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他的轮廓比三年前要成熟很多,似乎也更加沉默寡言,下颚的弧度流畅坚毅,看着我吊瓶里一滴一滴往下落的盐水。他神色自嘲,语气似乎也很疑惑,他说:「方岁然,你见到我的那刻表情似乎很惊讶。」他笑了,「其实我自己也很惊讶,当时听见 C 市地震,我什么都没想,就这样来了。」「这三年我一直在关注你的消息和动态,很奇妙,连我自己都想不明白,我对你,到底是什么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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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少衡刚转学过来就和学校漂亮的女孩子谈了个遍。
高傲的校花,清冷的班花,可爱的邻家妹妹……
最后大概没有挑战,他开始追我。
我和他谈过的历任女友大相径庭。
书呆子、乖乖女、优等生、傻子、怪胎……
这是他给我的评价。
后来他将我堵在墙角,跟我说:「方岁然,我是真的爱你。」
我淡漠的抬眸,问他:「所以呢?」
顾少衡从转学一进来就很受欢迎,因为人长得帅,家世背景也不简单。
我们这所重点高中的校长见了他也要客客气气的笑眯眯问一句:阿衡,你爸爸最近身体还好吗?
所有人都捧着他,只有我对他不假辞色。
在顾少衡刚刚开始追我的时候,还有人跟我说:「天呐,岁然,那可是顾少衡,你可别欲擒故纵过了头。」
我不理解。
在所有人眼里,那是顾少衡,他所有想做的事都易如反掌,没有人不想得到他的垂青,就跟古代皇帝一样,好像他肯俯首相就,那就是隆恩圣眷一样。
所以我应该立马含羞带怯的对他的示好表示受宠若惊,最后投入他的怀抱,成为他的女朋友。
然后再成为他的众多前女友之一。
对,前女友,顾少衡是学校里出名的风流花花公子,他花的坦坦荡荡,刚转来学校的两个月内就和学校漂亮的女孩子谈了个遍。
高傲的校花,清冷的班花,可爱的邻家妹妹……他滥情和花心的程度和他自身的魅力成正比。
最后大概没有挑战,索然无味,有人开玩笑跟他说:「你要是能把方岁然拿下,那就是真的厉害。」
他嗤之以鼻的懒懒抬眼,说:「这有什么难的?」
然后他开始追我。
我为什么知道这些?因为我当时就坐在他们前面刷题。
我在学校是个神话,学习的神话。
从高一入校开始,不管考试多难,我的总分也没低过 680 分,每次无论大考小考都稳坐第一名,并且将第二名远远的甩在身后。
除了学习我对其他的事情都不怎么有兴趣,所以他们才会和顾少衡开这个玩笑。
我弄不懂他们的脑回路,只觉得无聊。
可顾少衡真的把这当成一个挑战的目标,开始追我。
一开始是课桌里的进口零食,然后是小捧低调的鲜花,比如沾水的雏菊,含苞待放的芍药,小巧精致的睡莲,不张扬的放在我课桌边的窗台上,是其它人眼里的浪漫。
又比如丰盛的早餐,偶尔低调但能看出价值不菲的礼物……
这大概就是他惯常追女生的套路,我视若无睹,他就这样漫不经心的追了一个月,我连句话都没和他说过。
我和他的第一场对话是发生在某一个午后,他拿着书指着一道附加题问我解题思路。
任何人问我学习上的事情我都乐意帮忙,我在草稿纸上给他讲解题思路的时候,他坐在我旁边,突然问了一句:「你喜欢什么?」
我的视线从草稿纸上移向他的脸,他单手支颚,剑眉星目,额前的碎发衬着五官越发的深邃。
比班级女生追的任何流量明星都要帅。
但我放下手里的圆珠笔,冷漠严肃的望着他:「你心思要是不在学习上,就不要耽误浪费我的时间。」
他蓦然笑出来,然后眼神从草稿纸上一扫而过,最后跟我说:「答案是根号 3,我懂了,所以你喜欢什么?」
我没理他。
后来我就开始被人莫名其妙的霸凌,座位上黑色的涂鸦,消失的凳子和书本,被锁在卫生间手段低劣幼稚的校园暴力。
顾少衡找到我的时候,就宛如天神降临的救世主,拯救被校园暴力的女同学。
他打开紧锁的卫生间的门,然后看着浑身湿透的我,一边脱下身上的外套递给我,一边蹙眉问:「谁做的?」
就好像要为我出头打抱不平一样。
我抬头冷淡的瞥他一眼,没接他的外套,只是看了一眼时间,面无表情的说:「你耽误了我十五分钟的物理课。」
他挑了挑眉,问:「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看他这个样子,终于失去耐心。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陈述:
