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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介绍

离去前,最后一次环视了一遍这套她住了两年的房子,她把钥匙和已经签了字的离婚协议放在了茶几上,而后给傅宁洲发了条信息:“茶几上的离婚协议我已经签过字,离婚事宜已经全权委托给了李律师,你看看你什么时候方便,把手续办一下吧,我走了,保重。”傅宁洲收到信息时正在开会,他看到信息时怔了下,看着有些失神。…

免费试读

时忆晗在秘书指引下找到了傅宁洲办公室。

结婚两年,这还是她第一次来他公司。

“傅总还在开会,您先稍坐一会儿。”

秘书贴心地解释道,给她倒了杯热茶。

“谢谢。”时忆晗客气接过,在会客沙发上坐了下来,打量着窗明几净的会客室,简约的灰白色调低奢风,是傅宁洲一贯的喜好。

秘书也在一旁偷偷打量着时忆晗,人看着还很年轻,微卷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偏七分的八字刘海自然地垂卷在两侧耳旁,有种小女生的干净温软气质,话不多。

她还处在她是傅宁洲妻子的震诧中。

或者说,一向冷淡自持不近女色、与所有人都淡淡保持距离的傅宁洲竟已婚了的事实更让她震惊。

她想象不出来傅宁洲对女人温柔的样子。

外面喧嚣的人声打断了她的沉思。看書喇

“可能是会议结束了。”秘书赶紧说,“您先坐会儿,我过去看看。”

时忆晗下意识看向她走向的门口。

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头微微侧着,正和旁边人在讨论,棱角分明的侧脸逆在光影里,面色冷锐而认真。

他旁边的人……

女孩明媚的笑脸映入眼中时,时忆晗怔了下,不自觉站了起身。

傅宁洲刚好抬头,一眼看到站在沙发前的她,动作微顿,而后皱眉。

“你怎么过来了?”

正和他讨论方案的女孩闻声抬头,看到时忆晗时也明显一愣。

时忆晗客气冲她露出了个笑,这才看向傅宁洲,将手中拿着的档案袋递给他:“你……”

想说“你妈”,话到嘴边又改成了“妈让我把这个给你送过来。”

傅宁洲妈妈看不惯她在家“无所事事”,刚好她也不想在家面对他妈,就顺路给傅宁洲送过来了。

傅宁洲顺手接了过来:“吃过饭了吗?”

时忆晗:“还没。”

傅宁洲合上手中文件,回头看向还跟着他的一众人:“会议下午再继续,大家先去吃饭。”

他身侧的女孩嘴张了张,似是有话要说,但终是忍了下来,低眉顺目地应了声“是”,而后招呼着一众好奇打量时忆晗的人一同离去。

傅宁洲带时忆晗去公司楼下餐厅吃饭。

等上菜的时间里,傅宁洲还在忙,眼不离电脑,长指在键盘飞快敲击,面色是一贯的冷淡专注。

时忆晗单手支着腮,安静看傅宁洲。

他长得很好看,棱角分明,眉目冷峻,高挺的鼻梁随着他微低头的动作凝出一股不怒而威的冷漠气场。

任何时候,他都是这副波澜不惊的冷淡模样,包括在两人最亲密的时候。

这个男人她偷偷喜欢了八年,从十六岁到二十四岁,可是现在,她不想要他了。

搁在大腿上的包里压着她新拟好的离婚协议。

手掌压在离婚协议上,时忆晗在犹豫。

严格来说,傅宁洲并没有任何过错,他只是……不爱她而已。

他们也不是因为恋爱结的婚,不爱好像也不是什么过错。

“看什么?”低沉的嗓音打断了时忆晗的沉思。

她目光移向傅宁洲。

他甚至没有抬头,仍忙碌而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

时忆晗一直觉得,看傅宁洲工作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

“嗯?”没等到她回应的傅宁洲终于抬头,目光落在她脸上。

时忆晗冲他露出一个笑:“没什么。”

又像闲聊般问道:“韩悦什么时候也来你公司了?”

