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沈月凰以皇后之礼被厚葬,举国哀悼。 顾千墨更是为其身着丧衣,亲手替她盖棺,送她入墓为安。 之后一段日子。 听说新皇除了处理国事,其余时间都在灵堂,与皇后的牌位孤坐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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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凰鼻尖酸涩异常。
云氏昏庸,却仍有良臣。
忽地,她郑重朝粮官深深一礼:“云氏沈月凰,多谢大人!”
这是她作为云氏的公主,唯一能做的事了。
一支支队伍开始搬运粮仓存粮。
沈月凰目送守仓粮官护送着粮草马队,浩荡前往前线,直到看不见人影,她才毅然调转马头,前往京城!
……
幽州城外。
顾千墨驻军扎营,注意到军中低迷的士气,眉头紧锁。
这段时日,所有将士只能靠山中树皮勉强充饥。
再无法攻破幽州,他们便会活活饿死在这前线之上!
“将军!攻城吧!趁着我们还有最后一丝力气!我们愿以死相搏!”
“将军!下令吧!我们愿拼死一搏!也不愿就这样籍籍无名饿死在幽州城外!”
军帐外,众将士纷纷大呼。
顾千墨拳头紧握,思虑许久最终下定了决心。
正要下令。
却见军中粮官苍白着脸色欣喜跑来:“将军!开粮了!押运官送来了粮草供给!将士们不必再去啃树皮了!”
顾千墨冲出营帐,只见远处浩浩荡荡的粮草队伍正往军中而来。
竟是真的送来了粮草!
大喜之后,顾千墨眸色泛起一抹疑虑,他明明昨日才收到皇帝再次驳回开仓的口信,怎的今日粮草就到了?!
心里涌现出莫名的不安,可如今战事正紧,他顾不上多想,直接下令。
“命伙夫准备饭食,三日后,再次攻城!”
满营将士欢呼声中,他摸着心口沈月凰送的护心甲,竟有些牵挂。
与此同时。
远在千里之外的皇宫。
沈月凰浑身伤痕被押上金銮殿。
高台之上是盛怒的皇帝,台下是投来轻蔑视线的文人众臣。
站在最前方的相国冷冷呵斥:“沈月凰公主,你假传圣旨,私开粮仓,可知犯了叛国大罪?!”
叛国?1
沈月凰看着眼前这金碧辉煌的太极殿,突然笑出了声。
殿中所有人都呆住了。
沈月凰几乎笑出了眼泪,不等众臣回神,她又止了笑,毫不畏惧看向朝堂众人:“要说有罪,你们这群贪生怕死只敢畏缩躲在京城的人才是有罪!”
“你们常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挂于嘴上,写于诗文,可若真到了国家危亡之际,你们又有谁能站出来以身护国?!”
朝堂众人安静无声。
沈月凰冷笑:“你们不过是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小人!”
顿了下,沈月凰目光冷冽望向最前方的龙椅——
“当然!要说有罪!我姜国最大的罪人,当属父皇才是!”
“放肆!!”相国立即厉声斥责。
沈月凰却丝毫未曾收敛,上辈子就想骂出口的话,此刻统统宣泄而出。
“父皇!您昏庸无道!是非不分,赏罚不明!”
“任由贪腐当道,罔顾百姓苦难,有您这般国君当政,姜国怎能不亡?!”
金銮殿中,余音绕梁。
龙椅之上的皇帝拍案而起,怒不可遏。
“沈月凰假传圣旨欺君罔上,大逆不道!”
“于午时三刻,绞刑赐死!”
“是!”
午时三刻,日照煌煌。
沈月凰被吊上绞刑架时。
却好似听见城墙外马蹄声疾起,是前线回来的捷报——
“报!!秦将军大胜匈奴!夺回幽州!”
这一刻。
沈月凰高悬的心终于落下。
至少这一次,她护住了顾千墨,她相信顾千墨也定然能护住姜国万千子民!
绳索套上了她脖颈。
如前世自缢时的那抹白绫,一点点夺去了沈月凰的呼吸。
……
大军大胜而归。
顾千墨率军越靠近京城,心却莫名越不安。
副将神色沉重劝:“将军,此次虽大胜,但那狗皇帝必然又要夺您兵权,天子无能,百姓涂炭,这般世道您何不就此反了,带领我们建立一个安定平和的新姜国?”
顾千墨眸色深沉,并不接话。
他想到了沈月凰。
他想,若是自己反了,想来沈月凰该会对他破口大骂吧?她会恨他,怨他,或者甚至想要杀了他?
