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那人咳嗽了两声说道：“我给你大闺女物色了个好对象！可是按你的要求找的！人家答应给三转一响，外加三百的彩礼钱！就是这年纪稍微有点大……”庄世红一听眼睛顿时就亮了：“真的？那人同意？”“同意，同意得很！丑话我可说道前头，那人年纪有点大，三十多岁吧，离过一次婚没有孩子！你们家可愿意？”“什么工作啊？”庄世红又问。“开大货车的，可赚钱了！人就在我们那片儿住着呢，叫李明。…
免费试读
“你说你姐这一口气都三天了还没有咽下去呢，干脆你把那氧气管给她拔了算了！”
“吓！别胡说，她还没死呢！让她听见了怎么办？”
“听见就听见了，她都那样了，还能跳起来打你不成？瞧你那一副熊样，你要是不动手，那让我来！”
“胡闹！她那存折放哪儿了都不知道，密码也还说出来呢，现在死了那钱还怎么搞到手里？”
阮黎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耳畔传来来弟弟和弟媳妇尖酸刻薄的对话。
她听了想哭，却是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
病重弥留的这三日内，这般话语她不知道听进去了有多少。
临死了，还听到了一个无比扎心的秘密，为了骗她，母亲竟然压在心底一辈子带进了棺材板里。
若不是她弟弟亲口说出来的，她恐怕到死都不明白。
自己辛苦一生，血肉都被娘家人给榨干了，临了竟然是这个悲惨结局。
既然都是死，那便早死早解脱吧。
阮黎抖颤着手指，一咬牙，将自己的氧气管生生地拔掉了。
肺中的氧气在减少，减少，视线越来越模糊，意识也逐渐在远去。
就在魂魄即将离体的时候，她似乎看见了自己那早已经离婚多年未见的丈夫，竟出现在了她的病床前。
他紧紧攥着她的双手，那爬满了皱纹的脸庞却已是英俊的，只是眼眶都红了起来，看起来是那么的痛苦难过。
他嘴里在焦急地一刻不停地说着什么，她却一句都听不清楚了。
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辈子咱们没有缘分，若是有下一辈子，我必然不肯再负了你。
“陆……”她艰难地张了张口，名字都没有叫出来，喉咙里呼噜一声，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姐！阮黎！阮黎！”阮春旺气急败坏地晃着她，“存折呢，密码呢！你这个老不死的，竟敢自己拔了氧气管子！！”
时光就这么戛然而止了，阮黎的生命终止在了整整五十岁这一年！
……
“咱们工人有力量！嗨，咱们工人有力量！每天每日工作忙……”
阮黎被大喇叭里耳熟能详的歌声给吵醒了，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趴在一张桌子上。
眼前的环境似乎陌生却又熟悉，那青皮的文件柜，缺了一个角的凳子，窗台上摆放的白搪瓷缸子，上面写着三个字：织布厂。
正在她恍惚之间，便听见有人大呼小叫地冲进了办公室。
“阮黎！阮黎！”
阮黎一抬头，便见门口风风火火闯进来了一个小脚儿老太太，正是她原先的邻居二大妈。
“哎呦！阮黎啊，你妈让你赶紧回去，这要是回去晚了，就怕人都见不着了！”
这话一入耳，阮黎混沌的思绪便立刻清楚了起来。
她，重生到了一九七六年！
这一年她刚好二十岁，也是她嫁给那个男人的这一年！
听说她妈快要不行了，同事急忙催促阮黎回去看看，并且主动将自行车借给了阮黎，叮嘱她路上小心一些，别太着急。
出了织布厂的大门，阮黎便骑上自行车往回走。
正值春天，阳光明媚，街道两旁桃红柳绿，春景融融，赏心悦目。
她欣赏着这明媚春光，从心底涌起一股难言的激动。
老天给了她重新活一次的机会，她发誓这一辈子为要自己痛快恣意的活一次！
阮黎一边往回骑，顺带整理了一下前世的记忆和思路。
前世，这二大妈也是这般风一阵子来了又去了，给她递了个这么吓人的消息。
那时候她不知道以为自己妈出了什么大事，便玩命地往回骑，到家后才发现自己竟是被骗回来相亲的！
只不过是因为她要相看的那个男人情况太特殊了，怕她不肯回来，便找了个借口诓她。
这一辈子她都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事情了，便不着急不着慌地往家里骑。
