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心脏被狠狠揪起疼。鹿雅从模糊的视线中再度看清了客厅的全貌——那是布置得浪漫至极的求婚现场。原来当时的孟川口中所说的惊喜。是要跟她求婚。婚戒摆放在台上，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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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陈牧野的嘴里听到孟川的名字。
这是鹿雅始料未及的，她整个人愣住，瞳仁里的震惊和慌乱显而易见。
“你…你怎么会知道……”
她眼底的痛意太过刺目，陈牧野连带着心脏都扯着痛起来。
他松开手，冷若冰霜，周身寒意尽显。
“美术学姐和医学部学长的浪漫爱情故事，在你们大学至今还流传甚广，我是不是该拍手称赞一下你们的爱情？”
听着他说出这些话，鹿雅整个人僵住，心脏骤缩，说不上一句话来。
可她的沉默无疑是加重陈牧野的怒火。
因为她的反应无比真实地让他确认，自己查到的所有消息都是真的！
没有什么比亲自确认更准确。
陈牧野只觉得胸口堵闷得异常过分，他记起看过的孟川照片。
记起在毕业照上孟川那张开朗耀眼的笑脸。
脸色好似一瞬结冰。
他死死盯着面前的鹿雅，赤红着眼迫使她直视自己：“鹿桃，哦不鹿雅，我很想问问，我到底是哪儿像你的那个完美前男友，值得你这么牺牲自己三年来到我身边？”
这话一出，鹿雅眼里的慌乱霎时一怔，眸色一瞬清明。
陈牧野冷冷盯着她：“我看过孟川的照片，除了生日是同一天之外，我跟他，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你到底凭什么将我当成他？”
“你不……”鹿雅喃喃出口又很快噤声。
竟然是下意识松了口气。
原来……他不知道心脏的事。
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庆幸被陈牧野敏锐捕捉到，他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说话！”
脖颈处传来被掐住的痛感，鹿雅眼里的平静却丝毫未变。
“可是陈牧野，一开始提出当替身的，不是你吗？”
她脸上的感情并不激烈，可眼底的坚定却无法撼动。
手下的力道不由自主松开。
陈牧野眼神一滞，一时竟然有些哑然。
记忆忽地飘远了。
那是他本已经要忘却在脑海深处的初见，他从前并未多在乎过鹿桃，甚至他以为自己已经将他们之间的初见忘得差不多了。
可此刻当她重新提及时，他发现竟然能够一下记起来。
那是在三年前的一场游轮酒会。
在宴厅喝了点酒过后，他来到甲板上，想吹吹风醒酒。
然后在风中远远就看见不远处立着画板的鹿桃。
她一袭红裙，黑色长发被海风刮起。
画板上是惊涛骇浪。
美得像是一幅画。
但让陈牧野心念一动的是她的侧脸，无可否认，见到她第一面，确实是因为她让他想起了年少的慕嫣然。
可她转过头来时，那张正脸跟慕嫣然没有丝毫的相似之处。
因此陈牧野其实一开始并未有任何想法的。
但就在他准备离开时。
鹿桃放下了画笔，并且主动朝他走了过来。
她看着他，眼里像是有千言万语，盛着无限爱意。
当时陈牧野总觉得她像是在透过他看别的什么，然而她目光灼灼盯着他，扬起笑来：“陈牧野？你好，我叫鹿桃！”
直呼名字让他眉梢轻挑：“你认识我？”
“当然！我是为了你才来这艘游轮的。”
她的话直白又大胆，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这举动直接将陈牧野的思绪冲散。
他将人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之后便给了她一份协议，白纸黑字表明——
“我不可能对你有任何感情，如果你能接受自己做别人的替身，我可以留你在身边。”
在他说出替身两个字的时候，他看见鹿桃的眸子颤了颤。
可很快她欣然答应。
这也将陈牧野心里的那抹狐疑消散，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然而直到三年后的现在，他才明白。
