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店里的姐姐们好奇地问我怎么会流浪。我支支吾吾,说自己是孤儿,无父无母。反正也差不多。晚上她们不让我回网吧,说寝室有多余床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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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公平吗?
那天爸妈走出法庭时,到底是没离婚。
爸爸犹豫着从钱包里抽出两张钞票,对着我语重心长。
“爸妈也不是不要你了,毕竟你也是我们的孩子,等你要是遇到困难了…”
妈妈胳膊肘抵了爸爸一下,将爸爸的话打断。
爸爸噎了一下。“再说吧。”
然后三个人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我逛了很多个宾馆问了住宿,最便宜的一天也至少要60.
我最好的选择就是找个工作,包吃包住。
可我在街上晃荡了好几天,什么合适的工作都没找到。
聪明的我晚上就钻进了网吧,那里有暖气,只要脸皮厚,还能靠椅子上睡觉。
饿了就买一包袋装泡面,一块五一包,在网管那蹭点热水,捏住袋子口闷一会,香味很快就飘出来了。
等要开吃的时候才发现了问题。
没有叉子,难不成用手捞着吃?
就在我站在那犹豫着要不要下手,网管头也没抬,手中键盘啪啪,变戏法般抽空从抽屉里掏出一把一次性筷子,全是他吃外卖的时候剩下来的。
我连忙点头哈腰跟他说谢谢。
他这才抬头瞥了我一眼,又瞅了瞅头顶上的监控,偷偷掏了根火腿肠塞给我。
“哥请你的。”
肠是玉米香肠,双汇牌的,很香。
接口处的碎屑我也没放过,嗦了个干净。
那时的我觉得泡面配香肠,简直太美味了,要是天天能吃得着就好了。
可我又觉得自己没出息,于是我发誓,我不能在网吧混一辈子。
之后就好多了,我在大街上捡瓶子。
我白天找工作,顺便捡垃圾。
踩易拉罐的姿势很帅,背着蛇皮袋像行走江湖的大侠。
无拘无束,一路走一路游荡。
一天,一个看着四五十的大姨叫住我。
“小姑娘,高薪工作要不要?要不要?”
她说光是在写字楼里打电话,一个月八千,还包吃包住。
我满眼放光,差点觉得塑料瓶都不香了。
正准备跟她走,旁边的奶茶店店主凶神恶煞地冲出来,对着我们就大吼。
“你个死骗子,你再在我门口骗人试试?我现在就叫警察来!”
那阿姨拔腿就跑,感觉刘翔都追不上的速度。
那店主不依不饶,接着又指着我开始骂。
“你是蠢猪啊,那样的人你也信,到时候给你拐到山沟沟去,给老光棍当媳妇儿!真蠢。”
抬头看向门头又大又红的雪王招牌,我扒住了店主的大腿,问他能不能招我在店里干活。
得知我的年龄后,他摇摇头。
“不行,你不到务工年龄,我肯定不能招你。”
唉,看来得早点去翻垃圾桶了,去晚了都被人家翻过了。
我沮丧地松开手,拎起蛇皮袋正准备走。
他捂着脑袋苦恼大喊:“台子挺脏的,店里人手太少,忙不过来啊。”
我心眼多啊,一下就听懂了,撸起袖子就去帮他擦台子。
忙活到中午,店里卫生差不多被我搞了个遍。
店主板着个脸,生怕我讹上了。
“别以为我留你上班啊,就是感谢你帮忙,留你吃顿饭。”
我点头如捣蒜,我最喜欢干饭了。
饭桌上,老板娘特意多加了份红烧肉。
我看着红亮红亮的红烧肉直吞口水,拼命夹面前的青菜。
嚼着青菜,想象着油滋滋,甜蜜蜜的味道,假装是红烧肉。
店主一筷子夹了两块红烧肉丢我碗里。
“怎么不吃肉啊?吃完继续夹!”
其他几个店员姐姐也纷纷往我碗里夹菜,让我别见外。
我有些吃惊。
曾经和爸妈一起吃饭,面前一盘西红柿炒鸡蛋,因为爱吃,我就夹了两筷子鸡蛋。
妈妈就说:“光知道挑鸡蛋吃啊?”
后来我就夹花生米吃,爸爸笑我:“你连着吃了多少颗,我给你数着呢!”
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敢吃桌子上稍微好一点的菜。
我忘了,这不是在家里,我可以夹我喜欢吃的菜。
这顿饭,我连碗底都舔干净了,是我吃的最饱的一顿。
在此之前,我连吃袋装泡面都成了奢望。
1.5一包,一天就是4.5,一个月就是135块。
这谁顶得住啊?
于是我学精了,蹲在便利店门口拆盲盒。
每到下班的点,他们会集中处理过期便当。
九点半,风很大,运气好能捡到过期一天的盒饭或者三明治。
有时候沾着些恶心的液体,但没事,擦擦就好了。
后面每次店员扔垃圾总是会和翻垃圾桶的我撞个正着,他们用奇怪的眼神审视我,但我脸皮厚。
从那之后,他们没等到九点半就将东西处理了。
不放在垃圾桶里,放在垃圾桶旁的石墩上。
大多是还得很久才过期的面包,和新鲜的盒饭,干干净净。
我都不用挨冻蹲饭了,吃得比在爸妈家还好。
店里的姐姐们好奇地问我怎么会流浪。
我支支吾吾,说自己是孤儿,无父无母。
反正也差不多。
晚上她们不让我回网吧,说寝室有多余床铺。
我不好意思多打扰,便连连拒绝。
她们有的扯我的手,有的推我的背,就差将我黑人抬棺抬去了。
我没有被子,她们便自发地拿出自己不要的东西。
夜晚,我盖着她们给凑起来的小窝,眼泪止不住地流。
明明这些床单被褥,有些标签都没摘,都是新的。
在网吧睡觉,我从来不敢睡死,有时候半夜会有人来摸我。
不是摸钱,就是占便宜,提心吊胆的。
被爱意包裹,我睡了流浪以来最安稳的一觉。
我没有别的本事,能让我留下来的,只有比别人更勤劳。
我就像一根紧绷的弦,生怕哪天松懈了,他们会像爸妈那样不要我。
还好他们没有。
干了一个月,发工资那天,店主整整发给我三千五百块钱。
三千五百块钱啊!
到了晚上,我撅着屁股在被窝将钱数了一遍又一遍。
终于确认,我真的有三千五耶!
在这里干活不仅有工资,姐姐们还会吹我的彩虹屁。
她们嘴很碎,总喜欢吐槽这个,吐槽那个。
吐槽完转眼又忘了刚才骂了对方,嘻嘻哈哈着一眼看到胃。
她们聊到开心时,会忍不住来抱我。
我总是会下意识躲避,害怕自己的癌症会传染。
虽然这并不会传染。
后来她们得知了我的病,便自告奋勇地要在筹钱软件上帮我筹钱,再加上他们筹的,让我一定一定一定要去治疗。
她们说了三个一定。
我心中熄灭的火瞬间被点燃了,晚上思索再三拨通了医生的电话。
“医生,我姐姐们说,可以帮我筹钱,等我攒够钱,我就去治病。”
我听见医生的声音明显哽咽了。
“好,我等你。”
心中的阴霾好像瞬间消散了,甚至开始期待起来,未来要做和那些好心人一样好的大人。
可命运总是知道如何才能彻底击垮我。
渐渐黯淡的生命中,猛然炸起的火花,往往是烧完了最后那点燃料的征兆。
干到三个半月的时候,店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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