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有灵,素淡的青色让萧霁月终于看清了“他”的装扮,尽管是一身利落的男装,却还是遮掩不住那窈窕的身形。
她只着白色的中衣,光着一双脚,蹒跚着,一步一步地走上白玉台。
一边走,还一边将脸上的青魔面具摘下来丢在一旁。
夜风泠泠,她单薄的身躯竟看上去有些透明,比那脚下的白玉台看着还多了几分清冷。
殷兰亭以为她要寻死,便低声向萧霁月询问,“殿下,要不要阻止……”
“不必,生老病死皆是定数,这是她的选择。”
眼见着,女子走进了冰冷的河水中,将身体浸在河水中一动不动。
这奇景,终是令萧霁月冰山一般的面孔有了微小的表情。
溪临川河水冰凉刺骨,寒意阵阵,花辞镜周身甚至还有浮冰出现,她的痛苦却奇迹般地缓解了不少。
她在这水中整整浸了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才又走上白玉台。
方才水流阵阵,她五识皆放在抵御疼痛上,周围的声音她什么都没有听见,此时习武之人的特殊感应,让她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于是她立时捡起了外袍飞奔而去,连青魔面具都没有来得及戴上。
殷兰亭看了萧霁月一眼,“殿下……”
萧霁月仍是那副漫不经心地姿态,“想来我们是被人戏耍了,不过倒是欣赏了一次美人出浴,她跑得那般焦急,我们怕是被发现了。走,去白玉台上看一看。”
……
花辞镜实在慌张,等回到花府,才发现自己竟然丢了一样东西。
那是她从上一世带来的贴身之物,证明了她蕴沧公主的身份,她有些怨怪自己,却又不得不把这当成一种宿命。
翌日一大早,荷夏那大嗓门在外间嚷了起来,“夫人,您来了!我这就叫姑娘出来。”
花辞镜伸手抓过一张大氅披在身上,推开了门,“母亲何必亲自来,有什么事派个丫鬟来唤女儿就是了。”
“方才贪食多用了点羹,想着就当是消化了,顺便来看看你。”
花冯氏如此郑重,花辞镜便屏退了丫鬟们,只将她一人迎了进来。
花冯氏一坐下,便道了原委,“镜儿啊,母亲收到了韩夫人的帖子,说是邀贵女与夫人们去她家赏兰,据说……简秋氏也会出席。”
花辞镜当下便明白了,看来花冯氏是想让自己的女儿,大姑娘露脸,于是便来找她讨要个好主意。
大姑娘什么都好,就是样貌上有些平庸,所以家中给她请了不少名师,望她在才学上面胜人一筹。
她颇为在意别人议论她的相貌,所以总想着在妆面上出挑些,平日里浓妆艳抹地,跟个年画娃娃般。
花辞镜给了意见,让她着素装出席,只在唇上点一抹亮色。
花辞镜只想做个身后军师,不欲抛头露面,便扮作婢女的样子跟在大姑娘身旁。
这日,一行人到了韩府之后,兰厅里面莺莺燕燕,这哪里是来赏兰的,分明就是一众贵女来一较高下的。
大姑娘在一帮浓妆的姑娘里,清汤寡面,反倒显得特殊出众些。
“三妹妹,你可真是个贴心人!”
大姑娘明白了花辞镜的用心,喜笑颜开地夸赞她,花冯氏在一旁也满意地笑起来。
花辞镜松了一口气,她今日陪大姑娘走下来这一趟,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呦,这不是花家的大姑娘吗?看看这粗布麻衣的,还真是节俭呢!”一位穿红着绿的姑娘夺目地走了进来,站到大姑娘面前。
这位伶牙俐齿的,正是郑侍郎家的姑娘,郑舒儿,她旧日里曾与大姑娘结过梁子,见面必要舌战一番。
还没等大姑娘开口,花辞镜先挡在了前面,“这位贵人讲得不错,今上乃是明君,一直提倡节俭,我花家是大安的子民,自然要追随今上,贵人说是吗?”
郑舒儿本打算奚落一番大姑娘,未成想碰了钉子,她以为花辞镜是大姑娘的婢女,不想和她斗嘴落了身份,所以瞪了姐妹二人一眼,扭身走了。
大姑娘有些担心,“她可是个记仇的,这一回没讨到便宜,还会有下一次!”
花辞镜微微一笑,“姐姐慌什么,有我在,定不会让她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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