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澳龙,大闸蟹,牛排,羊排,红酒……全是高档菜。可我家的桌子只摆着一罐老干妈和一碟咸菜,配上米缸底下掏出来的剩米煮的稀饭。爸爸转着圈嘬了一口稀饭,发出享受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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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特爱装逼,是出了名的冤大头。
妈妈生病需要三千块住院费,他说自己没钱,却转头给了大姑三万块,给她儿子添钱买宝马。
我爸说,你们不懂,这就是人情世故。
1
医院里,爸爸杵在缴费处,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让他交钱,就两个字:「没钱」。
妈妈气得连连咳嗽,质问爸爸。
「咱卡里不是还有三万块钱呢?」
爸爸一偏头,嫌我妈烦的语气。
「我姐说她儿子准备结婚,想买辆车,我就把那三万给她了。」
妈妈颤抖着身子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那人家张口肯定是有困难,我总不能不帮吧?」
有困难,有困难。
他总是这样,对外人无底线的大方,从不考虑家里人的感受。
怎么从来都不想想家里有多困难。
姑姑说好听点是借,其实根本就没想过还。
几年前她提了一兜鸡蛋跑来找我爸,说家里买房缺点首付钱。
人家还没开口借呢,我妈就掏出银行卡,眼皮不眨一下借给姑姑十万块钱。
这事压根就没跟妈妈商量,之后姑姑也再没提过还钱的事。
那钱原本是我们自己家准备买新房的首付。
现在房价翻了好几倍,一说自己家房子升值了一倍,姑姑乐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只有我家还住在地漏经常反臭,下水道时不时还要堵一下的老破小。
一年前我的新房交房需要装修,张口向他借钱的时候,他倒从来没想过帮一把。
还嘲讽我装面子,充大款。
「你倒是出息了买房子,那你倒是自己装修啊,还想从我这里掏钱,想把你爸的血吸干吗?」
我没办法,只能跑去外地,白天上班,下班兼职,什么脏活累活都干,就为了有自己一个小家,赶紧逃离他。
翻看姑姑的朋友圈,她秀了一张自己打麻将的照片,手上新做了美甲,旁边还还有厚厚一沓钞票。
配文:「今天手气背,输了一万块,明天再战!」
我怒不可遏,给姑姑打去电话。
「我爸不是借你三万块钱,那钱是我妈的,赶紧还给我们。」
姑姑语气不耐烦。
「你爸说的让我还钱?」
爸爸连忙抢过我的手机,「没事儿没事儿,你先用着,我不急。」
我对着电话大吼:「我急,我妈住院要用。」
姑姑尖锐着嗓音:「你妈住院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那三万块钱是我妈从娘家借的,你怎么那么没皮没脸?打麻将输一万,三万块钱还从别人家借,你老公是死了吗?」
「啪!」
重重的一巴掌落在我的脸上,我不可置信地看向爸爸。
「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爸爸可能也没反应过来,缩回了手,语气却依旧强硬。
「行了,别不依不饶了,净给我在外面丢脸。」
在医院空旷的走廊里,我直接发疯大吼:「你们都是人吗?我妈平常帮你们还少吗?现在连我妈的住院费都拿去,你们就不怕天打雷劈遭报应!」
「今天我就把话撂这了,谁让我妈今天没法住院,我就让谁全家进殡仪馆!」
姑姑见这边简直吵得没法,一副施舍的口气,「好啦好啦,至于吗?我是懒得跟你们计较。」
她不情不愿的给我转了五千块钱。
「记得还我啊,这五千我还打算给我儿子结婚用。」
我急着让妈妈先住院,懒得跟她争辩。
我撞过沉默的爸爸,径直往缴费处走去。
等安排妈妈进院之后,我才躲在角落处默默擦眼泪。
其实我有想过带着妈妈离开这个窒息的家庭。
只不过妈妈的病还没好,新房子刚装修完有甲醛,快过年了也不想妈妈四处奔波。
等过年后我就带着妈妈离开,这爱装冤大头的爸爸,谁爱要谁要。
之后爸爸只偶尔来看妈妈一下,我也不和他说话。
只是爸爸每次来都要抱怨几句:「这一生病就是几千块钱,哪个家庭能经得住这样折腾啊?」
大年三十妈妈出了院。
家里妈妈走的时候什么样,回来时乱的就有过之而无不及。
地板上都是烟头和脚印,厨房里碗上的油渍都干了,桌子上都是外卖的,盒子也没有扔。
到处找不到爸爸,原来他跑去帮邻居贴春联了。
爸爸站在凳子上比划春联的位置,邻居在后面指挥,悠闲地嗑着瓜子。
嘴里还一直念叨着。「李大哥真是个热心肠啊,这下我可省事多了。」
就这几句话说到爸爸心坎里去了,笑得满脸都是褶子。
「哎呀,举手之劳,小事,邻里邻居的不说这个话。」
反观我自己家,春联还没贴呢?
