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薇薇将信纸就着烛火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心中一块石头稍稍落地。至少,她不是完全孤军奋战。沈明远的态度务实而谨慎,这正是她所需要的盟友。她没有立刻回信,过早频繁的联系反而引人怀疑。这份默契,需要在暗中慢慢滋养。
王氏似乎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为沈玉珠寻找远嫁出路和巩固嫡系权威上,对沈薇薇和周姨娘院落的监视虽然仍在,但少了几分之前的咄咄逼逼。她像是在积蓄力量,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然而,她并没有完全放任自流。这日,她将沈薇薇叫到跟前,语气看似随意地问道:“薇薇,你近日常去探望柳姨娘,她身子可好些了?”
沈薇薇垂眸答道:“回母亲,姨娘还是老样子,时好时坏,劳母亲挂心了。”
王氏叹了口气,状似关切:“柳姨娘身子弱,你多尽孝心是应该的。只是你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莫要过了病气。我瞧你近日气色也不太好,可是太过操劳?那些绣活若是做不完,便交给下人便是,何必亲力亲为?”
这话听着是关心,实则是敲打和试探,暗示她关注着沈薇薇的一举一动,甚至可能怀疑她借由绣活在做些什么。
沈薇薇心中警醒,面上却露出感激的神色:“多谢母亲关怀,女儿省得的。只是想着兄长婚事刚过,府中用度不小,女儿力所能及,能为母亲分忧一二也是好的。”
王氏见她滴水不漏,也挑不出错处,只得又“关怀”了几句,便让她退下了。
从王氏院里出来,沈薇薇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正在逼近。王氏的隐忍,往往意味着更大的风暴在酝酿。柳姨娘的病重,像是一个倒计时,提醒着她时间的紧迫。
她回到自己的小院,看着窗外渐渐染上秋意的庭院,心中思绪纷繁。与四哥的联络是一条暗线,不能轻易动用。自身的“开源”计划受制于王氏的监视,进展缓慢。父亲那里的好感需要契机才能巩固……
她需要一个新的突破口,一个能让她在府中地位更加稳固,甚至能反过来制衡王氏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似乎很快就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悄然降临了。
几日后,沈文渊下朝回府,面色凝重,甚至在饭桌上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饭后,他将沈明轩叫到书房商议了许久。
很快,府中便有风声传出——朝廷近期似乎有意整顿漕运,而永宁侯世子陆峥,极有可能是此次整顿的牵头人之一。此事涉及诸多利益纠葛,连翰林院这边也需要整理相关的档案文书,以备咨询。
沈薇薇听到“漕运”和“陆峥”这两个词时,心头莫名一跳。
她想起自己之前为了“开源”,曾让青黛留意市井消息,似乎听到过一些关于漕运沿线码头、货物集散的零碎信息……而那些她为了打发时间翻阅的前朝地方志和父亲书房的杂书中,好像也隐约提到过一些关于漕运旧制、物产流通的记载……
一个模糊的、大胆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流星,瞬间照亮了她的脑海。
也许……这又是一个“不经意”地展现“有用”,并在父亲心中加深分量的机会?而且,这件事同样与那个她极力避开的陆峥有关,但这一次,或许她能躲在“信息”和“见解”的背后,不必与他直接接触?
风险与机遇并存。沈薇薇知道,她必须仔细权衡,谨慎行事。但无论如何,这潭看似平静的死水,终于要被搅动了。而她这条想要咸鱼的鱼,似乎又一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漕运整顿的消息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在沈府乃至整个京城都激起了不小的涟漪。沈文渊的书房灯火时常亮至深夜,他与沈明轩以及几位幕僚反复商讨,整理相关卷宗,气氛凝重。连带着后宅也感受到了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感。
沈薇薇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机会。她深知,直接献策是愚蠢的,不仅会暴露自己,还可能因见解稚嫩而惹人笑话,甚至被有心人利用。她需要一种更迂回、更安全的方式。
她再次以“整理书房散册”为名,获得了进出父亲外书房的合理由头。这一次,她格外留意那些与漕运、地方物产、前朝商事相关的杂书和笔记。她誊抄得愈发认真,并在那些父亲可能根本不会细看的、非核心的漕运旧例或地方物产记载旁,用极其细小工整的簪花小楷,写下一些简洁的“备注”或“疑问”。
例如,在一段记载“漕粮北运,沿途多有损耗”的文字旁,她写下:“闻前朝有能臣于漕船底置隔板,上铺生石灰吸潮,或可减损?不知今制可否参详?”
又或者,在一份列举漕运沿线主要货物的清单旁,她针对某种易霉变的特产,标注:“某杂记提及,此物若以篾箧内衬油纸密封,可保长途不腐,然成本稍增。”
这些备注,看似只是读书时随手的疑问或联想,引用的也是“前朝旧例”或“某杂记”,不涉及任何当下的敏感信息,更不直接指向任何具体人物或政策。它们就像散落的珍珠,被她不露痕迹地嵌入了誊抄的文本之中。
她相信,以父亲的细心和对漕运事务当前的关注,只要他翻阅这些誊抄本,很大概率会注意到这些看似无心、实则切中实际问题的“旁注”。
与此同时,沈薇薇注意到,周姨娘母女似乎因沈玉珠事件的阴影和王氏的低气压,变得更加急切。她们几乎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与通政司右参议家的亲事上,频繁动作,难免留下痕迹。
沈薇薇乐见其成。她甚至在某些王氏可能听到风声的场合,看似无意地替沈玉瑶说了两句好话,诸如“七姐姐近日帮母亲打理事务,很是尽心”、“听说右参议夫人上次来,对七姐姐印象颇佳”之类。这些话传到王氏耳中,果然更加刺激了王氏,让她将更多的注意力和怒火投向了周姨娘母女,无形中为沈薇薇分担了部分压力。
做完这一切,沈薇薇便恢复了深居简出的状态,每日除了必要的请安和去探望柳姨娘,便是在自己院中读书、习字、做绣活,仿佛对外界风云一无所知。
她在等待。等待父亲是否会发现那些“旁注”,等待那些零碎的信息是否能在他心中拼凑出一点有用的东西,等待一个能让她“有用”却不“扎眼”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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