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兮待人间游倦小说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_不见兮待人间游倦小说全文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列表不见兮

待人间游倦
那酒保似是极擅长庖丁之道,从初始的茶茗之序,点心攒盒,前菜后汤,讲解得眉飞色舞,口若悬河。南北名菜,在他嘴下宛然不仅仅是入口饱腹之物,而是一种由外到内的纯粹享受。李砾不自觉也伸了木箸,依言而尝,当真口舌生津,溢香连连。明明腹中已是八九分饱足,但见菜品续上,仍是停不得箸。吃得一阵,忽觉有异,李砾抬头,就见连初晓一双明眸不沉不浮地看着自己。见自己抬头,朱唇轻启:“你喜欢吃这些菜。”
“岂止喜欢,简直是口不能止呢。且瞧这七彩什锦煲,用料精而繁。取炸腐皮卷二两,炸鱼腐一两,鱼青丸一两五钱,浸法鱿鱼一两,这鱿鱼浩海之物,在这北方可是难得一见,也足可见人一楼的本事。”他这话一出,一旁的酒保不免略有得色,“客观过誉了。”
李砾一笑续道:“再取瘦枚肉片一两,鸭或鹅珍肝二两,牛肉丸一两五钱,白菜胆四两,湿廖菇五钱,发浮皮四件,熟白果仁五钱,鲜笋三钱。虽道什锦,实则过十又二了。刀工亦是讲究。这珍肝切井字深花纹,待到出锅之时,其样则如花绽放,甚为好看。鱿鱼则斜切剂刻花纹,再斜切长三角块;料菇切日子件,笋切象眼片,均飞水漂冷。瘦肉用湿粉五分拌匀,略飞水;白菜胆若小则整棵,较大则开边成件,放入沸水锅里至八成熟,而后捞起漂冷。然后取煲仔一只,坐炉上火,待热落油四钱,渐入绍酒,再排入漂冷的白菜胆垫底,倒入二汤,而后先入腐皮卷、鱼腐、牛肉丸、料菇、浮皮、鲜笋、烧沸一刻之三,再将余下精料加入,调精盐,味粉,浓鸡汁半碗,沸后再入麻油,椒粉,淋入一钱香油,即可出锅而食了。其料多而色泽清艳,故而七彩之名。”
连初晓听他讲完,桌上菜肴一扫,指着其中一碟道:“那这个呢?”
“这个嘛,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拾人牙慧,所知不多。还请小二哥,继续给小师父讲来吧。”李砾一转话锋,睨着那酒保。
酒保本是兴致高昂,奈何一番口舌下来,连初晓将各样菜式只尝了浅浅一箸,不道好,也不道坏,让他好生懊恼。初瞧书生说得头头是道,不想也只是个班门弄斧的把式,无趣之间也只得碍着吩咐继续伺候。当下懒洋洋地就要张口解说,不想身后传来一声笑:“客观不忙,且先试过这道菜。”先前那酒保端着一半尺多高的酒翁疾步行至桌前,将那酒翁用抹布一缠移至桌上,复而抽了抹布搭在肩上,弯腰一拆翁封,顿时异香如蛟龙出海,浓浓涌出。
李砾看着这道菜,眉间一皱,张口欲言,嗫喏一阵又吞了回去。
在旁解菜的酒保却扯了扯送菜的酒保,后者使了一个眼色,那解菜酒保当下明意,声调一扬:“佛跳墙一式,客官慢用。”
