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沈琼妍取出一卷画轴,没有那种老山檀温暖细腻的清香,散发出一种涩苦的气味,装饰用的鎏金锃光瓦亮,像是新镀上去的。字画是从祖上传下来的,鎏金自有一种岁月沉淀的哑光,古朴而自然。毫无疑问,东西被掉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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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听,你说的是哪门子话?”二夫人站在门前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睇着刘妈妈:“你们二奶奶的嫁妆,昨日早便被送嫁妆的人,抬进了兰雪苑库房里头。
若是对不上数,你们该去问守库房的,问送嫁妆的,竟是问到我二房头上要嫁妆。
难不成今后你们二奶奶少一个子儿,都要问我填补上?
我便是那女娲娘娘,也填补不上她这个大窟窿。”
“回二夫人的话,二奶奶问过管库房的,抬进兰雪苑的是三奶奶的十六抬嫁妆,二奶奶那一百多抬嫁妆进了二房库房呢。”刘妈妈赔着笑脸,好言说道:“二奶奶说您通情达理,敬茶的时候应下将嫁妆给我们抬走。”
二夫人应下是形势所迫,不敢在老夫人跟前造次。
这一百多抬嫁妆本来就是给沈明珠的,沈家为了名声刻意以沈琼妍的名头陪嫁过来。
本来换新娘的罪名是要推脱到沈琼妍头上,沈家宠爱她,令她恃宠而骄,不知寡廉鲜耻的抢沈明珠的夫婿。
沈家再做主,为了补偿沈明珠,将给沈琼妍的这一百多抬嫁妆,全都放在沈明珠的名下。
谁知道事情先被大房挑破,让他们吃了一个哑巴亏。
“我通情达理也无用啊,这嫁妆是在珠儿的手里,你们得去问她要。”二夫人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珠儿一回来便难受地坐在房里落泪,觉得自己不够能干,累着姐姐一个人分管两个人的嫁妆。
她若是不在外吃这十几年苦,像她姐姐一样在府里享福,打小便能进书塾开蒙,有亲娘教管账。
沈家也不会将她那份嫁妆记在她姐姐一个人头上,她也能帮着分担一二。
珠儿不争不抢,主动请姐姐搬嫁妆。谁知这个做姐姐的,嘴上应着母亲会照拂好妹妹,行事上却是半点不相让,像是生怕妹妹私吞嫁妆,刚刚敬完茶便来拿嫁妆,一点面子都没给她留。
我若是有这么个吃尽苦头的妹妹,怎么说也要将嫁妆分一半给她。不会管账,便亲自教,咱们不是生来便什么都会。”
刘妈妈见二夫人夹枪带棍的指责沈琼妍没人情味,实际上是想要霸下嫁妆。
“天可怜见的,都是那稳婆做的恶,让三奶奶吃尽苦头。二奶奶怎会不心疼?正是因为心疼三奶奶,才将所有事儿大包大揽在自个身上,吃的苦啊,受的累啊,也不便向谁倾诉,毕竟这些苦累哪里比得上三奶奶在外吃的苦?”
刘妈妈捻着袖子擦一擦眼角,喉口竟是有些哽咽:“二奶奶最是孝顺的人,有心分一半嫁妆给三奶奶,也是不敢忤逆侯夫人的命令。知道的是咱们二奶奶心疼妹妹,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奶奶嫁人了,翅膀硬了,便敢对侯夫人阳奉阴违。”
总而言之便是二奶奶心里苦,不论如何做,都会被人误解她。
二夫人噎住了。
“二奶奶着急抬走嫁妆,实在是因为人言可畏,忧心传出三奶奶想霸下长姐的嫁妆,坏了她的名声。”刘妈妈提议道:“二夫人,不若老奴今日将嫁妆抬回去,过两日回门时,让二奶奶同侯夫人商量商量,重新分拨一些个嫁妆给三奶奶?”
二夫人扯着唇角说:“倒是我误会侄媳妇儿了,只是这嫁妆与我其他私房混在一起。我存放了不少贵重物件,手边又腾不出人……”
刘妈妈见二夫人还要推脱,直接掏出一份嫁妆清单:“二奶奶过门前备下的嫁妆,官府与沈家各有一份清单。
您手边没有人帮着清点,老奴带来的人笨手笨脚,就怕碰坏您的私房,不如派人去官府请官爷拿着备案的嫁妆单子,过来替我们清点清楚?
那些官爷经手的案子多,办事即沉稳,还又手脚麻利,绝不会磕着碰着里头的金贵物件。”
二夫人攥紧手里的帕子,被一个刁奴逼到这个份上,心里又恨又恼。
她哪里敢让刘妈妈去官府请人?
