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你来了。”夏母哑声说着,将视线定格在他戴着墨镜的双眼上,“小歌的眼睛,用得还习惯吗。”陆九城心一颤:“什么意思?”给他捐献眼角膜志愿者不是个癌症患者吗?夏母没回应他,而是将视线转向鲜花簇拥的水晶灵柩,泪水顺着眼角的皱纹无声淌落。陆九城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大脑蓦地一片空白——…
免费试读
除夕夜,零点的钟声敲响,宣告着新年的来临。
窗外喧嚣热闹,屋内却冷清至极。
空荡荡的客厅里,夏笙歌坐在沙发上,纤细的手指划过茶几上的文件。
左边是一份《眼角膜捐赠协议》,右边是一份《离婚协议》。
看着白纸黑字,她苍白的脸色浮起一抹怅然。
三年飞蛾扑火般的坚守,终于要结束了。
夏笙歌敛了神,拿起右边的文件前往二楼主卧。
房间里,床头灯柔和地开着,驱散了一室的冷清。
陆九城躺在床上,狭长的双眸微阖,似是已经睡着。
看着他刀削般的脸,夏笙歌有些晃神。
她伸出手,在虚空中无声描绘着他的轮廓。
“出去。”男人厌恶的声音传来。
夏笙歌手一僵,有些迟缓地放下。
“新年了,我来给你送新年礼物。”
她强忍着心底的涩意,将手中的离婚协议递给他。
陆九城拧着眉,神色带愠。
“明知道我看不见,还给这种东西!”
说罢,他拿起文件朝前狠狠一掷。
锋利的边角蹭过夏笙歌的脸颊,刮出一道血痕。
猝不及防的疼痛,让她倒抽了一口气。
“是离婚协议。”她苦涩解释道。
陆九城微怔,蓦地神情中满是讥讽:“白天不给非要大晚上给,你想玩什么花招?”
冰冷的话语如同窗外寒冬冰刃,狠狠刺向夏笙歌的心脏。
“我说了,是新年礼物……”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文件,左胸口疼得好似烈火灼烧。
陆九城唇角勾起一抹厌恶:“大过年的有谁上班,你掐着点签字的目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三年前他眼睛刚失明,这个女人机关算尽,就为了博得陆太太的身份。
现在陆家股市上涨,跃身成为枫城第一富商,她舍得放手?
这般想着,陆九城心情更为躁闷。
他在黑暗中摸索着起身下床,却不小心撞到了桌角,差点摔倒。
“小心!”
夏笙歌连忙伸手去扶,却被男人一把拂开。
她的举动,让陆九城觉得自己很挫败。
整整三年了,他还是没能适应黑暗。
夏笙歌轻手轻脚将桌子挪开一些,眼底带着陆九城看不到的卑微和小心。
“医生说了,过完新年正月就给你安排眼角膜移植手术,用不了多久你就能重见光明。”
她的话,并未给到陆九城安慰。
反而,是更肆无忌惮的羞辱。
“一想起过不了多久便要看到你的脸,我就觉得恶心。”陆九城话语间皆是浓浓的嫌恶。
夏笙歌的心狠狠一痛,让她差点直不起身。
这些年来,她如保姆般对陆九城悉心照料,换来的却是他的不屑一顾。
如今她依他所愿签字离开,得到的却是恶心二字。
别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她却是撞了南墙头破血流还一条路走到底。
“放心,离婚后做完眼部手术,你就再也看不到我了。”
夏笙歌轻飘的口吻,饱含了太多苦涩的情绪,沉重到让她近乎窒息。
“咚——咚——ⓨⓑγβ”
这时,窗外绽放了绚烂缤纷的烟花,震耳欲聋的声音此起彼伏。
