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丰嘴贱归嘴贱,晚饭时候,倒也没真饿着她,锅里熬的粥,心不甘情不愿给她端来一份。那黑漆漆的脸,生怕她一秒就把他给吃穷了似的。
陈沐沐心里恼火,环顾一下除了一张断了一截腿的的衣柜以及布满坑坑洼洼洞的四方桌外没多余东西的房间,嘴一撇。
“都穷成这样了,还能再穷一点?”
陆锦丰狠狠剜她一眼:“反正不是你家,劳你费心啊!”
陈沐沐喝着碗里的粥,没好气回道:“在别人看来,就是我家。”
粥里还是没有多少米,不过倒是多一把碎青菜,比起白天的有味道多了。
感冒是身体里有寒气,热粥能驱寒,本来就病了,没钱买药是肯定的了,肚子还一直空落落的,只怕对病情有弊无利。感冒这病说大不大,一个搞不好,留个严重后遗症或者一命呜呼不是没有可能。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明天,休息一个晚上有了些力气,她一定得起来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用得着的东西。
陆锦丰被她的无赖折腾得没脾气了,夺过她手里的空碗,转身往厨房去了。
隔壁隐隐约约传来那娘俩细碎的说话声,陈沐沐没有顺风耳,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不过她也不怎么关心。她现在除了保命,其他的都不放在心上。
反正没力气下床,索性闭目养神,顺便想想以后的路怎么走。不会无缘无故就穿越的,既然穿越过来了,自然不会轻易就能回去,在这地方,她所有的根基倘然无存,还要想想怎么解决温饱,压力颇大。
恍恍惚惚间,几乎要睡着了,不想身侧突然一塌,一个人形生物滚了过来。
陈沐沐吓得小心肝一跳,差点从床上蹦起,瞪着身侧,怒目圆瞪:“姓陆的,不是说咱们没关系吗,还敢爬我的床,要脸不?”
房间里黑漆漆的,没有点蜡烛,月光从窗口倾泻进来,送来几许光明。
饶是这样,也没人看清陆锦丰黑漆漆扭曲的五官上是什么表情。
明知她看不清楚,陆锦丰呼吸还是乱了乱,“你瞎说什么,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我怎么就不能睡了。”
“因为我躺在这里,病人优先!”陈沐沐说道,继而想起这家伙是不能用常人的思维理解的,哼了一声,“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想跟我成为真正夫妻,就别碰我,否则我清白被毁,我死也不走了!”
陆锦丰眼眸闪烁,呼吸微微一慌,沉默几许,道:“家里没有多余的被子了,我照顾你三天不眠不休,再不睡,熬不住。”
顿了顿,似乎觉得有些难堪,话声微微弱下去,“在我们之间放杯水,谁越界都能及时发现。”
陈沐沐最是吃软不吃硬,陆锦丰要是强硬扑上来,她也没办法但一定会趁他睡着搞点动作,但他这一说,她倒是觉得自己有些小心眼了。
在她那个年代,一夜情之类比比皆是,她又不是跟这丑男真啪啪,家里没多余被子,跟他共挤同一张床,好像也没多大问题。再且,这里是他家。
陈沐沐嘴唇动了动,正要答应,陆锦丰已经抢先一步宽慰道:“你放心,就你这又丑又瘦的小身板,我压根没半点兴趣。”
泥垢了!究竟谁丑了,再丑也没他惨绝人寰吧,她还没嫌弃他,这厮居然抢先挑刺!
陈沐沐感觉自己胸口荡漾的一口气不断胀大,几乎要蹿出喉咙来了。她磨着牙齿,阴沉沉瞟向他,嘴唇一勾,深呼吸口气,气沉丹田。
“非礼啊,有人耍流氓啊~”
嘭!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吓得陆锦丰一个哆嗦,没把持住直接滚落下床,然后手忙脚乱爬起来,捂住她嘴巴。
“好好好,你自己睡床上,我怕你了。”
还算识相。陈沐沐点点头,眼睁睁看着他搬了小凳子趴在床头,想起他跟陈氏的对话,忍不住揶揄:“话说你身体也挺单薄的,就不怕被我过了病气?”