闹到官府坏了国公府名声,二房当真就要完蛋了!
“倒是不必惊动外人,你是府里的老人,办的事我放心。”二夫人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得捏着鼻子将嫁妆还回去。她冷着脸,吩咐身旁的曹妈妈:“你去请三奶奶过来,开库房的门给他们去抬嫁妆。”
“是。”曹妈妈脚下生风的去梅英苑。
不一会儿,沈明珠与曹妈妈急匆匆走来。
沈明珠早便听到沈琼妍派人来抬嫁妆,她故意藏在院子里不露面,便是希望二夫人留下这一笔嫁妆。
如今二夫人都留不住,她更是开不了口,毕竟是她先开口让沈琼妍抬嫁妆。若是翻脸不认账,她的名声可就臭了。
只能先让沈琼妍将嫁妆带走,待回门的时候,再请母亲做主,指使沈琼妍将嫁妆分给她。
沈明珠取出一把钥匙递给刘妈妈:“你自个去开,抬完之后,派人将钥匙送还给我。”
“老奴谢过三奶奶体恤。”刘妈妈双手接过钥匙,看向二夫人:“您将曹妈妈留下搭把手,老奴早些抬完嫁妆,免得叨扰主子们的清净。”
二夫人哪里不知道刘妈妈的心思,无非就是怕没有二房的人守着,到时候诬陷他们偷盗东西。
她心气不顺,不耐烦再纠缠,摆了摆手,示意曹妈妈跟过去。
刘妈妈领着人离开明德堂前庭,书房的门打开,二老爷与赵允之从里头出来。
二老爷眉头紧拧:“嫁妆怎得给他们抬回去?允儿领了差事,还差几万两银子,得用上这份嫁妆。”
二夫人瞥了沈明珠一眼,暗恼二老爷嘴上不把门,当着人的面谈挪用嫁妆的事儿。
沈明珠眼睫一颤,细声说道:“母亲,我与夫君私底下商量过,这笔嫁妆借给他办差事。”
闻言,二夫人眉心舒展,解释道:“我在老夫人跟前同意了,将嫁妆归还给沈琼妍。若是不还回去,老夫人以为咱们是眼皮子浅薄的人,成不了大器,又怎得会将爵位给咱们二房?”
二老爷和赵允之原先是想着拿这份嫁妆买军粮,到时候沈琼妍闹到国公爷跟前,他们只说事急从权,粮商坐地起价,手里还缺一笔买粮食的银子,只得先借用这份嫁妆,到时候再慢慢归还给沈琼妍。
至于何时还清,那便由他们说了算。
老国公向来以国事为重,也不会责怪他们。
谁知这份嫁妆给沈琼妍要了回去。
二老爷心里发愁:“买军粮的银子怎么办?”
沈明珠讨好道:“公爹、婆母,儿媳回门后,会让母亲想办法填补买军粮的银子。”
几个人心知肚明,必定是要从沈琼妍手里拿回嫁妆来填补。
二老爷与二夫人一听,眉开眼笑,连夸了好几句。
赵允之低声开口:“娘子,让你费心了。”
沈明珠见他们态度转变,心里松一口气,她找到讨好夫家的法子。
听到赵允之的话,她面色羞红:“夫君,能为你分忧解愁,我很开心。”
赵允之见她情真意切,神色缓和:“我送你回房。”
沈明珠轻轻点头,这是敬茶之后,赵允之给她的第一个好脸色,便也分外珍惜。
——
刘妈妈手里拿着嫁妆单子,一一开箱比对,仔细检查一番后,确认无误,方才让人抬回兰雪苑。
沈琼妍正好从屋子里出来,瞧见仆从门抬着嫁妆鱼贯而进,堆满了兰雪苑的前庭。
她便折回屋里等着。
待嫁妆全都抬回来,已经晌午了。
刘妈妈办成一件大事,脚下生风地回来,进屋请示道:“二奶奶,嫁妆全都在这儿了,您可要看一看?”
