,含着哭腔,“李总把我堵在洗手间,还打了我。”
我撩开长发,肿胀的脸颊映入冯斯年眼底。
他审视我良久,“为什么堵你。”
“他见色起意。”我泫然欲泣,“我说我是冯先生的人,他说他看上的女人才不管是谁的,他说完就过来抱我——”我拉着冯斯年的手,摁在自己臀部,“摸这里。”又往大腿移动,“摸这里。”
冯斯年看着我,“你还不老实。”
我委屈极了,“我在场景还原。”
我从轻声哽咽到声嘶力竭,层次感循序渐进,力争真情流露,“我拼命反抗才从他的魔爪逃脱,他还扬言让我在华京待不下去。冯先生,他要是向您诋毁我,您千万别当真。”
他抽回手,若有所思摩挲着衣袖覆住的腕表,“演得尽兴吗。”
我眼泪挂在睫毛上,风一吹,一颤一颤,像下一秒会碎。
冯斯年出乎我意料的点破了,“以前勾引过李文博。”
我身体顷刻间仿佛被夹板钉住,在极度的惊惧之中完全动弹不得。
冯斯年似笑非笑,“怎么,没成功所以换了目标。”
没成功…
我恍然大悟,冯斯年以为我曾经跟过李文博,野心太大以致于勒索上位失败,闹个不欢而散,结果互相记仇了。
虽然他的想法过于离谱,也总好过我的身份暴露,我顺水推舟,“我在李文博的场子做过前台,他逼着我跟他,私下经常骚扰我,我实在没办法,才捅到他老婆那里,他从此就记恨上我了。”
我以一个无辜受害者的立场妄图求得冯斯年同情,然而他根本不懂得同情别人,他太凉薄了,冷血的眼睛没有任何温度。
我编完这段故事,整个人差点虚脱了,将最后的成败去留赌注在冯斯年的一念。他始终默不作声,凝望窗外的霓虹夜色,长长的灯火连同窗上我小小的影子,一并深陷在他漆黑的眼眸。
我一刻不敢松懈,维持着最柔弱无助的模样,好半晌,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是这样。”
我啜泣着,“冯先生,我不该隐瞒您。”
冯斯年看向我,“除了李文博,还得罪过谁。”
我摇头,“没有了。”
冯斯年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处理邮件,我屏息静气坐着,我其实挺担心他会辞退或是调查我,人一旦起了疑心,不挖出点什么很难罢手。看目前的状况,我也没把握冯斯年到底会不会追查,殷怡抹掉了我很多黑料,包括在李文博场子的入职经历,可冯斯年手眼通天,他一心查,未必就无迹可寻。
我忧心忡忡坐了一路,车驶入小区我都浑然未觉,直到司机告诉我到地方了,我才推门下车。
“韩助理。”司机叫住我,我立刻驻足,后座的车窗在这时降落,冯斯年朝外面丢出一个东西,玻璃随即又升起,从我面前扬长而去。
我望着坠落在地的手帕,晚风卷起帕子的一角,轻飘飘晃动着,空气里是冯斯年的味道,一股清冽冷峻的男香。
我弯腰捡起,迎着路灯射出的亮光,帕子在指尖旋转了一圈,那股味道似乎越发浓烈。我嘴角噙着笑,擦掉脸上泪痕,然后将帕子塞进包里。
周六早晨我在一片停电的黑暗中醒来,窗外天色灰蒙蒙,下了一夜的大雪覆盖江城,街道几乎没有声响。一簇车灯折射在纱帘上,很刻意地定格了许久,我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台,漫天雪霜的尽头是天光乍亮,在雪色与月色、云光和路灯之间,窄窄的一缕线,冯斯年的银灰色风衣沿着线被拉得很长,长过天际。
我顿时困意全无,揉了揉眼皮确定自己没看错,探出身呼唤,“冯先生!”
