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嘶喊声惊醒,睁眼向山下看去,只见山坳上张家路口,好几个人围着一个衣衫破破烂烂,披头散发的女子。
那女子哭喊着,被另一个枣红色衣服三十多岁的妇人扯着头发大骂:“小贱人!还敢跑!真贱啊,你这是要跑去找哪个野男人啊!真是丢死先人!我们张家的脸都让你这个小贱人丢尽了!”。
那大骂声传遍整个山谷……
这个骂着脏话的妇人正是陈小妹!那么,那个衣服被扯得破破烂烂的女子应该就是江边月的大姐了。
怎么这么快就被抓回来了,江边月在心里嘀咕,这些人怎么这么野蛮?
一直以来江边月都是在妈妈和哥哥们的保护下,过着令人羡慕的生活,村里人都戏称她是千金大小姐。
妈妈说过会一辈子护着她,哥哥们也说,如果她找不到对她好的男子,她便可以一辈子不用嫁人。如果有人敢动她一个手指,她的妈妈和哥哥会替她出头。
绝对不会像眼前这个陈小妹,她不但不同情自己的亲身女儿,反而和别人一起去把这个可怜的大女儿抓回来打骂,还一脸讨好的看着打大女儿的亲家一家人。
那表情像是在说,看我深名大义吧?我做的好吧?
想到妈妈和哥哥,江边月低下了头,泪水又涌了出来。妈妈和哥哥们说过会一直护着自己,可是他们现在,都不在身边了,现在自己只是一个人了。
这时一个身壮的妇人手上哭泣的婴儿突然被一个矮壮男子抢过,他狠狠的掐着婴儿的一只手挂在空中,对着想要挣脱陈小妹狠抓着自己的张大女恨了一眼。
他狠狠骂道:“见货!你不就是为了这个赔钱货要跑吗?我现在砸死她!看你还跑不跑了!”这人便是江边月的大姐夫了。
他手中提着自己的亲身女儿,竟像提着一个小动物一般,完全没有一点父亲的样子,有的只是满满的不削与狠厉的杀机。
张大女用力甩开掐着她手臂的陈小妹,冲向她刚生出没几天的女儿,这个她为之宁愿付出生命的女儿。
可她刚一甩脱就被她那个大力的婆婆一巴掌甩到地上了,那个蓝衣壮妇人对着地上这个披头散发的儿媳妇,一脸鄙夷的骂道:“你干什么!你脾气还不小啊你!我们这都是为你好!张大女,你可是我们家用了两箱彩礼换来的,我们换你来不是让你做祖宗的!不会生儿子就算了,我们说你一句了吗?你就带着小孽种乱跑!你说你要是在外面受了伤,我们和你妈妈得多伤心?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你不孝顺我这个婆婆就算了,你看看你,竟然在你亲妈面前都这样没礼数!我就替你妈妈教训教训你这个不孝女!”
说着上去狠狠的踢了张大女几脚。
“打得好,亲家妈,使劲打,打死这个小表子!这个不孝女!”一旁的陈小妹也上前踢打起来一边打一边骂。
她本想指桑骂槐,骂骂这个陈小妹的,结果这陈小妹竟然比自己还要心狠。
见这个不知轻重的陈小妹比自己还用力打自家媳妇,张大女的婆婆心有不悦了,这个陈小妹平日最爱虐待自家女儿是远近皆知的。如今这张大女可是自家媳妇了,还要给自家生儿子的,还要给自家干活的,若是被这个陈小妹打坏了,吃亏的还是自己。
想到这里,她忙挡住陈小妹,上前扶起张大女。
柔声说道:“你乖乖跟我们回去,养好了身子,赶紧给我们家生下儿子,不就没事了吗?”
张大女此时也知道逃是逃不过了,扑通跪倒在自家婆婆面前,一边磕头一边求道:“好,好,我回去,求求您放过孩子吧,求您了,娘,您就是我亲娘,我以后都听您的。”
“唉~这……”张大女看婆婆一脸无奈,看来他们还是容不下刚出生没多久的女儿了。
就在张大女继续开口要求时,一边提着女婴的矮壮男子已经举起婴孩重重的朝地上砸去了!
婴儿的哭声瞬间停止了,鲜血涌出那个布包,向外扩散……
他一边砸一边大骂:“跟她废话什么?砸死这个扫把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再次冲破山谷,众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这个村子极度的重男轻女,可还真的没有多少杀女儿的,养个女儿又不花钱,还能多个做农活的帮手,养大了还能卖个好价钱,还真的没有人这样杀女婴的。
连一向泼辣的陈小妹也惊呆了,她最是厌恶女孩,虽然她自己也是女人,但她最最讨厌的就是女孩。
每次看到女儿她都想伸手掐死她,每生出一个女儿,她就会更恨深一些,可是她还是不敢,她想杀的,可是她不敢。
看到眼前的这个姑爷竟然敢当众杀女,她心里很复杂,又是害怕,又是担忧,有一点点不忍,竟然还有一丝佩服愉悦。
她打心里很佩服这个果断的姑爷,她要是有这个魄力就不会这么多麻烦了,她在心里想,自己还是太善良了。如果自己心狠一点,生到女儿就杀掉,就不会被人笑话了,就不会被村里人看不起了。
地上,此时已经摊倒在泥地上的张大女,傻呆呆的看着手中已经没有了呼吸的孩子。出人意料的,她没有流泪,没有哭喊,只是呆呆地看着。
血和泥混在一起,她的脸上,头上,身上都是泥污,她破破烂烂的衣服已经盖不住她白生生的手臂了。
众人安静了一会儿,张大女的婆婆上前想要扶她起来,温和的哄着她说:“大女啊,快快放下吧,回去好好过,明年又能生一个好孩子,生了儿子就好了,快走吧。”
见张大女还在发怔,她继续说道:“如果还是生女儿,那婆婆我跟你保证,我一定帮你留着,你放心,走吧跟我回去吧大女。”
说着,她用力想要拉起张大女,可她刚一用力,张大女就用力甩开了她的手。
这时见自家母亲都这样好声好气的和张大女说话了,她竟然这副模样。
他瞪着通红的双眼大声喝道:“不识好歹的东西!”
说着走了上去重重一脚踹在张大女的肩膀上,她被重重的踹倒在地,手中的孩子一落,她不顾肩膀的疼痛急急向孩子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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