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便有一个自称是顾北聿宫中的人跑到翰金宫说有急事相奏。宫人拦着不让他进去,他就在外面大喊,“皇上,奴才是急事相奏。”此时顾沛丰正拟了圣旨正欲让福全带到宸宫传旨,便让那人进来了。
“奴才…奴才参见皇上。”来人慌忙跪下。
“九皇子让你大清早急急匆匆来所谓何事?”顾沛丰继续写着圣旨,未曾抬头。
“奴才并不是奉九皇子命才来的。”
“哦?那是为了什么。”顾沛丰轻放下手中的笔,终于抬眼看了那内监一眼。
“奴才奴才是为了…”那内监头越来越低,几乎是匍匐在了地上。
“何事这么吞吞吐吐的?”顾沛丰冷眉一扫,吓得那内监哆嗦的越发厉害。
“昨夜奴才见九皇子拿了件明黄的袍子看着像…像是龙袍,奴才怕怕九皇子….就大清早来禀明了皇上。”
“你说什么。”顾沛丰正将圣旨递给福全,听闻手中的圣旨落在了地上,上面的字迹未干,可瞥到中间几句:“将恐将惧,惟予与汝。将安将乐,予转弃汝。”下笔尤为重。
“小人所说绝无半点虚假。”内监又战战兢兢的磕了好几个头。
“若有半分虚假,朕要了你的脑袋。来人起驾去九皇子的宫中。”
顾沛丰到顾北聿的垂陌殿时,顾北聿并不在宫中,听下人说是去了良妃娘娘的宫中。顾沛丰也未说唤他回来,直接吩咐了侍卫进去搜查。
半柱香后,顾沛丰脸色铁青的看着搜查出来的龙袍和与大臣的通信,怒道:“逆子!”
“来人去宸宫把慕晚晴和顾北聿统统拿下押入牢中。良妃撤封号降妃为嫔,无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因涉及通信的大臣太多,顾沛丰没法一一处决,仅抓了几个重臣入狱。
宫中瞬间变了天。许青落、沈玥歌、许青书、谢阑衫等人一同去求情,全被顾沛丰赶了出来。顾沛丰说道:“任何人不得求情,否则视为同罪。”
这件事发生后的一两天内,大臣们纷纷上奏皆称顾北聿当日以自己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威胁他们,若他们不推他为太子,他日必无好果,迫使他们上奏荐其为太子。
顾沛丰怒气越盛,旁人有半分提到顾北聿和良妃轻则拉去杖责,重则一同关入牢中。原还下旨不能对他们私自用刑,如今却已不再斥责用刑。
许青落在自己的房间内来回踱步,心内总觉得惶惶不安,说不上什么感觉。
“叩叩叩——”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三声一个节奏,敲的不轻不重,可以看出敲门的人良好的教养。
许青落打开门,就见着沈玥歌和许青书站在门口,忙迎了他二人进屋。
“哥哥,父亲如何说,可有方法救九皇子?”
许青书摇头:“本就是谋朝篡位的事,又加之这几日朝中大臣的火上浇油,怕是难以解决。父亲说顾北聿因为这件事入狱,他必须要避嫌,否则怕到时反而成了火上浇油,雪上加霜。”
“那…那该如何是好?”许青落眼中已含了泪,“他肯定是不会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啊。我去求皇上。”许青落说着,衣袖拂动,已是要往外冲。
“傻姑娘,你现在去皇上根本听不进去,你这不是找死嘛!”沈玥歌急忙拦下了她。
“那能怎么办?这种事是要砍头的啊。”许青落想要拉开沈玥歌抓着她的手,无奈他力气远远大于她,抓着她的手纹丝不动。
“皇上今日如此生气除了顾北聿这件事外,你可想过如此受宠的良妃娘娘为何也一同入狱?”沈玥歌收起了脸上的笑,看着许青落泠然说道。
“良妃娘娘难道不是因为被连累?”