冯斯年望向我这扇窗,他面容被雪花吞噬,看不真切,白皙挺直的鼻梁染着淡淡冻红。
我惊喜又茫然,“您来接我吗?”
空旷的巷子弥漫着我的回音,我们视线交汇的一刻,宾利扫出的白光也熄灭。冯斯年把颈间的围巾向下压了压,口型似乎在说什么,可大雪铺天盖地,他的一切迷离又模糊。
“四楼的喊什么!才六点钟还睡不睡觉了!”
冯斯年看了一眼三楼敞开的窗户,他别过头,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我迅速冲进浴室清洗,穿上外套飞奔下楼,冯斯年不紧不慢焚了一支烟,稀薄的白雾在唇边散开,分不清是他呼吸还是吐出的烟气。
我跑到他面前,将踩歪的高跟鞋扶正,“冯先生,我们不是约定八点钟在公司集合吗。”
司机降下车窗,“韩助理,你手机一直关机,冯董马上去机场,那边临时加了一档应酬。你再不起床,冯董就自己出差了。”
我急忙解释,“手机没充上电,公寓跳闸了。冯先生等多久了?”
冯斯年没吭声。
我租住的小区偏僻,电力经常供应不足,其实这几年我攒了挺多钱,不过我不敢买房子,怕上门寻仇。那些男人在各自的圈子里有头有脸,私下报复我易如反掌,我一般完成一单生意会去隔壁城市避风头,没生意也基本三个月就跨区换房子,而且是混迹在鱼龙混杂的老小区里,任凭男人掘地三尺也挖不出我。
我拉扯冯斯年的衣角,“我也想吸一口,太困了。”
冯斯年看着我,“你会抽烟。”
我说,“您教我啊。
他没反应。
我一把夺过冯斯年手上的烟,含住他咬过的烟蒂,舌尖吮吸着,溢出断断续续的唾液声,很隐晦却又让人躁热难抑的挑逗,冯斯年面无表情眯着眼。
烟雾盘旋而上,像翻滚的青色潮汐。
我压根不会抽烟,因此没有吸进喉咙,只是在口腔里打个转儿,就对准他的脸喷出,他没躲,任由我嘴里牙膏和尼古丁交缠的味道淹没了他,“冯先生,我们这样算是间接接吻吗。”
冯斯年揭过扩散的烟尘和我对视。
我吸了几大口,直到烟蒂融合了我们两人的气味,我才把半支烟又塞回他唇内,冯斯年没有张开嘴。
我莞尔一笑,“嫌弃我啊?”我踮起脚,将舌根底下残存的最后一丝浓雾渡进他的唇缝,他身后是汽车,前面是我,退无可退,“我很干净的,您信不信?我没爱过几个男人,我曾经发过誓,我爱上的男人一定是天下最厉害的男人。”
冯斯年注视着那枚烟头上属于我的齿印,很小很细,他从未见过我如此模样,我的骨骼,我的眼睛,我的全部,都那么不安分,那么疯狂极端,一张纯情到极致的面孔,一具撒野而妖娆的灵魂。
我掰开他手指,强迫他衔住烟,“您教我,我立马就学会了,对吗?”
