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嬴阴嫚嫩脸微微一醺,小声道:“求父皇放了扶苏皇兄,皇兄被关了半个月,听说狱卒好凶,会打人的,要是兄长生病了怎么办?”嬴政笑容逐渐消失,冷哼一声:“哼!他好得很,每天给姓林的端茶送水,乐在其中,今天还忙着酿酒呢。”端茶送水?酿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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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人口和土地关系。”
又是自己没听过的课程。
扶苏立马走出阴影,求知的欲望战胜了沮丧,迫不及待道:
“请先生赐教。”
“别急,”林然指了指柴火,“火快灭了,没点眼力见儿啊。”
扶苏立马添柴,握着竹筒把火吹旺。
火烧得旺,蒸馏速度加快很多。
林然露出满意笑容,继续道:
“我们先说黑户。”
“黑户有三种,一种是主动,为了逃免税收,躲避徭役,逃离原本的籍贯,宁愿卖身为奴。”
“第二种,贵族、商人等人侵占人口,把平民强占为私奴。”
“最后一种,因为犯事,被始皇帝抄家灭族,家眷贬为奴隶,奴隶不在大秦户籍中,属于黑户。”
“呼~”
扶苏吹了口气,连忙放下竹筒,回过头补充:
“大秦法律严苛,据我了解,主动当黑户的不多,那么造成黑户的罪魁祸首,应该是始皇帝。”
“分析地很好,继续努力。”林然拍拍扶苏肩膀,以示嘉奖。
“谢先生夸奖。”
扶苏露出一个灿烂笑容。
搭配一张满是黑灰的脸,正宗的小黑子。
“混账东西!”
隔壁的嬴政闻言气不打一处来。
闹了半天,朕成罪魁祸首了!
还有你那副表情什么意思,朕夸你十句,你都没这么开心。
嬴政有种自己养的猪,跑到别人家猪圈的感觉。
看到嬴政难看的脸色,赵高猜到他的想法,阴阳怪气道:
“您瞧瞧,这才多长时间,扶苏公子变成什么样儿了,衣衫不整,蓬头垢面,比厨房伙夫还狼狈。”
“再说了,扶苏公子以前出了名的孝顺,如今竟然污蔑陛下。”
赵高一个字都没提林然,但字字都不离林然。
话里坏外都在暗示,扶苏快被林然教废了。
“你不是耳背吗?”嬴政一道目光扫过来。
赵高连忙自掌嘴巴:“对对对,奴婢耳背,没听清就敢胡言乱语,该打。”
“啪啪啪——”
安静的审讯室内,赵高掌嘴的声音接连不断。
与此同时。
只隔着一道墙壁的林然,隐隐约约听到“啪啪”声。
“啧啧~”
“大白天的,隔壁玩得挺嗨啊。”
林然咂咂嘴,吩咐扶苏:“改天和狱卒说一声,把隔壁的犯人送走,影响未成年身心健康了。”
扶苏愣了一下。
要是没记错,隔壁好像是审讯室,没有关任何犯人。
“也许林先生话外有话,我听不懂应该是境界不够。”
“嗯,肯定是这样。”
扶苏这样想着,又添了几根木柴,等待林然继续往下说。
“黑户一直都在那里,只是隐藏起来,属于实际人口一部分。”
“实际人口又分成可劳动人口,以及不可劳动人口,劳动指的是能为国家创造价值。”
“黑户就属于不可劳动人口。”
“他们属于主人,只为主人创造价值,对国家来说毫无价值。”
说到这里,林然眼中焕发神采,忍不住嘴角上扬:
“接下来说土地。”
“民以食为天,粮食产自土地,要知道,种地情结是刻在华夏人骨子里的,只要有地种,没人愿意当黑户,更没人愿意造反。”
“有了土地,潜在的黑户依旧是可劳动人口,已经是黑户的,会逐渐转为在籍人口,部分变成可劳动人口。”
“如此一来,可劳动人口增多,开垦出更多土地。”
“有了更多土地,又能拉拢更多黑户,增加可劳动人口。”
“最后,实际人口不变,土地增多了,国家富裕了。”
“这便是实际人口与土地关系。”
“懂吗?”
等林然说完,扶苏呆呆看着他,久久无法回神。
直到柴火快熄灭的时候,扶苏才被黑烟呛醒,回忆起林然的话。
实际人口不变,土地变多了,国家还变富裕了……
“这是仙术吧!”扶苏突然惊呼。
“仙你个头。”
林然捡起木柴轻敲扶苏脑袋,没好气道:“我要是会仙术,还会陪你在这里鬼扯?”
“今天的课先讲到这里,下课后记得复习,明天考你怎么把百姓的土地变多。”
“知道了。”扶苏认真点头。
接着一边烧柴火,一边思考课题。
不变的实际人口……变多的土地……咦,土地不是变多了吗?为什么还要考?