「1,我为人和善低调,从没得罪过人;」
「2,在你放话说追我之前,从没有人校园霸凌我;」
「3,如果不是你授意,没人敢霸凌你顾大少想追的人吧?」
他脸上装模作样的关心终于消失了,变成了一种似笑非笑的散漫,他收回手里的外套,然后饶有趣味的望着我,笑:「哎呀,被你发现了呢。」
真无聊。
我冷漠的偏过头,一言不发的擦过他往外走,在擦肩而过的那一霎那,他抓住我的手腕,我不得不停下脚步,他偏头目光打量的望着我,问:「方岁然,你是不是在欲擒故纵?」
这句话把我逗笑了。
我停下脚步,转眼看着他,嗤笑:「那你就沉住气不要来烦我,等我狐狸尾巴露出来,你就知道我是不是欲擒故纵了。」
他握着我的手腕,目光专注的落在我的脸上,过了一会儿,然后蓦然笑了。
他说:「有意思。」
我不爱顾少衡。
不过好像没有人信。
怎么会有人不爱顾少衡呢?他那样优秀、帅气、聪明、有魅力,我的冷淡似乎令他十分苦恼,我经常能看见他若有所思的探究的望着我。
他像一个守株待兔的猎人,开始耐心的布局。
他成了我的同桌,班里的同学一开始都是看好戏的状态,甚至立了一个赌局。
我岿然不动,学我的习,刷我的题,背我的书,他坐在我身边就像是一团空气。
再后来大家似乎默认我们是一对,数学老师就非常喜欢叫我们一起到黑板上做题,每次点到我们的名字大家就发出心照不宣的起哄声,而他在这起哄声中偏头噙着些微的笑意专注的看着我。
一种仿佛情深意重的模样。
当然,我们一起做题的时候,他从来都没有赢过我。
我以前的同桌说我是「不解风情」的石头,她说:
「拜托,岁然,那是顾少衡诶,我知道他花心,但谁不想和他谈恋爱啊,不求开花结果,但求曾经拥有……」
我面无表情的将她刚及格的物理试卷摊在她面前,说:「先让你的物理成绩开花结果吧,跟你说过的原题你都能错。」
她哀嚎一声,愤愤的:「岁然,你这个木头,呆瓜,顾大少真可怜。」
我不明白顾少衡有什么好可怜的,他对我,本就是心血来潮的一时兴起,无关真心,只有征服罢了。
我和顾少衡关系稍微缓和是我妈意外摔跤骨折住院。
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顾少衡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菜市场里卖鱼。
周围的邻居街坊都知道我家的情况,所以我刚摆摊鱼就卖完了,邻居家的阿姨拎着黑鱼叹口气,说:「岁然,等下阿姨熬好汤你过来拿一下送到医院给你妈妈,快高考了,还是要以学习为重。」
他笑的真心实意,和我常在他脸上见的那种敷衍的、懒散的、漫不经心的笑意不同。
大概是月光太温柔,所以连带着他的表情和语气都温柔无比,他温柔的看着我,声音低沉:「那同桌,A 大见。」
我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他。
最后,我才回了一句:「再见。」
我想应该不会再见了。
接到他的电话是在放榜前,我一点也不意外他会提前得知我的录取结果。
他大概气过头了,怒极反笑,在电话里冷声连说了三句:「方岁然,你好样的。」
我握着电话没有吭声,直到电话那端传来急促的嘟嘟声。
后来录取结果出来,学校用红色的横幅热烈庆祝我以第一名被 C 大录取,在下面的横幅,我看见顾少衡的名字,他去了 A 大。
A 大和 C 大其实都是在一个大学城,中间隔了两条路而已。
但我想,以顾少衡的自尊心和骄傲来说,他大概再也不会联系我了。
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即使在同一个大学城,我想我和他这辈子,若非刻意,大概是再也不会遇见了。
事实也果真如此。
我去了新的学校,在新学校又成了新的传奇。
站在我的宿舍阳台甚至可以看见 A 大的香樟树,但直到大三,我都没遇见过顾少衡。
只是偶尔听说过他的名字,夹杂在各色的绯闻和传奇中。
不过我想,他大概也听说过我的名字。
再次见面,是大三下。
那年很巧,我去 C 市支教,但没想到会突发地震,地震发生时是在半夜,我刚好做完备课后在看课研报告,宿舍楼坍塌下来的时候,我极快的躲在三角形的墙角,那里支撑形成一个小小的空间,我的身体没有被钢筋砖瓦压到。
等我被挖出来大概是两三天后,其实我当时很虚弱,但我依旧很冷静,救援队将手指伸到我面前问我是几,有人拿水,有人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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