冯斯年自始至终没有开口,他食指和中指夹着烟,不抽也不熄,在快燃尽的时候,将那支烟丢在了雪地里。
他拉开车门弯腰坐入,我也上车,司机调头驶向通往机场的高速路段,我坐稳后拍打驾驶椅,小声问,“冯董等多久了。”
司机说,“我们也刚到,昨晚冯董回家了,从春风路过来。”
这个回家的含义我很清楚,是回他们夫妻俩的家。冯斯年翻着杂志,玻璃上笼罩一层厚厚的哈气,他整个人像火炉一样干燥暖和,我情不自禁挨过去,一边偷窥他的杂志一边委屈的语气说,“您可真听冯太太的话,她来一次,您就回去了。”
按道理讲,冯斯年已经彻底掌握了财政大权,冯太太是个没价值的摆设了,可殷怡的娘家不简单,即使他如今具备能力掣肘甚至脱离殷家,也得再三筹谋,因为殷家还有他的老丈人和林宗易,都是商界摸爬滚打的狠角色。所以殷怡发话了,冯斯年必须走个过场尽一尽丈夫的义务。
“您和殷太太和好了?”我掌心盖住杂志上他正在浏览的位置,“您以后都回家住吗。”
冯斯年一扭头,看见我挎着小脸儿,他合上杂志,“你管太多了。”
我可怜巴巴,“我舍不得您。”
他望着外面的雪景,默不作声。
我脑袋倚着他手臂,暧昧至极的姿势。司机从后视镜一瞟,升起挡板隔绝了前后。
我嘴唇贴在冯斯年耳朵厮磨,“那您舍得我吗?您连我的衣服都没还给我。”
他胸口微微起伏,仍旧没半点回应。
冯斯年将窗子打开一条缝隙,呼啸的风雪灌入,我眼前仿佛被什么东西遮住,我试图拂落,可拂偏了,他此刻忽然伸出手,指尖隔着一厘距离,择掉粘在我睫毛的红梅瓣。
我心脏狂跳不止,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和我接触,尽管并未实际触摸到,也是相当不容易的突破。我紧接着在他耳垂落下一个很轻的吻,冯斯年不着痕迹僵硬住。
我嘘声说,“假如我现在还没醒,您会上楼敲门吗?我平时裸睡,万一撞见了怎么办。”
他不再出声,闭上眼养神。
四十分钟后我跟随冯斯年进入头等舱的候机室,我先给手机充了一点勉强够打电话的电量,然后借口去卫生间,藏到过道的角落联系殷怡,我问她合约还继续吗。
她立刻明白我误会了,以为她要放弃离婚,“韩小姐,我并不是改主意了,我们各有各的计划,想要的结局不冲突。”殷怡非常懊恼,“我本来准备拍几张亲密照片证明我们感情好,坐实他同期出轨欺骗我,可是冯斯年没睡在卧室,他凌晨回来说要加班,后半夜都在书房办公。之前在他住处,保安告诉我那层的摄像头坏了,我们拥抱的录像我没有拿到。”
要是别的男人,我肯定不可思议,毕竟殷怡长相还可以,身材保养也好,哪怕是逢场作戏也没道理分房,不过冯斯年能干出这事,百分百正常,因为他的清心寡欲简直出神入化了。
当然,不排除另一种可能,我和殷怡说,“我怀疑他知道您的意图,故意不漏把柄,保安兴许是他授意的。”
殷怡说,“韩小姐,我所有的希望都押注你了。”
飞机临近中午降落在滨城国际机场,冯斯年提前安排了饭局,在和平西道的水晶宫酒楼。我跟着他走进雅间,里面有七八名派头很足的中年男人,我都不认识,应该是当地的大人物,要么有势,要么有钱,否则请不动冯斯年。
我们是最晚到达的,冯斯年在掌声中自罚了三杯酒,他坐下后,右边戴眼镜的男人给他递了一根烟,“冯董,自己来的?”
他婉拒了香烟,男人自己嘬着,“索文集团的林董上午到的,黄尧亲自迎接。”
冯斯年摇晃酒杯,没接茬。
男人说,“您看中了万利集团,业内早已心照不宣,资本雄厚的企业还敢与您争上两轮,差距大的都不耗时间了。”
冯斯年饮了一口酒,“黄尧在什么地方。”
男人回答,“万科办公楼,和林董一起。”
冯斯年取出西装口袋内的手机,摆弄了两下撂在桌上。
这时我听到有人叫我名字,我转身张望门外,是赵秘书,我赶紧出去,她给我一份资料,“冯董需要的合同。”
冯斯年今天提早了两个小时出发,我根本来不及返回公司拿这份文件,所以起飞前他通知了赵秘书搭乘下一架航班送来,我接过文件袋,一脸歉意,“辛苦你一趟。”
赵秘书说,“冯董每次到滨城都会去天汇洗浴中心四楼的游泳馆健身,你务必打点好。”
我一愣,“这次也要去吗?”
