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君兰一边接过钱和粮票,一边抹着眼泪抽噎起来:“这么点钱哪儿够啊!”
果然,曹小满冷笑。
“冬来,世远的伤你是看到的,明天一早还要送到县医院去,医生说没个几百块怕是治不好的!”毛君兰死死抓住杨冬来不放。
“伯娘,那你们赶紧凑钱把人送去,别耽误了。”
杨冬来长着一张国字脸,棱角分明,五官深邃,说话的时候正气十足。
毛君兰长长地抽了一声:“伯娘家的情况你还不清楚吗?冬来,世远现在只能靠你了呀!”
曹小满冷眼看着毛君兰,在背后骂杨冬来野种的时候尖酸刻薄,这会儿有求于他的样子让人恶心。
她刚要说话,却听杨冬来义正言辞地说道:“伯娘,世远有你和三伯在,到哪儿也靠不着我这么个捡来的野孩子呀!”
曹小满顿时瞪大了眼,杨冬来一个能不说话绝不开口的闷性子,没想到还能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这脸打得不要太响,曹小满暗自爽歪歪。
毛君兰和在场的人似乎都跟她一样被惊着了,关键是他这气质,哪怕尖酸讥讽也觉得他一身正气。
大家都怔着,他似乎轻轻笑了下,接着说道:“这年头谁家也不好过,伯娘你该不是想让我们家拿几百块钱给世远看腿吧?那我们可真是拿不出来,我听说年前毛家舅舅来串门子的时候,说他们家大成哥在部队上立了功寄了钱回来嘛!平时也就算了,这个时候当亲舅舅的总得帮衬一把不是?”
几句话就把毛君兰的心眼儿堵了个扎扎实实。
经杨冬来这么一说,旁边谁还看不出来毛君兰的心思,立刻就有看不过的帮腔。
“人家当叔的二话没说拿二十块钱给你,没道理当舅的干看着呀!”
“别是平常欺负曹木匠老实欺负惯了吧!人家也养儿养女的,又不该你的钱,偏有脸开口?”
在场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闹得毛君兰再泼辣也愣是开不了口。
曹小满这时候站出来,吃惊地说道:“伯娘,难道你们真准备找我们家借这个钱呐?我家要是一下能拿出这么多钱来,那不是成地主老财了吗?你这是要往我们家扣大帽子呀!”
这几年虽然阶级斗争不像前些年那么厉害,但村里人都是从那个阶段过来的,谁都害怕沾那个边。
曹小满把这话说出来,现在就算谁家有多余的钱,也不敢借了。没钱的就是无产阶级,这年头无产阶级才是硬道理,虽然现在打击投机倒把松泛了些,但农村人胆子小,轻易不敢越雷池一步。
几百块钱呢,看她毛君兰和曹翠英去找谁借!
她一想起上辈子,曹世远指着冬来的鼻子骂瘸子的时候,就一顿好气。
老天爷,你真公平!
原本还指望着从曹小满家拿钱,现在怕是在整个向阳村都借不到钱了,曹翠英没想到曹小满和杨冬来会在一起来给他们家难堪,心中恼怒,想也没想就狠狠推了一把曹小满。
哭着大喊:“谁不知道村里就你家有钱,我家现在遇到难事了,你就周转我们一下怎么了?又不是不还,你怎么连这一点忙都不帮呢?”
曹小满被她突然一推,脚下不稳眼看就要往后倒,被杨冬来眼疾手快一步跨过来抱住了。
曹翠英看着两人的样子,更是又嫉又恨,发狠地指着曹小满道:“你就跟这个不知哪里捡来的野种亲亲我我,难道就不怕我把事情给你捅出去?”
她狗急跳墙,竟然想用陷阱的事威胁曹小满。
曹小满原本还处在被杨冬来抱住的甜蜜中,听到她这么一说,立刻瞳孔微眯,换作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翠英姐你让大家评评理,凡是你们家的事,什么时候冬来没有鞍前马后过,世远哥出事是他救起来的,现在也是冬来先把钱给送来了。是,我们就拿了二十块钱,不够给世远哥看腿的。可你亲舅亲姨不也一分钱没拿来么?没道理我们好心救济,还反被讹上了嫌钱给的不够多,人咋能做成这样?”曹小满只差声泪俱下。
生产队长和这么多邻居都在,看看是谁更有脸。
曹翠英没想到曹小满这样怼自己,一急白,跺着脚指着她吼道:“大路上好好的,为啥有个陷阱?杨冬来一早回来没掉进去,怎地偏我哥掉进去了?你今天为啥天不亮就去接杨冬来,还要我给你说吗?”
这一天事情来得太突然,都以为这事是个意外,现在被曹翠英一提,立马觉得有猫腻。
毛君兰更是一把将曹翠英扯了个趔趄,恶狠狠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故意害你哥?”
她嘴上说着这话,眼睛却阴恻恻地盯着曹小满和杨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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