一切有迹可循。
从一开始，她同样将他也在当替身！
每每想到这点，陈牧野只觉得怒火中烧，火冒三丈！
他是多可笑，竟然之前还会觉得她接近他，是因为她早对他情根深种！
陈牧野怒极反笑，他冷冷盯着面前的女人。
“好，你好得很！绿轴我会让你知道耍了我会有什么代价的！”
他放下狠话，站直了身子，准备离开。
可下一秒，衣角倏地被拉住。
陈牧野神色不耐，回头看去，却见刚刚还在跟他沉静对峙的人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目光下落，有血迹正顺着她的大腿流下。
陈牧野心口登时一滞。
身体远比脑子反应更快，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蹲下来，伸手扶住她：“你怎么了？”
“帮……帮我叫救护车。”
鹿雅紧紧拉住他的衣角，额头不住冒出虚汗来，捂住腹部，脸色满是慌张。
腹部的不适是在从陈牧野提及孟川的名字开始的。
大抵是情绪波动过大，又加上刚刚陈牧野伸手掐了她。
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胎动，可当血迹流出时，她才察觉出事态的不对劲。
身边无人在。
她只能求助于陈牧野。
“孩…孩子……陈牧野……救救……”
骤然而来的痛楚让她紧咬住下唇，已经没力气说一个字。
下一刻，鹿雅眼前一黑，再没了意识。
“鹿桃！”
失去意识前，她仿佛听见一声略显紧张的叫喊。
可她有些分不清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实。
眼前是一片黑。
在意识混沌中，鹿雅又梦见了孟川，同时还梦见了陈牧野。
跟上次毫无边际的黑不同。
这次，她梦见的是孟川去世的那天。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日子。
早上她外出去参加画展，结束的时候收到孟川说给她准备了惊喜的消息。
于是她怀着无比雀跃期待的心买了最快的航班。
从港城赶回宁城。
飞机落地，以往出口的熟悉身影却没有出现。
当时她还在想，或许是他路上堵车，晚了。
于是她将手机开机准备给孟川打电话。
然而手机开机的瞬间。
涌来的是孟川给她打来的电话留言。
没等她收听，一串显示是警局的号码就打了过来。
“你好，这里是宁城总局，一个小时前在机场环山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车主孟川抢救无效已经身亡，他手机的紧急联系人是你……”
电话那头后面再说了些什么鹿雅已经听不清了。
她的耳边仿佛只剩下那句“车主孟川抢救无效身亡”。
怎么会呢……
两个小时前还在跟她视频的爱人，怎么会跟车祸、抢救无效、身亡这几个词汇相关呢？
鹿雅不明白，也不相信。
她浑浑噩噩想，肯定是诈骗电话，所以毫不犹豫挂断了电话。
然后开始给孟川拼命打电话。
可那头回应她的永远只有一句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巨大的恐慌从她心里升腾而起。
她看着孟川留下的最后一通电话留言，始终不敢点开。
再之后，方柔带着她赶去了警局，赶去了医院，赶去了殡仪馆。
处理着孟川的后事。
他们跟她说：“孟川生前签过器官捐献，现在正好有个患者需要他的心脏。”
她木讷点头说“好”，因为她记得孟川说过，救人是他的毕生理想。
器官捐献是双盲政策。
孟川的家人无法得知受赠人。
大抵是冥冥之中天注定，鹿雅始终逃避看孟川的尸首，于是在医院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忽的，听见隐约有人说：“陈总的心脏病可算是有救了！”
仿若过电般，她似乎意识到什么，鬼使神差跟着他们来到了那个手术室前。
然后等到了手术结束。
她看见所有人在庆贺这位陈总的心脏手术的成功。
病床推出来时，鹿雅的目光对方的心脏处停留。
心底冒出异样的想法。
孟川的心脏，在那个人的身体里重新跳动着。
直到方柔找到她，将她带走。
她看了眼那人的名字：陈牧野。
自此记住了他。
