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完不成,受伤的宾客需要安抚,损毁的喜堂需要重置,王府家丁婢仆一时之间忙的不可开交。
而比起前院的热闹,王府后院西南角的黎华院仿佛是在另一个世界般,偌大的院落空空荡荡。
相比其他院落的精致奢华,这里简洁素净的让人根本想不到会是府中女主人的院子。
沈承君带着冬夏从外面匆匆走进来,才进了房间,沈承君就往贵妃榻上软软一躺,仿佛累坏一般呼了口气。
也确实是累惨了,她几天前可是真真实实的死了一回的,打人放火的兴奋劲儿一过,这会儿要她动动手指都费劲。
“小姐,你怎么走的这么急啊。你给了王爷什么礼物?奴婢看王爷的脸色真吓人。”冬夏后怕的缩缩脖子,手指点着药膏在沈承君的手腕上来回摩挲了几下,那些灼伤的疤痕竟然如蛇皮一般被她搓揉了下来,白皙的皓臂还原如初。
“不跑难道等着他发威?你傻啊。”沈承君转眸白了眼喋喋不休的冬夏,揉了揉完好的手臂,不过是些掩人耳目的把戏,蒋琬那种女人也配让她受伤?
嫌弃的看了眼一脸好奇宝宝的冬夏:“正好趁着你这一身的烟火气,也甭换衣服了,准备开饭吧。”
“对哦,咱们还没吃饭呢,”冬夏拍了拍脑袋,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光顾着今天的热闹了,小厨房里有新鲜的鲫鱼,奴婢昨天和前院的张妈学了一手,这就去给小姐做汤。”
沈承君的眼角抽了抽。
上辈子她是被慢性毒药折磨致死,重生后她就不再相信黎华院的人了,所以偌大的院子里只有她和冬夏、冬舒从娘家带来的一明一暗两个护卫,做饭的差事自然就落到了冬夏身上。
别看这丫头一身热情,但做出来的东西真心不敢恭维。
“对了小姐,”冬夏临到门口又不死心的转回头来:“那个蒋琬的裙子为什么会着火?好神奇哦。”
原本要睡着的沈承君无奈揉了揉眉心,眼睛掀开一丝缝:“喜娘的袖子里藏了药粉,一早就让冬舒安排好了。”
“难怪冬舒前阵子都不见影子,原来是办这个差去了。” 冬夏恍然,随后又面露不解:“不对啊,王爷纳妾,将军和少将军不在京,二夫人说想给您出口气,吩咐人在喜娘的饭食里下了药,今儿那喜娘是蒋琬临时找来充数的,小姐怎么会提前安排的?”
“卜卦啊。”沈承君歪头慵懒一笑,眼里闪过一丝促狭:“你家小姐我只需掐指一算就全都知道了,冬夏,你年纪也不小了,要不要求求我,替咱们丫头算一算姻缘如何?”
“小姐!”
冬夏俏脸一红,羞得狠狠一跺脚:“都是冬舒那个混蛋小子,没事儿给您找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本子看,无端端都把人给教坏了,看奴婢要怎么收拾他!”
说完,转身足下一点,轻身跃出了房门。
沈承君望着那飞快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唇畔的笑容渐渐收敛。
卜卦?
这理由当然是骗人的。
她又不是神仙,自然做不到未卜先知,但她也算不上普通人,死过一次又重活一回,想普通也难。
今日这一切那一世她早就亲身经历过一次,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只是这个理由还真的没办法和冬夏解释。
甚至连她自己偶尔也会迷惑,明明已经被毒药阴谋折磨致死的她,竟然会意外的重生在了六年前,回到了沈家鼎盛,错误刚刚开始的那一刻。
这是上辈子过得太憋屈,老天也看不过去的结果么?
可为什么不是重生在婚嫁之前呢,沈承君遗憾的叹了口气,那样她就一定不会嫁给萧桓,还能混个郡主做一做。
“沈承君,你刚刚那是什么意思!”
思绪刚刚收拢,外面就传来一声轻喝,一道红色的修长身影从外面踱步进来,冷酷的目光直逼歪靠在榻上的沈承君。
沈承君此时困意已消,眯起眼睛朝门口望过去,只见阳光被阻挡在那人身后晕起流动的光圈,俊美的侧脸棱角被勾勒的更加分明。
这个人,曾经就是以这样一副傲然尊贵的姿态闯进她的人生,毫无悬念的沉沦了她那一世的痴心。
虽然现在看起来风采如旧,但那种牵动心魄的感觉,终究是淡了。
“王爷很闲么?竟然有空来我这儿?”
晃神只是一瞬间的事,沈承君缓缓优雅起身,笑望着萧桓不断散发着冷气的脸,连喜服都没换,看来是被气得不轻。
萧桓原本怒意冲冲的过来想要质问沈承君关于休书的事,但进门后不经意间看到沈承君沉思的样子,他不由得顿了脚步,尤其是沈承君望向他目光,胸口仿佛被狠狠撞了一下。
那种带着怀念、伤感、轻嘲、感悟的复杂,竟然有着看尽人生的沧桑感,紧跟着萧桓又觉得好笑,那样沉重的目光,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不通人情、矫揉造作的大小姐身上。
沈承君也不理萧桓眼里的不屑,抬手拿起茶壶在手上掂了掂,耸肩一笑:“抱歉,冬夏在厨房烧汤,没空给你添茶了。”
萧桓拧眉,表情有些不耐:“本王不是来喝茶的,这个你给本王解释清楚。”说罢,袖里的东西往桌上一丢,正是沈承君给他的那封和离书。
沈承君瞥了眼被捏的皱巴巴的宣纸,笑得一脸无辜:“解释?最简单的和离书而已,王爷是有哪个字不认得么?”
“少装蒜!”
萧桓忽然近身抬手捏住沈承君的下巴,冷冷的瞪着她:“沈承君,你费尽心思嫁给本王,会肯主动和离?告诉你,收起你的那些小把戏,如果你肯安分的呆在后院,本王不介意养一个闲人,否则就别怪本王心狠。”
“王爷以为我是在欲擒故纵?”沈承君嗤笑一声,懒懒抬眸:“王爷多虑了,人常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承君当初年轻不经事,不懂得人心易变的道理,如今懂了,便不想在纠缠王爷了。”
“人心易变?”萧桓一怔,随即冷笑:“沈承君,本王由始至终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又何来变心一说,你……”
“王爷错了。我说的人心,并不是只王爷您,而是在说我自己。”沈承君倏地出口打断了萧桓的话,垂下的眼眸情绪浮动了几轮,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对上萧桓的眼睛,声音低缓而认真:“我,不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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