回到了大杂院，她把车子停在了一旁，便往院内走去。
才进了院，便看见这左邻右舍的将自己家的门口给堵得严严实实的。
“看啥呢，看啥呢？”刚睡醒午觉的无业游民二蒙子，凑过来伸长了脖子往里瞧，“该不会是这庄大妈又跟人干架，让人给踹茅坑里去了吧？”
李大妈：“瞎咧咧啥呢，今儿庄大妈相看女婿呢……”
“切。这老太太偏心得很，好的对象都说给自己了自己二闺女，剩下那没人看上的货色才推给这大闺女，百分百没戏。”
“今儿这个一准儿成！！”李大妈一副笃定的样子。
“你咋就这么肯定？”
“你瞧着吧！”
二蒙子摸不着头脑：“该不会是这男人长了三头六臂吧？要不就是会七十二变化？”
阮黎唇角微微一弯：并没有！
只是因为赵大妈太了解她妈的品性了，所以才笃定此事必成。
“我回来了，麻烦各位大爷大妈给让一让。”阮黎亮开嗓子喊了一声，脆生生的好听极了。
见她脚步轻快地往里走，邻居们的她的眼神都有些微妙，甚至有人惋惜：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这庄大妈也真的忒狠心了啊，这可是亲闺女呢！”
一个个正嘀咕着，只见门开了。
阮春旺急忙把阮黎给拉到了一边，低声警告她：“姐，咱妈可是说了，这人条件不赖，肯定能拿出不少彩礼来，你待会儿见了人懂点事儿啊，别跟先前那几个似的，一点面子都不给。”
这话阮黎充耳不闻，直接推门便进了屋。
阮春旺也紧跟着进来了，找个地方蹲了下来，等着听结果。
“怎么才回来！等你半天了！”庄世红盘腿坐在床沿上，见阮黎进来第一句话便是抱怨。
阮黎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揶揄她：“听二大妈说您不行了，我玩命儿的才往回赶，人差点都交代在路上。结果，您这不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听闻那清脆悦耳的声音，那坐在轮木头轮椅上的男人，蓦地抬起头来。
阮黎的目光也瞬间望了过去，霎时间，两人四目相对。
是他，真的是他！
事情一如前世都在按部就班的发生着。
阮黎飞快的在他的腿上瞟了一眼，便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这时候媒人王大妈起身，一把拉住了阮黎的胳膊，将她带到了男人的身旁，笑嘻嘻地给介绍了起来：“阮黎，来，我给你介绍介绍眼前这位有志青年——陆瑾。哎呦，这陆瑾可是退伍军人呢，人家脑子可聪明了，而且还立了不少大功呢！你别看人家退伍回来了，但是国家给安排工作，就在机械厂呢……机械厂啊，那可是万人大厂！多少人想进都进不去！可陆瑾不一样啊，只要他想随时就进去！那厂长主任一个个都盼着见见这位英雄呢……只是有点可惜的是……这两条腿……不太利索。但是，你瞅瞅这脸多俊啊，搁哪儿都得说这是一表人才啊……”
王大妈那嘴跟机关枪似得突突个没完，生怕自己一停下来，就被阮黎给拒绝了。
这一通说下来，差点没给自己背过气去！
她这把自己这辈子学会的那几个好词儿全都用到陆瑾身上了，这一通天花乱坠的互吹，把陆瑾自己都给吹的脸红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残疾不能动弹的双腿，拳头不由紧紧攥了起来。
阮黎瞟见陆瑾脸红的模样，忍不住抿唇一笑。
她开口道：“王大妈，您别说了。”
“啊？”王大妈一愣，生怕她不愿意了，“阮黎，我这还没说完呢，你别急啊，让大娘再说两句！”
庄世红也生怕阮黎不同意了，急忙说道：“你着啥急，让王大妈说完了，再决定不迟啊！”
“情况我都了解了。”阮黎一双清澈水灵的眼眸望向了陆瑾，“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啥？”两家人听了都狠狠地愣住了。
“闺女，你说啥？”庄世红都听傻了，“我没听错吧？”
“是！”阮黎见陆瑾也是一脸惊愕，羞涩一笑，“陆瑾，我说我这门亲事我同意了，我愿意嫁给你！”
“哎呦！”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不管是阮黎的母亲庄世红，还是弟弟阮春旺，就连陆瑾的母亲赵兴梅都长长松了一口气。