梦里的回忆到此戛然而止。
耳边传来叫喊声——
“鹿雅？鹿雅！”
她缓缓睁开眼，看见了那张在梦里出现的脸。
是陈牧野。
鹿雅却仿佛还未从梦中抽离一般，心口仍然残存着回忆中的抽痛，她就这么盯着陈牧野的脸，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悲伤，泪水在从她眼眶肆意流出，怎么都止不住。
见状，陈牧野愣了一瞬，心脏跟着收紧。
但很快，他看清了她眼底的痛意难过，霎时脑中闪过什么，心里一片清明。
那抹莫名的心痛被剧烈的不爽和怒气取代，他将手抽离。
脸色阴沉得过分。
“鹿雅！你看清楚我是谁！我不是孟川！别用你爱他的眼神看我！”
陈牧野冷声警告，话语里的寒意简直能将周遭冰冻。
鹿雅却恍若未觉，下意识抬手想去触碰他。
怒气正盛的陈牧野往后退了一步，他冷冷望着她，随后沉声告知。
“胎儿没事，医生让你安心休养就可以。”
仿佛是回应着话，肚子里的胎儿跟着踢了她的肚皮一下。
鹿雅才在这一刻猛地清醒过来。
眼底的悲伤在一瞬凝固，她低头抚向腹部，神色复杂。
“谢谢。”
她这句道谢是真心实意的。
可听在陈牧野耳里，却依旧不太舒畅，他厌烦地睨她一眼：“没必要跟我装，你这副样子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鹿雅身形顿了下，垂眸看不清眼底深处的情绪。
她淡淡开口：“如果真的恶心，你何必送我来医院呢？孩子掉了，你应该很开心才是。”
这话让陈牧野脸色僵住。
“你简直无药可救！”陈牧野冷冷扔下话，准备离开。
鹿雅的声音在他身后轻声响起：“我一定会让你娶我的。”
回应她的是陈牧野一声冷笑，以及摔门而去。
病房重新归于平静。
鹿雅低头缓缓抚摸着腹部。
记忆却不受控制地回想着当年的事。
如果说刚刚的梦境是让她浑浑噩噩重新体会到失去孟川时的痛楚，可现在清醒时分的记忆，却让她深刻感知到当时的心情。
其实一开始，鹿雅是没有想过要接近陈牧野的。
她很清醒地知道没有人能替代孟川。
也接受着孟川已经去世的现实。
甚至能够平静地处理着所有关于孟川的后事。
鹿雅忙得脚不沾地，但后来事情结束后。
很长一段时间她整个人都是麻木的，她就像一个灵魂抽离的行尸走肉，机械地做完所有的事。
外界的所有信息仿佛都无法影响到她。
在孟川出事后，她住在方柔的家里，没有踏入过她和孟川的家里一步。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
她以为自己好像已经接受孟川不在了的现实。
于是那天晚上，她回了家，家里很久没有人打扫，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推门而入的瞬间。
腐烂的玫瑰花味绿舟道扑面而来。
鹿雅僵在门口，手中的包掉落在地。
迈动僵硬的脚走进客厅。
看清客厅的一切时，她整个人都崩溃了。
-“等你回来有个大惊喜哦。”
-“到时候你肯定又要变成小哭包了。”
-“快点回来吧，我来接你！”
孟川跟她说过的最后几句话浮现在她的脑海。
那个时候，谁都没有想到，那将会是他们之间的永别。
心脏被狠狠揪起疼。
鹿雅从模糊的视线中再度看清了客厅的全貌——那是布置得浪漫至极的求婚现场。
原来当时的孟川口中所说的惊喜。
是要跟她求婚。
婚戒摆放在台上，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灰。
她哭着走过去，将他准备好的婚戒戴在无名指。
“我愿意。”
她对着空气回应着。
可下一秒满屋的寂静让她整颗心脏痛到失语。
“孟川！我说我愿意嫁给你，你听见没有？！”
“孟川，我好想你……你回来陪我好不好？你看见没有？我好难过，我在哭啊……”
“孟川！你出来抱抱我啊，你看不见我有多伤心吗？”
“孟川……孟川……你回来好不好……”
她瘫坐在地，对着空气哭了很久喊了很久。
直到她哭得嗓子哑了，眼睛肿了，眼泪干了。
心口的痛意一阵阵压过来。
而后，她的视线落在了茶几上的水果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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