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狐狸精,休想嫁給萧大哥。”破风似的嗓门尖锐有些失真。
呆立着的姑娘身段纤细,火红嫁衣衬得肤色更苍白,柔弱惹人怜爱,许是被噪音惊扰,睫毛颤着打开,平和的眸光冲散了柔弱,微抿的唇角透着些许不悦。
睁眼便是扑面而来的狗血,满满一桶!腥臭无比!
幸好沐苏苏躲得快,不过身后人看热闹的村民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滴答滴答”
血水顺着发青的脸颊,粗糙的布衣滑落,恶臭弥漫,场面一片狼藉。
看热闹却惹了一身骚自是不满,挤在前头的大妈们将人围住,左右一个拧着李红花的胳膊拉扯,嘴上更是不饶人。
“啊,天杀的李红花,你这是做什么!”
“这丫头怕是疯魔了,李家的人呢!”
“死丫头,瞧你干的好事。”
一个个嗓音不小,震得沐苏苏脑袋更晕了,扶着身边的柱子缓了缓。
她不是在医院吗,而且上一秒还在商议自个的葬礼呢,这、这是穿越了?
原身的记忆大片都是空白,只知道她是被买来当傻子的媳妇的,结果傻子半夜逃婚,婚礼对象就变成了一只公鸡,直接给气晕过去了。
再睁眼还是宽敞的陈旧庭院,仅有的一套缺了腿的桌椅七倒八歪,围聚的人怜悯同情、幸灾乐祸、踌躇不前都有。
“明明都是这个女人害得,是她抢了我的萧大哥。”恼怒的李红花甩开人,张牙舞爪地冲向沐苏苏。
身随声至,沐苏苏秀丽的眉眼多了一抹不耐,原身性子软,也没有倚靠,在村里更是“外来户”,她贸然动手便是占理也落不着好,但她也非好惹的。
“李姑娘对它的情怀真挚,做到此番地步着实令人动容。”
李红花被说得一愣,而后叉腰说道,“那你倒是把萧大哥让出来!”
“合你眼缘是它的福分,不若你亲自问问它愿意否。”沐苏苏好脾气地让开,露出被捆绑在中央,身上还绑着大红花的焦躁公鸡。
“咕咕咕”
顺着沐苏苏的动作看过去,村民们目光凝滞。
傻子都逃婚了啊,只有挂了名的大公鸡啊。
新娘这意思是让的是鸡非人啊!
转念一想,李红花这是想和大公鸡配对啊!
“哈哈哈”
明白沐苏苏意思的人爆笑不已。
“啊,闭嘴,沐苏苏我跟你没完。”明白被耍了的李红花听着充满讽刺的笑声,胸膛剧烈起伏,都快被气哭了。
在他人的视野盲区,沐苏苏抬眸看去,冷意凛然的眸光带着生人勿扰的凌厉,直觉寒意入骨的李红花脚步微顿,突然怂了。
而后就被稀疏的笑声惊醒,她刚刚居然怕了这个身形还未有她一半的弱女人,怎么可能,李红花叉腰怒,“你瞪什么呢,看我不抽死你!”
“闹够了没有!”
随着一声暴喝,李红花被一个壮硕的中年人拽了回去。
“这么大个人了还瞎胡闹,回去看我不收拾你!”汉子虎目圆瞪,破具威慑力。
泄了气的人儿敢怒不敢言,沐苏苏平静的眸子闪过一抹遗憾,转而看向来人。
记忆里见过一面,多乐村的村长,李虎。
正想先发制人的沐苏苏右脚一僵,垂眸所及,不到膝盖高的小孩正抱着她的大腿不放,仰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她。
“娘亲我害怕。”暖糯的声音委屈的紧。
沐苏苏压抑着不适感,这么弱的孩子感觉一不小心就会被伤到,抬起的手僵硬地放在小孩柔软杂乱的发丝上。
这是傻子的捡的孩子,江小度。
“小度别哭,不怕。”清冽的声音带着安抚。
小孩子被这场闹剧吓坏了,缩在她身后,身子都在颤,好在没有哭闹。
孤儿寡母的互相依偎,让一旁围观的脸上都有些烧。
毕竟小姑娘嫁给傻子已经够惨了,傻子还逃婚了,好不容易找了只大公鸡顶着,还有人屡次闹事,他们这些人非但没上前帮忙还在看热闹,这会却是心虚了。
“行了,都散了。”村长闻声而来,清了清嗓子遣散人。
萧家一穷二白,婚礼也只是做做形式,嫁衣都是借的,酒席更是没钱办置,此时来的人诚心祝贺的没几个,多数都是听闻傻子娶了个美貌姑娘,过来瞧热闹的。
“还不快回家去。”村长朝李红花呵斥道。
“本是宾客相宜的和美之事变成这般场面,萧老太醒来得知,该何等心寒,村长向来公正,可要为我们讨个公道。”沐苏苏目光坦然。
连道歉都没有就想走?她只是没人撑腰,人可还好好站着。
“确实,李大丫这可是砸了人家婚宴,可嚣张了。”有人跟着鸣不平。
被戴了高帽子村长在众目睽睽下自是不好包庇了,脸上面色不佳。
“萧家娘子,今儿这事是我教女无法,来日我定然登门,亲自跟萧老太道歉赔礼。”说完李虎便摁着李红花,怒容尽显,“看你干的缺德事,还不赶紧道歉。”
李红花不甘不愿地道完歉,捂着脸哭着就要跑。
这歉意够敷衍的,不过这会不好再发作,来日方长,有何惧。
“慢着,把地拖干净再走。”沐苏苏声音没有起伏,李红花却是颤着身子不敢反抗。
“应该的。”村长附和一声,也没给李红花好脸色。
一场闹剧就这么落地,沐苏苏最终还是留下来了,一来人生地不熟不知道去哪,二来萧老太与她有恩。
卖原身的这二两银子本是萧老太的药钱,那天萧老太病发被抬着去镇里找大夫,刚好撞上了,比起被买入烟花场地,嫁给傻子或许能活得长久一点。
没了药钱,最近萧老太病情更重了,经常昏睡,这期待许久的婚宴都没能参加。
“娘亲,我饿了。”
沐苏苏回头,小孩抱着膝盖缩成一团,无辜地看着她。
五岁的小孩瘦得皮包骨似的,满脸蜡色病态。
小孩还在眼巴巴地看着,屋里头还有个昏睡的萧老太,外头还有个不知归家的傻子,沐苏苏又是一声长叹。
“小度乖,先去洗手,我去做饭。”沐苏苏神色缓和。
到了厨房沐苏苏有些呆滞,灶台上空空如也,破了一角的米缸里只有一把黄不溜秋的糙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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