这气氛瞬间就轻松了起来。
王大妈扑通往椅子上一做，抱起那大茶缸子就一通猛灌水，喝了一通之后，这才咧开嘴笑了起来：“哎呦，早知道你这么痛快，我就不废这么大力气了！”
“那接下来怎么着？咱们谈谈那彩礼的问题啊？”庄世红两只眼睛亮得很，激动地两条腿都在床头上晃荡了起来。
原本还担心这死丫头抗拒呢，没想到这就同意了。
该不会是吃错什么药了吧？
她瞄了阮黎一眼，见她神色如常，便心中暗喜，管她呢反正答应嫁过去就行了。
“对对对，彩礼！彩礼是大事！”一直蹲在犄角旮旯里等结果的阮春旺，高兴地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上去了。
“姑娘，你说，你说你要多少？”赵兴梅身子往前探了探，询问阮黎的意见。
阮黎看了一眼自己妈和自己弟弟那见钱眼开的样子，轻轻清了清嗓子，高声道：“大妈，我不要彩礼！我愿意嫁给他！”
“嗬——”
这句话像是一滴冷水落入了滚烫的油锅之中，屋内与屋外瞬间便沸腾了起来。
“你……你你你说啥？”庄世红听了这话，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你给我把话再说一遍！”
阮黎回头看了一眼盘腿坐在床上的庄世红，嘴角一勾，说道：“妈，我说我不要陆家的彩礼！我愿意嫁给陆瑾！”
这话说得这么清楚，连陆瑾都愣住了。
二十二岁那年，他执行任务时，不幸从悬崖上跌下来，摔断了双腿，尽管经过了多次医治，却仍旧站不起来了。
从部队退伍后，母亲便为他张罗婚事。
那些姑娘们只要听见他的情况，人都不见，便直接拒绝了。
如今，四年过去了，他依旧孑然一身。
原本他就打算一个人度过余生，可架不住母亲苦苦哀求。
这次便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了，没想到，结果竟然出乎他的意料。
以至于，他自己都不相信这话是真的：“阮同志，这等事情开不得玩笑！”
“我说的都是真的！”阮黎一字一句，表情十分认真。
“哎呦，疯了疯了喂……阮家这大闺女是疯了吧！”
“咋一分钱彩礼不要就嫁给一个残疾人呢？”
“是吧，我看也是疯了……”
听着邻居们的议论，阮春旺气得都要跳起来骂人了。
庄世红见儿子要急，急忙跳下床，一把按住他，自己大声说道：“不行！没那事儿！没有彩礼不结婚！她说了不算，我是她妈，我说了才算！”
见状，赵兴梅急忙道：“给给给！必须给！亲家，你说给多少，我们便给多少！”
“谁给你是亲家？”庄世红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这彩礼敲定了咱们再攀亲，这彩礼敲不定，就别攀这亲！”
“哎呦老姐姐，你别急啊！人家说给呢！”媒人自然乐见其成啊，这一桩媒要是保成了，陆家的谢礼怎么也得二斤肉，一瓶酒呢，外加五块钱呢。
这么大谢礼，她非得吃下去不可。
“那你开条件吧。”赵兴梅道。
庄世红抬起一只手：“三转一响，外加三百块钱！你们若是答应，今儿便回去准备结婚的事儿去。若是不答应，那就免谈！”
“哎呦，大妹子你这要的有点多啊！”赵兴梅听了这彩礼，感觉这跟让人给狠狠扎刀放血似的疼。
阮黎一听这话，立刻开口道：“妈，您这是要嫁我，还是要卖我？”
前世便是这样，她一张口把陆家的积蓄给刮了个一干二净，丝毫不考虑自己嫁过去的死活。
等她一嫁过去，着实是过了半年吃糠咽菜的日子，天天吃不饱，日子都得勒着裤腰带过。
这辈子既然她还要嫁给陆瑾，说什么都不能让她妈这么压榨陆家人。
“死丫头，哪有你说话的份！”庄世红眉梢一挑，眼睛一瞪，便指着阮春旺道，“拉她出去！”
阮春旺起身扯着阮黎就往外走，媒人也生怕这事儿不成，赶紧也跟着上来，扯着阮黎一起往外走。
“接下来的事情，你们谈啊，好好谈！”
屋里安静了下来，庄世红从枕头下翻出来一盒烟，给自己点上慢悠悠抽起来：“我这闺女打小就长得好看！你去打听打听我们这春风胡同里有多少小子都盯着呢？她可是天生的美人胚子，你瞧瞧这长得多水灵！人美，勤快，性子也好。这都来过多少提亲的人了，我还真是舍不得把她给嫁出去！如今这么一个全乎人，要嫁到你们陆家，你们有什么不满意的？”
“满意，当然满意！但是这彩礼太贵了，咱们再商量商量？”赵兴梅不是不给彩礼，着实这彩礼太重了些。