“行。”沈琼妍扫了一眼满院子嫁妆,温和道:“今儿个你们辛苦了。刘妈妈,待会你去箱子里取几两银子,请他们去吃酒。”
“欸!”刘妈妈一口应下,欢喜道:“老奴替他们谢二奶奶的恩赏。”
沈琼妍从屋里出来,下了三五台阶,站在最近的箱子跟前,顺手打开箱盖。
里头装的是檀香木制成的几卷画轴,还未展开画轴,只是闻着檀香木散发出的香气,她便觉得不对劲。
檀木香的气味柔和清雅,尾香略有一丝辛辣,透着一种凛冽质感。
陪嫁来的几幅字画出自名家之手,甚至其中有一幅是孤品。每一幅字画都是用老山檀做轴身,不仅能辟湿气,还又能辟蛀虫。再用鎏金做装饰,显得十分雅致华贵。
沈琼妍取出一卷画轴,没有那种老山檀温暖细腻的清香,散发出一种涩苦的气味,装饰用的鎏金锃光瓦亮,像是新镀上去的。
字画是从祖上传下来的,鎏金自有一种岁月沉淀的哑光,古朴而自然。
毫无疑问,东西被掉包了。
沈琼妍展开画轴,仔细分辨后方才瞧出是赝品。
眼前这幅画气韵生动,画技精湛,几可乱真。
若非沈琼妍自小便是看着这几幅名家字画长大,也认不出来会是假的。
她把画放回箱笼,又一一打开其他箱子,金银首饰,玉器宝石全是一比一制的假。
刘妈妈觉察出不对劲:“二奶奶,这些个嫁妆有问题?”
沈琼妍睨向站在屋檐下的秋蝉和春娇,身边人多口杂,不便多说。
“这些字画是名家大儒的真迹,皆是无价之宝。方才我瞧见有些潮气,忧心会坏了字画。”她解释一通,指使秋蝉与春娇:“你们领着人,将嫁妆全都入库。”
秋蝉与春娇在沈明珠那儿挨了训,将她们俩塞进沈琼妍院里伺候。
沈琼妍并不信任她们,院里管事权交给赵颐的乳母,有差事也是交由刘妈妈做,显然是不打算重用她们,往后她们在国公府的日子会愈发艰难。
二人暂时不敢有半点小心思,连忙殷勤的帮着下人一块搬嫁妆。
“刘妈妈,你随我来。”沈琼妍进了屋,示意刘妈妈关上门:“你去要嫁妆,二房可有为难你?”
“二夫人推脱不肯还,后来老奴要报官,她才让我们抬回来。”刘妈妈意识到嫁妆有问题,不敢有任何欺瞒,将在二房发生的事儿,学舌说给沈琼妍听。她忐忑不安道:“二奶奶,这嫁妆有猫腻?”
“猫腻大着呢。”
沈琼妍面冷如霜,能将这笔嫁妆掉包,只有沈家与二房。
沈家要脸面,只会以各种名目将嫁妆拿回去给沈明珠,也不会送假的过来。
掉包的只会是二房。
前世她新婚缠绵病榻,赵允之领了一份买军粮的差事,少了几万两银子的缺口,问她借了嫁妆。
她当时寻思夫妻一体,荣辱与共。
赵允之差事办成,立了功绩,若是升官,她也跟着多一份体面,便将嫁妆给了他。
若是假的话,赵允之必定会告诉她。
大抵怕妨碍到赵允之的差事,二房将真的嫁妆给了赵允之。
这一世,她嫁给赵颐,二房拿这份造假的嫁妆应付她。
“嫁妆里值钱的物件,全都被换走了。压箱底的银票,怕是也不能去钱庄兑银子。如今只剩下田产商铺,这些东西是在明面上,他们不敢动。”沈琼妍眼底透着冷意:“二房刻意与你争执,不过是降低我们的警惕,不会怀疑东西是赝品。”
“您确定是二房?”刘妈妈问。
沈琼妍说:“沈家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嫁女儿,若是拿假的嫁妆充数,传出去会被人戳脊梁骨,与国公府也会结仇。”
刘妈妈愤怒道:“老奴这便去找二夫人……”
沈琼妍打断她的话:“你即便是去找了,二房也不会认账,反倒会怪我诬陷他们。”
“都怨老奴办事不力。”刘妈妈一脸自责,随即又心生疑惑:“您昨日才进门,二房如何比对着您的嫁妆造假?”
“走了旁的路子打听到了吧。”沈琼妍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二房的人从沈明珠那儿知道的消息。
赵允之应该不知情,否则前世不会问她借嫁妆。
二老爷也不会插手这些后宅的事务。
二夫人眼皮子浅薄,贪婪成性,怕是她一手操办的。
嫁妆是儿媳妇的私房,二夫人不能明面要去,便偷偷换了。
刘妈妈心中不平:“二奶奶,难道咱们吃了这个闷亏?”
“我这人什么都吃,便是吃不了亏。”沈琼妍冷声说道:“他们会一个子儿都不剩的吐出来的。”
刘妈妈怔然地看着眉眼冷锐的沈琼妍,心中凛然。
之前以为沈琼妍是很和善的人,如今看来倒是个有城府手段的人。
寻常人摊上嫁妆被掉包的事,哪里还能这般冷静自持?