李砾闻言一拍而起,“你们!”话音方落,周围一干食客早就按捺不住对这一尼一儒的惊奇,聚聚耳语。更有胆大者,朗声笑出:“哟,这还真是佛跳墙呢,一跳跳到人一楼来啦。”
李砾面皮早红,扫了一眼躁动的食客,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转身去瞧连初晓,就见她盯着那一翁佛跳墙,眸光滟涟,似为动,又似不动。
众人见那尼衣小师父并不为所动,看了一阵也觉无趣,就要散去,不想‘咣当’几声瓦盏碎裂的声音脆生生地响了个浑透。回头一瞧,就见尼衣女子将那佛跳墙袖中一揽,一个旋身退开了桌前三尺,盯着那桌上透过碎盏牢牢抓住桌缘的乌墨钢爪。那钢爪一击不中,浑然抖直一缩,便拖着桌子抵在了窗边,一条黑影便借力窜了进来。待那黑影立定,众人就见生着两个脑袋的怪物对着桌上好食就扑将过去狼吞虎咽。李砾见状忙退到了人群里,心还未定,就听平地里一声爆吼:“兀那贼婆,竟敢搅扰人一楼的生意。”众人一听,顿时惊奇敢情这怪物还是个雌儿,不由得细细看去。
那怪物听见那声怒骂,冷笑一声,一解浑黑腌臜的罩衣往那小脑袋上一裹:“风儿,你且吃着,看姐姐先打发了那厮,再回来吃酒。”这话前半句音调温软有加,细腻多情,后半句却音转狠辣,异常冷酷。但总逃不了一幅女儿家的声线。众人又见她解下罩衣的阿罗身段,虽然衣料拼凑,而且异味脏乱,却不掩乱发下的一双明媚娇瞳。
一顿之间,窗口又再跃进了一汉子,却瞧他身高八尺,如炭面庞,虬须铮然团了脸颊一圈,一身莽筋壮骨,有识得之人立时惊道:“蒿家黑面虎!”
那黑脸汉子闻言一声冷哼:“若不是碍着人一楼的面子,老子立时叫你屁股摔成八瓣儿,爬着出去!”
“难得这位客官记得小店规矩,那就请吧!”不知何时人群中多了一位头戴巾帽,褐色羊裘的老者,三缕长须衬得他一双眼格外细长。
“掌柜的,要不先…”先前那酒保一步跨到老者身前,话还没完就被老者一眼堵了回去。
“薛掌柜,可不是蒿某要生事端,是这贼婆不知好歹,某家不得已才跟了进来。楼间所损,蒿某俱都担了。”那黑面虎对着老者一抱拳,话音方落,不期一声清亮,颊上便挨了一巴掌。
黑面虎怒极,怒吼一声:“贼婆娘,偷袭算得什么好汉!”双掌一抖,连出七掌,贴着那女子就追了过去。
“我本小女子,可担不上好汉的名号。”女子轻笑一声,游走之间,腰劲吞吐,巧妙腾挪,就将黑面虎的七掌躲了开去。“倒是你这动手又动口的,欺负人家一小女子,着实该打!”众人一听,原是这女子恼他骂人,始才先出手打了他一记耳光。知情的顿时就笑了起来,窃语活该。原来这蒿家仗着京里兵部有人,在永平府上可算的上是一霸,稳坐地头王之名。交恶甚多,于是前年便请了黑面虎蒿连胜做了护院。这蒿连胜乃小兴岭登峰观弃徒,本也不是什么好人,因着手上一路封雪掌颇有火候,到了永平府蒿家一带,也未遇上过什么对手,索性弃了道名,改了蒿连胜。时人厌他恶行,便暗地里称他‘黑面虎’,由外到内,算是给他讥讽了个透。
黑面虎七掌拿不到那女子,气无从处发,正遇那暗笑之人,心头火起,便转了方向,纵向人群里,一掌就要拿人。