“果然是傻姑娘,你难道忘了几日前皇上突然要遣娘娘去道观静修?”沈玥歌轻笑一声,放开了抓着许青落的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先坐下来,我同青书细细同你讲来。”
“我们目前只知道这些,可这事蹊跷的很,正在查背后是否有人操控。”许青落不知道沈玥歌和许青书是怎么知道这些后宫秘闻的,只知道玥歌总能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信息,所以有段时间许青落总叫沈玥歌神算子。
“你现在莫冲动,等我们查清后议,切记。”
“落儿明白了。”
“那我们先走了。毕竟是深宫内院我们留久了不合适。”许青书嘱咐道。
“哥哥放心回去吧,落儿不会乱来的。”
这事如此拖着又过了两三日,许青落的担心越发的重了,本想央求玥歌用皇上给他的那道自由出入宫廷的圣令让他带自己去牢房看一眼顾北聿的,却不想跑了几趟太医院皆找不到他。从太医院回来的路上,碰上了正从翰金宫出来的陆岑寂。许青落挣扎了一下,终究是追了上去:“将军请留步。”
陆岑寂停了脚步,慢慢转过身来,许青落朝着他盈盈一拜,他微点头,没说话。
“将军,奴婢想请将军帮一个忙。”陆岑寂未答允也未拒绝,表情冷然只一双墨色幽瞳看着她。许青落见他没反应壮着胆子继续说:“奴婢知道宫中的地牢在将军的管辖范围内。奴婢想请将军带奴婢去地牢看一眼九皇子。”祈国除了普通牢狱外,在宫中还有一个地牢,专门关押一些由皇上亲自审判的犯人以及犯了法的皇亲国戚。
“那可是死罪。”他冷眸微微扫过她,声音清冷,在凉凉夜色中响起。
她微微有些退缩,但仍然傲气的直视着他的眼:“奴婢明白,若有事,奴婢愿一力承担。”
“呵呵。”陆岑寂轻笑道带着微微嘲弄,眼内仍是黝黑不见底,明明笑着眼内却不带半分笑意:“可我并不愿意涉险。这种亏本的事恕下官无能为力。”
“那倘若我以丞相之女的身份许你一个条件,并且若此事被发现,青落愿一力承担,绝不提及将军一句,这样你可愿意帮我?”她定定看着他。
“丞相之女的身份能许下什么呢?若说是丞相倒还可能?而姑娘如何左右得了丞相大人?若真能,今日怕也不用站在陆某面前了。”
“将军所言极是。可事已至此,青落别无他法。青落晓得将军并非无情之人,还望将军成全。”许青落担忧的望向陆岑寂,她自己心里明白这样做的风险有多大,他不答应也是情有可原的,只是如今她已别无他法。
陆岑寂沉思片刻,才幽幽出声,“明日戌时在此会面,陆某会带姑娘去见想见之人。”不是无情之人,陆岑寂心内嘲讽道,也只有她这般认为。他那双手上沾染的鲜血又如何是她一个闺中女子可知晓的,少年一战成名到如今,这一步步又是踩着多少人的尸体走上来的除了他自己何人知道。
“青落在此谢过。”许青落行了礼便匆匆离去。
隔日午时有人送了一身侍从的衣服给许青落,许青落换了衣服赶在戌时前到了昨日的地方。墨黑袍子的男子背身负手而立,背脊挺直,长发束成冠,月光透过树影在他的衣服上留下斑驳的光影,他的周身透着股凉凉的气息。听到后面微有声音,他转过身来,清俊的脸庞在月色下柔和了许多。他仍然冷着脸,但说出口的话倒是少了几分冷意,“不曾想姑娘男子装扮竟是这般的俊朗。”
许青落窘迫的低下了头,耳根子微微发烫,半晌才说道“将军说笑了。”
他也不再继续逗她,径直走了,她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待会儿你将头低些下来,莫让人看到你的脸。”
“是,青落知道了。”
“参见将军。”看守的侍卫见陆岑寂来了,纷纷跪下行礼。
“免礼吧。我来巡视一下牢狱,你们将门打开吧。”许青落跟在后面深深低着头,看着就像个唯唯诺诺的侍从。
顺利的进入地牢,随着陆岑寂转了几个弯就看到了顾北聿和良妃,两人被关在一间普通牢狱中,此时慕晚晴正躺在顾北聿的怀里,顾北聿执着袖口擦拭着慕晚晴的额头。
“姑娘请长话短说,陆某去巡视一圈,回来时请姑娘务必同我离去。”
“是,多谢将军。”
陆岑寂离去后,许青落慢慢的靠近牢房,轻唤道:“良妃娘娘,北聿。”
顾北聿偏过头来,见是许青落,脸上扬起了勉强的浅淡笑容,身处如此苦境,他却依旧宛如名贵无暇的明珠美玉,只是几日不见,他迅速清减下来,两颊凹陷,虽然双目依旧有神,却也蒙上了层淡淡的忧郁。
“你怎么来了?”他将怀中的母亲扶起靠着墙躺在一旁的草塌上,站起来朝牢房边走来。
他起身服侍母亲的时候许青落看到他背上一道道的鞭痕,触目惊心。她差点惊呼出声,却生生的忍住了,可双眼内还是迅速蒙上了一层水雾,有些哽咽的开口道:“北聿我来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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