夏笙歌看着耀眼闪烁的烟花,在心底虔诚的祷告,愿新的一年她所爱之人喜乐安康。
“九城,烟花很美,快许个新年愿望吧。”她一脸真诚。
陆九城顺着声音,摸索着抬手抚上她的脸。
突然的靠近,让夏笙歌心一颤。
但下一瞬,陆九城粗粝的手指渐渐下滑至她的颈脖,一点一点收紧。
“我的新年愿望,是希望你早点死。”
夏笙歌不敢置信,整个人如坠冰窖。
她以为陆九城只是不爱她,却没想到早已厌恶到了要她死的程度。
“你就这么讨厌我?”她颤声问道。
听着她哽咽颤抖的嗓音,陆九城只觉心情躁闷。
他甩开手,仿佛碰过什么脏东西。
“明知故问。”
短短四字,字字诛心。
夏笙歌看着他,嘴里心底满是无尽苦涩。
她转过身,萧瑟凄凉地离开卧房。
这份新年礼物,她送得自讨没趣。
夏笙歌回了自己住了三年的侧卧,蜷缩着躺在床上。
屋内暖气充足,却吹不走她心底的寒意。
彻夜未眠,辗转到天明。
正月初一。
两人一同回陆家老宅,给老人拜年。
陆氏集团独揽全国烟花市场,逢年过节尤为忙碌。
在陆九城失明,所有担子都压在了陆父身上,每年初一团聚压根见不到他人影。
陆母对夏笙歌不咸不淡,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只有陆老太太,每次看到她都笑容可掬。
“夏丫头,肚子有动静了没?”
饭桌上,老太太笑着给夏笙歌夹了个鸡腿。
夏笙歌看了陆九城一眼,随即佯装腼腆道:“九城马上要准备眼角膜手术,等痊愈后我们再备孕。”
“这些年多亏有你在九城这小子身边,他才能恢复这么好。”老太太一脸欣慰,“好孩子,新年想要什么礼物?”
新年礼物——
夏笙歌蓦地想起昨夜陆九城许下的新年愿望,喉头一阵苦涩。
“奶奶,我什么礼物都不要,只要九城平安健康就好。”
闻言,一旁的陆九城心底涌上几缕异样情绪。
但下一瞬,他依旧嘴不饶人。
“惺惺作态。”
听着他的冷眼讥讽,夏笙歌脸色蓦地一白。
一旁的陆老太太生气地拍了陆九城一下:“对夏丫头好一点,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陆九城冷嗤:“这福气我宁可不要。”
夏笙歌不想老太太因为自己而被陆九城气到,连忙起身去倒水。
饭后,她如往常一般主动去厨房帮陆母洗碗。
客厅里,陆老太太看着玻璃门内忙碌的夏笙歌,扭头看着陆九城连连叹气。
“你再这样冥顽不化,有你后悔的。”
陆九城沉默着没接话,心底却情绪翻涌。
后悔?他最后悔的事便是认识了夏笙歌这个人!
晚上回家。
进屋后,陆九城没理会想扶他的夏笙歌,径自拿出盲杖摸索着上楼。
看着他的背影,夏笙歌忍不住喊道:“九城,明天初二可以跟我一起回夏家拜年吗?”
“那是你的家,跟我有什么关系?”陆九城冷声道。
冷漠的话语,刺得夏笙歌心口生疼。
她咽回涌上喉头的酸涩,用卑微的口吻小心翼翼祈求道:“最后一次,算我拜托你了……”
陆九城冷嗤一声,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看着被关上的门,夏笙歌垂在身侧的手无力的松开,仿佛有什么东西也在指缝中流逝。
她迟缓地进了侧卧房间,看着冷清的一室,心底涌上难以言说的凄凉。
连最后的一个月的佯装安好,他都不愿意给到自己吗?
夏笙歌晃着神,忽的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开门声。
她下意识地担心陆九城有事,连忙走出去。
看着换了身衣裳正准备下楼的男人,夏笙歌愣了愣。
“九城,这么晚你要去哪?”