那女子见蒿连胜转了向拿人,心头暗喜好时机。乌爪兜梁一绕,人借力临空荡出四腿,扫向蒿连胜的后背。
蒿连胜见那女子果然趁机偷袭,咧嘴一哼,掌下变爪,扣住暗笑的人肩膀,足下画圆转向,欲将他甩向那女子。不想一甩之下,爪间哧溜一滑,囊中之物浑然逃出。心头一惊,来不及思忖,举掌一封,连错三个方位,才将女子借势而来的三腿化去。最后一腿却是借女子来势往怀中一带,一招‘迎来送往’复又推了出去。他与女子缠斗已久,对其功法已有定论。知自己功力远在女子之上,身法却稍逊一乘,心机算筹更是输于女子。故而佯攻食客,指东打西,为的就是女子自动送上门来。这一招‘迎来送往’运足了十分功力,又加了女子借势之力,两重功力实实落在哪女子胸前,顿时将她推了一个倒翻。女子勉强止住势,往后腾落,半空已是先洒下一口血来,落地时又一连退了三步,直直撞在墙上软到在地。先前那被女子放在桌上大吃的男童见状,忙诺诺呼道:“姐姐…姐姐…”
女子闻言浑身一颤,挣扎着要起身,就听黑面虎嘿然道:“贼婆娘,你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脚下随着话音一跃,便落在了那男童身前,兜头就是一爪,想先擒住这小子,不怕女子不束手就擒。
正自得意,身旁攸地闪过一人,格在爪下。黑面虎眼珠一瞪,转向来人,就见那薛掌柜捻须道:“客官既知楼中规矩,何必屡次再犯。”
黑面虎沉吟一瞬,粗声道:“薛掌柜,分明是这贼婆娘动手在先,您老又何故一再袒护!”
薛掌柜摇摇头道:“老朽无意袒护,您二位破了规矩在楼中动手,众人皆见。老朽为了人一楼一干客观的安危,不得不再次请二位出楼。有何私怨,只要不在人一楼的地界,任二位自行解决。”
“好,那我抓了这孩子就出去!”黑面虎爪下一沉,右掌再出。
掌风未出就被人袍袖一拂逼了回来。黑面虎一惊,急退一步,右臂一震,便将逼回的掌劲化去。
“薛掌柜,你莫要欺人太甚!”
“此间还是人一楼的地界。”薛掌柜小眼一翻,捻须笑立。
黑面虎气极,一连道了三个‘好’字,但方才薛掌柜一拂之力就逼回了自己的掌力,功底实在莫测,当下也不敢再造次,一跃至窗外青瓦流檐上道:“某家先出,看你如何与那贼婆娘说词!”
“客观不送,欢迎再来。”薛掌柜见黑面虎跃至窗外,侧身一礼。
一只手在那男童头上摸了几把,也不离去,转而对着那女子道:“那位客观已经依言,还请姑娘…”
那女子见薛掌柜在男童头上轻抚,当即叹了一口气:“我出去就是,还请掌柜的好生照拂小弟。”
“那是自然,入了人一楼就是客人,自然保得客人进得舒适,出得安然。”见那女子挣扎而起,咬牙一撑墙面,人便落上了窗棱。薛掌柜又将视线转回了男童身上,笑眯眯道:“这些菜,可都好吃?”
男童一张小脸皱着,闻言还是重重点了点头。
“那就多吃些。”薛掌柜话音方落,就听人群中传来‘哎哟’一声。薛掌柜一眯眼,闻声就要动,随即又生生遏住了步子。
原来那女子人虽落出窗外,一只带索乌爪却是从窗外凌空招呼向了李砾。李砾在人群瞧了多时,眼见就要散场,便挨到连初晓身旁低声道:“小师父,咱们走罢。”
连初晓闻言摇了摇头,“为什么叫佛跳墙?”