在外人眼中,他总是无可挑剔的那个人。
只有我和妈妈知道,家里的日子有多难过。
等他给几个邻居把春联都贴好,天都黑了。
妈妈终于忍受不了,指着厨房。
「你有那时间,就不能把碗洗了吗?」
他往沙发上一躺,梗着脖子,鼻孔里冒着烟气。
「洗碗是男人干的活吗?」
说完又将矛头指向我。
「你妈都不舒服了,你还不知道帮着些,养你有什么用?」
妈妈见说不通,撸起袖子将手伸进洗碗池里。
她大病初愈,我连忙拉住她。
「妈,别动,你才刚好。」
爸爸翘着二郎腿,一副看透妈妈的样子,长叹了一口气。
「生病就不洗碗了,以后说不定天天巴不得生病呢。」
我手中的碗撞得叮当响,回过头无奈地说:「爸,你不帮忙能不能闭嘴?」
他立马炸了。
「我还不能说了?我天天为了这个家在外面拼死拼活的,我还不能说两句了?」
「你妈住院花那么多钱,我凭什么不能发发闹骚,我做错什么,由得你们母女这样针对我?」
我就知道,妈妈住院花这几千块钱就值得他唠叨到现在。
可平时他跟朋友出去吃饭,哪次不是他付钱? 有时候人家吃到一半喊他过去,明显就是喊他去买单,让他做冤大头。
他依旧屁颠屁颠的,还向我们炫耀这是自己人缘好。
家里一日三餐的买菜钱,都是妈妈做小工贴补的。
我上学时家里困难,他宁愿把钱都借给兄弟,等我需要交学费的时候又抱怨没钱。
「一回来就找我要钱,家里都被你吸干了,你在吸你爸的血你知道吗?」
外人都说他情商高,是个好好先生,夸我妈好福气嫁给他。
可没人看得懂我妈的苦笑。
在外得不到的尊重,他要在家全都找补回来。
只会工地搬砖的爸爸家务从来不沾手,一有闲暇不是喝酒就是去钓鱼。
妈妈嫁给爸爸之前是文工团的,谁见了不说一声花一样的少女,长的漂亮又会跳舞。
可嫁给爸爸后,就连拖地时对着镜子扭了几下舞步爸爸都得嘲讽。
「看你那水桶腰,还扭来扭去。」
为了充好人,他会高价给摆摊的老人家的烂菜梆子买回家,说自己是行善。
也会因为妈妈没抢到特价菜就骂她败家,钱都被妈妈败完了。
他总是用高人一等的语气规训我们。
「要不是我挣钱呀,你俩都得出去要饭。」
可我宁愿没有爸爸,也不要有个人从童年就开始打击否定我。
他明明自己都不懂我卷子上那些压轴题,却还是装作很懂的样子拿尺子敲我的头。
「这么简单猪脑子也学会了,真不知道你每天吃这么多有什么用。」
吃饭的时候看到电视上谷爱凌拿金牌。
他说:「人家谷爱凌这么年轻就拿两块金牌,你是不是要反思一下自己。」
我脱口而出,「人家爸爸不仅是哈佛的,还是个富豪。」
其实我并没有阴阳他的意思,只是觉得人家的成长环境确实更好一些。
没想到爸爸就破防了,摔了碗筷,大吼大叫。
「那你的意思你爹没用呗,你爹就该死是吧,你真是白眼狼啊,白养你这么大!」
我被他吼得有些懵,不明白他为什么接受不了儿女的平凡,却又绝口不提自己其实更平庸无能。
妈妈推搡着我进了卧室,他还在外面砸门。
「你住的也是我的房子,有本事你就滚啊,你别住里面!」
那咚咚咚破门而入的声音成了我的阴影,以至于工作走运气发了点小财,我第一件事就是在城里买套房子,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不被爸爸撵走的家,能给我和妈妈遮风挡雨的家。
相对无言,坐着餐桌前吃饭时我刷着朋友圈,又刷到了大姑。
她拍了张自己年夜饭的照片。
澳龙,大闸蟹,牛排,羊排,红酒……全是高档菜。
可我家的桌子只摆着一罐老干妈和一碟咸菜,配上米缸底下掏出来的剩米煮的稀饭。
爸爸转着圈嘬了一口稀饭,发出享受的声音。
「你们不懂,就这些东西才最养胃,在外面的时候就想家里这一口。」
他也不懂,妈妈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没钱经常也这样对付。
我和妈妈都没说话,沉默地喝粥。
窗外升起烟花,璀璨又热闹,而我的家里却因为欠费停电,连个电视都没得看。
卧室里,我拉着妈妈的手:「不如跟我回新房子吧?」
妈妈咳嗽了几声,抚摸我的手背。
「妈妈知道你的好心,等过完年再说好吗?」
可我知道,这个年并没有那么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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