黑暗中陆锦丰趴着的姿势微微一僵,没有回答她的话,只道:“睡吧。”
陈沐沐惊诧于他那一瞬间的失落,眼睛眨了眨,灵光闪过,没再多话,拉上被子合上眼睛。
床板很硬,但陈沐沐病弱又嗜睡,也没挑太多,很快就睡过去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不用上班,陈沐沐便也懒得起床,反正她需要调理身体,多多休息。
陆锦丰进进出出忙了好一会儿,给她端来一碗热水。对上她诧异的目光,哼了一声:“有得热水喝就不错了,还挑。”
陈沐沐剜他一眼,还真不是她挑,只是病人整天喝这没营养的东西,能好得过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人家跟她无亲无故,能给碗热水已经不错了。
陈沐沐抿抿嘴,端起热水慢慢喝下去,听得院子的静谧,漫不经心问道:“现在应该差不多午时了,难道伯母还没起床?”
“谁跟你一样犯懒,我娘卯时就起了。”陆锦丰没好气回答。
“那怎么不见影子?”
“进城去了。”陆锦丰回道。
“进城?”陈沐沐好奇打量他,“是要去买米吗?”
“给富人家洗衣物。”陆锦丰眸光暗了暗,“你还记得家里没米?”
陈沐沐无语了:“我才来几天啊,吃了你几餐饭,至于这抠汉表情吗?”
想到昨天听到李氏那莫名的哭声,刚想问一句。
陆锦丰已经将空碗收拾好转身出去了,一会儿在院子里扛起了背篓:“我上山去摘点野菜,你好好在家里呆着,小心被进村的野猪撞到。”
“摘野菜,有野猪?”陈沐沐眼珠子咕噜一转,掀开被子爬起来,“你等等,我跟你一起上山。”
有野猪的山头,基本上都不会太贫瘠,要是在山上抓到几只野鸡,她就不用饿肚子了。
陆锦丰误会了她意思,哂然:“女人果然贪生怕死,外面有围栏困着,你不出去野猪咬不死你。”
“白痴。”陈沐沐懒得跟他解释,翻身下床。
印象中她被买到这边来时候,除了身上这套衣服一点嫁妆都没有,这会儿外衣还穿在身上呢,倒省了她换衣服的麻烦。
发烧了三天,休养了一天,下床时候已经不会头晕目眩,除了肚子饿得慌,脚步已经能稳稳踩到地上了。
陆锦丰盯着她那小身板一直看,欲言又止。
陈沐沐横了一道眼光过去:“怎么,突然发现我天生丽质身材婀娜,被勾住眼神了。”
“不要脸。”陆锦丰摇摇头,转身出门去了。
陈沐沐出了屋子,看到墙角有个漏了边缘的烂背篓,犹豫半秒,背起来。
十二岁的个头不高,加上营养不良,又瘦又小的人看起来都没背篓一半大。
陆锦丰无语了半会,道:“你还是别背了,省得跟不上脚步拖了我后腿,我可没时间看着你。”
“我喜欢,要你管。”陈沐沐呛了回去。
这一家子穷得都揭不开锅了,也就只能去山上打打牙祭,背着背篓上山,好歹能多带东西回来。他不怕饿肚子,她可怕着呢。
“好心当成驴肝肺,山上路陡,小心从上面滚下来。”陆锦丰道。
“你就巴不得我出事,然后缺一张吃饭的嘴巴是吧,不好意思,我命大得很,只要我不愿意,阎王都别想抓我。”陈沐沐轻笑一声,不无讽刺上下将他打量一眼,“一个男人家家,抠门小气到这程度,也是旷古罕见。”
“你……”
“你什么你,难道我说错了不成?自古以来男人养家,你养不活老娘跟媳妇难道不是事实?”