李砾一怔,“这个…”
“你不知道?”连初晓一转头锁住了那解菜的酒保,就走了过去。李砾只好越众而出,闷头跟上。这一来,便惹了祸事。那女子见他一出,飞爪就袭了过来。原来这女子初登楼时,一爪本是要爪那佛跳墙,不想被连初晓轻轻一晃就带了过去。后来细细看了连初晓几眼,却看不出她根底,便知晓她深藏不露。这厢薛掌柜暗地里拿着幼弟要挟自己出楼,自己本已受得重伤,一出楼势必会被那黑面虎擒住受辱。自己倒也罢,大不了一死,但是幼弟双腿早废,没了自己根本不能活下去,是以想逼着连初晓出手,待薛掌柜动手阻拦,自己便有机会将幼弟救出,而后一掌拍死了他,自己再自尽相随,必可免去一辱,幼弟也免受折磨。是以,再看连初晓寻那酒保之际,李砾随出而时,就下了决断。这一爪也使足了残力,端地凌厉。
这一声‘哎哟’便是李砾发出来的。他随连初晓而出,不想身后忽风有声,一侧头之际,那爪就要爪住他肩头,当下吓得他肝胆欲裂,‘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就当要着之际,那爪却再近不得半分。李砾一眼看去,只见一莹白玉手稳稳抓住了乌爪。那只玉手莹莹透亮,脉络青红可见,端地比那水中莹玉还要洁净几分。李砾既然无恙,暗吁一口气,后怕立时涌了上来,足下一软,竟一跤坐在了地上。仰头望去救了自己的连初晓,傻傻笑了两声。
一时寂静的人群蓦然爆发出骂声:“薛掌柜救了她弟弟,她却无端伤人,端地个很辣!”众人一阵乱骂,那女子也不还口,只冷笑了几声。
薛掌柜见尼衣女子出了手,故而止了步。瞥了一眼立在持着另一端的女子,拱手问道:“姑娘何故伤人?”
“掌柜的有谋,小女子难道就无计么?”女子再次冷笑。
薛掌柜两眼一眯,转了个向对着连初晓道:“小师父,既然已经出手,还请出楼吧。”
连初晓枉然未闻,将手中乌爪一丢,径直走到那解菜酒保面前问道:“为什么叫佛跳墙?”
那酒保被薛掌柜两眼一扫,一下子浑然结巴了起来,“这个,这个……”
这个不出所以然来之际,就听黑面虎一声呼喝:“贼婆娘,看你哪里走!”原来黑面虎见薛掌柜一干应对着个尼衣的小师父,便陡然发难,攻向了已在窗外的那女子。封雪掌带着森森寒气,扫向了女子下三路,怕她寻机再逃。
哪知这女子本无逃意,就听她冷哼一声,勉力一跃,竟又跃回了了人一楼。黑面虎一鄂,随即骂了一声:“好贼婆!”人也跟了进来。
那女子一进人一楼,脚下灵动如蛇,见缝就钻,一哧溜地晃进了人群,一时,‘哎哟’之声四面皆起。黑面虎追了一阵总是棋差一招,一招‘好雪天舞’浑然使出。这一招生于大雪之下,左右上下四路各四掌,能使漫天落雪不降,故而讲究巧劲,又考究灵识。此时那女子逡巡人群,黑面虎一方顾及薛掌柜不敢徒然伤人,一方面又想困住那女子。她本已受伤,后劲不续,多耗一刻便多一分胜算。故而,‘好雪天舞’连使两次,将那女子困在众人之中,几次寻机救那男童不得。
女子几次救人不果,心下一狠,弃了带索乌爪,翻出一方短匕,挨到人便一刺挑,顿时‘哎哟’之声化成凄厉惨叫。
薛掌柜初始见两人斗得虽狠,但并未伤人,此时听得人呼不对,脚下一动,人也跃进了争斗之围。见那女子下手很辣,眸中精光一闪,左突右晃,迅急挥袖拦在了那女子面前。两者相交,女子咬牙闷哼,手上不停,刃锋一转,就近刺下。薛掌柜正欲相拦,眼前一食客慌乱跌进两人之间,顿时将气机一收一托将那食客稳住,继而足下一晃绕过食客,再寻那女子,就见那女子已经晃到那解菜酒保身旁。寒芒一闪,扎向颈项。
薛掌柜一瞧,顿时暗惊:“此女好算的心机!”当下也动了真怒。袍袖如风鼓起,转身一送,推在了众食客身上,扬声道:“今日人一楼提早打烊,各位客官饱食即去,不必结账,权当扰了各位雅兴,赔罪之礼。”众人只觉如沐暖阳,惊慌之气骤减,依次急急离了人一楼。薛掌柜送完食客,一转头,果见尼衣女子钳住了那斗狠女子的短匕。足下一晃,也至那女子身前,翻掌就拿女子命脉。
不想,他动,眼前两个女子亦动,薛掌柜一惊,连换七种擒拿手法,终究未挨得那女子一寸之内。黑面虎见薛掌柜也动手拿那女子,当下也挥掌攻入。方出一步,眼前褐袍一晃,脚下便是一个趔趄。
“你别动!”薛掌柜冷然扫他一眼,又转回了连初晓身上。“小师父何故袒护这狠辣女子?”