甚至连对应之策,她都想好了?
“刘妈妈,你便当做不知道这件事。”沈琼妍叮嘱道:“你待会领着人去吃酒,酒钱不必为我省着。”
刘妈妈是个精明的人,猜出沈琼妍是要装作不知道嫁妆被换的事儿。
她连忙应道:“老奴大张旗鼓的带着他们去吃酒,让府里的人都知道。”
沈琼妍提点一句:“二爷身子骨不好,又在为天家办事,后院里这些个小事,不必闹到他跟前去。”
“老奴记下了。”
刘妈妈去内室取银子。
沈琼妍望着刘妈妈的背影,回忆起前世的事情。
大周有四大粮仓,原本该是粮食储备充足,但是去年气候极不正常,天灾连连。
梅雨季节江南出现洪灾,夏季又极为炎热闹了旱灾,紧接着出现蝗灾,百姓颗粒无收,粮仓里的粮食调用去赈灾。
如今才四月,新粮还没有收成,各布政司及都司卫所还未收粮填充粮仓,各大门阀世家去年便已经给了粮赈灾。
这一次军粮短缺,又是临时要粮食,情况紧急。再要从门阀世家口袋里掏粮食,恐怕也是杯水抽薪。
民间筹集粮食太慢了,何况百姓又经历天灾不久,家里未必拿得出余粮。
老国公这才为粮食发愁,交由给赵允之去筹集粮食。
前世赵允之联系秦老板买了军粮,将国公爷交代的差事办妥了,不久便被请封为世子。
秦老板还是她牵的线,赵允之方才认识的。
沈琼妍眼底闪过一抹暗色,这一世倒要看看赵允之还能否踩着她,成为国公府的世子。
“二奶奶。”刘妈妈从内室取了三两银子从出来,办砸了差事,想将功补过:“您可还有别的吩咐?”
“我正好有一桩事要你去办。”沈琼妍记起她出嫁之前,秦窈来为她添妆,提过一嘴,秦老板去了一趟江南,得半个月才能进京,算一算日子,便是她回门的时候。“我母亲喜欢吃百香斋的翠玉豆糕,你以我的名义去一趟,让他们的东家亲手做。回门那一日早上,我便要去取。”
秦老板是百香斋背后的东家,这是他们之间要会面时的暗号。
刘妈妈方才离开兰雪苑,大夫人身边的关妈妈来了,请沈琼妍去敬德堂用午膳。
沈琼妍打发走关妈妈,重新整理仪容,一个婢女都没带,独自去往敬德堂。
敬德堂守着婢女,瞧见沈琼妍来了,便打开了门:“二奶奶,夫人在偏厅等您。”
沈琼妍微微颔首,迈进屋子,便听到大夫人的说话声从隔间偏厅传出来:“颐儿,你祖父传你去书房,可有交代你什么事儿?”
赵颐背对着偏厅门口而坐,言简意赅道:“北境军粮短缺,祖父安排我与三弟筹集粮食。”
“北齐国是看准咱们大周经历过天灾,才会用拖延战术,想要耗尽军粮,生生拖死我们。”大夫人心焦道:“颐儿,你的舅舅和表哥在北境对抗外敌,军粮一事不能耽误了。”
“母亲,三弟会在十日内筹集军粮送往北境。”赵颐拿着帕子捂嘴咳嗽几声,温声说道:“我也会想办法筹集粮食,舅舅和表哥不会有事。”
大夫人忧心忡忡,瞧见赵颐脸色因为咳嗽,变得更加苍白,心疼地说道:“你这两日断药咳得频繁,明日恢复用药?”