可真反了,她想要的和离也能再不作数……
城墙上的钟声远远传来。
咚……咚……咚……σwzλ
听着顾千墨耳里却异常沉重,好似一声声敲在他的心头。
不知不觉,已至京城口。
以往每次大胜而归,城外早已站满百姓迎他们。
可今日,却空无一人。
不安的预感在这钟声中愈发强烈。
正要进城。
一道人影倏然从草堆中冲上前,声嘶力竭的大喊。
“驸马!不能进城!!陛下在城内设了埋伏,等您进城便会下令射杀您!”
队伍悚然一惊,顾千墨循声看去,正是公主府的管事。
他没有理会埋伏一词,只拧起眉头问:“公主呢?”
话音才落。
却见那管事抬头望向城墙大钟,勃然跪地痛哭。
“公主为开粮仓支援驸马,不惜假传圣旨,被陛下处以绞刑,尸首如今还被吊城墙之上,不得安歇……”
心口霎时好似被重锤狠狠砸下。
顾千墨浑身血液都似凝结,一点点抬眸看向城墙——
只见钟楼之上,一抹红衣高高悬吊在钟前。
大风骤起,吹动沈月凰早已僵直的尸身,敲在钟上。
咚!
又是一声巨响,敲在了顾千墨的耳边。
那是……沈月凰迎他回家的声音。
“公主!”
顾千墨眸色一瞬血红。
他驾马要上城墙,被副将拼死拦下:“将军!冷静!城内有皇帝设陷,您不能就这么冲上去!”
城墙之上,那抹红影那般刺眼。
顾千墨攥紧了缰绳,猩红眼神从城墙之上落在空荡荡的城门口。
他原本还有迟疑的心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坚定。
“众将可愿随我冲入京城?!”
副将一听这话,当即明白过来:“将军您的意思是?”
顾千墨望着城墙之上那抹红影,点头。
会意过来的副将厉声高呼:“末将誓死追随秦将军!”
“誓死追随将军!”
身后万千将士同样大呼。
在城中过习惯安逸日子的侍卫军哪儿抵得过真正上过战场的战士。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顾千墨的军队便攻破了城墙上的射杀局势。
所有人正要往皇宫厮杀冲去时。
顾千墨却是第一时间飞身上了城墙。
“沈月凰……”
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却是在这样的情景下。
顾千墨的声音有些颤抖,小心翼翼将她的尸首取下,那张美艳动人的脸上如今布满尸斑,脖颈处是骇人的勒痕。
他红了眼:“你不是厌恶我吗?你不是恨不得我跟你分开吗?为何要为我做到这个程度?沈月凰。”
可怀里的人,早已不会再给他任何答案了。
……6
皇宫内。
殿内有舞姬翩翩起舞,皇帝正躺在龙榻上,身旁环绕三名美人伺候。
就在这时,殿外有侍卫慌张匆忙赶了过来禀告——
“陛下!不好了!”
冲散了舞姬,皇帝脸色恼怒:“做什么?”
“秦、秦将军他反了!”
地上的侍卫吓得脸色惨白,“他如今已经打到宣武门下,马上就要攻入太和殿了!”
啪嗒一声。
皇帝手上的酒杯轰然掉落。
他推开身上的美人,混沌的眼神一瞬清明,满是惊诧。
还不等皇帝再有下一步反应,只听殿外已然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
宫内混乱一片,美人舞姬尖叫着飞快离去,内侍同样到处逃窜。
顾千墨攻进来了!
皇帝瘫坐在龙榻上,望着门口瞳仁骤然收缩。
只见顾千墨单手执剑,一点点朝他走来。
皇帝下意识瑟缩了下,却还是强硬着语气厉声大吼:“顾千墨!你好大的胆子!”
“陛下,你若不杀沈月凰,我不至于被逼至此!”
顾千墨双目通红,长剑挥下,鲜血四溅。
就此,姜国元宁年终。
顾千墨得民心登帝,成为姜国新任国君,年号为平康。
继位后。
前朝所有奸祟之流被顾千墨尽数整治。
新姜国不再以文为重,也并非以武为重,两者相协调,以文治国,以武平乱。
等一切尘埃落定。
顾千墨颁布的第一条诏令便是——以皇后之礼厚葬沈月凰。
此诏令出来时,有朝臣提出异议。
“陛下,沈月凰乃前朝公主,如今您要以皇后之礼厚葬怕是不妥。”
“何处不妥?”顾千墨冷眸如箭,冷厉望过来,“若是没有沈月凰以命换来的粮草,朕根本就不可能活到今天!”
话音落地。
朝堂再无声,直到一人站出来高声附和:“陛下英明!”
“沈月凰虽是前朝公主,可那日她被赐死时在殿中所言无不令人醍醐灌顶!她担得起如今这皇后大礼!”