韩悦是刚才站在他身边的女孩。时忆晗曾和他们同窗过一年,她是转学生,傅宁洲和韩悦是从高一一起到高三的同学,同为班里的班草班花,又同为学霸,学校大小活动都找的他们,那时一直传闻两人对彼此有意思,但不知道为什么没在一起,最后反倒让不太起眼的她捡了个便宜。

不起眼倒不是她学生时代有多差,她也是跳过级的,年纪比同届同学都要小许多,只是她来的时候傅宁洲和韩悦锋芒太盛,她又是半路插班,锋芒刚起时就毕了业,之后便各奔了东西。

“年初吧。”傅宁洲注意力已重新落回电脑,“不太记得了,通过人事部面试进来的。”

时忆晗点点头,没再继续追问。

餐点很快送上来,之后陷入安静而漫长的用餐时间。

这是他们这两年婚姻生活的常态,对于喜静的两人来说也没什么,只是……

目光移向隔壁桌互相喂食打闹的小情侣。

时忆晗有点羡慕。

这是她和傅宁洲一辈子都不可能出现的亲密。

这个男人眼中只有工作和效率。

他的人生就像上满发条的钟表,精准而冰冷。

哪个时间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计算得分秒不差。

这样的男人根本不适合婚姻。

她也不适合。

“有事?”察觉到她的出神,傅宁洲突然抬头看她。

时忆晗微微抿唇,眼眸对上他黑眸的时候,她笑笑,点了点头:“嗯,是有点……”

“叮……”傅宁洲电脑进了邮件,他的注意力又被拉回了电脑。

时忆晗笑笑:“要不你先忙吧,回头再说。”

“好。”

傅宁洲忙完时已是一个小时后。

“一会儿什么安排?”收电脑的当口,傅宁洲突然开口。

时忆晗愣了下,意识到傅宁洲在问她后才反应过来。

“想去书城看看,晚点再回去。”

傅宁洲点头:“我让柯辰送你过去,别待太晚。”

柯辰是傅宁洲助理,时忆晗接触过几次。

她点点头:“好。”

一顿午餐在平淡无味中结束。

时忆晗临近五点才从书城回家。

傅宁洲的母亲、她的婆婆方万晴还在家,正在逗弄着猫,看到时忆晗进来,笑着逗猫道:“你说你啊,吃喝拉撒全让人伺候,钱不会挣,花钱倒挺能,也不知道体谅人,肚皮也不争气,没有公主命,还落一身公主病,要你有什么用,哈?”看書溂

她声音是斯文优雅的好听,还带着点开玩笑的笑嗓。

时忆晗假装没听懂她的指桑骂槐,淡淡打了声招呼便回了房,外面果然响起“噼哩哐啷”的器物碰撞声和方万晴破了防的怒骂。

她能想象方万晴此时的脸有多臭,越发怀念婚前的自由,自己养自己,不对任何人心存期待,也不用和任何人虚与委蛇,更不用看任何人脸色。

方万晴一直不太看得上她,时忆晗是知道的。

她也能理解方万晴的看不上,毕竟门不当户不对的,傅宁洲和她一个天一个地,云泥之别。

只是阴差阳错走到了一起而已。

结婚的时候她不知道傅宁洲有着这样显赫的身份地位,她以为他也和她一样,只是努力为着一日三餐打拼的普通打工人而已。

要是提前知道他们之间的云泥之别,她根本不会答应和傅宁洲结婚,毕竟只是没有感情基础的奉子成婚而已。

刚结婚那会儿时忆晗对未来还心存幻想,也就还能容忍方万晴背着傅宁洲明里暗里的脸色。

现在她对未来有了别的打算,也就无所谓她的态度。

方万晴最终在她的不吵不闹和不搭理中愤愤不平地摔门离开了这个家。

时忆晗没有做饭的心思,草草点了个外卖应付。

傅宁洲要加班,提前给她发了信息。

他公司还在扩张期,工作忙,加班是常态。

时忆晗已经习惯了他的这种忙碌。

晚上十一点多时,傅宁洲终于回来,时忆晗还在书房忙。

傅宁洲也习惯了她的这种忙碌,先去洗了澡,回来时时忆晗也已经洗漱完毕,正靠坐在床头上看书,看他过来便放下书,关了自己一侧的床头灯。

傅宁洲也上了床,关了灯,人甫一躺下便翻了个身,高大的身子瞬间将她罩在身下,清爽的男性气息逼近时,他吻住了她。

熄灯后的傅宁洲是温柔的,却又充满侵略性的。

他卸下了白日里所有的冷漠,时忆晗很难想象平时那样一个淡漠得近乎没有七情六欲的男人在床上会有这样热情又狂乱的一面。

他们床事方面和谐得近乎完美。

许久,当所有的粗喘与呻吟在暗夜中慢慢趋于平静时,时忆晗还被傅宁洲静静抱在怀里。

被汗湿的身体有些黏腻,时忆晗没有推开他,只是轻轻反抱住了他,把脸埋入他同样被汗湿的胸膛。

“傅宁洲。”她轻轻叫他名字,嗓音还带着轻喘。

“嗯?”染上情欲的低嗓在夜色下有着致命的性感。

“我们离婚吧。”

