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拉机在机耕道上摇摇晃晃,车上七个知青面露苦色。
自从上了县道,拖拉机就变成蹦蹦车,颠得他们胃液翻腾,随时都能吐出来!
娇弱一些的女同志,已经捂着嘴,不断做干呕状。
魏柏每年都要接下乡知青,已经见怪不怪。
他隔一段路都会停下,问他们要不要下车吐一吐。
倒不是他体贴,而是害怕这些人吐在拖拉机上,还得他来清理。
那也太恶心了。
颠簸的拖拉机停下,三个女知青争先恐后的下车。
排水沟里的众人,先是听见一阵悉索声,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干呕的声。
最后一道熟悉的男声传来:“你们下车来,帮我把这几块拦路的石头搬一搬。”
是魏柏!
竟然是魏柏!
还以为他已经回大队了。
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碰上!
余乐阳激动不已,她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希望。
只要弄出一点声音,把魏柏吸引过来,魏柏就一定会救她!
她拼命挣扎起来。
那些人也早有防备,死死按住她的四肢,让她全身上下只有眼睛珠子能转动。
她拼尽全力都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没一会儿,就听见拖拉机再次发动的声音。
生机就这样从她眼前溜走!
酸涩的眼泪夺眶而出。
穿来这个要啥没啥的年代,她都没哭过,此时她却崩溃了。
余乐阳绝望了,已经放弃挣扎。
就在她以为,今天真的要交待在这里时,拖拉机再次停了下来。
没一会儿,头顶的杂草被拔开,一束手电光突兀的打向他们。
几个二流子被光线照得睁不开眼睛,咒骂:“干他爹——”
后面的话还没骂出,扳手钳子雨点一样落在他们身上。
他们被打得嗷嗷直叫,已经顾不上余乐阳。
余乐阳一得自由,抬脚就朝对方膝盖弯、裤裆、肚子、眼睛这些地方招呼。
二流子团伙眨眼就落了下风。
有人咒骂:“日,他奶奶的别多管闲事,不然让你全家,嗷……”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余乐阳一脚踹在裤裆。
夹着腿栽进排水沟。
其它二流子见打不过,四散逃了。
四个男知青冲动的想去追,被魏柏拦了下来。
魏柏让他们把打倒的三个二流子捆起来,他自己跳下水沟扶余乐阳:“你没事吧!”
余乐阳一身泥浆,别提有多狼狈。
她抱着手腕,问他:“你怎么发现我的?”刚才明明走了的。
刚才搬拦路石的时候,魏柏就猜到这里发生过冲突。
这一段路人迹罕至,偶尔会发生抢劫事件,一般都谋财不害命。
所以,魏柏起初并未在意,重新出发后,走了十来米发现地上有一本被踩脏的书。
书上包着的书皮,喜庆的年画,他太熟悉了。
昨天夜里,余乐阳当着他的面包的。
他一下慌了,就顺着地上拖拉出的痕迹,发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
三个二流子已经绑好,一名男知青过来问魏柏:“怎么处置他们?”
余乐阳问其中一个二流子:“谁让你们来绑我的?”
二流子轻蔑的翻了个白眼,扭过头不回答。
“嘴挺硬啊!”余乐阳站起身,甩了甩腿,在所有人都不解的看着她时,她一脚踹在二流子脸上。
“嗷——”二流子痛叫出声。
“我让你嘴硬,让你不说!”接着是第二脚,第三脚,第四脚。
二流子脸颊立马肿成猪头,两颗牙混着血水吐出来。
七名知青都吓呆了。
另外两个二流子也吓得直往后缩。
只有魏柏,眼神灼灼的看着她。
余乐阳以前假清高,一副千金小姐的作派,哪里会打人,还这么猛!
踹完之后,余乐阳捡了一大块石头,在另外两个二流子面前晃了晃:“是谁让你们来绑我的?”
两人的眼珠子跟着石头打转,不由自主的脑补,石头拍在他们脑袋上,脑花溅一地的场景。
只是想一想,就吓得浑身哆嗦。
哪里还敢嘴硬,老老实实的交待了:“我们下午接到消息,今天晚上你要从县城回去,让我们在路上教训你一顿,其它的就不知道!”
余乐阳见问不出别的,就把几人扭送到公社派出所。
笔录没做就被魏柏拉去对面的卫生站。
魏柏早就发现她受伤了,只是之前荒郊野外的,他没吭声。
余乐阳伤得有点严重,腕关节严重错位不说,还有轻微的骨裂。手腕已经肿得老高。
医生轻咳一声:“我先给你接骨,可能会有点痛,你忍一忍。”
余乐阳把胳膊交给医生,扭过头不敢看:“医生,你只管治,我不怕痛。”
嘴上说不怕痛,脸都已经吓得惨白。
魏柏走到她身边,本想说几句给她打气。
没想到余乐阳一把抓住他的手,还把脑袋扎进他怀里。
皂香袭来,余乐阳顿时感觉到安全,整个人放松不少。
魏柏却怔住了。
她的手细长又柔软,握在手里就像一团棉花。
他刚想挣脱她,医生一通操作。
余乐阳闷哼一声,身体疼得颤抖,握着他的手也猛的收紧。
软得像棉花一样的手指,迸发出力量,牢牢手抓着他。
魏柏的心跳忽然加速。
医生说:“骨头已经复位,打上夹板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余乐阳已经抬起头,额头上全是疼出来的冷汗。
医生给她擦了一点红药水,就开始绑竹块固定。
余乐阳有点接受不能:“这就是夹板?不用打石膏的吗?”
用竹块绑绑就行了?
这也太草率了吧!
医生乐呵呵的道:“我们这里条件有限,又不是骨折,打个夹板就可以了。你要相信我的医术。”
余乐阳:“……”
就现在的医疗水平,好像也不能苛求太多!
从卫生站出来后,他们又去派出所做了笔录,随后一行人才坐上回大队的拖拉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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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河大队部的办公室还亮着煤油灯。
赵队长、李会计和金书记坐在办公室里。
金书记一脸担忧:“按理说,新知青早该到了。不会路上出了什么事吧!”
李福森皮笑肉不笑的看了赵全有一眼:“要是真的出了事,咱们可就要换大队长啰!”
从下午开始,赵全有右眼皮就一直跳。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跳得他心慌。
他阴沉的瞪李福森一眼:“我出了事,你能跑得了?”
就在这时,隐约传来拖拉机的声音。
三人一起松了气,纷纷起身出去。
眨眼,拖拉机就进了队部院坝。
看着七名新知青安然无恙的下了拖拉机,赵全有提着的心才落回肚子里。
弦一松,赵全有就找魏柏发泄不满。
赵全有义正言辞的教训魏柏:“你怎么回事?让你去接知青,你却在外面疯玩到现在才回来。
外面黑灯瞎火的,要是新来知青出个意外,你怎么跟他们的家人交待?
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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