连初晓却未理他,只对着那女子道:“你为什么想死?”
那女子为连初晓所制,却不想她问出这般话来。当下凄然一笑,“死有什么可想的,不能活了便不只有死么?”
连初晓为她反问,顿时一鄂。那女子见她眸中一懵,迅急脚下一动,方要脱出钳制,连初晓便惊觉,足下一晃,便带着她的臂膀转到身后。不想,面前突来锐风。
薛掌柜初战连初晓无功,伺机一旁,此时待得机会,如何不出手!今日人一楼规矩屡破,他自然要找回场子,不然全昭朝百余家人一楼今后如何立足!
“长山曳流水,莲开玉清池。”袍袖一展,内劲吞吐,袖如匹练,直扫两人。连初晓左怀那佛跳墙,右持那女子,见匹练如剑,当下蹬空而起,连行七步,踏与匹练之上。薛掌柜半招无功,内劲一收,复又吐出,两朵褐莲翻涌而来。
连初晓早借一踏之力,带着那女子潜身一主梁之上,指尖捏诀欲点,随即又散了印诀,并指点了那女子期门章门两穴;又将那一翁佛跳墙放于梁上,这才落了下来。双掌一覆褐莲,瞬时只听砰砰气机相交之声不绝于耳。
原来薛掌柜这莲云之中暗合掌法,连初晓一眼瞧透,穿云而入。两人一交,瞬间便对了十三掌。
薛掌柜双袖一垂,袖中双手却是微微颤抖。又在将连初晓打量了一番,却瞧这身着尼衣的美貌女子眸中一片淡然,神情亦如是,比那平日里见得高僧慧尼还要淡漠几分。未落的青丝,又叫人不敢肯定她是否是真的出了家,作了尼。手上招式虽未机巧善变,但透过掌中的内力却有些门道。不比自己高一分,也不比自己低一分,更为惊奇的是,浑然不泄。按道理,连出十三掌,应是一掌比一掌弱,她的掌力从第一掌到第三掌,内劲毫无懈怠,以至于最后压过了自己。以她这般年纪,竟有自己几十年的功力,当真奇异。
足下一错,举袖撩掌,开天合地之势迫人而来。清啸一声,举袖画圆若千斤劈下,方掌一立若利箭突之。连初晓与薛掌柜对上以来,一直乌瞳就没离过薛掌柜细长的眼。此时见薛掌柜一动,脚下随即弹出七步,晃到薛掌柜身后。薛掌柜一惊:“谲商步!”瞬间又回斥道:“不对!”若是谲商步,此刻落位绝不是在身后!薛掌柜一惊变招,袖若长枪,掌若阔刀,三刀上中下,六花斜撩各大要穴。
连初晓见薛掌柜变招,垂着的双手始才动了,举袖撩掌,竟然是方才薛掌柜使出的‘天圆地方’!
