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们,笑一个》
“这里是封家的领地,不要耽误太久,万一被发现就不妙了。”
“怕什么,就算是封家也是旁支,主家根本不在意的,大不了杀了全家,一把火烧了,别人只以为是盗匪打劫呢。”
蓝衣男子听着话语越来越近,手撑着树干急速地喘息着,一提气,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身体如落叶般颤抖。
他远远的看了眼那群打闹的孩子,目光深沉,在脚步靠近前最后一刻,纵上了树梢,飞快地掠远。
就在他刚刚离去后,几道人影落在他刚刚站定的地方,看着地上明显被身体碾压过的痕迹,还有未干涸的血迹,眼中露出嗜杀的狠毒。
孩子们还在高声叫嚷着,“快把珠子吐出来,别以为你吞进去我们就拿你没办法。”
“就是,那么漂亮的珠子,一定是你偷爹爹的。”
“吐出来!”
“爹爹连姓都不给你这个儿子,就是打死你,他也不在乎的。”
叫声吸引了几个人的目光,当听到“珠子”“漂亮”等等字眼的时候,他的目光变得阴鸷起来。
被踢打的小短腿在地上翻滚着,此刻的他肚子里犹如火烧一样的疼痛,那炙热的感觉仿佛把他整个身体都点燃了般,血液都在沸腾,他只觉得热,好热,非常的热,口干舌燥,他要喝水,要喝水。
没有办法反抗的人,蜷缩着身体,抱着肚子,连哭号的力气都没有,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小娃娃,你们刚才在说什么?”黑衣男子走到孩子面前,杀气浓重的脸努力想要挤出平和的语气,“什么珠子?”
孩子们停下手,警惕地望着面前的陌生人,“你们是谁?不知道封家的宅邸不准外人随便进入的吗?”
男子眼中杀气一闪而过,“你们是封家的人?”
为首的孩子骄傲地挺起胸膛,“当然,你们还不快滚?”
他是妻室所生,又是长子,全家上下无不要听他的,嚣张已是习惯。
男子身边一人手掌如电伸出,一把揪起他,“快说,珠子在哪,不然杀了你!”
再是骄傲,他也是个孩子,看着对方手中的剑,顿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抽抽搭搭的指着地上的小短腿,“被、被他吞掉了。”
几个人的眼睛同时看向地上翻滚着的小短腿,男子手一松,把那肥壮的孩子丢在地上,几个孩子对望一眼,飞快地爬了起来,撒丫子连滚带爬地逃跑。
黑衣人没空管他们,只是看着地上满身泥土,依然打滚的小孩。
小短腿全身汗如雨下,那热气奔涌在他的四肢里,让他无力逃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几人越逼越近。
“老大,怎么办?”有人开口了。
“有什么怎么办的,杀了他,开膛破腹把东西拿出来。”
“要不要下点泻药,明天也一样能拿到。”有人迟疑了,看着地上的小娃娃。
“一个小孩而已,快点动手,夜长梦多。”
黑衣人一声令下,手下的巴掌举了起来,掌中剑霍霍闪亮,逼向小短腿。
小短腿用尽所有的力气爬了起来,才跑出一步,背心就被揪住,人被高高地举了起来,然后飞向一旁的大石。
“老子杀人无数,但是对着个活着的小孩开膛破腹还是有点下不了手,不如摔死你,也少受点活罪。”
小小的身体重重地撞上石头,猛烈的撞击力让他身体弹了起来,落在地上。
原本身体如火烧一般的疼痛,却在这一撞之下,缓解了不少,他嗯的一声,叫了出来。
“居然没死?”男子惊诧地开口,又是一脚飞踹了出去,那小小的身体如断线的风筝飞出去老远,又一次重重地撞在地上。
肚子里没那么烫了,好、好舒服。
小短腿摇摇晃晃地,又站了起来,他要娘,好想娘的怀抱。
“还没死?”那男子大出意料之外,第一下没摔死后,他那一脚已经加了功力,就是十年老树也踢断了,居然还没踢死这个孩子?
想也不想,他一掌抓去,狠狠地掐住了小短腿的喉咙,将人举了起来,“踢不死,我就捏死你吧。”
瘦弱的腿在空中蹬着,喉咙间紧紧的力量让他再也呼吸不了,双眼翻白,那踢动的小腿慢慢缓了下来,不在挣扎。
“封家之地,居然也有外人放肆?”清冷的声音,飘飘渺渺地传入小短腿的耳朵里,朦胧却又清晰。
剑过处,男子颈项间红色血痕现,那双眼不甘地睁着,而手却再也用不上力量,孩子的身躯残破地跌落。
树林边,白色的衣袂行出,如清风白云飘过,优雅无方。冷然的表情,却如万载寒霜,不过十岁左右的年纪,却已如长者般沉稳,身后跟着一名老者,恭恭敬敬地行在身后。
少年看似缓慢的脚步,实则如电一闪而过,在那残破的小短腿坠跌的一瞬间,他的人已到,那脏污的小孩,就这么落入了白雪似的怀抱中。
小短腿只记得眼前的人好干净,好漂亮,干净的象天上的云朵,那双眼睛仿佛有着无边的吸引力,让他挪不开眼睛。
“小……哥……哥”他艰难地喊着,嗓音嘶哑。
少年单手抱着他,单手执剑,手中的剑锋上,一滴滴正淌着血,优雅的身姿不见杀气,只有高贵。
几名黑衣人看着自己同伴的尸体,警惕地望着眼前的少年,手中的剑举了起来,“你是谁?”
少年面无表情,眸光冷冷地扫过面前几人,“听闻原家守护了千年的镇城之宝不见了,你们不去找东西,却在我封家领地上欺负一个小娃娃?”