当初听媒人介绍时说彩礼要的高，也没想到竟然这么高的，简直高得离谱！
这年头吃个饭都填不饱肚子，要这么高的彩礼，谁给得起呢？
就是娶个天仙女也不至于这么费钱吧？
她是心疼自己家儿子，咬咬牙准备拿出二百块钱来做彩礼的！
谁知道，这还外加了三转一响，额外还有一百块！
这庄世红是奔着让她倾家荡产要的彩礼吧？这么多钱是她和老头子不吃不喝，整整十年的收入！！
“没得商量。”庄世红吐口一口烟儿来，“我们要模样有模样，要工作有工作，嫁给你这儿子绰绰有余……这我都觉得委屈我闺女呢。”
“要不然彩礼给三百，三转一响咱们结了婚了，慢慢添置……”赵兴梅想退一步再说。
庄世红眼珠子骨碌就转了过来：“那三转一响是彩礼！也是要送到娘家来的，可不是要在婆家添置的。”
“我的娘……”赵兴梅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她也想问一句，这是嫁闺女，还是卖闺女！
“你可别喊娘，爹都没用！”庄世红铁了心的要拿阮黎换个大价钱。
这小儿子工作还没有着落呢，媳妇也没有着落呢，她全指望这彩礼钱来给儿子找工作娶媳妇呢。
“这……这可真是不少啊……”赵兴梅感觉这不是要彩礼，这是用刀子活生生拉她的肉呢。
庄世红不理会赵兴梅的纠结，而是说道：“咋样？这彩礼你要是能拿出来，我就同意他们的亲事！”
赵兴梅一脸为难：“这得让我考虑考虑……”
“妈，我同意……”
陆瑾的话说了半截，就被赵兴梅一句话给顶了回去，“你先别说话，听着就行……”
正在这时，院里儿头又有人喊庄世红。
“庄儿啊，我来给你道喜了啊！”
庄世红听见有人喊她，从床上下来，趿拉着鞋开了门：“是你啊！”
“哎呦，有客人呢？”那人问道。
庄世红干笑了两声：“没事儿，给大丫头相亲的。你咋来了？有啥好事？”
那人咳嗽了两声说道：“我给你大闺女物色了个好对象！可是按你的要求找的！人家答应给三转一响，外加三百的彩礼钱！就是这年纪稍微有点大……”
庄世红一听眼睛顿时就亮了：“真的？那人同意？”
“同意，同意得很！丑话我可说道前头，那人年纪有点大，三十多岁吧，离过一次婚没有孩子！你们家可愿意？”
“什么工作啊？”庄世红又问。
“开大货车的，可赚钱了！人就在我们那片儿住着呢，叫李明。”
听到这个名字，陆瑾的眉头便蹙了起来。
巧了，这个人他刚好听说过。
这个男人三十多岁，开大货车的，赚钱不少，平日里和狐朋狗友吃喝玩乐。
心情不好就打媳妇，喝完酒之后就变本加厉，把媳妇打得流产了，不能再生了，这就一脚把媳妇儿给踹了。
这等人渣败类庄大妈都不去打听打听，就冲着一个彩礼高，便动心了要将女儿嫁出去。
这不是要将女儿往火坑里推吗？
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却被父母当做商品来买卖，就在刚才论彩礼的时候，他就听出来了。
想必，她在家中的日子非常的不好过。
庄世红听说开大货车的能赚钱，更是满心欢喜：“那敢情好啊！你给那人捎个信儿，说找个时间见见呗！”
“等等。”陆瑾低醇磁性的声音响起，“庄大妈，今日是我和阮黎同志相亲！再和其他媒人谈论婚嫁之事不妥吧？”
“就是啊，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啊。”赵兴梅对此也十分不满意。
她们还没走呢，这庄大妈就又跟其他的媒人论起来了。
庄世红转过身来，双手抱在胸前冷笑道：“行啊，那你们说吧，这彩礼是拿还是不拿？”
“您说的彩礼我应下了。”陆瑾朗声道，“一周后，我凑够了彩礼就来娶她。”
庄世红一拍大腿，乐了起来：“成！就这么办了！”
“一周后的今天我准时来！还请庄大妈这段日子不要再给阮黎相亲了！”陆瑾认真道。
“这事儿你放心吧。”庄世红扭身儿就对那人说道，“你也听见了，我大闺女这亲事成了！你说的那人就算了吧。”
彩礼议定了之后，赵兴梅推着儿子便从这大杂院里出来了。
一边走，赵兴梅一边肉疼地抱怨：“怎么说答应就答应了？那彩礼可是真的太多了……我就没有见过这么离谱的彩礼。”
陆瑾唇畔噙了些笑意：“妈，我的安置费还有不少呢，我算了算差不了多少。”
“差不了多少是差多少？”
“大概一百块左右吧。”
“妈给你补贴上。”赵兴梅说道，“回去了让你爸去找几张票，赶紧托人买了那三转一响，给他家送过来。”