她轻声开口,明显感觉到抱着的身躯一紧。

傅宁洲垂眸看她,黑夜中锐利的黑眸像被黑暗吞噬,平静得只剩下一片噬人的墨色。

“原因。”声嗓还是一贯的平静。

“我们本来就是因为孩子才被迫绑到一起的,可惜终究和那个孩子没缘分,可能这就是冥冥注定的吧。”她同样平静地迎着他的目光,“我好像更习惯单身生活,感觉有你和没你生活没差。可是没有你,我可以少许多期待,也少许多麻烦。我想,你应该也是一样的。”

就像离婚后她不用再面对他妈和他家亲戚家人一样,他也一样的,不用面对她吸血鬼一样的家人。

傅宁洲没说话,只是动也不动地看着她,黑眸里晕开的墨色越发地深沉浓郁,就在时忆晗以为他不会说话时,他平静点了点头:

“好。”

没有解释,也没有追问,和当时答应结婚时一样,只有干脆利落地一句“好”,是她熟悉的傅宁洲。

时忆晗冲他笑了笑,鼻子有些酸,眼眶也酸涩得像有什么要破眶而出,明明是她所求的,可当一切如她所想的般干净利落地画上句号时,酸涩的情绪却在胸口纠缠。

她逼回了眼眶的酸涩,轻轻把头埋入他胸膛,最后一次抱紧了他。

傅宁洲没有回抱,只是沉默地任由她抱着。

时忆晗轻轻放开了他。

“我去洗漱一下。”

她轻声转身,就要起身下床时,手臂突然被扣住,拉着她往后一扯,身体被重新拽回绵软的床榻,阴影压下,裹挟着风暴的吻落下,却在触到她眼眶的惊惶时停下。

傅宁洲眼中藏着狂风暴雨,黑压压一片,却终是慢慢归于一片不见底的平静。

他翻了个身,在她身侧平躺了下来。

“睡吧。”他说,合上了眼。

第二天,时忆晗醒来时傅宁洲已不在,家里还是原来的模样,仿佛昨晚的插曲只是做了场梦,但时忆晗知道已经不一样了。

她简单收拾了行李。

她东西不多,收拾起来也快。

离去前,最后一次环视了一遍这套她住了两年的房子,她把钥匙和已经签了字的离婚协议放在了茶几上,而后给傅宁洲发了条信息:“茶几上的离婚协议我已经签过字,离婚事宜已经全权委托给了李律师,你看看你什么时候方便,把手续办一下吧,我走了,保重。”

傅宁洲收到信息时正在开会,他看到信息时怔了下,看着有些失神。

底下一众人从没见过他出神的样子,尤其韩悦,和傅宁洲认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样的他。

“傅总?”韩悦轻轻叫了他一声,提醒他还在开会。

傅宁洲看了她一眼,平静放下手机,继续刚才未完的话,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没事时,他突然撂下一句“散会”,一把抓起桌上手机,疾步冲出了会议室,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

“傅……傅总……怎么了?”

傅宁洲直接回了家。

这是他第一次在上班时间回家。

收拾得纤尘不染的屋子里已经没了时忆晗的痕迹,除了茶几上那份被风吹得凌乱的离婚协议书。

傅宁洲过去拿起。

协议书很简单,时忆晗什么也没要,结婚前是什么样,离婚后还是什么样。

落款处已经签下了她名字。

她的字很漂亮,舒卷飘逸,像艺术体。

傅宁洲盯着离婚协议上的签名出神。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开门声。

傅宁洲倏然扭头看门口。

方万晴刚好推门进来,被他突然看过来的动作惊得吓了一跳。

“怎么了?”她困惑开口,明显看到傅宁洲脸上升起的期待慢慢褪尽,变成无波无澜的平静。

“没事。”他淡声回,“你怎么过来了?”

“我怕时忆晗一个人在家闷,过来陪陪她。”方万晴笑着走向他,“你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时忆晗怎么了?”