不对,林先生的课题不会这么简单。
不行了,头快裂开了!
牢房内,扶苏一心思考课题,林然一门心思都在酒上。
两人各怀心思,一时间陷入沉默。
隔壁的审讯室,嬴政也在沉默。
哪怕人生阅历丰富,嬴政也差点被林然的话绕晕。
不过嬴政抓住重点——价值。
“朕有点明白了。”
嬴政自言自语:“黑户成了主人的附庸,为主人创造价值,却对国家无用,这合理吗?”
“不,这不合理!”
“如果不能为朕所用,那他们就没必要存在……”
嬴政语速越来越快,思绪如泉水般不断涌出。
“哈哈……”
到最后,嬴政仰天大笑:
“好!好一个《论实际人口与土地的关系》。”
“这么简单的道理,朕竟然没想到。”
“赵高,你听懂了吗?”
再次被嬴政点名,赵高人都麻了。
我耳背啊,你为啥老问我!
奴婢听不到啊!
赵高在心中呐喊,但摄于嬴政的淫威,硬着头皮道:
“奴婢没听清,林先生的话,大抵是有道理的。”
“肤浅。”
嬴政语气略带鄙夷,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快感。
今天心情好,嬴政不介意给赵高上一课。
“就拿的修长城来说,朕若是给黑户土地,把他们变成可劳动人口,让他们去修长城。”
“他们不仅不会指责朕,反而会对朕感恩戴德。”
“懂?”
嬴政学着林然的语气,仰起头打量赵高。
“林先生是这个意思?”
赵高有些疑惑,很想说一声陛下想错了,但深思熟虑还是选择屈服。
“陛下说得真好,奴婢一下就听懂了。”
“听懂就好。”嬴政满意地点点头,“摆驾回宫。”
不多时。
嬴政回到宫中。
放着堆积如山的奏折不动,对着一张空白竹简发呆。
嬴政面前放着一张空白的竹简,几次想下笔,笔都顿在半空。
如此反复数次,嬴政叹了口气。
叹息声在安静的大殿非常清晰。
宦官、宫女小心交流眼神,不明白嬴政为何叹气。
嬴政回来后,对着那张空白竹简发了半个时辰的呆。
一些心思活络的人,看出来嬴政是想写东西,好像遇到困难,迟迟无法下笔。
“陛下,阳滋公主求见。”
这时,一个宦官上前小声汇报。
不等嬴政回话,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伴随欢快的笑声,一个少女提着襦裙跑进大殿。
“公主殿下,小心。”
“公主,您跑慢点。”
身后跟着一群宦官、宫女,焦急地追着少女。
看到少女,嬴政紧锁的眉头舒展开,露出一丝微笑。
少女大名嬴阴嫚,封号阳滋,是嬴政最宠爱的女儿。
“都下去吧。”
嬴政大袖一挥,示意嬴阴嫚的随身宦官、宫女退下。
“女儿见过父皇,愿父皇福寿安康。”
嬴阴嫚停在台阶下屈身行礼。
嬴政笑容温和:“朕的阳滋公主可是稀客,找朕有事吗?”
嬴阴嫚乌黑的眼睛一转,眸中闪过狡黠之色,回答道:
“我听十八皇兄说,父皇这里有好玩的东西。”
嬴政第十八子,即胡亥。
“胡亥谦虚有礼,不是嚼舌根的人,你别老是拿他当挡箭牌,究竟有什么事,还不从实招来。”
嬴政一眼看穿女儿的心思,但语气听不出责怪,满是宠溺。
“果然瞒不过父皇。”
嬴阴嫚嫩脸微微一醺,小声道:
“求父皇放了扶苏皇兄,皇兄被关了半个月,听说狱卒好凶,会打人的,要是兄长生病了怎么办?”
嬴政笑容逐渐消失,冷哼一声:
“哼!他好得很,每天给姓林的端茶送水,乐在其中,今天还忙着酿酒呢。”
端茶送水?酿酒?
好像哪里不对。
嬴阴嫚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眼看嬴政没释放扶苏意思,嬴阴嫚直接跑上台阶,拉着嬴政衣袖撒娇。
“父皇,您就放过皇兄吧。”
“我给您捶肩。”
一边说着,嬴阴嫚小拳头轻轻落在嬴政肩头。
底下的宦官、宫女心惊肉跳。
整个大秦,估计只有嬴阴嫚能平安越过台阶,走到嬴政身边。
嬴政心情愉悦,摇头拒绝:“你能为扶苏求情,朕很欣慰,但这件事有些复杂,扶苏朕有大用。。”
嬴阴嫚聪明伶俐,立刻领会嬴政意思。
对嬴政有大用,也就是说嬴政不再生扶苏的气。
知道这点就足够了。
“谢谢父皇,”嬴阴嫚殷勤地给嬴政捶肩,突然看到空白竹简,“父皇,你在想事情吗?”