此话一出,在场众臣沉寂许久,终究没了声音。
这事便就这么定下了。
葬礼当天。
顾千墨归来后,首次回了公主府。
踏入府内,满是空寂。
听那名侍女说,沈月凰出发去开粮仓之前,就已经将全府遣散。
她是做好了死的准备的,不愿牵连公主府众人。
顾千墨的心猝然一痛。
他在院子里站了许久,仿佛一转眼就能看见沈月凰在膳厅等着他用膳。
忍着那酸楚。
顾千墨踏入了两人的房间。
屋内没有人打扫已经布满了灰尘,在桌上赫然用砚台压着一封什么。
顾千墨心中咯噔一下,缓步走过去。
只见那纸上赫然写着——和离书。
顾千墨颤抖着手将其拿起来。
上面洋洋洒洒是沈月凰的笔迹:
今我与驸马顾千墨二心不同,难归一意,故以此书和离。
愿夫君相离之后,如愿求得心仪之人为妻,此生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沈月凰亲笔。
和离书已盖了公主印,只要顾千墨在落款处签下名,此和离书便能成立。
心口好似被石块重重压着,连喘口气都觉得闷痛难忍。
顾千墨猩红着眼眸,望着那上面一字一句。
和离书不知何时从他手里飘落在地。
他瘫坐在椅上,笑意苦涩。
“可我心仪之人向来只有你一人罢了。”
若是早知她是真心,他怎会在临别之际对她说和离的话……
原来他们之间,兜兜转转终究没能寻到正确的时机。
三日后。
沈月凰以皇后之礼被厚葬,举国哀悼。
顾千墨更是为其身着丧衣,亲手替她盖棺,送她入墓为安。
之后一段日子。
听说新皇除了处理国事,其余时间都在灵堂,与皇后的牌位孤坐一夜。
所有人都以为新皇思念皇后成疾,病了。
曾有人劝顾千墨另纳新妃皆被拒了。
这日,傍晚。
顾千墨独坐于桌前,墙上挂着的是沈月凰的画像。
他伸手一点点抚过画像上沈月凰的模样,忽地笑了下:“公主,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娶你,并非是受旨。”
娶沈月凰那次,也是他大胜而归。
当时所有人都已经在劝他反,他自己同样摇摆不定。
后来入宫受封,皇帝说要将公主赐给他。
这目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要夺他兵权,顾千墨自然也看得清楚,手下众将对他忠心耿耿,早不在乎那一张兵权,只要他出口,就算没有兵符,只要他一句话便能调动众军。
当时的顾千墨不屑想拒绝,可在皇帝拿出沈月凰的画像那一刻,他心口倏地漏跳半拍,鬼使神差便应下了这门亲事。
那时的皇帝还未昏庸至后来的境地,顾千墨以为只要自己尽职尽责,或许还能将这国家拯救回来。
直到如今,沈月凰以命告知他,他错了。
“沈月凰,若我早些醒悟,你是不是就还能活着……”
顾千墨对着画像扯出一抹苦笑。
门外忽地传来内侍的禀告。
“陛下!宫外有一孕妇,声称是陛下旧识要进宫见您!”
顾千墨恍然片刻,才记起大抵是江落月。
他的眉头不觉蹙起来。
与此同时。
宫门外的江落月坐在马车上,神色满是得意。
身旁的丫鬟跟着趾高气昂:“你们睁大自己的狗眼好好认认,我们姑娘日后可是宫里的娘娘,还不快放行,这么大的日头让我们娘娘晒伤了,保不住肚子里的孩子,你们可担得起责任吗!”
守宫门的侍卫面面相觑,脸色一时难看。
“姑娘见谅,宫门非陛下允许,不能擅开。”
听见这话,丫鬟眉眼尽是怒气:“都跟你说了,我们姑娘是将来的娘娘!保不准还能是皇后!你们这群不长眼的,日后莫要后悔!”
话音才落。
宫内踏步过来的内侍正好听见这话,语气尖锐厉呵:“哪儿来的婢女,好大的胆子!如今仍在先皇后的丧期,竟敢说如此荒唐之论!”
江落月向来会察言观色,一眼便认出来者大约是顾千墨派来的。
她忙不迭拉了婢女一下,赔笑道:“我家婢女不会说话,一时妄言,还请公公莫要放在心上。”
内侍轻轻挥了下拂尘:“江姑娘确实是陛下旧识。”
听顾千墨未否认自己的存在,江落月心下一喜。
“那劳烦公公带我去见陛下了。”
谁料,面前的内侍动也不动,冷眼睨她。
“可陛下未曾说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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