说话间她已经担心皱起了眉,扭头看向房间。

“她没事。”傅宁洲说,看向她,“你经常过来?”

“也没有,就偶尔过来一下。”

方万晴脸上有着不自然的尴尬,话完便见傅宁洲眉心拧了拧。

她心虚把话题转向傅宁洲手中文件:“这是什么?”

说着就要伸手去拿,但指尖还没碰到文件,傅宁洲已先她一步把文件压了下去。

“没什么。”傅宁洲说,看向方万晴,“如果没什么事你不用过来,时忆晗有她的工作要忙。空了我会和她回去看你们。”

“她能有……”方万晴想说“她能有什么工作要忙”,话到嘴边又赶紧改了口,“好的。”

又忍不住提醒傅宁洲:“时忆晗也调养一年多了,肚子一直没消息,别不是当时留下了什么病根,你让她找个时间去医院检查一下,可别到时生不出孩子。”

傅宁洲:“是我不要的孩子。”

方万晴诧异看他。

傅宁洲已下了逐客令:“你先回去吧,以后没什么事就别过来了。”

方万晴嘴张了张,想拒绝,最终在傅宁洲冷淡的眼神下闭了嘴,转身离开。

傅宁洲看着房门关上,扫了眼已没有了时忆晗生活痕迹的房子,长长吐了口气,拿起手机,给助理柯辰拨了个电话:“柯辰,帮我预约陈律师,处理离婚问题。”

“啊?”柯辰愣住,不是昨天才让他送过时忆晗吗?两人看着不像在吵架啊。

傅宁洲已直接挂了电话,把手中的离婚协议一把扔在了茶几上,转身出了门。

——————

时忆晗搬回了她在郊区的小房子。

这是她婚前买下的,房子不大,刚好够她一个人住。

但就是在这个只有方寸大小的房子,她和傅宁洲发生了一夜情,还因此怀上了孩子,成为两人被迫绑到一起的契机。

那天晚上她扛不住好友林珊珊哀求,陪她一块参加高中同学聚会。

没想到从不参加同学聚会的傅宁洲也在。

她和傅宁洲在高中毕业后就彻底失去了联系,彼此都没加班级群,也没参加过同学聚会,两人就像彼此生命的两个过客,短暂交集后,又消失在了各自的世界里。

但傅宁洲消失得更彻底一些。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做了什么,时忆晗偶尔和高中同学旁敲侧击的打探里,并没有任何和傅宁洲有关的讯息。

因此乍然见到消失几年的傅宁洲,时忆晗惊喜又紧张,年少时不敢说出口的喜欢在胸腔激荡,但她始终没有勇气把这份喜欢说出口,连和他说话都变得拘谨客气,尤其傅宁洲还坐在她身侧,两人几乎贴靠在一起的坐姿让她的拘谨不断被放大。

她心里紧张,又怕被看出来,只能借着吃饭喝东西来掩饰心里的忐忑,不知不觉就喝高了些。

傅宁洲大概是基于邻桌情谊,聚会结束时主动揽下了送她回去的活儿。

时忆晗一个人住,她虽然喝得有些高了,但也没到不省人事的地步,但到底还是被酒精影响了肢体平衡。

在她这个只有一个大单间的小房子里,刚进屋她就被她留在门口的鞋给绊到了,就要摔倒时傅宁洲眼疾手快拉住了她,惯性作用下她被拉拽入他怀中,当时灯还没开,傅宁洲也喝了点酒,也不知道是酒精作用还是夜色刺激,两人视线在空气中相撞,孤男寡女夜色深沉又都喝了酒,还是她暗恋多年的男人,胶结的视线突然就挪不开了,然后在彼此胶着的视线里,两人气息在慢慢靠近……

时忆晗不是随便的人,她甚至连男朋友都没谈过,但那天晚上,她迷失在了傅宁洲深邃温柔却又专注的眼神里。

那是她幻想过无数次的眼神和男人。

那天晚上她和他极尽放纵,青涩却又异常热情。

她没想到傅宁洲和她一样在感情和某方面都是生手。

他的家庭背景和外形气质根本不可能谈不到女朋友。

但这两年接触下来,时忆晗反倒理解了傅宁洲为什么会一直单身,一个只醉心工作的男人根本没多余的心力和时间谈感情。

他自小严格的家教也让他习惯于洁身自好。

那天晚上于他大概是他人生中唯一的意外。

对时忆晗也是。

她本来已经规划好了她的人生。

她大学学的建筑设计专业,天赋和能力都还不错,她想再去进修一阵,已经在着手申请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建筑系,但那一夜的意外扰乱了她所有的规划。

