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岑野回来只是为了拿钱,如果不是为了这个,我想他恐怕连回都不愿意回来。我讨厌这个地方,可我不像他那么肆意自由,我挣不开束缚。
每次来,不管他态度有多恶劣,闵柔都是一脸温和,有要求全都尽力满足,那姿态甚至卑微。阿嬷相当于我奶奶,所以按照辈分算,我应该叫杜岑野一声堂哥,但是他不喜欢看见我,更不许我叫他堂哥套近乎,后来更有了诸多要求,离谱到死。
不过这一次我该好好谢谢杜岑野,闵柔的情绪给搅乱了,根本顾不上我,我悄悄然摸回二楼房间将门锁上,直到听见闵柔将生哥给劝走,我才松了一口气,后来我一直抵在门后,担心闵柔找我算账,等着等着,也没动静,然后就这么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楼下就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声音,像是瓷器摔碎了,还夹杂着闵柔的叫骂声,“你丫的”“混蛋!”“怎么不去死!”
我心惊胆颤,一开始还以为是在骂我,仔细一听,发现不是,还有陌生男人的声音。
换了身衣服,我猫腰躲在楼梯边上看情况,听对话,居然又是一个来找闵柔要钱的。
“老娘上辈子是欠了你们杜家什么债!每天拼死累活,讨不了好也就算了!还摊上你这么个贱男人,每天看不着人影,一回来就伸手要钱!你怎么不去死呢?!”闵柔骂起人来毫不含糊,什么下三滥的话全都说了个遍。
“我这怎么算伸手要钱啊,柔妹你说话别太过分。”杜富强杵在原地,话虽是这么说,可却没有半点气势,“我那老母亲过世,你不是去了一趟么,我听说你把她那两亩地给卖了,钱呢?”
“呵。”闵柔冷笑了一声,“你现在知道问钱了,你妈当初死的时候,你怎么不记得帮她收尸呢?我告诉你杜富强,你今天休想在我这儿拿走半分钱!”
杜富强急了,“那是我们杜家的家产!”
听到他们提到阿嬷,我的鼻子就不由得一酸,却没想到闵柔眼睛尖,发现我在偷听,当下就走过来揪着我的耳朵,把我推到杜富强面前,“你以为我就容易么?还要帮杜家养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孩子!你说得轻巧,你拎过去养啊,多一张嘴,每天花费的钱得添多少,你算过么你?我还得倒贴进去,而你!整天游手好闲,除了伸手拿钱,你还会做什么?”
当着我的面被闵柔训斥着,小叔颇觉得尴尬,他笑了笑,扶着我的肩膀寒暄,“你就是静舒吧,都长这么大了,上一次看见你的时候,还只是个小不点。在这儿还住的习惯么?”
杜富强的身形高大,算得上是虎背熊腰,头发乱糟糟的,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打理了,身上同样弥漫着熏人的酒气,大浓眉就是一个长相粗糙的大叔,我乍一看觉得吃惊,简直难以想象他是怎么会有杜岑野那样相貌俊毅的儿子的……
因为我的出现,杜富强也不好意思和闵柔商讨阿嬷房子卖了多少钱的事情,他看见我额头上的伤口,倒不是很好奇,只是叮嘱我,“你小婶脾气就这样,刀子嘴,但是心肠软,你和她相处久了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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