“我们就是找到……”黑衣人中一人抢话,却被首领生生地打断了,那首领看着少年,“这孩子是我们的人,怎么处置是我们的事。”
“是吗?”少年白衣飘飘,仙气出尘,“在我封家的地上,就是我封家的人,所以只好不交给你了。”
黑衣人眼中狠戾之气密布,“你分明是故意的吧,有些东西不是你们想吞就能吞下的,一旦我们城主向封家要人,你连自己都护不住,还想护他?小娃娃,你有胆报个名字上来吗?”
少年的袖子擦着他眼角边的泪水,那眼泪水糊着鼻涕,沾着泥土,刹那间雪白的衣衫上就多了一团乌黑,口气随意,“有些东西我想吞,就能吞,至于要人……”
他手中剑慢慢抬起,遥遥指着面前的黑衣人,“杀人灭口,谁还能向你们城主报信?”
几名黑衣人互看了眼,忽然抬起腿,朝着林子外掠去。
几个人,几个方向。
为首一人飞快地跑着,全身的功力施展到极致,他知道那手下被人一招毙命,即便是自己,也不会是这个少年的对手,他只求能跑回去,只要到了原城,将一切告诉城主,自然有人为他做主。
身后,几声短促的呼声接连响起,他知道,那些手下都完了,可他不敢回头看,也不能回头看,只能拼命跑。
眼前一花,白衣少年忽现,手中依然抱着小娃娃,剑锋上的血,却滴的更急了。
白色衣袖挥起,血绽开,他的耳边听到冰冷的声音,“我封千寒,还没有护不了的人。”
封千寒?他是封千寒?
黑衣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身体慢慢萎顿在地,脑海中最后闪过的是一句话:封千寒,封家少城主,绝世奇才,天人之姿。
人没了气息,封千寒看着怀里一声不吭的娃娃,手指慢慢地点向娃娃的小腹,冰冷的手指才触及软软的小肚皮,那娃娃咯咯地笑了,在他怀里扭了扭,一头埋上他的颈窝,“小哥哥,痒。”
少年身后的老者看着娃娃,“少爷,这个小孩有些诡异。”
刚才那一幕幕,他们都看在眼里,他们原本是为了迎接巡游的城主而来,正巧看到孩子们踢打这娃娃,他完全没想到以自己少爷清冷的性格,最后会为了这么个孩子而出手。那么重的踢打,一个娃娃居然可以这么快的恢复。原家的镇宅灵珠,灵气炽盛,绝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住的,这么小的孩子,居然马上可以没事人一样。
“我知道。”少年的手在娃娃的小腹上摸索着,瘦弱的小身体虫儿似的扭着,蹭了少年一身脏污。
“少爷,他太脏了,老奴给他洗洗吧。”自己圣洁的少爷居然被这个泥娃娃弄的这么狼狈,他实在看不过眼。
当他伸手想要抱过娃娃的时候,那小娃娃双手奋力地揽着白衣少年,仿佛这是他的唯一般,那两条细细的小短腿,更是死死地盘上少年的腰身,象条吸在墙壁上的四脚蛇,拔都拔不下来。
白色的衣衫上,又多了几道黑色的脏污,外加皱痕。那脏兮兮的小脸蹭着少爷的脸颊,沙伯看的满脸褶子都皱到一起了。
“不用,我来吧。”当小娃娃的唇无意识地亲上千寒脸颊时,那冰玉似的人开口了,“你把这里清理干净,不要留任何痕迹。”
沙伯看着自己如仙人般的少爷,抱着一只猴子般的小东西朝着山下走去,只能一声叹息着,开始处理残局。
溪水旁,白衣少年脱下小男孩破烂的衣衫,目光忽然一窒,盯着光溜溜的娃娃,低低地笑了,一刹那冰雪消融,春色温柔,“原来如此。”
“小哥哥,岚颜饿。”娃娃乖乖的站在溪水中,朝着眼前漂亮的哥哥撒娇。
纤秀的手指拈着饼,送到他的嘴边,猴子似的娃娃饿极了,顾不得一切大口吃了起来,而千寒的手,捧起水珠,慢慢淋上他的身体。
这个哥哥的怀抱,和娘亲一样温暖,这个哥哥的笑容,和娘亲一样美丽,娃娃心里想着,忍不住地凑上前,糯糯地亲上眼前哥哥的脸颊。
千寒一愣,眼前的孩子满脸饼屑,却笑的开心,眉眼都弯了起来。
他是少城主,是未来的城主,所有身边的人,对他只有敬畏,只有这个小家伙,无惧无畏的喊他小哥哥,竟然还亲他。
他的手不自觉地抚上脸颊,却摸到一脸饼屑,而眼前的娃娃却笑的更开心了,扭动着身体,甩了他一头一脸的水。
封家少爷,何曾为人洗过澡!
不过,也幸好是他洗的。千寒如是想着。
当封家分支的当家人封度山率领着手下匆匆赶来寻找欺负自家爱儿的外人时,只看到身着中衣的少年抱着被白色外衫包裹的瘦弱娃娃从林间缓缓行出,瞠目结舌。
“少、少爷……”他带着人呼啦啦地跪下,头也不敢抬。
封千寒指着怀中已然安睡的娃娃,“他是你的儿子?”
封度山迟疑着开口,“外室所生,未曾给封家姓,不算封家人,如若有得罪少爷的地方,少爷尽管……”
“那好。”封千寒冷冷打断他的话,“从今日起,他就是我封千寒的弟弟,封家城主之子,与你再没有任何干系。”
话抛下,人已远,带着清冷的气息,带着肩上酣睡的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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