她没想到她会怀孕。

两人那天晚上没做安全措施,但因为过于放纵第二天起来得都有点晚,她有个面试要赶,来不及去药店买紧急避孕药,她也有些心存侥幸,想着安全期应该没事,没想到最后还是中了招。

查出怀孕时时忆晗有些不知所措。

但傅宁洲的意思是结婚,把孩子生下来。

那时距离那一夜刚过去半个月,两人都没联系过,时忆晗本来也没打算和傅宁洲说,偏就那么巧,她在医院遇到了去看他爷爷的傅宁洲。

她有些尴尬,想把检查结果藏起来,但还是迟了。

傅宁洲瞥见了她藏到身后的hcg报告,把手伸向了她。

“我看看。”

明明很简洁平静的三个字,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场。

时忆晗迟疑着把检查结果递给了他。

傅宁洲盯着检查报告沉默了会儿,问她:“你打算怎么做?”

时忆晗茫然摇头,她不知道,她根本没想过这个孩子会来,她的到来一下打乱了她全部的人生计划。

“我比较倾向于我们结婚,然后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傅宁洲说,“不过最终决定权在你,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

“结婚?”

时忆晗惊愣住,她以为傅宁洲在开玩笑,却见他轻轻点头:“我是认真的。”

他给了她两天时间让她回去考虑。

时忆晗喜欢傅宁洲,她喜欢了他那么多年,但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傅宁洲会和她说,我们结婚。

她在茫然和渴望反复交加的矛盾纠结里考虑了两天,约了傅宁洲,和他说“那……就结婚吧。”,就像离婚时一样,他平静点了个头“好”。

第三天,他们就领了结婚证。

看似荒诞却又顺理成章。

只是时忆晗没想到,她和那个孩子没缘分。

她和傅宁洲的婚姻也没能持续到第三年。

匆匆开始,又匆匆结束。

这两年像做了场梦。

看着屋里熟悉的一切,时忆晗心里空落落的,很难受。

那天晚上她差点被鞋子绊倒,他伸手揽住她时凝神看她的眼神不断在眼前回放。

她清楚记得他黑眸里的专注和情绪波动,至今想起来心脏还会因此而悸动。

她以为那就是爱情。

他和她一样,把她放在心里藏了很多年,所以才会有那一夜的情生意动。

原来不是,他只是刚好也喝高了而已。

心脏因为这样的认知闷胀着发疼。

时忆晗想起前几天陪他回他家,她路过书房,不小心听到书房里他父亲和他的争吵。看書喇

“当初你爷爷病重,老人家疼你,希望临终前能看到你结婚,你也不想让他带着遗憾离开,就这么仓促把时忆晗带回来,刚好她也怀了你的孩子,我也不好说什么,总归让老人家走得安心了,但现在都两年过去了,那个孩子也和你们无缘,难道你还要和她这么一辈子耗下去?”

“我有我的考量,您别管。”

“什么叫我别管,我能不管吗?都说喝酒误事,喝酒误事,你看看你,之前因为沈妤,一直不肯交女朋友,结果就因为参加个什么破同学聚会,不清不楚就让那个女人钻了空子……”

“爸!”傅宁洲倏然打断了他父亲傅武均,语气静冷,“这件事错在我,和时忆晗没任何关系。”

“好好好,我不说她,我不说,每次一说她你就只会护着她。我就问你,要是沈妤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办?你别忘了,你和她是有婚约的人。”

“她永远不可能回来了。”