陆九城整理着袖口的皱褶,神情冷漠:“我的事,你少管。”
“我只是担心你……”
夏笙歌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他打断。
“不需要。”
陆九城扶着楼梯栏杆准备下楼,手中的东西不慎滑落至地。
他脸色微变,连忙弯腰摸索,好似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一旁的夏笙歌捡起脚边的盒子,正要递给陆九城,神色蓦地凝滞了几分。
那盒子,显然是装戒指的锦盒……
“你要去见谁?”夏笙歌的嗓音有些发颤。
陆九城接过她手中的锦盒,如视珍宝的收回口袋。
“与你无关。”
他淡漠说完,便摸索着下了楼梯。
门外,司机开着车早已等候。
看着驶离别墅的车,夏笙歌攥着栏杆的手紧了几分。
想起锦盒内的对戒,她的心底倏然升起一抹不安。
陆九城曾有过一个女友,但多年前便已车祸离世。
他们两人这段长达三年的婚姻,虽然有名无实,但从未有过别的女人。
戒指,是要给谁?
这一夜,夏笙歌睡得格外不安稳。
她梦到陆九城把她丢在荒郊,开车离去。
她拼命追车,声嘶力竭地喊着他:“九城,不要丢下我……”
但那个男人却加快了车速,一次也没回头。
夏笙歌蓦地睁眼,泪流满面,原来在梦里,他也会离开。
擦去眼泪,夏笙歌看了看时间,清晨五点半。
她起床走出侧卧,看了下隔壁房间,空无一人。
陆九城一夜未归。
这样的情况,是三年来第一次。
夏笙歌蜷紧手指,试图平复内心的不安。
上午十一点。
夏宅。
夏母张罗了一桌的美味佳肴,夏父则整理着茶几上的八宝果盘,等着女儿女婿的到来。
眼见夏笙歌独自一人回来,夏父微怔:“九城呢,他没和你一起回?”
夏笙歌将手中的礼品袋放下,强扯出一丝欢笑:“他今天去医院复查眼睛,改天再来给你们拜年。”
夏父看出了她眼底的闪烁,但没有戳穿,而是默默叹了口气。
一旁的夏母解下围兜,神情有些失落:“妈特意做了满桌他喜欢的菜,可惜了。”
说着,她撤走了桌上一副空碗筷,进了厨房。
看着桌上的饭菜,夏笙歌只觉得心底一阵泛涩。
这辈子,她犯过的最大错误,便是让父母三年前成全了她的婚事。
至此也不会落得逢年过节团圆日,都做不到一家人团聚。
一旁的夏父招呼着夏笙歌坐下,给她夹了菜。
“吃吧,以前一家三口,现在也一样,挺好的。”
夏笙歌喉头一阵涩暖,她起身给父亲斟了酒。
“爸,女儿这些年没少让您操心,以后您照顾好自己。”她哑声说着,又给夏母倒了饮料,“妈腰肌劳损一直没好,医生嘱咐的推拿按摩一定要按时去。”
说完,夏笙歌举起手中的酒杯,眉眼间满是不舍。
“以后女儿不常回家,爸妈你们都要保重身体。”
夏母放下筷子,揉了揉夏笙歌的肩头。
“大过年的,怎么说出的话这么伤感。”她牵住夏笙歌的手,掌心有着常年累月做家务留下的薄茧,“年年笙歌有今朝,以后过节过年的,你没时间回家,爸妈去看你。”
夏笙歌心微微一颤,一言难尽的情绪涌上喉头。
“好。”她嗓音哽了几分。
一家人吃着饭,虽然有些冷清,但依旧温馨。
饭后,夏笙歌陪着父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听说九城的眼睛找到合适的眼角膜捐献者了?”夏父问向她。
夏笙歌微愣,随即轻轻点头。
“嗯。”
“是谁?得抽时间去感谢人家。”夏父认真说道。
夏笙歌攥着遥控启动手紧了几分,有些迟缓开口:“是一个身患绝症的女孩,医生诊断她只有最后一个月了。”
闻言,夏父叹了口气:“年纪轻轻的,可惜了。”