这厢黑面虎见两人对上,心头一阵盘算。一抬首瞧着梁上的女子,双拳一握,蹬地翻掌击向那女子。
连初晓虽与薛掌柜对阵,但她并没有忘了一旁还有个黑面虎。
陡见黑面虎动,连初晓长袖一封,将当先攻到的撩花之势一一封过,方掌倒立,一突而下,将三刀化去。薛掌柜一惊,这‘天圆地方’到了这女子手中,完全变了个样子。正处震惊之中的薛掌柜见连初晓化去自己的攻势,一双挥袖陡然暴涨如练,卷向袭向梁上女子的黑面虎。正是方才薛掌柜天地十二相的起手式‘长山曳流水,莲开玉清池’!但也幷不全是。只见那袖卷住黑面虎的双脚,轻轻一拽,就将那黑面虎带回了地上。黑面虎初始只觉脚如千斤坠下,只当要摔个稀烂,哪知落地轻巧,所缚之力一瞬而去。黑面虎一鄂之际,只觉一股大力从双手倒退而下,‘咕咚’一声黑面虎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黑面虎冷汗一冒,只望着双手,方才所触温软,那一掌分明落实在那女子身上,为何内劲又倒灌而返!呆鄂之间只听一声凄厉呼喝,梁上的女子倒翻而下,双手勾住主梁一绕,人便朝那男童所坐之地掠去。
原来那女子虽然察觉黑面虎攻到,但她被连初晓点了穴道,无可动弹,只得闭目待死,哪知连初晓早已察觉,当下拽了黑面虎下去。那女子见状心机一动,也不知那里冒出来的力气,硬是让身子往后一倒,正好倒在了黑面虎的掌上。恰如所想的般,那掌力已被连初晓化去了几分。借着剩下的功力,女子冲开了穴道,继而借势冲向幼弟所在之地,手中短匕紧握。一颗心只抱着必死之意使出这一刺!
寒芒闪过薛掌柜的眼,暗叫一声:“糟!”袍袖一抖,再度聚形成枪,直击那女子后心。
他快,连初晓更快!灰芒如电闪一般,挡在了女子寒光之下,袍袖一展又将薛掌柜的枪式一封一送,人便静静望住了那女子,淡然道:“如此死意,必是如此生意。何苦?”
那女子咬牙嘶吼了一句:“你懂什么!出家人,最是无用的就是出家人!你们什么都没有,才不会知道有的痛苦!”
连初晓闻言眸子又是一迷,低声喃道:“有,无…无,有…”
那女子瞧连初晓样子,冷笑一声,继而又转头看向那个男童,凄然道:“好风儿,姐姐无用,终究护不得你安然长大。”
那男童见状,急得只依依呀呀,断断续续地吐出个“姐姐…姐…”
那女子越发凄然,忽然眸中一狠,抿唇暗咬舌根。
突听破空一声,眼前一黑,再无意识。
连初晓霎时惊醒,就看眼前一矫健人影向那男童抓去。
长袖一卷,随即成枪,刺向那抓向男童的手。不想那招竟是虚招,一晃之下,黑影一旋,一探一出卷了身旁的女子就急退向窗外,几个腾跃,便在三丈之外。
连初晓一踏七步追出,却听那男童‘呜哇’一声哭了起来,足下一顿,继而返身将那男童袍袖一卷入怀,霎时发觉这男童双腿齐根以下全然没有!
只这一顿一返,那卷走女子的人已经消失在屋舍俨然之间。
连初晓眸光一换,脚下如踏流星,跟了上去。

版权声明:本文内容由互联网用户自发贡献,该文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本站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不拥有所有权,不承担相关法律责任。如发现本站有涉嫌抄袭侵权/违法违规的内容, 请发送邮件至 87868862@qq.com 举报,一经查实,本站将立刻删除。

(0)
上一篇 2022年12月24日 13:49
下一篇 2022年12月24日 13:50

发表回复

您的邮箱地址不会被公开。 必填项已用 * 标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