时忆晗明显听出傅宁洲嗓音淡了下来,这是她少有的能从傅宁洲的平静里听出别的情绪来,显然那个叫“沈妤”的女孩在他心里有着不一样的分量。

这还是时忆晗第一次听到这个叫“沈妤”的名字,一时有些怔。

说不上什么感觉,就突然很茫然,但没有排斥和抗拒,甚至对这个名字产生了些许微妙的亲密感。

她没有去打探沈妤是谁,没有这个必要,她和傅宁洲的问题并不是因为谁。

她只是恰巧出现在了他急需用婚姻安抚他爷爷的时间里而已。

现在他爷爷不在了,让他必须负起责任的孩子也没有了,他和她也没必要这么一辈子捆绑下去。

时忆晗知道,只要她不开口,傅宁洲大概率也不会和她提离婚,他会和现在一样,就这么和她一起无波无澜地把日子搭伙过下去。

但时忆晗不想继续了。

这不是她要的婚姻生活。

她想要的是那个她爱他、他也爱她的丈夫,不需要多有钱,但知冷暖、有温度,能陪她一起把平淡生活过得温馨满足的男人,而不是一个心里装着别人,把她当责任的男人。

因此她提了离婚,这个她早在半年前就开始萌生但一直摇摆不定的念头。

而傅宁洲果然也如她预料般痛快放了手。

他大概是松了口气的吧,时忆晗想。

胸口的闷疼还在继续,时忆晗手压着胸口,打量着这个曾藏满她期待的小空间,难受在加剧,但又隐隐有种放过自己的释然。

许久,她拿起手机,给当初买房的中介打了个电话:“你好,我想把我山景湾的房子卖了,你这边能帮忙处理一下吗?”

中介还记得时忆晗,人长得温温软软的很漂亮,年纪不大,脾气也很好,他印象深刻。

“当然没问题啊。”他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美女是准备换大房子了吗?”

“不是。”时忆晗笑笑,把话题带了过去,“那就麻烦你了。”

——————

时忆晗房源出售的信息两天后刚好被傅宁洲助理柯辰刷到,他最近想换个离公司近点的地方,正在网上看房子。

时忆晗小区就在傅宁洲公司附近,一搜附近房子就出来了。

他当时在傅宁洲和时忆晗结婚时有被安排过去帮忙搬过行李,时忆晗房子内部装修得干净雅致,因此他印象很深刻,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当下就愣住了,不由朝里间办公室的傅宁洲看了眼。

傅宁洲让他帮忙处理离婚事宜,他对傅宁洲和时忆晗离婚一事是知道的。

他印象中傅宁洲和时忆晗感情一直还可以的,虽然没有像别的小夫妻那样黏糊,但也不是怨侣,没有苦大仇深到要离婚的地步。

他想不明白两个人为什么会突然离婚。

这几天的傅宁洲也没有失婚男人的落魄颓丧,除了那天在会议室破天荒地丢下一众人离开,这几天的傅宁洲看着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对劲,就是傅宁洲在公司待的时间也更长了,几乎是把公司当成了家,而且他对工作的要求也更严苛了。

他走过的地方,大家如履薄冰,整个办公楼处于一种人人自危的低气压中。

柯辰总觉得傅宁洲多少还是有被离婚影响到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小两口在闹别扭。

他在犹豫要不要把时忆晗卖房子的消息告诉傅宁洲,在他看来,卖房子已经等于跑路了。

人在还有修复关系的可能,要是人走了,就没继续的可能了。

他不想一直在这种低气压的氛围中工作。

他就在这种纠结中失了神。

直到傅宁洲视线突然从电脑屏幕移开,看向他:“有事?”

柯辰被惊得一个激灵:“没,没事。”

傅宁洲:“没事你盯着我看半天?”

“我……”柯辰很纠结。

傅宁洲:“有话直说。”

柯辰牙一咬,把手机屏幕转向了傅宁洲:“时忆晗好像要把房子卖了,她可能要走了。”

他看到傅宁洲压在鼠标上的手一顿,还以为他会说点什么,没想到傅宁洲已冷淡把视线转回了电脑屏幕。

“然后呢?”平静而冷淡的反问。

但傅宁洲消失得更彻底一些。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做了什么,时忆晗偶尔和高中同学旁敲侧击的打探里并没有任何和傅宁洲有关的讯息。

她很遗憾,这种遗憾在乍然见到突然出现的傅宁洲时变成了一种恶向胆边生的勇气。

刚好那天晚上她也喝得有些高,傅宁洲和她同个方向,顺路送了她。

在她家六十几平的小两室里,也不知是夜色影响,还是酒精刺激,在还没来得及开灯的玄关,喝得半醉的她不小心被她留在门口的鞋绊到,差点摔倒时傅宁洲拉住了她,两人视线在空气相撞,孤男寡女夜色深沉,胶结的视线突然就挪不开了,然后气息慢慢靠近。

她努力维持着仅有的那丝理智问他:“傅宁洲,你结婚了吗?”