“不错,关于奴隶制,林……朕有些感悟,准备记下来。”
本想说林先生,话到嘴边,嬴政鬼使神差改成自己。
嬴政是皇帝,也是一个父亲。
每一个父亲,都希望把最好的一年留给女儿。
“父皇真厉害。”嬴阴嫚毫不掩饰崇拜之情。
“咳咳。”
嬴政清了清嗓子,在亲女儿面前,没有隐瞒牢里的经历。
只不过主人公变成嬴政自己。
本以为嬴阴嫚听不懂“实际人口”、“可劳动人口”这些专业术语,谁知她一点就透。
甚至还会抢答了。
“我觉得这件事好办,奴隶制既然不好,那就把它废除了。”
“这是做好事,百姓都会感谢父皇的,他们就不会骂父皇是暴君了。”
少女略带稚气的话语,传进嬴政耳中。
一句惊醒梦中人。
困扰嬴政许久的问题得到解决。
高端的问题,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方式就能解决。
“朕的阳滋公主真聪明,比朝堂上的大臣厉害多了。”
“你想要什么奖励?”
嬴政心情大好,抚摸嬴阴嫚脑袋。
嬴阴嫚挣脱嬴政大手,轻哼:“我不是小孩子,不能摸头。”
“阳滋公主长大了,”嬴政哈哈一笑,“都能嫁人了。”
嬴阴嫚做了个鬼脸,“我才不嫁人,不理你了。”
说完,嬴阴嫚跑下台阶,径直往殿外跑去。
一群宦官、宫女连忙追赶。
又是一阵骚乱后,殿内安静下来。
嬴政眼睛微微眯起,“是啊,该给她找个夫家了。”
蒙家、王家、李家……一些大家族一一闪过嬴政脑海。
“罢了,观望一阵子再说。”
嬴政把嫁女的事放下,重新拿起笔,在竹简上写下三个字——奴隶制。
随后思绪万千,完善细节。
大秦虽然没有明文规定奴隶制,但奴隶制根深蒂固,已经深入每一个大秦子民心里。
想废除奴隶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办到的事。
这一夜,嬴政彻夜未眠。
写完的竹简堆积起来,越堆越高,不知不觉超过桌案。
宦官提醒了好几次,恳求嬴政休息。
嬴政没有理会,下笔如有神,精神处在亢奋状态。
嬴政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大事,一件能改变历史的事。
“朕不是暴君!”
“林然,朕不会输给你!”
嬴政写到最后几个字,眼中迸发强烈的斗志,仿佛回到铲除吕不韦,正式亲政后的岁月。
“咳咳……”
突然,嬴政捂着嘴咳起来。
一丝液体从指缝溢出,滴在竹简上,颜色是触目惊心的红色。
嬴政用长袖擦去血迹,淡定地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写完最后一个字,嬴政抬起头看向宫外,天已经亮了。
一缕阳光洒进大殿。
嬴政起身走下台阶,走进阳光里,影子拖得老长。
“陛下,您需要休息吗?”
一名宦官走到嬴政身后,看着嬴政沐浴着阳光的背影。
“不必。”
嬴政声音中气十足,吩咐宦官:
“宣李斯,蒙毅,尉缭三人入宫。”
“诺。”
宦官不敢迟疑,收到旨意后立马出宫,通知李斯等人。
半个时辰后。
咸阳宫。
嬴政端坐于台阶上,李斯、蒙毅、尉缭三人跪坐在下方。
三人心里直打鼓,不知道嬴政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这几天,嬴政动作不断,每天一个新花样,折磨得大臣欲仙欲死。
这时,嬴政开口了:
“朕要废除奴隶制。”
嬴政一句话完,殿内死一般寂静。
尉缭和蒙毅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出诧异。
李斯则是有点麻木。
不用说也知道,嬴政突然要废奴隶制,又和那人有关。
你就不能消停点!
李斯强忍怒火,开口道:“不知是何人上书请求废除奴隶制?”
“没有人上书,”嬴政声音斩钉截铁:“这是朕的决定。”
“昨天李斯走后,朕忽然想起当初中原诸侯对秦国的评价。”
“他们称秦国为‘秦夷’,是狄戎,孝公以前,列国会盟都不叫秦国,时至今日,六国余孽不服王道,想必也是不甘于臣服于蛮夷。”
嬴政这话不可谓不沉重,亲口承认自己的国家是蛮夷。
而嬴政又是自尊心极强的人,说出这种话,差点惊到众人下巴。
尉缭浑浊的老眼瞪大,仔细辨认台阶上的身影,半晌才确信,皇帝陛下没有被掉包。
下一刻。
尉缭沙哑着声音道贺:“陛下能反省自身,是大秦之幸,是社稷之福。”
嬴政淡然一笑:“国尉言重了,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尉缭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推脱道:“臣原本是魏人,对秦国历史不太了解,这事应该问蒙廷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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