夏笙歌看着慈眉善目的夏父,喃喃动了动苍白的唇瓣,却没有发出一个字音。
不可惜的——
因为她有疼她的父亲,爱她的母亲。
只是不能陪伴他们终老,是永远的遗憾。
这时,夏笙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新年快乐,药配齐了,你什么时候来拿。”一条备注为‘迟医生’的信息发了过来。
夏笙歌扫了眼一旁看电视的父亲,低头回短信。
“谢谢医生,我晚点联系你。”
下午,夏笙歌告别父母,独自开车去了医院,随后回家。
刚开门,她却意外看到陆九城坐在客厅,嘴里哼着小曲儿,似乎心情不错。
夏笙歌正要说话,却猛地看到他手指上带着一枚戒指。
她呼吸一滞,那应该是昨天锦盒中的戒指。
蓦地,她脸色一阵苍白。
“回来了?”沙发上坐着的陆九城听到了动静,将视线转向玄关处,“过年有值班窗口,明天去办离婚证。”
夏笙歌嗓音有些发颤:“怎么这么着急?”
闻言,陆九城难得好心情地扬了扬薄唇:“既然是你送给我的新年礼物,当然要趁早。”
夏笙歌心头闷了一下,手中装药的塑料袋被她紧紧攥住。
听到窸窣声,陆九城皱眉问道:“你手里拿着什么?”
夏笙歌微愣,下意识藏至身后,蓦地想起他看不见,又拿了出来。
“没什么,一些清热降火的药。”
“大过年的吃药,晦气!”陆九城说着,起身准备上楼。
临到夏笙歌身侧,一阵酒味萦绕而来。
她敛了情绪,忍不住问道:“昨天晚上你去哪了?”
陆九城微顿,随即冷声:“我说过我的事……”
“我现在是你的妻子,有权利过问。”
生平第一次,夏笙歌打断了他的话。
这三年来,他的冷嘲热讽她可以忍受,他的目中无人她也能承受。
可那枚戒指和酒味,却成了击垮她的利剑。
陆九城顺着声音面向夏笙歌,随后暗哑低语:“昨晚我在参加酒局,你满意了吗。”
说罢,他扶着栏杆上楼梯。
参加酒局——
他宁可去……都不愿多看她一眼。
夏笙歌一阵眩晕,连带着头也如针扎般刺痛。
她连忙抱紧脑袋,想缓解那抹疼意。
陆九城听到了身后传来的痛苦低吟,心底一紧:“你怎么了?”
夏笙歌刚要说话,鼻子突然一热,鲜红的血顺着嘴角滑落。
她有些慌乱地抬手抹去,仰头看着陆九城俊朗的脸庞,和无光的眼眸。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爱至骨髓的模样。
“我好像生病了。”夏笙歌哽声道。
她卑微地祈求能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对她的担忧。
但是没有,只有无尽的冷漠。
“别装了,没意思。”陆九城转过身继续上楼。
他唇角勾起一抹不耐,觉得自己刚才的愣神有些荒唐。
他是疯了才会相信那个女人说的话。
生病?不过是她又一次抗拒离婚的幌子。
就算是不治之症,明天这婚也得离!
夏笙歌又一次看着陆九城的背影,眼眶逐渐涩红。
看着掌心的鼻血,她眼神逐渐变得空洞苍白……
第二天,正月初三。
夏笙歌起床出门,发现陆九城早已不在家。
想起昨夜说过的话,她心底浸满了苦涩。
吃了新配的药后,夏笙歌又开始频繁流鼻血,身上也没有太多力气,她决定去医院看看。
“特效药的副作用会比一般药要强烈,最好的办法是住院接受化疗。”一身白大褂的迟亦说道。
夏笙歌蜷紧手心,低声道:“谢谢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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