“哼。”陆锦丰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头一甩,大步朝外走去。
“小心点,掉队了走丢被山里野狼叼走了我可不负责。”
“尼妹的乌鸦嘴,就你那仙人板板的竹竿身子,我还怕你掉队给我丢人呢!”
两人一路互呛着,穿越一片农田和山地,很快到了山上。
杏雨村的山头普遍都不低,连绵起伏像绵延的山岭,把杏雨村包围其中,就像是扔在盆地里的山谷。时逢初春方过,漫山遍野的野花野草生机勃勃,你红我绿,争妍斗艳好不精彩。
好容易爬上半半山腰的陈沐沐一屁股坐在大石头上,气喘吁吁道:“这身体素质实在太差了,爬个几百米的山头都要死要活的。”
陆锦丰凉凉奚落她:“才知道自己身体差,还以为你当自己是神仙了呢。”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陈沐沐瞅着他那红透的耳朵,不无哂然,“我是女人,体力比不上男人正常,倒是你,就爬了这半个山头都快喘不过气来了,真丢人。”
“我还可以走,你行吗?”陆锦丰道。
“不信。”
“不信拉倒。”陆锦丰说着径直往丛林深处走去,“这山上野兽很多,就你那破身子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原地别动,省得我回来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他令堂的,这人怎么说话呢。
陈沐沐对着他背影啐了一口,恶狠狠说道:“你才破身子,还诅咒我,你被野兽叼走我都不会。”
她可不是城里长大的温室花朵,经常去乡村老家跟爷爷相处,那些野外的生存技能她一个不缺。
身子是弱了点,休息了好一会儿,也缓过来了,陆锦丰也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半响回不来,陈沐沐不愿意瞎等在原地,也跟着一头钻进林子里。
春季真是万物复苏的时节,前天刚下过一场雨,雨后的春笋扑棱棱争先恐后破土而出,陈沐沐一路走过去,不过一个小时,已经摘到了小半篓笋子。
似乎鲜少有人采摘,漂亮的蘑菇一簇挨着一簇,陈沐沐没费多少工夫,已经摘到大半背篓的嫩蘑菇。
陈沐沐也不贪,这东西是山上野生的,春天是发芽的好季节,一场雨过后,又会冒出来,摘多了她这小身板也背不动。
把背篓背回原地,再等半天,依然没看到陆锦丰人影。
“这家伙不会是怕我把他吃穷,然后把我丢在山上自生自灭吧?”
这就渣到没边了。
陈沐沐嘀咕着,但潜意识又在告诉她那丑男嘴毒归嘴毒,这种灭绝人性的一面还是沾不上的。
那人呢?
陈沐沐霍地从地上站起来:“那乌鸦嘴一再强调山上野兽多,不会被野兽给叼走了吧?”
这就悲催了,这古代脑子迂腐的人那么多,陆锦丰跟她山上被野兽给叼走,村里那些人还不把她当成克星灾星拖出去火化了?
心思过出,陈沐沐不由打个激灵,急忙忙再次往密林深处跑去。
一路寻找,终于发现灰头土脸趴在地上的陆锦丰。陈沐沐嘴角一抽:“怎么,突然想不开,要吸收天地寒气修炼成仙了?”
陆锦丰没理她的揶揄,细小的眼睛里破天荒地露出一抹笑意,璀璨得像那夜空中星辰,朝她咧开一口白牙:“看我抓了什么,晚上有肉吃了。”
呃?陈沐沐被他笑容恍了一会儿神,抬眼细看,这才发现他身下正压着一只肥硕的野山鸡。
那山鸡毛发红亮,体膘肉肥,一看就是上好的食材。
油炸山鸡,闷煎山鸡,大补鸡汤,叫花鸡,佛跳墙……
一连串菜谱从脑中飞窜流逝,四天没好好吃过东西的陈沐沐喉咙咕噜一下,重重咽了口水。
肉啊,补身体的东西到了!
赶忙屁颠颠朝他跑过去,还没靠近,陆锦丰身体忽地一阵抽搐,哇的一声,一口黑血从嘴里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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