陆瑾答应了：“好。”
母子二人这么走着，这一转弯，竟然看见了阮黎就站在胡同口处，手里头正摆弄着柳树枝子编草环呢。
嗬！
这没心没肺的姑娘。
赵兴梅心里想，怪不得这姑娘都二十了还没有嫁出去呢，要这么高的彩礼一般人可娶不起！
“赵大妈，陆瑾。”阮黎听见这轮椅发出的动静时，一抬头便看见她们母子二人。
“阮同志。”陆瑾开口打了一声招呼。
方才在屋里头，他都没有仔细去看阮黎，只觉得这姑娘一眼便很惊艳。
如今他认真打量了她一番，这姑娘长得确实是水灵灵的，在这人人都吃不饱的年代里，大部分的脸色都是菜色，可这姑娘的肤色却是白净净的。
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像是那天上的星星似的。
人是瘦了些，但是长了大长腿，腰身纤细，一把手都能掐住似的。
“你们这是要走了？”阮黎问道。
“是啊。”赵兴梅笑了两声，“这不是赶着回去准备彩礼赶紧娶你过门啊。”
她们答应这件事，阮黎一点都不意外。
上一辈子，陆瑾也应下那一份巨额的彩礼。
既然她重生回来了，便说什么都不能让自己妈得逞。
“赵大妈，那彩礼我一分钱都不要！您别听我妈的。”
“不给彩礼她肯定不让你们结婚。”
“我有个好主意，保证你们一分彩礼都不用掏。”
赵兴梅瞧着阮黎这认真劲儿，觉得这事儿兴许有戏：“姑娘你说。”
“选个好日子，让陆瑾出来一趟，我把户口本偷……拿出来，我们直接去街道办事处登记去。”
“啥？”赵兴梅愣住了，“这……这能行吗？”
“能行！”
陆瑾仰头看着眼前这个姑娘，喉结滑动了两下，说道：“这样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我不怕！难不成你怕？”
看着这个笑容明媚的姑娘，他心头突然间跳得厉害了起来：“我不怕，可这样不妥！”
“若是想要经过我妈同意，没有高额的彩礼，这辈子都别想！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留着干点啥不好？”阮黎冲他笑了笑，从兜里掏出钢笔来和小本本来，唰唰写下一行字，撕下来给塞给了陆瑾，“具体时间，地址，记住了啊。”
看着那纸上一笔漂亮的字迹，他有些出神。
顿了顿，他问道：“为什么要嫁给我。”
阮黎莞尔一笑，将自己编制好的那个草环戴在了陆瑾的脖子上：“陆瑾，因为你是个男人！！你是个军人！你是个英雄！我喜欢！”
说完，她便冲着陆瑾摆了摆手：“我走了，记住咱们的约定啊！”
赵兴梅给这一幕整傻了：“这……这姑娘……这姑娘没事吧？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砸到咱们身上了？”
陆瑾盯着手中的纸条，深眉紧紧锁。
“等等。”他开口叫住了她，“既然你这么评价我，我更不能同意你这么做了。”
阮黎：“……”
真是个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大好青年呢！
她妈就等着这样的人上门，狠狠地敲一笔呢！
不过，随即阮黎也想明白了，陆瑾这么做是为了她……
上辈子她曾问过陆瑾，为什么答应了高得离谱的彩礼!
他回答：他想给她不一样的生活，让她过得幸福。
他做到了，可惜她却迫于现实中的重重压力，最终选择了与他分道扬镳。
这辈子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一点，她也要好好弥补他，热烈奔放地爱一次。
阮黎凝望着他，一双眼眸亮晶晶的：“陆瑾，你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我有办法的，我一定要嫁给你！”
说完，她笑着转身就跑开了。
陆瑾一直目送着那抹年轻热情的身影离开，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赵兴梅抿抿嘴笑了：“这姑娘比她妈强一百倍。”
陆瑾没说什么，转过头来时，耳尖处多了一抹可疑的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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