她点头,“从无例外。”
我脑海骤然生出一个打算,我笑着说,“我记下了。”
我目送赵秘书离开,回到雅间直奔冯斯年的座位,我俯身说,“冯先生,我肚子不舒服。”
冯斯年皱着眉头。
我央求他,“我请半天假。”
他没说话。
我把文件交给他,此时周围谈笑风生,没有人关注这边的情况,我手撑在他肩膀,有意无意地抚过坚硬的发茬,“如果逮到我撒谎,您会生气吗?”
冯斯年说,“看什么谎了。”
“无伤大雅,小谎怡情那种。”
旁边的男人向冯斯年敬酒,我趁他接住杯子无暇顾及我的时机,悄悄溜出了酒楼。
我拦住一辆计程车赶往天汇洗浴中心,找到管理员让他按照我的要求布置泳池,冯斯年游泳一贯都是包场,水也会换一池新的,他从不用别人下过的池子,几桶牛奶相继注入池中,清水逐渐变成朦胧的乳白色,我坐在大理石台上,化了一个防水的淡妆,一阵脚步声从换衣室方向由远及近,最终停在走廊外。
我知道冯斯年来了,毫不犹豫脱掉浴袍,只穿着比基尼,两条腿沉入水里,细腻光滑的皮肤在水光衬托下散发出光晕。
我沉入的同时,门也被推开,冯斯年和一名年轻男人一同进来,“查到什么了。”
男人说,“林宗易公司账面的流动资金有十二个亿。”
冯斯年神色阴郁。
男人又说,“林宗易承诺黄尧,借万利集团五个亿周转还贷,等万利渡过破产危机之后,黄尧给林宗易20%的股份做酬谢。”
“黄尧作为董事长才持股32%,再转让林宗易20%,无异于成为了后者的傀儡,分明被拿捏住命脉,还视作恩人。”冯斯年笑了,“好手段。看来,我低估他了。”
男人摇头,“您没有低估林宗易,他既然有本事在证监会查出问题的前提下,还一手操纵索文集团顺利上市,必定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狠人。”
“他觊觎华京不是一日两日,费尽心机把万利收为己用,是封堵——”冯斯年说了一半戛然而止。
他目光所及是一副身躯,十颗脚趾涂着红色指甲油,在水面欢快嬉戏,波浪一晃,娇艳欲滴。长发掩住肩颈,白腻肤色若隐若现。
男人循着他的目光也发现了我,先是怔住,随即低垂着头退下。
冯斯年一声不响,静默站在原地。
我透过荡漾的水面,看到他腹部两侧结实贲张的肌肉,线条深度凹陷,黑色泳裤盘旋在细窄的腰肢,冯斯年脸部的肤色最白,身体色调要更浓郁,略微带点蜜腊色,显得刚毅又充满男人味。
我眼神并没停留太久,在男人离去后,我憋住口气,一个俯冲扎下池底,沉没的瞬间,冯斯年朝岸边走了两步。
我慢慢向上游,竭力控制水流的幅度,只在身下泛起极为细碎的波澜,那样的美感尤为强烈致命,我在漩涡深处摇曳,无声无息地靠近他。天窗照进的阳光投映在粼粼波光之上,水中的身段格外风姿绰约,冯斯年观望这一幕,没有任何动作。
我一直游到他脚下,才从水里跃出,双手将湿透的长发沿着头顶捋向脑后,那一刹的妩媚和英气,流泻出万种风情,烙印在冯斯年眼眸,无法形容的动人。
我仰起头凝望他,装作是一场偶遇,“冯先生也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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