赵颐又咳了几声,正要开口,倏忽转头看向门口。
沈琼妍站在门口的位置,猝不及防的与赵颐四目相对。
明丽的春光下,他的肤色苍白,一双眼眸极黑极深,幽幽地望着她。
沈琼妍在他的注视下心口发紧,有一种窥视到秘密的心虚。
他突然断药两天,可能是因为成亲的缘故,怕不吉利。
她神色柔柔的,朝他弯唇一笑,挪动步子朝他走去。
大夫人听到脚步声,顺着赵颐的视线望来,瞧见沈琼妍纤细的身影出现在偏厅。
她的笑容很亲切:“妍儿,你来了。”
沈琼妍福身行礼:“父亲万安,母亲万福。”她有些惭愧道:“让你们久等了。”
“他们父子俩也是刚刚到。”大夫人吩咐婢女:“快去传饭。”随即,大夫人拉着沈琼妍坐在身边,从一旁的托盘里取出婚书递给她:“这是你和颐儿的婚书,你看看,若无问题按个手印。”
沈琼妍一愣,捧着婚书低头细看。
男左女右的格式写着双方姓名、生辰八字、籍贯以及祖宗三代、田产、官职等。
保亲人和媒人已经在上头签字画押。
赵颐将印泥放在她的手边。
沈琼妍轻轻抿唇,食指沾上印泥在婚书按下手印。
赵颐将一块湿帕子递给她。
“谢谢。”沈琼妍接过帕子擦手。
大夫人悄悄观察夫妻俩,赵颐是真的心细体贴,无微不至地照顾沈琼妍。
旁人是不知赵颐的性情,以为他温润如玉,翩翩君子。实际上最是冷漠疏离,不太好相处的一个人。
头一回见他这般照顾人。
大夫人再一次深刻意识到,赵颐是真的喜爱沈琼妍,并非以此做借口让她善待沈琼妍。
她瞥到一旁气定神闲吃茶的大老爷,清了清嗓子咳一声。
大老爷打了一个激灵,连忙放下手里的茶杯,端着大夫人的茶杯,用茶盖撇一撇沫子,递过去。
大夫人睨他一眼,见他十分殷切的模样,这才接过茶杯啜饮。
危机解除了,大老爷松一口气,暗地里瞪向赵颐:回你屋里再伺候你媳妇,别在你娘跟前显摆!
你爹也是要面子的!
赵颐默了默,见婢女将膳食摆在桌子上,拿着一双公筷夹一块鱼肚肉,剔除了鱼刺放在沈琼妍的小碟子里。
大夫人:“嗯哼!”
大老爷:“……”逆子!
沈琼妍眼睫一颤,盯着碟子里雪白的鱼肉出神。
之前两个人一起用早饭的时候,赵颐并未给她夹过菜。
她偏头看向赵颐,他的面前摆着两道素菜,骨节修长的手拿着银勺,慢条斯理地吃羹汤。
那双给她夹过菜的公筷放在一旁,再没有动过。
他夹自己的素菜时,用的是另一双公筷。
沈琼妍收回视线,便看见大夫人露出欣慰的笑容,那种眼神似在看一对有情人。
突然间,她有一种顿悟,赵颐为她夹菜,是刻意做给他母亲看的。
她很清醒的知道,赵颐待她好,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妻子罢了。
任何成为他妻子的人,都会得到他相同的对待。
用过午膳,大夫人留下沈琼妍商量回门礼的事宜。
沈琼妍去二房搬嫁妆,闹得轰轰烈烈,大夫人有所耳闻,倒也不好过问,毕竟那是儿媳妇的私房。
赵颐则是回了兰雪苑书房,抽出一张大周舆图观看。
不一会儿,小厮江暮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进来:“二爷,药是温的,您先喝了。”
“端下去。”赵颐眼皮子都不掀一下:“回门之后再吃药。”
江暮为难道:“二奶奶吩咐小人去煎的。”
赵颐一愣,抬眸看向药碗。
江暮支支吾吾地说道:“二奶奶说这样大喜的日子,会冲走一切不吉利的东西。”
他又记起一事,取出夹在腋下的小陶罐,发出哐哐当当的响声。
盖子一揭开,满满当当一陶罐的乳糖。
江暮说:“二奶奶说她只有这么些存货,让您好好喝药,顾好自己的身体。”
赵颐:“……”
——
回门这一日,沈琼妍早早起身梳妆打扮,与赵颐一块用完早膳。
“二爷,我要去一趟百香斋取点心,可以提前一点出门吗?”沈琼妍这两日过得清闲,二房没有人寻晦气。
要么是二夫人拿到了嫁妆,在这个节骨眼上作妖,害怕东窗事发,所以没有再兴风作浪。
要么是二房憋着坏招,只等回门这一日爆发。
赵颐询问道:“现在出门?”
“可以吗?”
“可以。”
赵颐吩咐江朝去套马车。
夫妻二人出了角门,府门口停着一辆三匹马套着的马车,镶嵌着璎珞宝石,在日光下亮闪闪的十分华丽。
沈琼妍惊讶地看向赵颐,似乎没想到这般阳春白雪的人,审美竟是这般的俗气?
赵颐淡定地说道:“马车是母亲准备的。”
“哦,母亲眼光挺好的。”沈琼妍眼底盈满笑意:“大俗既雅嘛。”
赵颐:“……”
沈琼妍率先上马车,仍旧没有带春娇和秋蝉。
赵颐紧跟着进来,坐在沈琼妍的对面。
马车朝百香斋驶去,快要抵达的时候,沈琼妍挑起车帘子,瞧见赵允之骑马停在百香斋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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