“没有。”时忆晗至今还记得他当时低沉的声线,以及定定看她的深邃黑眸。

“那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依然是否定的答案。

“我也没有。”她低声,又大着胆子半开玩笑地问他,“那……要不我们交往试试?或者直接结婚也行。”

她看到他皱眉。

她顿时尴尬,干笑着解释:“我开玩笑的。”

“好。”他突然开口。

“哈?”

“我同意结婚。”他说。看書溂

她愣住。

直到三天后他们领了证,她还没能从这种错愕中缓过神来。

她以为,傅宁洲能这么果决地同意结婚,大概也是和她一样,对她是有那么点喜欢的。

原来不是。

她和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她在他的世界卑微又难堪。

时忆晗想起第一次知道她爸妈找他拿钱的事。

那天她刚忙完工作,一般没事不会找她的母亲丁秀丽给她打了个电话,让她回家吃饭。

时忆晗不知道丁秀丽找她有什么事,虽然丁秀丽向来不太喜欢她,但她到底抚养她长大并供她读完大学,时忆晗心里还是感激的,想着出去读书没个两年也回不来,就答应了下来。

她家在隔壁的山城,但住的是城郊,距离凌城不远。

时忆晗回到家时已经下午五点多,正是饭点的时候,她妈和嫂子正在厨房里忙活,她哥时飞正拿着个手机在屋门前玩游戏。

她家住的还是二十多年前的小平房,墙壁早已被雨水浇得长满了青苔,斑驳不堪,房子只是简单的三室一厅,本来有一个是时忆晗房间的,但自从她哥结婚有了侄子后,她的房间就被腾出来给侄子住了,她回家没住的地方,每次都是匆匆回来吃个饭,又只能匆匆离开,连在家过个夜都是奢侈。

平房隔壁是一栋正装修着的三层小别墅,她妈瞒着她找傅宁洲要钱建的。

每次回来看到这栋日渐成型的别墅,时忆晗就觉得心脏像被什么刺了似的,只觉得难堪。

自从她嫁给傅宁洲,她妈和她哥便生出了与有荣焉的就骄傲感,腰杆子都挺直了,逢人就吹她嫁入豪门,女婿怎么怎么厉害,对她家是怎么怎么的有求必应,导致那些七大姑八大婆甚至是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亲戚全找过来了,大事小事全找他们安排,都是借钱啊安排工作啊托关系找人啊之类的事,她妈和她哥又要面子,亲戚一找来,就瞒去找傅宁洲和他爸妈帮忙。

他们知道找她她都会拦下来,所以有什么事都直接越过了她,直接找傅宁洲或者他爸妈,时忆晗是后来在方万晴的阴阳怪气里才知道这些事的。

她妈和她哥也不知道是情商低不会说话还是故意的,每次一找傅宁洲和他爸妈就说什么“忆晗不好意思开这个口,就让我们直接来和你们商量”之类的,或者是用“忆晗为了给你们家生孩子,把身体都搞垮了,她为了你们家付出这么多,你们忍心吗”这样的道德绑架语录,所以傅宁洲爸妈看不上她,当她有心机,时忆晗很能理解,就不知道在傅宁洲心里她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人。

别墅也是丁秀丽和时飞瞒着她去找傅宁洲要的。

等时忆晗知道的时候,地基都打起来了。

那一次时忆晗彻底爆发,疯了一样要把地基拆了,把钱还给傅宁洲。

丁秀丽和时飞大概没见过她这样爆发过,都被她吓到,才稍稍收敛了些。

这次离开傅宁洲家时,她把傅宁洲这些年给她的钱连同那笔钱一同存进了他给她的卡里,没有带走。

严曜和傅宁洲的这种相似让时忆晗在面对他时有种同样的拘谨。

但为了感谢他这一阵的帮助,她请他吃了个饭。

她挑的是当地一家很有地方特色的餐吧,有自助餐有酒水有驻唱,很适合放松心情。

工作日的餐吧人不多,顾客稀稀落落地坐着,或闲聊或悠闲地看着台上的驻唱歌手唱歌。

歌手唱的是陈奕迅的《十年》。

“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我不会发现我难受,怎么说出口,也不过是分手……”

熟悉的旋律响起时,时忆晗不由往台上看去,有些出神。

严曜一转头就看到了失神看吧台的时忆晗,空茫的神色让他视线不由在时忆晗脸上停了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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